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这几天第一已经无可争论，没有看点了，基本上都是22班，因为是体育特长班。
然而高三比较特别，他们第一也已经是22班无可争论了，但是他们倒一还是可以看看得。
因为在运动会这几天每次结算分数的时候，明天班和今天班都是倒数第一，并列倒数第一。
“这么多天一直并列倒数，今天终于要分出胜负了呀。”
“是啊。”
“如果这次我们明天班还是倒数第一，我们运动员就穿旗袍绕操场跑一圈。”林珂对于沐子归的3000米十分有信心。
瞧瞧他那身高腿长八块腹肌的，就算不能跑第一也比今天班那个矮豆丁强。
“如果我们班倒数第一，我们全班女仆装，也绕着个操场跑一圈。”
又说了一堆垃圾话过后，林珂他们立马找到了全村的希望：“子归你一定要跑第一呀，老子在一中的择偶权就靠你了呀。”
“放心啦，就算丢人，我们也已经高三了，明年就可以毕业了。”
“去去去，你一个非运动员闭麦。”
“哥，我给你捏肩，求你不要让我人生中留下阴影啊！”
沐子归对于他们突如其来“全村的希望”的关怀，感觉压力山大。
“我会的。”沐子归温和地笑着。
白晚风在旁边写着通讯稿，运动会期间至少一天一篇，不过他一般都是拖到下午写的，今天却一反常态的乖觉。
沐子归：“学长，没两日我就失宠了吗？”
林珂撞了撞白晚风：“晚风，赶紧鼓励一下我们‘全村的希望’，我们班的荣誉就在你一句话了。”
“……”白晚风抬眸，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沐子归：“我倒是想看你穿女装。”
林珂：“……”
我们是让你鼓励，不是让你投敌！
沐子归：“……不行。”
白晚风叹了口气，好像真的很失望：“那行吧。”
“请高中部男子3000米运动员到主席台检录……”
“沐子归，去检录了！”
“加油！沐子归！”
“加油！全村的希望！”
“一定要超过今天班那鳖犊子！”
“子归！千万要加油啊！老子的一世英名全靠你了啊！”
沐子归站起身，笑：“好，我加油。”
“加油。”白晚风仰头看着他，说：“当然，跑不了也没关系，尽力就行，我可以帮你喊弃权，别管那群又菜又爱玩的赌徒。”
“学长……”沐子归低头看了他两秒，才转身去主席台检录，边跑还边说：“等我给你拿个第一回来！”
白晚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今天今天，指点江山。今天出场，意气飞扬。”
“明天明天，势不可当，子归出场，必创辉煌。”
“我灭了你们的火，看你们怎么辉煌！”
“我拔了你们的毛，看你们怎么飞扬！”
“你们这群无水硫酸铜！”
“你们班都是□□！”
……你们说垃圾话怎么还文邹邹的呢？
“他们争个倒数第二，怎么还能热血起来呢？”
22班领先第二名10分，就算最后这3000米第二名跑第一拿到那五分，也完全不影响他们的排名，所以他们已经开始摆烂了。
“无水硫酸铜相对分子质量是250我知道，那个□□又是什么？”
“CCl4是2B类致癌物质。”
“不是，他们理科生，用化学和物理骂人就算了，怎么还用文言文骂人呢？”
“母鸡呀，让培优班那群书疯子和书呆子自己内斗去吧。”
“甲之颜可遮天蔽日。”
白晚风：“乙之厚颜可砌墙矣。”
林珂立马指挥大部队喊：“乙之厚颜可砌墙矣！”
林珂在旁边传话：“恭喜你们全班69号元素……靠，69号元组铥Tm，他们这是问候我们家长呢，要不要开启族谱讨伐战模式？”
“暂时不用。”白晚风淡定道：“恭喜你们成为51号元素。”
51号元素：锑Sb。
林珂再次指挥大部队：“恭喜你们成为51号元素！”
自从他们开始狂飙赛前垃圾话，就没有人的注意是正真在比赛上面的了。
比赛有什么好看的？看他们对骂多有意思，只不过是需要查度娘而已。
周围的老师想阻止，但是他们没有带一个脏字，而且两个班都还十分有默契的统一说辞：互相学习，共同进步，成就一中理科班水平的一大飞跃。
宁致远则是在主席台笑盈盈地看着明天班，阻止了教导主任撸袖子的动作，说：“年轻人嘛，意气风发是好事，也没有说脏话，随他们去吧。”
教导主任：“……”
他们那是没有说脏话吗？他们那是暗戳戳说脏话呢！校长，你糊涂啊！
“行了行了，高三组的要开始跑了。”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值周老师叫停了两个班级。
