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稍陪了一阵,梁家大哥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越是农忙时节那些收割用采摘用的车子、机器越爱给人添乱,梁弩这个修理师一走它们就跟欺负人似的闹毛病,他不得不赶回去修理它们。
梁妈多陪了一阵,把容钰这个因为含金量过于高所以惹人生疑的金龟婿安顿好,阿姨也为随行人员安排好了房间,舟车劳顿的一行人去休息,梁妈便匆匆赶回了农场,出门前交代阿姨备一桌洗尘宴,等晚上家里人都回来再为客人接风洗尘。
陈衍三人被安排在了一楼客房,容钰则被安排在了二楼一间朝阳的卧室里,隔壁就是梁灼的房间。
梁家母子都有事要忙,中午没喝酒,便由梁灼陪了容钰两杯,舟车劳顿还喝了酒的容钰偏偏不困,只觉得有些闷,便站在窗口吹风,有烟味随风飘过来,容钰打开纱窗看过去,果然看到梁灼站在卧室延伸的小露台上抽烟。
梁灼循声看向他,朝他挥了挥夹着烟的手:“嗨~美人儿,过来聊聊?”
容钰失笑,这个活宝,明明是个小O,却以调戏alpha为乐。
容钰关好纱窗,去了隔壁敲门,里面没人应,他又敲了两下,告知了房间主人自己送上门来给他调戏后,便不请自入了。
露台上摆放着一组仿藤的桌椅,梁灼把烟头按在小圆几上的烟灰缸里,拍拍裤子,悠闲的翘起二郎腿,在午后的阳光下半眯着眼睛,懒洋洋道:“没想到吧?我自己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容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没有回应他的自嘲,只静静的看着他。
梁灼恍若谈天般道:“我妈没诓你,我真的是抱养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家的亲戚朋友都知道,我也从小就知道。”
容钰和他认识这么久了,又以交往为前提互相了解着,便是不知道这件事,也知道他母亲待他很好,他与两位兄长感情也不错,所以他宁可在外辛苦打拼也不肯回家,不是因为家人待他苛刻。
事实上梁灼不肯回家恰恰是因为家人待他太好,他不能为了安逸的生活不顾及母亲和兄长的难处,况且他真要回来也不会有安逸的日子过,母亲待他视如己出,兄长当他是亲弟弟,嫂嫂们可不会,她们觉得他已经受了这个家太多恩惠,不该在成年后依然依附家里,更不该忘恩负义的与哥哥们争家产。
梁妈将三个孩子教导的很好,梁灼自然做不来忘恩负义之事。
嫂子们的心情他也能理解,他既是养子,也不曾为这个家做过什么贡献,凭什么不劳而获?他若是仗着母亲的疼爱和兄长的宽厚分走一份家产,两个嫂嫂必然愤愤不平,甚至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梁灼不想毁了这个家,所以才喊着不要回家种地在外打拼,再苦再难也不肯回来。
他生父生母都说他傻,放着现成的好日子不过去外面找苦吃。他们当然不理解,为了生育一个alpha儿子继承家里那一亩三分地,便将omega儿子过继给兄嫂的人,哪能理解正常人对亲情的重视?
容钰也不理解,怎么会有人为了生alpha把亲骨肉送人?如果家庭条件不允许,那就不要生那么多孩子,生出来送养,再继续生,这也太……
容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行为,感觉这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梁灼见容钰一副无语言表的模样,笑着说:“还有更毁三观的呢——我们一家回去扫墓,他们舔着脸找到我,给了我一番‘忠告’,苦口婆心的劝我别犯傻。要不是怕天打雷劈,我当时就撸开袖子抽他们了,都把我送人了,还想靠着我吸这个家的血,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容钰更加无语言表了,他总不能对一个被送养的人说,你被送养不失为一件好事,如果你在原生家庭长大,自幼受你生父生母的教导,和他们学习为人处世之道,你的三观恐怕也不会端正到哪里去。
容钰讳而不言,梁灼这个当事人自己说了出来:“我当时想,还好他们把我送人了,不然我可能会长成和他们一样的人,自私、懒惰、贪婪、嫉妒,随便拎出来一条就是一宗罪。”
容钰深以为然,而后出于好奇的问了一句:“你就任他们白白恶心了你一通?”
“怎么会?我不能抽他们,我妈可以啊。我回屋就告诉我妈了,我妈正和我小婶做饭呢,听完拎着铲子就出去了。我二哥怕我妈吃亏,就假装上去拦架,架着我二叔让我妈抽。我大哥老实,不会拉偏架,就挡着我二婶,不让她上前帮手,她又哭又骂的,我妈说别急,我扇完他就轮到你了,你们两口子一个也跑不了。”想起当日的情景,梁灼不由笑出了声,“两口子饭没吃成,腮帮子都被铲子扇肿了,顺着嘴角流血,那副倒霉样儿,乐死我了。”
容钰不意外,并觉得这才符合梁总的一贯作风,未来岳母也和梁灼告诉他的那样强硬但明理。
梁灼笑罢对容钰说:“所以你不用担心和我在一起被层出不穷的穷亲戚缠上,虽然相比你家我家确实确实很穷,但我的家人三观很正,那些三观不正的泼皮无赖有我妈镇着,也舞不到你面前。”
容钰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倒是梁灼总是想的很多,两人门第不对等虽不会让他自卑,但会让他有着种种顾虑,而他虽然也非瞻前不顾后的人,却终究做不到感同身受,是以直至今日他才明白梁灼为什么迟迟不肯接受他。
梁灼的身世算是交往前的了解的最后一部分,虽然这在他家不是秘密,他与家人从不避讳提及,但向容钰坦承到底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今天母亲替他开了口,他刚好顺势说出来。
至于容钰如何看待,那就是他的事了,即使他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世更加拿不出手了,现在收拾行李走人,梁灼也不会说什么。
其实梁灼和他的家人一样,都觉得容钰这种富家少爷应该找一位与他门第对等的富家千金,他们的婚姻不该是爱情的产物,而是一份与两家有益的契约,提及喜欢、爱慕都会遭到嘲笑,而他们会为自己的幼稚不现实而满心羞惭。
即使容钰一时昏聩,被儿女之情左右了理性,他家里也该极力反对,绝不会任由他胡闹。所以相比容钰的态度,梁灼更不理解他家里的态度,夏总那样的人怎么会把他这个出自小门小户的孩子看在眼里,还为容钰追求他提供助力?这简直不可思议。
时至今日,梁灼仍然对此匪夷所思,皇后那样的太子妈和池总那样的太子爹算得上百年难得一遇了,而他和流年竟然同期遇到两对,这和两人结伴出去散步,顺手买了两张彩票,把奖池里的钱瓜分一空有什么区别?
梁灼心下这样想,嘴上也是这样说的,他的本意是这种概率太低了,简直就是万万不可能。
容钰却故意曲解,弯着一双桃花眼道:“原来我在梁总心里是超级大奖?不胜荣幸。”
“我说的是夏总和容总对这件事的态度,你嘛?”梁灼上下打量他,“把亲爹逼成这样,你还荣幸上了,我要是夏总我就抽你!”
容钰忍俊不禁:“你这不是能理解他们吗?比我理解还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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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第 4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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