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笙喃喃自语:“……我哪儿会清除记忆啊,我只会三个法术。”
他不知道心里涌出的陌生情绪是什么,也不明白犬妖为什么做这个决定,他只觉得心里难受得过分。又没法发泄,只能攥紧了拳头。
【说来也奇怪。这地方除了法术,其他的武器连我削缇果的刀都比不上。怕是星际后退一万年才会出现这种武器,打起来一点也不刺激。可小乞丐赶来的时候,我感觉头皮发麻,太刺激了。】
【我也是,他下线的时候,我又怕又喜,那种感觉好复杂。】
【插个话,这里人多,我想问下家里有家人患基因病的星友。
直播能共感,所以与其说小乞丐口中的“小阿黄”是犬妖,不如说是我们这些看直播的人。
小乞丐断气的瞬间我感觉我被攻击了。
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但我感觉我心脏像是出了问题。虽然医疗舱检测说我没问题,但我怕是我情况太轻检测不出来。家里有病患的星友能帮忙判定下吗?】
【楼上你没问题,我也这样。我还问了我哥,他是医疗研究院的,只是以前没有过这么强的情绪,一时情绪波动太大了,身体不适应。】
【我也是在小乞丐断气的时候,听到他对神祈祷,却没求自己活时产生的情绪。】
【我也是……】
【真是稀奇,竟然有天能看到情绪太大,导致身体不适应的话。】
【我倒是想知道那段叽里咕噜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落雷了,小乞丐怎么突然复活了?】
【游戏系统有翻译的,只是我当时没顾得上看,有人看到吗?】
【我看到了……】
【?你贴出来的是人能想出来的吗?挫骨扬灰还不算,还要把人分成几份,不让人死,清醒着受刑?】
【那是灵魂。】
【一个意思,灵魂不就是相当于切了cg状态,就像我们现在这样,直播里看直播,别人看不到我们,我们却有感知吗?】
【好像也对。那阿黄相当于被人砍了手脚,丢在有很多坏人,黑漆漆的地方?】
【砍手的痛可比那轻多了。那0.1s的剧痛你们都忘了吗?我差点痛到下线。】
【我没感受到那种痛苦欸,你们都感受过吗?】
【两种可能,一是楼上你的感官值开得低,二是你身体不好,游戏ai直接给你屏蔽了。】
【0.1s我们都受不了,阿黄却要没有期限地受着,还要主播清除小乞丐的记忆……太惨了吧。】
【清除记忆?不行!记忆清除了,除了我们谁还记得它?】
【但不清除,仪式会不会不完整,导致小乞丐复活失败?】
【可那不是亲手送阿黄去死吗?】
弹幕争论不休,但明笙的视线扫过系统界面那行灵力交换的小字后,蜷缩在一起的手指诚实地点了接受。
【您的力量被借用,记忆清除术(高阶)由他人施术成功,您的灵力值已归0,禁用法术24h。】
【您成功完成犬妖的委托。经验 80,金钱 20(文),犬妖分灵x1(可赠送)】
犬妖的委托完成后,犬妖之声还没结束。但宿体不在,明笙只能旁观画面用cg的模式快速闪现。
犬妖的献祭只是换回了小乞丐的命,让他的致命伤变成了重伤。
而小乞丐醒过来后,忘了受伤的原因,只以为自己惹到了人。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了一段路后倒在路边。路过的人看见后骂了一声,把他踹进了水里。
小乞丐顺着水漂到了阴云镇,被王铁匠收养了,后来王铁匠重病,小乞丐又没有王铁匠手艺,为了赚钱,他投身兵营。
他很好地长大了,乐于助人、帮助战友、武力出众,是个很优秀的人。
军营的生涯一开始不顺利,但他奋不畏敌,很快就升级成了引领50人的队正。
但某天,他被叫到了将军的营帐,接受了一则特殊的任务。
他从营帐出来后,跑到山坡上对着月亮发呆,许久后,他拿出笔写起了遗书。
他把遗书交给了同乡人,希望对方回乡时带给王铁匠。这时cg突然变大,变成了一张舆图。
舆图上,能看到许多人骑着马往各个军营送信。
小乞丐所在的军营收到信后,召集了一群人,小乞丐赫然在其中。
这些人或哭或笑,或突然疯了,或逃跑,或像小乞丐一样,写了遗书托付给自己认为能把信送到的人。
明笙看着他带领队伍一路向西,甚至不只是他,还有很多人从舆图的各个角落出发,浩浩荡荡地往地图上的黑点赶去。
到黑点附近时,有很多人自愿加入了他们。加入进来的是一些从没上过战场的村民,没有马、没有厚实的体格,没有朝廷的粮草,只有一双脚和一腔孤勇。
他们有的才十三岁,有的瞎一只眼睛。他们扛着仅有的铁器,穿着单薄的衣服,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和仇恨赶来了。
可不管是北边、西边还是南边赶来的军队,到了黑点附近,都会拥上一群年迈的、身体消瘦到只有骨头的妇孺和老人。
她们高声齐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1]”
