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儿如此坚定不移地回答,松本的内心也大为触动,他想过雅子有一天会深爱上某个男人,但不曾想这天竟会来得如此之快。于是他轻轻将双手放在雅子肩上,再次问道:
“雅子,你确定真的喜欢他吗?”
这回雅子不再逃避父亲的目光,而是勇敢地面对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此时松本看到的是一对无比坚毅的眼神。
“好,爸爸我不反对你喜欢他,也不反对你和他来往,但是你现在年纪还太小了,在爱情方面还很懵懂,所以请你现在还是尽量克制对他的感情。不过请你放心,等再过几年,你成年之后,爸爸便做主把你嫁给他怎么样?”
雅子闻言脸不禁一红,低下头说:“爸爸,你说什么呢?”
“怎么,雅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松本笑着说,“你早晚是要离开爸爸嫁给别人的,难道你不想嫁给你喜欢的人吗?”
“可是……筱冢哥哥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雅子低着头声音低沉地说。
“什么,你说你的筱冢哥哥有喜欢的人了?”
“嗯!”雅子点了点头,将一雄与露西之间的事告诉了松本。
“爸爸,我看还是算了吧,只要看见筱冢哥哥过的幸福,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松本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照你的说法,你的那位筱冢哥哥未必真的喜欢那位露西小姐,只不过被她给缠上了,一时脱不了身。怎么,雅子,你真的要就此放弃吗?”
“我……”雅子想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想了很久,才对父亲说:“可是爸爸,除了露西小姐,千代好像也喜欢筱冢哥哥。”随后她便把千代在神社前对一雄所说的话告诉了父亲。
松本又哈哈大笑起来。“雅子,你怎么连你妹妹的醋也吃啊?她还只是个小孩子,她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呢?”
“可是……”
“好了,雅子,你如果还没有想好的话那就回房间里慢慢想吧,爸爸去厨房给你做晚饭了。”
说完,松本起身拍了拍雅子的肩膀,朝厨房走去。
……
离开神社后,天色已渐近黄昏,夕阳开始下沉,天边出现了美丽的晚霞。骑行在黄昏时分的东京街头,沐浴着夕阳,一雄产生了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想想也是有趣,本来自己和百合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来救奶奶,可没想到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天,更没想到会在这里意外得知了已经失踪十几年的母亲的下落。当然,也同样没想到会在这里与雅子相遇。但有时候,人生就是如此奇妙,在你的一生里会遇到许许多的人,而有些相遇或许冥冥中早已注定!
不久,天色暗了下来,一雄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回了旅店。走进大厅,只见约翰先生依旧坐在藤椅上喝着茶看着报纸。看到一雄回来,他立即放下了手头的报纸,问道:
“臭小子,你今天都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哦,今天我去雅子家参加她的生日,所以就回来的晚了点。”一雄回答道。
“是嘛?”约翰点了一支雪茄抽了起来,“看来你小子对雅子倒也挺有情意的嘛,难怪人家小姑娘这么喜欢你!”
一雄尴尬地笑了笑,说:“约翰先生,您真会说笑!”
约翰吐出一口乳白色的烟雾,将手指夹的雪茄放进烟灰缸,抖了抖烟灰,接着笑了一声,说:“谁跟你说笑了?”
说罢,继续惬意抽起烟来。
……
吃完晚饭,松本让千代先上楼回房休息,然后留下雅子,问她道:“怎么样,雅子,你考虑好了吗?”
“我……”
“雅子,你难道不愿意嫁给你的筱冢哥哥吗?”
雅子本能地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说:“不,爸爸,我愿意嫁给筱冢哥哥,做他的妻子,就怕……就怕筱冢哥哥他不喜欢我,不愿意娶我。”
“你认为他不喜欢你吗?”
雅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爸爸,你是怎么看出我喜欢筱冢哥哥的?”
“你是我的女儿,你的心思我还不了解吗?”松本笑着说,“当初你让我带你去约翰先生的旅店见他,说实话,当时我看你对他的眼神,心里就已经有所怀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对一个男孩表现得这么殷勤。然后今天下午我听了千代的话后,终于回过神来,断定你是喜欢上他了。只是雅子啊,下次你可不要再犯傻了,不管你再怎么喜欢那位筱冢先生,你都不要再那么大老远跑过去见他,要先学会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雅子脸一红,默默地点了点头。于是松本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她道:“雅子,自信点,你要相信你的筱冢哥哥会喜欢上你的!”
