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下班了,打工人悲惨的一天结束了!”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办公室里的某种封印,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欢快了起来,连窗户旁那位发了有一会儿呆的俊美青年也默默站起身开始收拾文件,听着周围人嬉闹。
下班当然是所有打工人的快乐源泉,为此特地有五音不全的音痴高歌一曲:“放弃啦!下班啦!终于可以吃饭啦!尼玛拼死拼活终于可以下班啦!”
开腔的人一脚踩转椅上,一脚踩办公桌上,手里拿着鼠标当话筒高歌,颇有种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美感。
听着这魔音绕耳的歌声,有人忍不住脱了自己的鞋朝那个唱歌的男人砸去,骂道:“小红!尼玛你别唱了,不然我刚下班的好心情就要被你唱没了。”
好巧不巧,那只板鞋正中那个叫小红的男人的额头,把他砸得一个踉跄。
他踩在转椅上的脚一滑落地,另一只脚却还在办公桌上,结结实实地来了一个人仰马翻的劈叉,以及一段撕心裂肺的high5海豚音。
“啊!”
众人哄堂大笑,连窗边安静收拾文件的青年也看过去,挑了挑眉。
“乖,小红,我们知道你很高兴,但是shot up,我们并不想在下班的时候听你穿脑魔音。”有女警道。
小红一手捂裆,一手夸张地扶着心口,顶着额头上的鞋印站起来哀嚎道:“……啊,我很伤心。”
“行了行了,别插科打诨,一起去吃烤肉吗?”
“去啊,我要吃外面那家大排档里的土耳其烤肉,配上82年的可乐。”
所有人都在嬉笑时,有人问:“组长,你去吗?”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窗边那个收拾完文件的青年。
窗户没关,窗外闯进来的风卷起了白板上的便签,在半空中打了几个卷又落在了地上。
从窗外照进办公室的阳光是金色的,格外温暖也格外明媚,让漂浮在光里的细小尘土也闪闪发光。
白晚风打开文件夹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办公室里激动的众人,开口带着点吴语口音,回答扫兴:“我就不去了,今天得赶着回家做饭。”
说话的青年眉目间隐约有斯拉夫人的特征,瞳色是性冷淡的灰蓝色。
虽然一个24岁的成年男性已经不在中二期了,但是一看到他那双睫毛狭长眼尾上挑的灰蓝色眼睛,还是能感觉到他那出场自带的青春BGM。
很多人对白晚风的第一印象是冷和傲,因为白晚风身上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冷感。
但其实白晚风的长相并不是清冷禁欲的那一卦,反而是更偏向“一眼沦陷”的混血浓颜系,只是被他所散发的冷感给压制住了,如果不是这冷感,那么这样的长相无疑是风流又风情的。
强烈的反差感让他身上的性冷淡气质更加明显,因此隔壁科室的女警间还盛传着一个有那么点少女心未泯的、文绉绉的比喻:一支挂了霜的无人区玫瑰。
简而言之:带劲。
迄今为止唯一能在长相上压他一头的,大概只有他那个二妹妹成年体形态的SSR级神颜了。
“啊……”之前开口问他的人出现“白月光情结”,一时愰了神,回过神来又开始调侃:“也对,毕竟是有家室的人嘛~不能在外面乱晃。”
“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好好说话?”他旁边的小红对准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呼过去,每问一句“能不能”就上一个巴掌。
后脑勺被打了三巴掌那个憨批还想说什么,但是突然想到了之前听说的,关于他们组长的白月光【抛妻弃妹远赴国外还差点翘辫子】的传闻,意识到自己在戳自家组长的心窝子,一时间哑然,挠了挠头,干笑两声。
“好了好了,等会去吃烧烤多叫几个人呗。”
“隔壁禁毒支队的敏姐也叫上呗!”
“叫上叫上,把她那青梅竹马小娇夫也叫上。”
“组长,你真的不去吗?”一个女警又问了他一遍:“刚刚解决完一件案子呢,不放松一下。”
白晚风收拾好东西关了电脑,起身往外走。
见状众人只能道别。“组长再见!”
