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咱们要不去楼那里看看?”这天,夜昙难得没有带着小九出门溜达,而是待在石屋里。
此时,她正坐在床边,晃着脚等人答复,不想却没人应声。
“没有情!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他又在发呆了!
“对不起对不起”,神君回过神来,“你说哪个楼?”
那日,自己和青葵、嘲风商量过后,他们夫妻二人便去了闲置的竹屋居住。
这事是嘲风提议的。
少典有琴倒是也没挽留。
两连襟都对各自捍卫二人世界的意图心知肚明。
毕竟他们也是一起种过花的“种友”,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这几天,神君一直在石屋里苦思冥想嘲风所提计划的诸多细节。
他不知道,届时夜昙究竟会作何反应。
……不管她会如何反应,他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由是,便有些瞻前顾后。
“就是之前我们去过的那个卖家用的楼啊!就九重楼啊!”
既然她决定成亲了,那总是要准备准备的。
“怎么,忘啦?”
这一天天的,心不在焉,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哼!
“……我,我不想去。”
想起那楼,即使是炎炎夏日,他也觉得有些冷了。
“啊?”夜昙本是兴致满满的,压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拒绝。
“没有情你到底是怎么了啊?”夜昙眯起眼睛,看向少典有琴的眼中泛上了几丝狐疑的神色。
这几天自己说是要去练习法术,其实也是因为知道他有在用万霞听音偷偷联络姐姐他们,就想把空间留出来让他们谈谈婚事什么的。
但是,这没有情和她爹这一天天的,话是谈着,人却变得更奇怪了……
也不怎么笑了。
那话怎么说来着的?就像是……
夜昙歪着脑袋想了想。
大有见月伤心,闻铃肠断的意思。
嗯,差不多是这种多愁善感的味道吧?
之前自己约他看星星,他都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什么……怎么了?”神君还是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就是……天还有些热嘛……”
“那不是刚好去那楼上吹吹风!”
还嘴硬说没事呢!明明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而且……本来他根本不可能拒绝自己的邀约的!
哼!
“你……是不是不爱人家了?!”
“我……”闻言,少典有琴一时语塞。
“怎么可能!”
这世间的劫数可能如恒河沙,面目有千万种。
但唯有这事是绝对不可能的。
“昙儿你别瞎想了。”说着,少典有琴便想去拉夜昙的手,不想却被避开了。
“你这几天不都是冷着一张脸,你不开心。”夜昙将手中的半块糕点往案几上的碟子里一摔,“那……是因为小明的事情吗?”
方才那话不过是她的一个由头罢了。
“哎呀,你别想了。虽然你没能救得了他,但好歹也救了那个什么狗蛋……狗剩的呀!他爷爷都来感谢你了!”她现在吃的糕点还是他送来的呢!
“……是狗娃。”神君忍不住纠正道:“不是因为他。”
至少,不全是。
“我没有不开心。”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消化心中的郁结……还有恐惧。
但,少典有琴自然是不想让夜昙担心的,所以选择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
“真的?”这家伙是真的当自己傻啊!
夜昙偷偷翻了个白眼。
“真的。”神君就差举手赌咒发誓了。
他之所以觉得难受,原因有很多。
救不了小明是其一,恐惧夜昙再次遭遇危险是其二,为了渡劫又要继续伤她的心是其三,忐忑她的反应是其四。
而九重楼……
总是让他想起摘星楼之事,想起她和孩子。
然而神君的这些苦恼,夜昙显然没有意识到。
“而且那牛鼻子老道,都已经帮我们澄清了,现在月窝村的村民们也已经不来找我们麻烦了。”
她觉得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所以干嘛要不开心啊?
而且,他不开心……
连累得她也开心不起来。
不行!
她受不了这样!
她今天一定要问出来!
不是小明的话……
“那你是担心我爹的考验?”
