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掩面,向之辰闭着双眼坐在床铺上。
这是一间极其宽敞的大殿,殿中的香炉顶端绕出熏香发甜的烟雾。殿中点了两簇烛台,只够他在昏暗中视物。雕金盘龙的大柱涂着朱漆,在昏暗的室内看不清细节。
向之辰低头。他穿着一身鲜红的婚服,身前用金线绣着精巧的龙凤盘纹。头上的珠钗随低头的动作发出玲琅的轻响。
「脑袋好重。我脑袋上是戴了个风铃吗?」
「皇后娘娘。」1018用戏谑的语气说,「您头上这顶凤冠可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殊荣啊,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
向之辰怒:「这就是你说的下个世界我地位很高?我是个男的,男的啊!皇后就不能给哪个姑娘做吗?」
1018呵呵一笑:「这个不行,皇帝有龙阳之好。从太子殿下的生母过世之后,后位空悬多年。要不是因为要冲喜,老头子也不会把你扶到正宫……啊。」
「怎么?」
「我建议你现在接收小世界剧情。」
向之辰合眼。
这是个古代架空世界。
原主出身武将世家,是主角攻,也即当今太子殿下的伴读,虚长太子一岁。主角攻十三岁在当朝宰相辅佐下亲政时,原主就作为他的左右手学着协助主角攻。
原本他和后位毫无关系的,但去年秋,老皇帝忽然染上风寒,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钦天监的人占卜后说,要在皇城东南寻一天生凤命者给老皇帝续弦。
……算来算去算到原主身上了。
其实原主和主角攻都知道,只是因为老皇帝贪生怕死的时候想起儿子了,看见他的伴读又忘了自己要死,一时色心大起而已。
皇命不可违,主角攻也只能看着属下变小妈。
而主角受,则是原主在主角攻手下时的同僚,是当朝宰相的长子。先前原主就和他并不对付,二人是去掉欢喜的真冤家。
「你这次的任务主要有两点。」
索性上个世界也没被判负,1018也就随他去了。
「第一,是剧情节点任务。你需要在半年后西南之乱中随皇帝御驾亲征,并且让随行的主角受在那里身受重伤。」
向之辰小鸡啄米点头:「主角攻英雄救美对吧,我懂我懂。」
「第二,协助主角攻受收复北疆失地。」
「嚯,还是权谋文?」向之辰兴奋,「岂不是很容易变得很滑稽?」
「那只能说明你的智力水平不行。」
「谢谢你啊。你知道我每次说谢谢你的时候指代的都是脏话吧?」
「不用谢。这次的剧情线和你没有很大关系,你只是一个让主角攻意识到他可以搞同性恋的工具人。所以,当好背景板。不要超过工具人的范围。」
「好哦。」
头上的凤冠太重,向之辰觉得身上有些发热,鼻尖出了一层薄汗。
他问1018:「外面怎么有点吵?」
他们喊的什么?
一声凄厉的男声哀嚎:“陛下!!!”
咚。
一声重物撞击的闷响。
喧哗声骤然加大了些,但只持续了几息。
几息之间,殿外重归宁静。
太宁静了,身着喜服的向之辰仿佛骤然被丢进了另一个世界,只剩烛花偶然的噼啪炸响。
向之辰不禁打了个寒颤:「老皇帝不会已经……」
还没等1018作答,雕金的朱色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量极其高挑的男人站在门口,声音低沉。
他偏头吩咐身边人:“把淑妃的尸首收拾下去,葬入偏陵。剩下那几位……”
“毒酒和白绫,让他们自己选吧。若有违抗者,斩。”
语毕,他接过身边内侍手中的木盘,抬脚向他走来。
那内侍关了殿门。隔着珠帘,向之辰看不真切,直到那人的脚步停在近前。
向之辰微微低头,看见他玄色的云靴。他手中托盘上的和刚才吩咐下去的是同种东西。
季玌把手中的托盘放在床头,自己在向之辰身边拂衣坐下。
他轻声说:“父皇驾崩了。”
“阿辰。”
他的目光透过遮面珠帘看向向之辰,向之辰垂着眼睛没有看他。
殿内铺天盖地的红色喜绸。他们坐着的床铺,平铺的被褥底下洒满了干果。而他身侧的人,今日穿了一身娇艳的喜服。
向之辰体弱,性子虽张扬,却鲜少穿这样鲜艳的衣裳。
他想起半月前,还未变作一具尸身的父皇躺在床榻上,眼中闪着奇异的光。
他握着他的手交代:“太子,立后一事定要速速办妥。朕年岁渐长,能为你坐镇江山的时日不多了。”
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虚弱,老皇帝是更愿意攥着他的手说的。
那种急迫激烈地感染了他,让他恨不得使出千倍万倍的力气反攥住父皇的脖颈。
坐镇江山?
跟十三岁刚摄政时的他说去吧。
向之辰可是自小与他一同长大的玩伴。说他天生凤命?真是荒谬。
退一万步说,如若向之辰是凤命,他这只雏凤是要配谁?
老皇帝和光明正大声称自己要扒灰有什么区别?
他抬眸看向珠帘之后那人白皙的侧脸:“我究竟是该叫你阿辰,还是该称你……母后?”
向之辰抿唇轻笑一声。
季玌问:“很滑稽吗?”
他抬起手指,拨弄珠帘的底端。串串珍珠囫囵撞在一起,细碎的响。
帘幕掩映后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终于看向他。
向之辰轻声道:“微臣只知道该称您……陛下。”
季玌的手顿了顿,将他面前的珠帘分悬在颊侧。
向之辰嘴角的笑容轻松惬意。
“主殿中那一位方才是去了?”