“嗯,再见。”
市局外已经有大排档开始叫卖,不少实习警员和轮班的同事出来改善伙食。
天还没有彻底黑,大排档外却已经支起了灯,暖黄色的灯光下隐隐有一些小飞虫盘绕,灯光照在简陋的塑料桌上,在夕阳下更添一股暖色。
几个实习警员坐在塑料桌旁吃着串串香,一边吃着串串香一边抱怨。
“靠,我们支队是穷了吗?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犄角旮旯里都翻不出一咪咪泡面碎。”
“你能找到就怪了好吗,我们支队的泡面不都拿去贿赂隔壁黑客办公组了吗?”
“哎呀,他们组真好,据说白组长出山一次就够他们一个星期的泡面了。”
“嚯,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都有点想去他们组了。”
“清醒一点好吧!人家黑客办公组都是技术流,哪个不是硕士以上学历,白组长本人都在在职考研。”
“哎,对了,你们知道白组长有个出国留学的白月光吗?”
“这谁不知道啊,组织上那么多领导给他介绍对象,从大家闺秀到小家碧玉,甚至还有男人,我毫不怀疑,只要白组长喜欢,他们甚至连自己儿子都能洗干净送上门,但是白组长死活不松口,就是为了那个疯批变态病娇白月光。”
“我可听敏姐说了,大学的时候他们还伙同一个心理学教授给他安排相亲呢,不过最后没成,小娇夫还急了,连夜和人商量要给他找牛郎,结果被发现后又差点走马上任献出菊花。”
“咦~”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这么喜欢,白组长为什么不出国找他呀?他那白月光只是差点翘辫子,又不是C位出殡了。”
“大哥,你清醒一点,他是公务员啊!出国是要上级批准的。”
“啧啧,唉,依我看啊,白组长这样的人不适合有白月光,更适合成为别人高高在上的白月光。”
“是啊,他完全长在我的白月光狙击点上。”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能让白组长那样禁欲的高岭之花惦念那么久的人,绝对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唉,白组长有钱有颜有智商,能让他这么记挂的人一定是天仙下凡,再不济也得是倾国倾城。”
“谁说不是呢,真想看一……”话还没说完,说这话的人却忽然梗着脖子cos尖叫鸡,惊恐地望着一个方向:“白白白白——白组长!”
白晚风从他们身边走过,淡淡应了一声:“嗯。”
青年就这样从他们身旁掠过,好像他们谈论的并不是他一样,冷淡又疏离。
也是,他一直都是这样,把一切都置之度外,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欠揍模样,像是一捧捂不热就融化了的春雪。
“白组长现在的感情状态简直跟失足少妇一样。”
“去你丫的失足少妇,明明是美艳绝情俏寡妇。”
美艳绝情俏寡妇已经走远,正在公交亭等车。
春寒料峭,天气预报说最近可能下雪,在书香江南一带下雪是那么不容易,不少人已经准备好了玩雪的工具,每天等着盼着严阵以待。
白晚风把脖子上灰蓝色的围巾拢了拢,初春的街头很冷,但是他不想打车,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的公交。
公交车外的景色光怪陆离,高楼拔地而起,矮房零星坐落,闹市里喧嚣的人群,有的安逸悠闲,有的行色匆匆。
他属于行色匆匆的那一类,匆匆地回了家,匆匆地打开门,刚一进家门手机就收到了消息。
秋:在检察院,不回家吃晚饭了。
风:嗯。
回复完,白晚风叹了口气,看着静悄悄的房子,径直背着电脑包上了楼。
坐在书房里,他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一本暗红色的高中教辅里拿出一封有着深色小碎花玫瑰纹的信封。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是第几次回家就拿出里面的情书,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白晚风晃了晃神,这信封上疯长的玫瑰似乎又让他想起了过去,但是他不想清醒,只想沉醉。
送这份情书的人五年前的时候已经走了,这封情书似乎也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在六年前的秋天……
时间倒退,万物回溯,曾经被斩首的玫瑰重回枝头,坠入深渊的月亮重回天空,春寒料峭里的风声呼啸着退回到那年秋天,时钟上的三根指针逆行又停止。
哒——
哒——
哒——
……
分针又移动一格,又过去了十分钟,又是新一轮的等待。
昏暗狭小的室内唯一的光源就是一台不知几手的老旧笔记本电脑,一串串代码运行着,发出莹绿色的光。
键盘上正摆着一封牛皮纸信封,上面印着的暗红色玫瑰被微弱的光给照亮。
电脑桌前坐着一个少年,那个少年灰蓝色的眸子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听着巷子里的声音,最响亮的声音是醉汉骂人的声音,西家阿姨骂醉汉的声音,以及东家阿姨骂西家阿姨的声音。
半晌,他收回目光,将键盘上的信封随手放在一旁的书上,又垂眸拿起桌上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喂,哥哥。”
“什么时候回家?”
