赵麟又把顾元贺发给他的信息看了一遍。
【我跟曾刚去取东西,可能会应付不过来,需要你帮忙,你先准备一下,等我消息】
这是第一条,然后就在刚刚,他又收到了顾元贺发给他的第二条消息:
【速来】
赵麟把手机朝兜里一揣,站起身冲旁边x通快递的收货小哥说:“哥们,出发了。”
小哥放下手中打包好的纸盒,站了起来,看着他问:“就咱俩能行吗?”
赵麟瞪他一眼:“你是看不起我啊,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小哥看看赵麟的身形个头,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不是害怕咱俩不能行,我意思是那个地方我去过,是高档小区,恐怕不好进去,我有一个表弟,是水管修理工,咱们可以跟着他混进去……”
赵麟眼睛一亮,打断他说:“那就一块叫上呗,回头我请你们哥俩吃饭。”
小哥看着赵麟郑重地点了下头,掏出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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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刚回国有半个月了,回来之后跟之前的狐朋狗友聚过几次,其中一次聚会是在他家里,位于高新区的一栋别墅,虽然他们曾家在市里面还有其他几处房产,但一家人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了,偶尔回来一次的话,活动范围应该会是固定的,我认为还是那栋别墅。”程英分析完看着谭默,“现在让人过去吧。”
谭默点了下头。
程英立即拿出手机联系管家。
等到事情安排完,程英望向谭默,正想说点什么,谭默先开了口:“把行程压缩,明天回去。”
看来这次的事情让谭总不高兴了,虽然压缩行程意味着要加班,但程英也不敢置喙,干脆利落道:“是。”
“你说,他为什么会跟曾刚走?”谭默沉吟片刻,又抬起头问了一句。
这个程英还真不知道,就算是知道,这种送命题,打死他他都不敢回答:“这个嘛……”
谭默睨了他一眼:“嗯?”
程英:“……”
看得出来,老板很纠结,心情很不好,不过谭默作为老板,有一样品质还是很值得肯定的,就是他尤其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他自己纠结不出个所以然,也不会逼着程英给他说个子丑寅卯,见程英支支吾吾答不出,谭默低头望向电脑:“哦,没事了,你去忙吧。”
“是。”程杨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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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元贺小心翼翼地打开曾刚递给他的纸盒,里面装的正是他小时候用贝壳做的那件工艺品,那些贝壳都是很珍稀的品种,是他带着男孩在一片只有本地人知道、即便是本地人,也很少有人会去的沙滩上捡回去的。后来他挖空心思,把他们黏合起来,在里面装了几盏小彩灯,因为买不到合适的材料,还把台灯上的电线和插头拆下来跟小灯连在一起,做了一个自以为很精美很有新意的贝壳花灯。
其实现在这种东西,在那片小岛上到处都是,做工比他这个还要精巧,价格也很便宜……
“看完了?我没给你弄坏吧?”曾刚带着点揶揄,笑着问他。
顾元贺慢慢把东西装回盒子里面,头也不抬地说:“嗯,你刚才说让我陪你喝酒,说话算数吧?”
曾刚点头:“当然算数了。”
顾元贺轻轻吐出一口气,把盒子在身边放好:“拿酒吧。”
曾刚笑道:“爽快。”
他起身走到酒柜旁边,挑了一瓶红酒,另外拿了两个高脚杯:“你喝酒习惯吃点什么?我让家里的保姆现在去做。”
顾元贺盯着那瓶酒看了一眼,42度,足足600ml,曾刚那丫绝对是故意的,东西拿到,他只想曾刚履行承诺,喝完酒让他走人,还吃个屁的菜啊,冷淡地道:“不用了。”
曾刚没再废话,弯腰开了酒,倒了满满一杯推到他面前,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顾元贺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他给赵麟发信息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等到酒喝完,赵麟应该就能过来了,于是他不再迟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怎么样?这个酒还不错吧?”曾刚笑吟吟地问他。
“我不懂酒。”顾元贺实话实说。
曾刚笑了笑,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去,用酒杯点了点被他放在手边的纸盒:“这个东西我看着也就是个烂大街的工艺品,海边上那些景区门口,二三十块钱一件,对你来说有什么不一样吗?”
顾元贺懒得跟他细说,面容冷肃,摇头道:“确实挺烂大街的,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是我的东西,我就想拿回去。”
曾刚显然是不信,玩味地看着他:“既然没什么不一样,又不值钱,那么,你跟我过来,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是来跟我叙旧的?”
在有钱人眼里,世界上的一切东西果然都只能用钱来衡量,顾元贺白他一眼,嗤笑说:“你想多了。”说罢又端起酒喝了一口。
曾刚大概是被他怼习惯了,冷笑了一下,没更多的表示,过了片刻,又说道:“当年我跟你解释过,那时候确实对你有意思,挺喜欢的,但我当时确实也处的有别的对象,人嘛,没办法保证同时只喜欢一个人,所以我那时候对你是认真的,并没有想脚踏两条船,随便玩玩的意思,太喜欢了,会忍不住嘛。”
顾元贺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不要脸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没忍住,笑了。
曾刚抿了口酒,问:“你笑什么?”