结果两个对骂的班级真的安静下来，周围的人倒是感觉不适应，只剩下远处广播的声音：“接下来是高三6班的通讯稿：在这温和的阳光下，在这明艳的跑道上……”
广播声音响起，林珂忽然一惊：“我们有通讯稿送去吗？”
“……”完了，刚才光顾着骂人了。
危急时刻，林珂面前出现一只瘦白的手，白晚风把一张纸递给他：“送去吧。”
“晚风你是我的神！”林珂一蹦三尺高，说完以后屁颠屁颠去送通讯稿了。
作为“全村的希望”沐子归并没有辜负众望，他几乎是和22班的体育生并肩跑在最前面。
但是还是有人不看好他。
“这么早和体育生并肩跑干什么呀？等会还不会今天班的人给超了。”
“保存体力最后冲刺呀哥！”
“等着吧，他晚点肯定就跑不动了。”
直到后面沐子归一直跟22班的选手保持并列，这些声音也淡了下来。白晚风则是全程都最淡定的那个，在原地喝口茶等着自己的通讯稿。
他看过今天学生会的排布时间了。
现在刚好是稽查部在筛选通讯稿，稽查部别的不说，毒唯一大批，全都向着白晚风。
秘书处现在应该是副部长在审稿，而现任秘书处副部长正是沐子归的娘家人，章珛。
而更凑巧的是，现在正在广播站轮班的是……
黄茜蕊看着自己手上不知道是怎么过的通讯稿，激动的声音不稳。
姐姐！我出息啦！
“沐子归——”
怎么回事？连班级都不报直接上人名？而且怎么感觉这个声音那么激动呢……
“我现在手里有一瓶冰水，在它回温之前跑完。”
广播里颤抖的女声重复了三遍，这篇简短的、不符合要求的、字数不够完全通不过初审，但是足够装X的通讯稿。
今天班的人直接震惊住了：“你们还收买了广播站！”
我们没有，谁让现在广播站轮班的是稽查部的人呢，谁让稽查部的人都是白晚风的小迷妹呢。
黄茜蕊赶紧收好那张有白晚风署名的通讯稿。
回家一定要跟黄蓓蕾好好炫耀一下。
沐子归在跑道上其实是想笑的，但是现在他得专心跑步，不能分心出来笑。而他旁边那个“稳赢”的22班选手心态已经炸裂了。
他是明天班的吧！为什么他能跟我并肩？是我慢了还是他快了？
最后半圈的弯道，沐子归屏住呼吸开始冲刺。
温和的阳光下，他亦如阳光一般耀眼。
“哦——”
“他竟然还能冲刺！”
“我操，我操，八块腹肌！”
“真的有八块腹肌！妈妈，世界上真的有男生能练出腹肌！”
“啊！他太帅了，我要给他生猴子！”
“我的B超单呢！”
“给我赢！”
“我操！他怎么跑这么快？”
“人家八块腹肌呢，当然跑得快，以为跟你似的200斤，199斤懒肉。”
“……那是因为我练第九块腹肌的时候，走火入魔，九九归一。”
“……希望他的腹肌不要九九归一。”
周围人潮汹涌，欢呼声起伏，反观作为娘家人的明天班，他们现在居然没有丝毫心情波动了。
他们在一群站着的人之中坐在位置上，在观众席形成一个“凹”字，开始二大爷似的喝水。
“怎么我现在都不激动了呢？”
“大概是已经激动累了吧。”
“不就是一个第一吗？德性。”
“唉，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旁边今天班的人听不下去了，敲着椅子对他们大喊：“放屁！你们特么的就是在装逼！”
明天班众人抬头望天，同步假咳：“咳咳——”
“这也不能怪我们呀，要怪就怪沐子归，他的实力给了我们莫大的底气，这扑面而来‘装逼不会打脸’的安全感。”
“臣附议。”
“臣附议 1，不过……看着别的班的人在那里呐喊，我们二大爷似的是不是不太好？”
“等会我们总得有一个人去接他吧？”
白晚风自告奋勇：“我去。”
“哎呀，晚风就别了吧，沐子归刚跑完肯定一身臭汗，别靠你身上。”有人说。
“没事，晚风又没有洁癖，两个大男人靠一下怎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请缨呢，别打击他热情OK？”林珂喝了口矿泉水，对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走：“去吧。”
“嗯。”
白晚风看着沐子归冲刺的速度，也加紧脚步跑到终点。
终点的裁判开了一枪。
砰——
“第一。”
裁判的声音落下。
沐子归扑到白晚风身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他根本没力气说话了。
白晚风：“很厉害。”
沐子归只是闷闷地笑了几声。