“等我找到晚童。”
—
终于从桎梏中解放出来的沐予明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那群几分钟前还掐着自己脖子往墙上摁的流氓被打成狗。
而巷子深处那个把人摁着打,看着有点混血的高冷酷girl是他的同班同学,只见那个酷girl一拳狠狠把为首的紫毛脑袋都给打偏了,再拖着人衣领子往前一摔,踩在那个紫毛的头上。
女生很少见这么利落打架的,拳拳到肉、招招致命,力气大的让人听着心惊肉跳。
巷子里阴暗而又潮湿,青石板的地面光滑且冰凉,角落的夹缝里还有点点苔花。
脸贴在冰凉地面上的小流氓用被汗水酸涩的眼睛模糊地看着阴影里的女生。
“我哥哥不喜欢我打架,但是他更不喜欢我受委屈。”
白晚童浅蓝色的眸子冷冷俯视着被他踩在脚底的人,周围一群人倒在地上哀嚎着,她无动于衷,只是又回头冷冷瞥了沐予明一眼:“还不快滚。”
沐予明呛咳几声爬起来赶紧往外跑,他狂奔在这阴暗的巷子中,慌忙之间他刚好踩在一块湿滑的淤泥上,脚步不稳地摔了一跤。
“你没事吧?”
听见这句话,他立马抬头,抬头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温和看着他的眼睛。
一个长相和白晚童有七分相似,却又更温柔更漂亮的女孩子蹲在他的面前。
女孩细软的长卷发扎成低马尾垂落肩头,精致的浓颜系混血感五官,还没长开就已经够漂亮了,简直是女娲炫技之作,一双因为缺乏黑色素而有点发灰的浅紫色眼睛更是神来之笔,看着纯洁又无害,这样一张打上“小白花”公章的脸,不管干什么都让人无法生起气来,就算是干了坏事也无法让人怀疑。
白晚童明明和她很像,但是在这人面前却又逊色了好多,甚至可以说是变得平庸。
而这人正是白晚童的姐姐……
“白晚秋!白晚童在里面!”沐予明着急忙慌地找不到重点,他只是慌乱地扯着白晚秋的校服,“她和人打起来了!她——”
白晚秋拍开了他的手,却没有看他:“别出事呀。”
“不然哥哥会生气的。”白晚秋对此似乎见怪不怪,微笑着低头对他说:“赶紧回家吧,这边她能解决。”
这明显只是一句安慰,但奇妙的是,沐予明听见这句话以后竟然安心了下来。
看着沐予明仓皇离开,白晚秋收回视线往里走,没走几步路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晚童?”
正在教训小流氓的白晚童背影僵硬了一下。
收回快要踹到对方的脚,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回头,看着朝她走来的女生说:“我在。”
“哥哥打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白晚秋笑了笑,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倒在地上的那群小流氓,只盯着她青黑的嘴角。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爱美,白晚秋不是例外,白晚童却是个例外。
显然,比起担心自己破相,白晚童更担心自己会被哥哥姐姐叨叨。
“我们赶紧回去吧,先给哥哥打个电话。”白晚童心虚地抠了抠脸。
“嗯。”白晚秋似乎没有注意她的心虚,抬手拨了号码。
电话那边几乎是马上接通了电话:“在哪了?”