雅子闻言眼睛一红,流下幸福的泪水,随即扑到父亲怀中,说:“爸爸,谢谢你!”
松本温柔地抚摸了一下雅子的脊背,然后轻轻推开她,用一种怜爱的目光望着她说:“雅子,你知道吗?爸爸不求什么,只希望你能有个幸福的未来,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讲完这段话,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了,雅子,你先去擦把脸,我上楼叫千代下来,咱们全家一起吃蛋糕吧!”
……
第二天,一雄和以往一样早早就起了床,然后吃完早饭,出门散步。此时太阳刚刚开始升起,远处地平线上传来一缕缕白色的微光,将大地渐渐照亮。一雄一边散步一边开始思考起今后的打算,想来想去,摆在面前的主要是两件事,一是帮助由美小姐找到她的未婚夫,二是向露西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至于能不能与母亲见面,他其实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尽管一直以来,一雄都非常想念那已经有十几年没见面的母亲,但当得知母亲竟然就是百合的姑姑时,心里除了欣喜,更多的其实是隐忧。他不再像原来那样盼望着与母亲见面了,甚至觉得在没有弄清她的真面目前还是不要与她见面为好,他心里隐隐约约感觉,母亲身上,一定还有更多的秘密隐藏着,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
“爸爸,你今天能不能带我去见筱冢哥哥啊?”
“怎么,雅子,你昨天刚见过他,今天就又想见他了?”松本笑着问道。
雅子闻言脸颊上迅速泛起淡淡的红晕,随即羞涩地低下了头。松本见状微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好吧,爸爸答应你,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送你到他那里,因为昨天你跟我说松下叔叔有事要来找我谈,我想这么多年不见,他突然来找我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交待,所以我想把你和千代一起送到筱冢先生那里,可以吗?”
“嗯!”雅子点了点头,上楼叫千代去了。
……
一雄在外面逛了几圈后,返回了旅店。此时的他感觉相当的无聊,雅子的生日过了,露西在学校又没回来,就连百合也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整个旅店只剩下他和约翰先生二人,想找个人说话都找不到。最后,他只好走进图书室,取了本芥川龙之介的小说集看了起来。
看完《河童》,一雄正要看芥川龙之介的另一篇小说《地狱变》,这时突然听见有人走进了图书室,抬头一看,居然是雅子来了。
“雅子,你怎么来了?”一雄惊讶地站起了身。只见她穿着一件灰色的针织衫以及一条红色的格子裙,头上戴着一个发箍。虽然她的身材看上去仍旧是小巧玲珑,但裙底下露出的双腿却有如少女般修长,散发出一股青春的活力与气息。
“怎么,筱冢哥哥,难道你不喜欢我来吗?”雅子落落大方地走到一雄面前,嘴角浮起笑纹。与从前的她相比,此时的她脸上充满了自信。
一雄也冲她笑了笑,放下手头的书,说:“当然不是,只是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以后不要再一个人来这里找我了,这样我不放心。”
“筱冢哥哥,这回是我爸爸送我来的。”雅子淡淡一笑说。
“哦,是这样啊!”一雄点了点头,“你爸爸呢?”
“我爸爸因为有事在身,所以送我到了旅店就走了。”
“那你妹妹呢?”
“你说千代啊,本来我爸爸是想送她一块来的,结果不巧她生病了,所以只好留她在家里了。”
“你说千代生病了啊?怎么样,她的病严重吗?”一雄关切地问。
“还好,吃完药她就睡过去了,医生说今天要让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没事就好!”一雄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看到一雄这一脸关切的模样,雅子不禁扑哧一笑,对他说:“筱冢哥哥,千代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哪里哪里,昨天的事我感到很愧疚,只要她不因此记恨我就行了。”说着他主动拉起了雅子的手,“走,我们去喝咖啡吧,说实话,本来我一个人正无聊呢,你能来我实在太高兴了!”
之后,一雄走出图书室向约翰道了别,带雅子离开了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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