“放心,他都答应我们成亲了……”其实她早就偷偷去竹屋问过老爹和姐姐了。
有了小九,脚程也快,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不是。”闻言,神君的表情有些微妙。
嘲风还真没权力管他们俩成不成亲。
“……你知不知道你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可怕哎”,夜昙伸出手指比了比自己的脸,“人都说,不要和让你不笑的男人在一起。老实说,你是不是不想娶我啊?”
夜昙开始往不靠谱的方向猜测。
她就是要用这样的话来逼出真相。
“那你早说啊!要不咱们干脆算了!我又不会缠着你!”
“不是的,我真的没有……”神君开始狡辩。
不可否认,他的内心深处……确有些逃避之意。
“难不成是因为我?”他们刚离开诛仙阵,讨论成亲问题时,他可不是这个样子,明明就热情得不行。
可是……她到底哪里惹着他了?
夜昙难得良心发现地反思了一下。
明明那会儿在枯木旁边,他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的,自己也都很爽快地答应他成亲了哎!
所以……清气池子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她真的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想的时候头就疼了,想一想就更疼了。
“那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算了,就直接问他好了。
“……啊?”神君一时没反应过来。
“枯木边的那个池子里!”夜昙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就是……相当于做了个梦。”神君含糊其辞。
“什么梦?”
“其实……也没什么。”他现在不是很想说这个事情。
“你说啊!”夜昙一下拔高了声音:“难不成你真的把我当瞎子啊!你老实说,什么梦?”
可是,她到底能做什么离谱的事呢?
莫非……是在梦里瞒着他找别的的男人了?
但……那既然是做梦的话,那她概不负责。
“……这说来话长啊。”神君努力用没有情的语气打着哈哈,“要不改天再说?”他还要再编编。
“你要是不打算说的话,那我就走了”,夜昙欲擒故纵,“成亲你也别想了!一句实话都没有,切——”说到此处,她故意拖长了声音。
这怎么行!
难受归难受,理智告诉他,必须赶快终结这一切。
那些事情都太奇怪了。而关于那幕后之人,他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人一计不成,保不齐还会暗中捣鬼。
“昙儿你等等,别走!”
少典有琴追出去,自夜昙身后抱住她。
“对不起,你别生气,我……我这就陪你去那楼,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都陪你,你别走好吗?”
“你到底怎么了?”夜昙任由他抱着。
她所谓的离家出走当然只是装模作样,本就等着他追出来呢。
“为什么就不能告诉人家啊?”夜昙很是熟练地转了个身,抱住少典有琴的腰撒娇。
“有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你明明答应了我的,却……总是耍赖。”
她很多时候就是个骗子。
“我答应了你什么啊,我可不记得!”
本来嘛,他又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嘛!
“我……都告诉你”,眼看不说就又要没媳妇的神君有点着急。
“其实就是……在池子里面的时候,你出了点事……”
他当然知道,他必须要克服自己的软弱与无力。
可是到现在,他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应如何面对那段经历,也不想再提“死”这个字。
要说那是假的,可小明的死灵也切实地存在着,所以自己才能够将人给带出来。
要说那是真的,昙儿好好的,就在自己面前,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出了点事。
夜昙抿着嘴琢磨了几下。
“你的意思是不是……”
她猛地拍了下手。
“就跟之前一样,我又嘎了?”
她终于悟了。
感觉到自己抱着的身体猛地一震,夜昙知道她猜对了。
说起来这没有情本就是因为上辈子没有保护好她,所以这辈子才来找她的。
“好了好了,有情乖,别怕啦”,夜昙伸手摸了摸少典有琴的背以示安抚,“你忘了我可是做过九尾狐的女人哎,九条尾巴就是九条命哦~可以允许你适当失误一下的啦~”
“……”她这也太乐观了吧!他都快被她给吓死了好嘛!