声音凉凉的,但是很温和,像是夏日清晨的薄雾。
“还在景点,刚刚出了点事儿。”白晚秋笑了笑。
“打架了?”对面的人似是不太高兴,问了一句。
“哥,研学活动结束的时候有人摸我大腿,解散的时候我又刚好撞见那个人在打劫我们班的同学。”白晚童有些委屈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白晚秋心疼地拿纸擦了擦白晚童的嘴角:“这嘴角都青了。”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那群人怎么样?”
“没事,就是破了点皮。”白晚秋看着地上那群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
“那就让他们有点事,不用着急回来,我煮了馄饨,腌菜猪肉馅的。”
“好。”白晚秋应声,然后挂了电话。
“现在怎么办?”白晚童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人:“我要不要把他们弄骨折?”
两个女孩子都是身段欣长高挑的,站在一起讨论这种问题时颇具威慑性。
地上的人开始瑟瑟发抖。
“这八个人弄骨折需要多久?”白晚秋歪头纯真地问她。
“八分钟?”白晚童歪头想了想,又道:“四分钟?”
“那算了,麻烦。”白晚秋把手机放回书包:“先回家吧,要是八点之前还没回家,哥哥会干死整个江南的小黄毛的。”
“哦,那走吧。”
—
她们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两人下车后皆是互相打量,确定对方没有任何不应该存在于“乖孩子”“好妹妹”身上的事物,白晚童才缓缓抬起手对白晚秋比了个“OK”。
白晚秋却看着白晚童,点了点自己的唇角。
哦对,白晚童刚刚打架,唇角都淤青了。
白晚童再次emo 。
她们走进一条昏暗的路段,目标是一个幽暗的巷口,那巷口幽暗肮脏,白墙上随处可见小广告和红色刻章印章的印子,连路灯都是昏暗的,时不时因为电路短路营造一种恐怖片氛围。
在这种中式恐怖的氛围下,路灯下说话的魁梧大汉和穿着校服的清俊少年也染上了几分暗色。
魁梧大汉声音关切:“学习很重要,但也不要太辛苦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看你高二下册以后都瘦了不少,拼命也不是这么个拼法,再这样下去别是还没进高考考场就……”
清俊少年有些无奈:“好了,不努力就想要好成绩,你以为这是演戏呢,我高三了,现实一点。”
好吧,“高考比命重要”才是中式恐怖。
“哥哥!”
两个女孩子叫了一声,朝在巷子口和人攀谈的那个清俊少年跑去,吧唧两声,两个女孩子抱在了他的腰上。
两个快一米七的女孩子站直了也才到少年的耳迹下方,现在微倾身抱住他的腰显得更矮了。
要不是知道他们是兄妹,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说他艳福不浅。
“回来了。”
他的声音凉凉的,无端让人联想到薄荷和柠檬,只是他身上的气息却和声音大相径庭。
可能是因为廉价的劣质洗发水,他身上总带着一种堪称艳俗的木质香,混着柠檬牙膏的果香和洗衣粉的皂角香,这种明明应该很艳的味道,在他身上倒显得有几分馥郁……大概是因为脸吧。
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刚长开,不会过于稚嫩,也不会老油条,一般都不难看,更别说像他这样带着混血buff的少年了。
甚至有个傲娇属性点满的青春期直男知道自己的crush喜欢他后,登记过一个数据:
每个正处于向往爱情年纪的少年每次见到白晚风,都会心跳加速并且有初恋的感觉。
与此同时产生比晕轮效应更加浓烈的信任,比美人效应更浓烈的好感,比契可尼效应更浓烈的遗憾(因为得不到)。
发现这个现象的人将这个现象取名为:白月光情结,别名白晚风效应。
对此,白晚风的评价是:傻叉。
白晚风总感觉这人是吃饱了撑的,想毁他名声才传出这么中二的理论,毕竟正是因为这个理论,所以才有人觉得他是癫公Bking。
“我靠,晚童你的嘴角怎么了?”白晚风身边那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开口。