直到靠近黑点,能看到其黑乎乎的结界,她们才停下脚步。
西边满头白发的大娘拉着一个身材矮小,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孩的手哽咽着说:“我送走了你爷爷、你爸爸、你哥哥,现在是你,可我……没有办法啊孩子。不要怪我。”
“奶奶,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仙师,把那些妖邪赶走,为爹他们报仇的!”少年声音稚嫩,却满是坚定。
又咸又苦的泪水止不住地滴落,大娘没有说话,她只是摇着头拍了拍少年的手。
看少年回到军队里,她才喃喃自语:“我多想,你能离开这里啊……可我不能啊。”
南边,脸上、手上都是岁月的风霜,时间留下的沟壑,后背拢得老高的大爷,拄着拐杖道:“你是我们家最后的孩子,也是我们村最后的孩子,如果不是我实在走不动了,我也和你一起去了。”
“我们此生大概不会再见面了。此战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要逃,你的身后有万家灯火啊。”
“我知道这很不公平,但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如果不把它们拦在这里,它们会像当初屠杀我们那样去屠杀别人,蚕食整个国家。”
“我们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我们不能认输。”
皮肤黝黑的汉子爽朗一笑:“我知道的,爹,您别说了。万一只缺我一个就能成功封印,我不去良心也会不安的。”
“儿啊……”大爷喉咙哽咽了一下,背佝偻的更高了,“死去的乡亲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这面白布你带上,是仙师作过法的。棺材太重,又没有仙师做法,带去也没用。”
“如果胜了,这块布带回来给我裹尸。如果败了,这块布给你裹尸,也不会被那些魔吃到尸骨无存。”
大爷把白布往汉子手里一塞,拄着拐杖往山上走去。
他要去给汉子和自己挖个坟,如果汉子不能回来,那黄泉路上正好做伴。
北边,身材姣好,气质妖艳的女子送了一车粮食。
她躬身行礼:“诸君,黑点逐年扩大,我不能和你们一同上阵,只能给你送点粮食。”
“我知道,文人都嫌弃我们花楼的女子脏,嫌弃我们的钱脏,但这些粮食是干净的。”
她对面站着的人正是小乞丐,小乞丐咧嘴一笑:“谢谢你,临死前能吃口饱饭也不错。不过你说错了一点,花楼的女子不脏。”
“不用送了,诸位。我就不说归期了,诸位各自珍重。”他摆摆手,带着一群人义无反顾地扎进了被土墙围起来的地方。
他们穿过土墙,穿过密集的树林,到了一片怪石林立的旷地。
这里竖立着一道黑色的空间缝隙。
数不清的黑影从中冒出,他们浑身漆黑,上半身和人类似,头顶牛角,下半身却是一团雾气。
他们对面是浩浩荡荡的人族,为首的是一群踩着飞剑的白衣人。
但踩着飞剑的人似乎是两批人,一批满脸冷漠,丝毫不顾及周围守护他的人。
一批身先士卒,斩杀黑影的同时还会救助一旁辅助他们的士兵。
黑影很厉害,仅仅是一个照面,现场就躺满了一片尸体。但小乞丐这些来支援的士兵并没有后退,也没有逃跑。
“兄弟们,谁都想活,我也想。可魔族有多厉害我们也看到了。如果不能把它们封印在这里,等他们冲进中原,百姓怎么办?我们确实可以逃,但你看他们的速度,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小乞丐大声喊道:“如果你说这些是虚话,那我们战死在这里,我们的家人会得到高额的补偿,甚至有专人看护,一生顺遂。这不是虚话。”
“队正,别说了,我们懂。我们一起打了这么久的仗,我们什么都明白!”回应他的是齐刷刷的,义无反顾的声音。
他们知道此去不回,前方的路唯有死路,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回头。只是一个接一个地冲上去,试图用命、用身体将黑影拖住,为白衣人争取下阵的时间。
标注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源自《荆轲刺秦王》荆轲的《易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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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魔族x结界x负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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