“你又不是真的九尾狐妖……”神君抱着人小声嘀咕道:“要真是就好了……明明连九死还魂草都不是。”
至于地脉紫芝花灵,他真是不知道,这个身份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那你快给人家讲讲!讲讲~”
某心大的人此时还在用手戳他腰子。
“那……”夜昙歪着脑袋想象了一下少典有琴口中的场景,便自信满满道:“你都万~~念俱灰了~”她在虚空中比了个手势,“到底怎么逃出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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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吗?”夜昙略感失望。
“就是这样。”其实,他只是说了个轮廓。
关键的部分被替换成了——他们被仇家追杀,夜昙才重伤不治。
“可是啊……既然是要有清气水什么的才能解阵”,夜昙从人怀里抬起头,“要是你能放足够的清气,那不就早出来了嘛!”就不用等什么火化水了。
不过,她这相好只是个半仙,可能没这个本事。
想到此处,夜昙忍不住咂咂嘴巴。
“可见你还是不太行啊~”
“……呃……”夜昙此言一出,神君呆若木鸡。
“这……”他的确没想到。
那时为她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多余心绪。
“还有啊……”
“其实……那都是上辈子的我呀”,夜昙大手一挥,表示已经彻底和自己的前世划清界限了。
“跟这辈子其实没什么关系的。”
反正她什么都不记得。
上辈子和这辈子……
有什么区别嘛。
“那……”神君轻轻按下夜昙的手,又将人拢进怀里。
“昙儿,你不打算退婚了吧?对不对?”
“嘿嘿,看你后面表现怎么样咯~”夜昙的手还没停,继续在人背上摸着,但那节奏已经昭示了此刻她的心情可以称得上是很好。
“……我肯定是会好好表现的”,神君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将人松开。
她这哪里是在摸啊……
就是在搓。
再这么搓下去,他感觉自己后背都要起火了。
“既然要成亲的话,那是不是应该继续清点一下财产呀?”夜昙的手不搓了,但也空不下来,又来到玄商君腰间。
她伸出指尖撩了撩神君挂在腰间的金丝荷包样袋子,忍不住好奇道:“你的乾坤袋里到底都存了什么啊?”夜昙边说边开始扒开袋子口,“都什么宝贝,快,都拿出来给我看看~”上次她才摸了摸袋子边缘,都没来得及细看,就被他塞回被窝里了。
这次她一定要看个够!
“要不……咱们回屋去看吧?”他们为何要傻站在这里吹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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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屋内。
“这个呢……其实是傀儡符。”
“傀儡符是什么?”
“就是你将这个符贴在其他人或物身上,就可以让那人或物暂时成为你。”
“我知道了!这就是替身攻击!”夜昙兴奋地直点头,“分我两个,快点快点~”
顺了两张符放在自己口袋后,她的手指又不安分地摸上下一个,“这个呢?”
神君讲了一个又一个,终于意识到夜已经彻底深了。
“昙儿,早点睡吧,剩下的,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那么多法宝,一个晚上怎么讲得完,偏她又是个心急的性子。
说着,神君便起身欲走,不想刚转了个身,袖子就被扯住。
“等会!”她都还没发话,这么着急走的嘛!
“?”
“想去哪儿!躺着继续讲!”夜昙随手指了指床。
“……你得乖乖的,知道吗?”
“哼!”
确认夜昙睡熟了后,神君便将灯吹熄了,搂着人躺下来。
真是拿她没办法。
方才明明就很困了,还是嚷嚷着要继续看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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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耳畔的一声尖叫吓得少典有琴赶紧睁眼。
“昙儿!”
“怎么了!”
“你怎么了啊!”
“昙儿!”
“人家……头疼……”
夜昙“嘶”了一声,委委屈屈地捂着额头。
她是被疼醒的。
“很疼吗?”玄商君语带关切——毕竟夜昙受伤的时候真是太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头好疼。”
“我看看。”玄商君将人转过来检查。
但查了半天也不见异样,他只得轻轻替她揉搓太阳穴。
“是这里疼吗?”
“嗯……肚子……也疼。”
“揉揉!”夜昙窝在人怀里,也不忘指指肚子。
她当然是惯会撒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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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儿,你头真的不疼了?”