顾元贺摇头:“没什么。”他现在只想快点把酒喝完,快点拿着东西走人。
曾刚道:“算了,你不想说以前的事情咱们就不说了,那就说现在吧,我还单身,这次回来是打算重新开展国内的业务,以后应该就待在国内了,你也还是单身吧?你要是觉得从前的事没什么误会,那我就打算重新追你了。”
顾元贺差点把酒喷出来,忙道:“千万别,我现在还真不是单身。”
曾刚愣了一下,显然是很意外:“你有男朋友了?”
顾元贺不知道该怎么对人解释他和谭默的关系,对曾刚,他只想摆脱他的纠缠,更没有详细说明的必要,便含糊其辞说:“嗯,脱单了。”
曾刚显然是有些失望,迟疑了一下,追问道:“就是那会儿打电话要去接你那个人?”
顾元贺点了下头,又喝了一口酒,心里寻思,也不知道赵麟到了没有,现在这一杯大概被他喝了一半下去,他觉得全部喝完,就算是再喝一杯,应该还是能够站着从这里走出去的,于是又连着喝了两三口。
曾刚靠在沙发里,小口抿着酒,不时打量他一眼,顾元贺知道曾刚不怀好意,大概是寻思着等他喝醉了好占点便宜,于是他打起十二分精神,专心提防着他,等到把这一杯喝完,他把空杯子朝曾刚举了举:“我喝完了。”
曾刚目视他桌子上的酒瓶:“我刚才说的是这一瓶都要喝完。”
这在顾元贺的意料内,不过他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喝,得让曾刚一起喝,便拿起酒瓶说:“我给曾总也满上吧。”
曾刚盯着他看了两秒,虽然知道他的意思,还是点了一下头,把杯子递了过来,顾元贺给他倒满后,余下的都倒给了自己,恰好是一满杯。这跟他一开始的预估是一样的,也就是总共要喝两杯。
这个酒的劲还是挺大的,顾元贺第二杯喝了一小半,就感觉头晕得厉害,抬手掐了掐眉心,试图让脑子清明一点,然后又喝了一大口,算算时间,赵麟这个时候应该快要赶到了,他现在从这里走出去,时间应该是刚好的。
对面的曾刚却在这个时候又开了口:“这些年在国外,回想以前认识的这些人,算起来,你是我比较欣赏的一个。”
顾元贺只当他在扯淡,也不理会,三两口把杯子里的酒全部喝尽了,放下空杯说:“我现在可以走了吧?”说着他把纸盒抱在怀里,在沙发扶手上摁了一下站起身,脚步已有些虚。
曾刚放下杯子走了过来,笑吟吟伸出手要来扶他:“你看你都站不稳了,要不这样吧,我送你回去。”
顾元贺攘开他说:“不用了,我朋友过来接我了。”
曾刚听到他说朋友,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他费这么大劲把人叫到别墅里来,眼看着就要把人弄到床上去了,现在怎么舍得就这样放顾元贺离开。
“哦,既然是朋友,那就等他过来吧,不然你这样走出去,我也不放心啊。”曾刚假惺惺说。
顾元贺紧紧抱着怀里的纸盒,强自支撑着向别墅的大门口走:“曾总的别墅区安保那么好,你不开口,门口的保安怎么会放他们进来?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走出去就好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曾刚见他说话条理还很清晰,不像是醉了的样子,默默骂了一句脏话,走上去环住了他的腰,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揩点油吧:“我扶你出去。”
现在不比早些年,他们曾家在本市还颇有权势,出了什么事儿都可以摆平,现在曾刚也自知不能太造次,如果顾元贺不清醒了倒也算了,现在人看着还清醒,而且又大大小小在网上有点知名度,他还是有所忌惮的。
顾元贺想要挣脱曾刚,怎奈对方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一时没甩开他,又怕争执过程中摔了怀里的东西,忍不住回过头怼他说:“曾总在你这豪宅里咸猪手也就算了,到了外面的公共场所可千万别这样,不然起码是15天的拘留。”
曾刚被他当面点破,脸上不太挂得住,不禁有点恼了:“你特么说什么呢?我是怕你在我这里摔坏了胳膊腿儿,我不是也要担责任吗?”
顾元贺在他手挪开的瞬间,快步挣开他向前走去,同时不忘讥讽和警告他说:“哦,曾总出国太久了,国外嘛,什么都自由哈,不过这里是国内,你还是收敛一下吧,最近正在开展的地铁扫狼行动,像你这样的,就是被重点被惩治的对象。放心,我就是真的摔了,也不会找你理赔的。”
曾刚恼羞成怒,紧跟着追上去,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嘛,以前三脚踹不出个屁,现在胆儿肥了啊。”说罢,又色厉内荏地试图吓唬顾元贺:“你别以为我现在在国内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曾总觉得我胆儿肥了?我胆儿再肥,也没曾总你肥啊,动不动要收拾这个,收拾那个,有钱就是牛逼哈。”顾元贺这样说着,已经走到了别墅的门口,他刚要去开门,曾刚却挡在了他前面。
“你真以为这样就可以出去了?”曾刚附在他耳边,低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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