“又哪个混不长眼的小子,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晚没回来呢。”洪黑半蹲下来看着她们两个,一脸凶相地挤出一个和善的笑:“来,告诉叔叔,叔叔明天就带人把那几个呃刘子给堵了。”
“……”
“黑叔,别惯着她们,迟早有一天惯坏了。”白晚风看着挂在腰上的两个妹妹,伸手摸了摸她们的头,淡淡道。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他的目光也是盯着白晚童嘴角的淤青,似乎要盯出一片花来。
在这样的目光中,白晚童也不敢抬头,默默地把头埋在他校服里,闷声闷气地说:“你再看也好不了呀。”
“呵。”白晚风冷笑,但也移开了目光。
“你还说我,就你最宠她们好不好?”洪黑挠了挠头,小声逼逼:“哪天她们想上房揭瓦,你都得帮着她们架梯子,完了,还要问她们尽兴了没?没尽兴就继续。”
听到这句话的白晚风又看向他。
“你瞧瞧你瞧瞧,急眼了。”洪黑被他看得后退两步:“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了。”
白晚风被他无赖到了,只能无奈笑笑:“行了黑叔,我们先回家了。”
“黑叔,再见。”白晚秋冲洪黑摆了摆手说再见。
“黑叔,再见。”白晚童也转头说再见。
洪黑还要上夜班,挠了挠头笑着和他们告别。
两个小姑娘,一人一只手牵着哥哥,就往巷子里面走。
巷子里的路灯惨白惨白的,时不时还会电路出问题,扑哧扑哧的闪几下明明灭灭的,有的还直接坏了。
他们走进巷子里一幢昏暗的筒子楼,筒子楼门口还贴着一对褪色风化了的春联。
这个巷子阴冷逼仄,终年昏暗无光,墙上还爬着爬山虎,因为周围高楼耸立的原因,很少有阳光能照进里面。
但就是这么一条昏暗无光、阴气沉沉的巷子,有着一个很美的名字——
佳人巷。
—
三个人回到家里,白晚童看着餐桌上三碗热腾腾的腌菜猪肉馅馄饨,眨巴眨巴眼睛。
“吃饭吧。”白晚风帮白晚秋把肩上两个背包拿下来挂在门口老旧的架子上,又随手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
白晚童连书包都没放,跑到餐桌边。
筒子楼的地是细水泥的,因为常年带着湿气,所以是冰凉的。
“急什么,能少了你的。”白晚风拎着白晚童背上的书包,帮她摘下来,放在沙发上。
“妈妈呢?”白晚童吃着馄饨,随口问了一句。
“不在家。”白晚风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
白晚秋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勉强地笑了笑,当即离桌走到冰箱前,垫起脚尖,拿下被推到最里面的杂牌鞋盒。
她打开鞋盒看了一眼,仔细数了几遍,眉头皱得死紧,眼里好像还冒着厉火,过了很久才叹口气,汇报道:“少了两千,也不知道是去喝酒还是打麻将了。”
当初她就说了不能把钱放在外面,但是白晚风偏要把钱放外面,说是如果有人遇到急事就可以应急,不会因为找不到人而发生意外。
“算了,先吃吧。”白晚风垂眸,只是神色晦暗地看着碗里搅动的汤,“今天花店的工资结了,等会儿转给你。”
白晚风刚说完就咳嗽了两声,因为最近秋日凉,昼夜温差太大,他昨晚熬夜复习着了凉。
“哥哥,高三学业重,打工什么的先放放吧。”白晚秋像是不经意开口,话音落下,白晚童也抬头看向他。
只见白晚风并不说话,坐在位置上像是发呆,又像是在衡量利害,餐桌上就这么静了下来。
沉默片刻,白晚风才缓缓开口:“不。”
他垂眸,拿筷子搅了搅汤想:两个妹妹都还在读初三,明年就要中考了,最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让她们因为钱的事情发愁。
最小的白晚童眼眶红了一点,感觉馄饨汤的热气蒸得她眼睛鼻子发酸,她伸手捂了捂眼睛又捂了捂鼻子。
心口也酸酸的,好像也被水汽蒸过似的。
隔了一片氤氧,白晚童抬眸看白晚秋,只是隔着蒸汽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白晚秋带了笑意的声音问道:“最近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吗?”