神君拉住蹦蹦跳跳的夜昙,询问道。
昨夜她喊了一晚上疼,第二天早上,居然又撒娇耍赖地要自己带着她去兽界玩玩。
他又怎么拗得过她,但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哎呀,逛逛就不疼了嘛~”
“……”哪有这种道理呀?
想是这么想,神君到底不敢宣之于口。
事关夜昙的渡劫计划,他是绝对不能再惹她生气了!
“来嘛来嘛~”夜昙倒是没再执着于逛九重楼,而是拉着人四处闲溜达,此时正逛到一座佛寺跟前。
佛寺门前围绕着许多香客。
“有情,你看他们在干嘛!是不是在演戏法呀?”
一群人又是点火又是竖幡的。
“还有人在路边放饭哎!你等下,我去拿一份来吃~”
“……等等!”神君赶紧拉住激动起来的娘子,“他们那是在施饿鬼。”
“???”
“昙儿,明日就是中元了。他们是在举办法会。”佛教有盂兰盆法会,于每年农历七月初一到三十日举行,中元更是法会的**。法师会诵经作法超度亡魂。民众设置各样供品,祭祀往来的孤魂,施食仪式称为“摆天席”。
“啊对呦~”夜昙合掌,“我都忘记了哎!”
不过这可不能怪她!近来,她总都待在石屋,哪里有什么节日可过嘛。
那这次她可得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好好过一下。
说话间,又是一队民众扛着纸扎白马和佛菩萨们经过,后头还跟着仙鹤、元宝什么的。
“……钱”,就算是纸折的金元宝,夜昙的眼神也离不开了。
“这些待会儿都会连同疏文一起烧掉的。”神君略感无奈。
他家昙儿这会儿那两眼放光的样子,简直比小没还小没。
“啊?”夜昙略感失望。
这金灿灿的,放着养眼也不错啊。
“什么疏文?是求的东西吗?”
“是发表。人们需要用文书邀请三界神祇入坛监醮,更请普渡公监管道场,不让恶鬼凶神在此处扰乱作祟。其实,不光是佛教,我们道门也有自己的中元法会。”所以,如果自己还在天上,估计也要忙上一阵。
“有区别吗?”她一点看不出来。
那些民众抬着的神,明明都混在一起嘛。
“佛教以佛法供养三宝功德,回向现生父母身体健康,道门的普渡则是为亡魂赦罪……”说到此处,少典有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也许,今日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毕竟一路上,他遇到了那么多的亡魂。
阵中之人,亲朋也好,仇人也罢,还有月窝村的村民。
小明,还有宝宝……
“……”这么热闹的场景,他居然还是一点都不开心。
一旁,夜昙可受不了他这忧郁神情,直接将人拖进了庙中。
“走走走!”
为了迎接盂兰盆会,寺院的僧众们都做了相当隆重的准备。
庙内佛声阵阵,檀香逸逸。
旧俗十四夜,需请一经师,升高座,彻夜诵佛经。
于时,俗士云奔,法徒雾集,燃灯续明,香花供养。
此时,虽未入夜,然气氛却已相当热络。
这不,二人刚一进殿,就被迫排进了佛前供养的长队中。
比起某位有洁癖又不喜热闹的神,夜昙倒也没什么所谓。
她本来就是想着要来凑人头的。
“好啦好啦,再忍忍,马上就排到了。”看见少典有琴微皱了眉,夜昙便踮起脚来,试图摸头安抚。
“……”神君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将自家娘子环紧了些。
好在这队伍进行得的确很快,马上便轮到他们了。
“供个什么比较好呢?”夜昙的手指摩擦着自己的下巴。
除香烛外,此处有鲜花如月季、木荷等,还有水果、糕点、米饭。
神君低头,笑看着皱起小脸,有些苦恼的娘子。
“自是随你心意。”
明日就十五了。此日名“随意”,又曰“佛欢喜日”,或称“僧自恣日”。随他于三事,见、闻、疑之中任意举发,说罪除愆之义。
“就是你了~”夜昙一点没有选择困难症,她摸摸胸口,掏出了几枚铜钱扔进功德箱,然后捧走了临近案上那一大钵米饭。
丝毫不顾有僧人自她身后追来。
“哎哎,施主!”