“你先靠着我走一下。”白晚风扶住他，把手上的水递给他，沐子归赶紧喝了一口。
白晚风叹了口气，帮忙揩去他嘴角溢出来的水。
忽然他注意到一枚耀眼的宽戒暴露在沐子归短袖校服衬衫外。
沐子归的嫁妆……
“你这嫁妆是从小带到大的吗？”
“是啊。”他笑了笑：“学长是在觊觎我的嫁妆吗？那你得先娶我。”
“滚。”白晚风随手把那戒指放进他的衣服里。
两个人互相靠着对方，绕着操场走了半圈，回到自己班的场地。
“子归！你简直太优秀了！”
“秀。”
“天秀。”
“非常秀。”
“一枝独秀。”
“秀你丫六舅。”
“今天班的人已经去团委借裙子了。”
“他们说等颁完奖以后他们就绕着操场跑。”
“苍天，你不知道今天班那个脸色。”
沐子归靠在白晚风身上听着他们吵吵嚷嚷，并不说话。
“唉，运动会结束啦，今天下午肯定是让我们收拾收拾东西，收收心准备期中考试。”
“啊，不要啊！”
“嘤嘤嘤——”
“怎么这么快又要期中考试了啊！”
“沐子归，你要加油留在明天班呐。”
“对呀，沐子归，你可不能在明天班昙花一现啊。”
沐子归微笑，说着场面话：“谢谢学长学姐，不过高三的内容我学的不是很好，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
“哎呀，又不是都跟晚风一样是钉子户。”林珂开玩笑：“拆迁给他200万他都不走。”
白晚风揉了揉额角：“给我200万我立马退位让贤。”
“你怎么能用这么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说这样市侩的话。”林珂捂住心口：“晚风！你的文人气节呢。”
“为了生活，文人气节算什么？”白晚风矜持的翻了个白眼。
林珂拿出手机：“晚风！你等等！再翻一个白眼让我做表情包。”
白晚风叹口气：“滚。”
“我们合照来一张吧？”谢敏扬了扬自己的手机，露出小虎牙，笑得灿烂：“庆祝我们终于摆脱运动会倒数第一的称号。”
“好啊，为了庆祝今天多刷两张试卷。”
“来来来，谁来拍呀。”
“我让余潇去问候今天班了 。”谢敏指了指在今天班友好问询的小竹马。
他们望去，余潇在一群面红耳赤的今天班人面前不动如山。
……嗯，咱就是说啊，让现在的倒数第一位他们摆脱倒数第一庆祝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但是明天班的牲口从来不讲礼貌。
“沐子归是我们班的大功臣，今天我做主，册封沐妃为皇后，和皇上站C位。”林珂说完以后推了推他：“皇后娘娘，赶紧的吧。”
“我是皇后，那谁是皇上呢？”
“晚风啊，这孙子硬是掉不下龙椅，太子三年篡位不成都快得失心疯了。”
白晚风扫了林珂一眼，又若无其事转头看向在今天班和今天班中人友好问候的余潇……虽然今天班班长已经快冒烟了，似乎不太友好。
谢敏看着小竹马，又偷偷瞄了几眼白晚风，再转头看向小竹马。
余潇转头和她对视点了点头。
“好啦。”谢敏笑得眉眼弯弯。
“晚风站中间。”
“大胆，敢直呼圣上名讳！”
“林珂……你好像那什么，东厂太监。”
“滚，你才太监！”
“沐……皇后娘娘呢？”
“太子去前面蹲着吧……周琴师呢？周思蕴！”
“emmm……我是琴师？”
“不然嘞？”
“能不能给我换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点的位置？”
“嘶——行吧，太子妃，去跟太子一起蹲着吧，马晋空个位置出来给太子妃。”
“……日。”
“谢将军和余丞相呢？”
“付太医，后面有张椅子你站在后排的椅子上。”
今天班班长看着眼前找好位置后假笑盈盈的……好吧，陛下、太子和余丞相，这三个冷脸酷盖天团成员连假笑都懒得来一个。
“还拍不拍了，我脸都要僵了。”林珂一边假笑一边扯着嘴角提醒他。
沐子归凑到白晚风耳边：“学长笑一个嘛。”
今天班班长回过神来，来了一串连拍。
谢敏把照片发到班群里：“这笑得可真特么的灿烂。”
付乖：“蛮不错的嘛。”
“挺好。”沐子归看着照片上自己揽着面色淡淡的白晚风，附耳在他耳边说话。
直到颁完奖，校领导演讲完，运动会正式结束，今天班的男女运动员都穿上了女仆装，在操场上撒丫子狂奔，男生还特地往头上套了个垃圾袋。
他们在青春的赛道上肆意奔跑。
宁致远在主席台上看着，心想：
啊，年轻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