一双素手执起托盘上的酒杯。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季玌目光沉沉看着他的侧脸。向之辰看着金杯中的酒液,长长叹了口气,不知是因为畅快,还是因为自己和方才季玌口中那些后妃毫无二致的将来。
“微臣从陛下摄政那一日起,就在等这一刻。”
他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大逆不道地直直盯着季玌的双眼。眸光不再是季玌见惯的随性恣意,反而温和坚定。
他端起酒杯:“只可惜微臣不比崇信,天意弄人,令臣在一日之间错失从龙的殊荣。今日这一杯,微臣敬陛下。愿陛下国祚绵长,天运永昌。”
语毕,他闭眼昂首饮尽杯中酒。饮得太急,辛辣的酒液呛入喉管,他掩唇呛咳起来。身体蜷缩,鲜红的衣袖沾上点点深色的水渍。
季玌帮他抚平发髻上松动的青丝,手掌搭在他背上帮他顺了顺。
“我记得,你兄长往常是不许你饮酒的。”季玌的声音轻之又轻,“酒不是这样喝。”
昔日同窗小兽般抓住他的手臂,背脊微微颤抖。
他还没见过向之辰作女子打扮。至少那个老不死的断袖有一点没弄错。
他的伴读的确貌美。
向之辰咳过一阵,身上除去胃脏的微热和喉头的刺痛之外没有格外的不适。他迟疑着抬头,季玌正盯着他。
“阿辰,你很好,可也太伤我的心。你觉得本宫……不。”
他笑道:“你觉得朕,是这样无情无义之人吗?”
向之辰愣住。
季玌搀他坐回原处,拍拍他的手臂。
“往后,你也该对你的君王更多些信心。那壶酒,只是先帝原本要和你喝的合卺酒罢了。”
他抬手想摸向之辰的头发,却只碰到他头上的凤钗。
季玌看着那支华丽的凤钗,伸手轻轻把它拔下。
他叹道:“这凤钗,当年是戴在朕母后头上的。”
“阿辰,朕不会杀你。其一是,你和崇信一样,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其二,只有朕的母后才配得上皇陵。”
他看向向之辰的眼睛,温和道:“阿辰明白朕的意思吗?”
向之辰眼睫颤抖,微微颔首:“臣明白。”
嘴唇被指腹抹过,季玌尝了尝。
他唇上的口脂是甜的。
“按例,皇后同贵妃、四妃都需入皇陵陪葬。阿辰也知道该怎么办吧?”
向之辰垂着眼眸微微一笑:“陛下不必忧心。”
季玌盯着他唇上被抹花的口脂,烛光下红艳艳一片。他忽然一阵口干舌燥,鬼使神差拿起酒壶。
向之辰眨眨眼。
「老公救我啊!!!」他在脑内鬼哭狼嚎,「老公那个酒里有春天的药,香炉里点的也是春天的香!我不想刚来就被透啊!」
他抬手止住季玌的动作。
“陛下,恕臣无礼。那酒恐怕不适合陛下饮用,不妨让内监给陛下上一壶茶水?”
季玌不悦,疑道:“怎么?”
“酒里有……助兴的东西。”
季玌手一抖,杯子远远飞到殿门上,杯中酒泼了满地。
怪不得他看向之辰喝完之后脸色这么的……漂亮。还以为是不用死了大喜过望,结果他的爱卿是顶着药性在表忠心?
向之辰咬牙:“还有炉中的熏香……”
季玌举起酒壶三步走到香炉边,掀起盖子就把大半壶酒倒了进去。
“陛下别——”
酒水浇灭炉中香料,可也激发出一股垂死挣扎的浓香,直扑季玌面门。
“……”
转头,向之辰还伸着手无力地试图阻止他。
季玌扯扯嘴角:“不然朕叫太医们回来?”
向之辰自幼便体弱,和他兄长向之恒相比更是娇弱得可怜。
老皇帝分明早就不行了,竟然还想用这种腌脏方法用场马上风把自己送走吗?
季玌只觉得浑身发烫,不可言说的**更是从小腹蔓延开来,与理智作斗争。
他转头看向之辰。
他身子这么差,顶得住这样的药性么?要是没人来解……
可这么重的药性,真不会把他直接交代在这里?
向之辰看季玌摇摇晃晃朝他走来,眼角落下一行泪。
他心里汪汪大哭。
「老公我不想被别的男人透,老公救我!」
1018怒:「你就是仗着我没有长那个器官!闭嘴!」
被意识不甚清明的季玌按在喜床上的时候,向之辰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想抬手拔头上的钗子,手腕被钳住动弹不得,只能压着声音哭道:“陛下三思啊!无论如何臣都占了您嫡母的名分,您这是乱//伦!况且您想想崇信,日后臣要如何面对他啊……”
上官崇信的脸在脑中一闪而过,季玌烦躁地扯掉他头上的珠钗甩在地面,看着他凌乱领口下露出的大片皮肤,妒火中烧:
“向之辰你真是好样的,这种时候不想着朕,不想着你今日才成了亲的亡夫,你想着上官崇信那个闷葫芦?你是不是想同他结分桃之好?”
向之辰瞪大双眼:“陛下,臣冤枉啊——”
季玌恼怒,低头封住他的嘴唇。
不光他唇上的口脂是甜的,他的唇舌也是甜的。
他的手指按到床头的一个小瓶。
……
蒽,明明说好了今天不更新,没忍住就会开始发。小女子就是这样藏不住事。
给孩子约了梦情画师的插,后面会放出来当封面[彩虹屁]虽然没赚到钱但是好喜欢给孩子打扮啊[奶茶]
这个小世界有三个片,最后一个出场略晚,吃得会更好点(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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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祸国妖太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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