管事小和尚的脸圆圆的,此刻却急得有些发红,“每位施主只能盛一碗呀!”他年纪小,只是因为今日人手不够,才来帮忙的。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他正打算回去和师弟们吹吹牛的。
哪知道这姑娘居然直接将自己的盆都撸走了!
“那个……”神君有点尴尬,却也不想扫了自家娘子的兴致,只能从袖里捞出一块金条塞给那小和尚,“小师父,要不你再去煮一锅?”
“……”
“哎呀,你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快过来!”
夜昙摆完饭盆,见她要的主角还没跟上,便兴冲冲地来拉人。
留下那圆脸小和尚兀自对着金条发呆。
“你也许个愿吧~”夜昙拉着少典有琴一起跪下。
“许愿……”神君略有些愣,他尚在适应中,“许什么?”
他向来都是帮人实现愿望的那个,还真的不知道要为自己求些什么。
“就许……事事都随你心意呗,这样不就可以有好~多~愿望了嘛~”笨死他算了!
“……”不愧是她。
夜昙飞速扣完了三个响头,却没从蒲团上起身。她假意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实则偷偷睁开一只眼,瞄向身边还在闭眼许愿之人。
啧啧,果然她挑男人的眼光很棒呀。
别的先不说,真的嫁了他,起码眼福是大大的有嘛。
神君自然是对自家娘子心中那些小九九一无所知。
他忙着思考自己这身份许愿究竟合不合适。
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许。
反正自己现在是凡人嘛。
……
世尊,我知道,自己真的很幸运。
重要的人,还能回来。
我之所求……
希望昙儿渡劫之事,能够顺利。
希望月窝村的村人都能好好的。
希望小明,宝宝,都能够顺顺利利地投胎。
可是……许这么多的愿望……
他会不会太贪心了点?
可是……他真的都想许啊!
算了,待会儿自己再多给些香火钱吧。
“你许完了呀?”见少典有琴起身,夜昙便去扶人。
反正她刚才也看了好久。
再说了,回家还能看的嘛~
“放心,这老头收了咱们那么多供品嘛……”
“昙儿,不能无礼。”
“好啦好啦”,感受到周围僧人齐刷刷的怪异目光,夜昙从善如流道:“我是说,佛祖他老人家看到好吃的,就会心情欢喜嘛!”她方才可是供了超级大的一钵饭,“所以你的愿望一定都能实现的~”她一边说一边拍人胸脯,“放心放心~”
“嗯……”说到吃的,夜昙摸摸肚子,她又觉得有些饿了。
“待会儿我请你吃饭吧?”佛祖都吃过了,现在也该轮到他们了吧?
“好。”神君含笑点头,牵起夜昙的手,向殿外走去。
当然,没忘记捐了点金子。
“嗯……什么东西这么香?”他们二人换了条路,向殿外走去。
夜昙走着走着,就被一阵香风钓得脚步不稳,最终被钓到了一棵树下。
神君抬头看了看那树。
娑罗双树。
和菩提树、无忧树、七叶树一般,均是佛教圣树。
此株娑罗树身高大,树干直立,树冠蔓延,树皮是深红棕色的。枝头正开满了小花,花瓣强烈扭曲,乳黄色中带着粉红色条纹,密密织成,整体又似白色。
那浓郁的芳香正是从花处散发出来的。
但,他发现自己现在大概是真的对大树过敏。
“昙儿,咱们去吃饭吧?”