这事算是翻篇了。
“有意思?”白晚风抬眸看着她,想了想,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有意思的事,毕竟一天三班倒,忙起来连喝口水都是罪过,上学加作业甚至不包括参加各种集训营和竞赛就等同于007,还要抽空打工的高三学生除了提前被社会毒打的经历没什么可讲的。
如果真的要说什么有意思的事,对于白晚风这种刚满18岁的高三学生来说也只有谈恋爱了,不过要是真的的话那就不是有意思了,那是想死了。
奖学金根本不够糊口,还需要出去打工,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想找女朋友谈恋爱,不是想穷死,就是想饿死。
“不过……”白晚风忽然开口:“今天中午有人在我座位上放了一封情书。”
“……”
对面两个女孩子沉默了。
青春期这个阶段是人一生中最真诚也最幼稚的阶段,少年从不在意阶级、门第与财富,只会为某个人最纯粹的本质所吸引。
所以白晚风是个穷小子,追求者也不在少数,送情书的更多,只是他自己没有恋爱的打算,也没有在家里提出来的先例。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怕什么来什么吧?
“什么内容?”白晚秋开口问他。
白晚风声音淡淡的:“一首情诗。”
“那你觉得怎么样?”白晚童撑着脸问他。
“挺好的。”白晚风轻轻咳嗽两声。
“……所以,你打算恋爱了吗?”白晚秋也撑着脸问他。
“谈什么恋爱啊?”白晚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等着你们‘娶了媳妇,忘了妹’余毒发作让我跪键盘吗?”
“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妹’余毒发作?”白晚童问他,然后摇了摇头又问:“不对不对,这不重要,所以你没有恋爱对吧。”
“嗯,而且送我情书的不是女生,是个男生。”白晚风很温和地笑了笑,对她们说:“所以你们也可以放心了,应该是跟我闹着玩,或者不明白那首诗的意思。”
“男生?你们班的林珂吗?”白晚秋想了想,想找出最有可能和哥哥开玩笑的人。
“不是,是高二的。”
他垂眸喝了口汤,抬起眼却发现两个妹妹都看着自己:“怎么这么好奇啊?”
“所以是谁呀?”白晚童撑在桌上,前倾身子。
“他叫……”白晚风看着两个凑过来的妹妹:“你们猜啊。”
“……哈?哥哥!”她们异口同声地表达不满。
吃完饭两个妹妹收拾着碗,去厨房洗碗。
白晚风则是点完鞋盒里的钱就回了房间,浅色的电脑桌上电脑还在运行着代码,荧绿色的代码发着幽幽的光。
电脑桌正上方是一面窗子,棕色碎花窗帘正紧紧的拉着,他坐在电脑桌前,双手放松地摆在键盘上,轻快地敲击着键盘。
他喝了口水,淡淡地看着电脑屏幕。
定金7比特币。
按照当前汇率是$161,432.908。
是……1088977.9675人民币。
面对如此巨款,白晚风却好像只把它当一串数字,放下水杯后拿出一本记账的本子,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下——
今日支出:2007
在校用餐,7元。
妈妈支出2000元。
今日收入:2000
花店打工2000元。
今日收支:-7
备注:收到一封情书。
1.“白月光情结”参考如下:
晕轮效应:指在人际知觉中所形成的以点概面或以偏概全的主观印象,在不了解不熟悉的情况下,更
倾向于相信外表漂亮的人。
美人效应:美人效应是指人们对于外表漂亮的人更容易产生好感和赞赏,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本能反应,因为漂亮的外表常常和其他的品质联系在一起。
契可尼效应:又叫未完成情结,是指人们对于未完成的事情比已完成的事情印象更加深刻,得不到和已失去会更加让人难以忘怀(就像白月光)。
2.本人非科班出身,文中的专业性内容参考书籍和百度,如有缺漏,还请见谅。
3.比特币汇率是参考当初写时的实时汇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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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保存六年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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