“等等。”
夜昙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她甚至啪叽一声,整个人都贴在树干上了。
“这树好大。”夜昙忍不住感慨。
她的手根本就环不上这树干。
“而且好香~”她闭上眼,贴着树干乱嗅了一阵。
说话间,后背便贴上了一片温热。
随后,脸也被他用手隔开了。
“小心蹭到脸。”
神君一手抵着树干,一手垫在夜昙的脸与那树木间。
没办法嘛,娘子不肯再动,自己只能贴身保护了。
“啧啧,枉费你长那么高,居然也抱不住那颗树么。”
夜昙的手臂依旧牢牢抱着树,只是努力伸长了脖子,向后仰着头看人。
那努力劲儿把神君逗笑了,低下头来亲了亲她额头。
“傻瓜。”少典有琴收回了搭在树干上的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夜昙的脸。
他又不是猿猱,怎么能抱得住两三米粗的树?
“谁傻谁傻!哼!”夜昙不甘心地在人怀里哼哼,“你才傻!你最傻!”
“还说不傻……”少典有琴忍不住刮了刮她鼻子。
“……抱树,就是抱你啊。”谁让她跟块膏药似的贴树上了嘛。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他们两个,怕是自己更倚赖她。
“……切~”看来这家伙心情终于好点了,又有精神对着自己甜言蜜语了。
那她是不是应该……“乘胜追击”什么的呢?
“昙儿……”
少典有琴眼见着夜昙开始努力抻脖子,还冲着自己嘟嘴。
那动作简直要让他哭笑不得,只好再次低头吻上她的唇。
缠绵了好一会儿,神君有些恋恋不舍地抬头。
望着夜昙那意犹未尽中又带点果然如此的眼神,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目光开始游移。
“咳咳……”但手倒是没忘记托着人脑袋。
“那没有情你说,这到底是什么树呀,长这么大?”见少典有琴又害羞起来,夜昙只能拿手捅了捅人,“你知道吗你?”
“娑罗树,通常四向成双而种,故而也有‘娑罗双树’之称。经典中提到,佛陀在娑婆树下诞生和圆寂。”
“一根树枝弯下来支撑着佛陀的母亲,她一抓住树,婴儿就出现了。”
“而佛陀入灭之时,娑罗树花开枝头,整个娑罗园变白,仿佛白鹤降临,故娑罗林亦称鹤林。”
“哦~”他总是什么都知道,这点连她也不得不服气。
“娑罗树还会掉孩子啊?”夜昙非常灵巧地在人怀里转了个身,但重点依然有点歪。
“不过是传说而已。”
“那……”夜昙若有所思,又开始拿眼睛偷瞄人。
“你喜欢哪种?”
“哪种?”她的问题跳得太快,他都有些跟不上。
“哎呀,我是说男孩还是女孩?招财还是进宝?”
她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想那时候的事情。
“都一样啊。”少典有琴有点疑惑。
这……有必要特别区分一下吗?
他一直觉得没什么区别。而且……一个男人若是真的喜欢一个女人,便会连带着喜欢她的孩子,甚至不管那孩子是谁的。
“好了昙儿,咱们走吧?”他都听见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了。
“哦。”夜昙吐了吐舌头,“咱们去哪里吃饭?”
“要不就缤纷馆吧?”
“好吧~”
可惜了……她还是没能搞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还在介意孩子的事情。
——————————
走出寺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这寺庙离城中繁华处还有一段距离,但盛夏的风透着暖意,走到人声渐熄处,也根本不会冷。
只是,夜昙走着走着,便从正经路上跳下,摸进乡间野地里了。
“昙儿?”神君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明明就牢牢牵着人的,怎么好好地就给她牵进野林子里去了。
“你别说话,跟我来~”
“???”尽管疑惑,神君倒还是顺从地跟在自家娘子屁股后头,顺便帮忙把那些从枝头延伸下来的杂乱枝条都拂去了。
夜昙带着人,很快摸到块果子林里,然后站定。
她抽出美人刺,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跳起来开始打果子。
她好饿了,刚好有片林子送上门来,当然等不及再走到缤纷馆什么的了。
神君则站在一边望风。
这林子……都是果树,但枝叶繁茂,好像也没人修剪的样子。
一时间,他也拿不准究竟有没有主人。
那厢,夜昙早已经打了一地果子下来,正挑拣了一堆,放在裙摆上搓泥。
搓了半天,她突然顿住了。
……才想起来自己可以用清洁咒的。
没办法嘛,她还是有点不太习惯法术啦。
夜昙吐了吐舌头,将怀里沐浴过清洁之光的果子递了几颗给少典有琴,自己也不忘同时拿上一颗开始啃起来。
“呀……”她捂着腮帮子。
好酸。
“……”见状,神君默默放下手中果子。
“昙儿。”
“???”吃个果子而已,他做什么要神情这么严肃呀?!
“你是不是有虫牙?”说起来她晚上总是边看话本边吃零嘴,然后抱着本书就睡过去了。
而且睡得那叫一个香,他都不好把她叫起来。
“都跟你说了睡觉之前不要吃东西。”
“我没有!”她又不是小孩子咯!
而且,她不过就是忘了那么一两次而已呀!至于的嘛!
“张嘴!”神君用手轻轻捏住夜昙脸颊,迫她张嘴后,便开始检查。
“都说没有啦!哼!”被人捏着脸颊,她说话也模模糊糊的。
“都是……野生果子……的问题……啦。”
夜昙鼓着腮帮子哼哼唧唧的,像个小松鼠。
“刚才你不都……亲过嘛……这会儿嫌弃啦!?”
男人啊!切!
“那也要记得刷牙。”见确实没什么问题,神君便也安了心,松开了手。
夜昙双手叉腰,刚要反驳,突然远处就有人喊起来了:“谁?!谁在那里!”
“哎呀风紧快跑!”
夜昙边喊边弯腰兜了一捧果子准备跑路。
她没跑掉,她被少典有琴给拉住了。
不管这林子有没有主人,摘了果子,他本来也是想留些钱的。
“哎呀你放开!”
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迟了,自夜昙身后,有个男人开始骂上了:“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来偷我的果子!给钱!”
“不给!”她才吃了一个好嘛!
再说了,就算是路边卖果子的也得容别人尝上一尝吧?
这果子那么酸!难不成他还打算强买强卖吗?
“这果子都是自己掉下来的”,夜昙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再说了,你要怎么证明这果子是你家的?”
“这位兄台,我们会给钱的。”神君刚要分说,没想到那个村夫却被夜昙方才的言语激怒,径直上前,要找她讨债。
“今日你就是说出天去也没用!还钱!”男人的态度甚是强势。
他见对方只是个小姑娘,虽然边上还有个男的,但看上去像是个斯文的读书人。
那……当然是要好好讹上……不对,算算帐的。
“没钱的话就用你身上带的东西抵债!”
“哇!”夜昙快要跳起来,“你干嘛!”她赶紧拍开那村民的手。
这人居然扯她耳环!
把她耳朵都扯痛了!
“别动她!”少典有琴的声音一下沉了下来。
这人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调戏他娘子!
这还了得?
“昙儿”,在出手教训人之前,神君还是忙着确认自家娘子的身体,“你怎么样啊?”
“疼不疼?”他用指尖轻轻摸上她耳垂。
有些肿了,但还好没出血。
把神君心疼得。
他赶紧用上治疗术,顺手将她另一只耳环也拿下来放好。
“可好些?”
“没事。”夜昙是肉疼。
“我耳环!”她疼的当然是自家首饰了。
够买他一个果园的了!哼!
“这位兄台,果子钱我会给的,但在下娘子的耳环,烦请还来。”
他们是理亏,但并不表示可以任人宰割。
而且,自家娘子的贴身首饰怎么都不可能给个外人的。
“给什么给!”夜昙一把按下了少典有琴抬起的手。
“不准给!”她生气了!哼!
“昙儿……”神君话还没说完,夜昙突然如弱柳扶风一般倒向了他。
“呕……”她一边捂嘴,一边装作呕酸水的样子。
“人家是因为怀有身孕,方才一时没忍住,摘了树上一个果子吃罢了。谁知道啊,这会儿腹内竟然是翻江倒海啊!这果子定然是有毒!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撒了药!”
夜昙借着背身的功夫,拿指尖沾了点口水,抹在自己额头上,以示自己疼痛难忍,又一把抓住少典有琴的手臂。
“夫君啊!都是妾身的错,这孩子恐怕是……呜呜呜……保不住了呀!”
夜昙一边捧腹哭诉,一边冲着少典有琴挤眉弄眼。
把个神君看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只能看着她表演。
“昙儿……”
“你你你……你少诬赖好人!”夜昙这番操作弄得那村汉也有些措手不及。
“我我我……”夜昙坏心眼地学着村汉那结巴的口气,“我真是没想到啊!”她哭天抢地。
“原来这果子竟是你们家的!”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山野匹夫!竟然讹诈到她头上来了!
也不看看她是谁!哼!
“我不管!你得赔我孩子!”
此时,本应虚弱不已的“孕妇”正中气十足地冲过去抓那村汉的衣襟。
“……”在场的两个男人一时都沉默了。
赔孩子……
这要怎么赔啊!
“她的意思是让你赔钱!”神君反应过来,急忙去捂自家娘子的嘴。
还赔孩子呢!就算人家答应赔了,他又怎么可能答应!
“唔唔……不管!”夜昙还在那拼命挣扎,俨然一副痛失爱子的疯癫妇人模样。
她完全入戏了。
“哎呀!你个懒驴啊!”正在三人僵持不下之时,又一个老妇人的声音由远及近,“我让你来收果子,你倒好,收了半天居然还不来!又在偷懒了呀!哎呀,我老太婆的命怎么这么苦呀!这辈子没生个好儿子啊!”
等人走近了,他们才发现原来是个头发斑白的老妇,她身上的衣服都是补子,手里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
想来是那村汉的家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老妇人望了望满地的果子,又望望自家儿子,跺了跺手中拐杖。
看着这样的情形,神君也不想多计较什么了,只想速速给钱了事。
“……昙儿?”少典有琴望向夜昙。
“……”
好吧,她也有点不想讹诈了。
而且……她真的好饿啊!
再这样下去,不用装,也会汩汩往外冒酸水了!
最终,夜昙冲着少典有琴点点头。
后者便付了钱,和老妇人一同将地上的果子都拢进篮子里。
整整两大篮。
当然了,神君也没有忘记把那村汉手上的耳环给拿回来收好。
他们一人提着一大篮子果子离开了林子,前往缤纷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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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从缤纷馆出来时,已是华灯通明,酒足饭饱了。
“昙儿,你吃饱了吗?”方才见她饿得都快眼冒绿光了。
“超级饱,相信我。”
夜昙揉着肚子,一脸认真:“我感觉方才掉了的孩子都复活了呢!”
“说什么呢……”还孩子呢!
少典有琴伸手,也想替她揉揉:“难受吗?我帮你揉揉。”
“不给不给~”夜昙一个转身,跑开了,人影融进了长街的夜色里。
吃得饱算什么事儿,跑跑就好了嘛。
“你别跑这么快,小心肚子疼!”神君赶紧跟上人。
缤纷馆的选址,当初闻人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此地位于兽界最热闹的片区,外面都是瓦子街市,所以生意相当兴旺。
此时的长街上,夜市已然开始了。因时近盂兰盆会,更是行人如织。
夜昙正在人群的夹缝中挤着。
神君只能远远看到她的小脑袋时不时在人海中冒出来一下,又消失不见。
这一沉一浮的,看得他心惊肉跳,唯恐她被挤扁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是,看着前方那一堆人头,少典有琴有些无奈。
和人群挤在一起,他受不了。
神君只能加了点功力在步法上,运了轻功,好容易才追着人。
此时,夜昙正停在一个小摊前。
“昙儿,你也等我一下呀!”干嘛要把他丢下,一个人逛街嘛!
“你看这个。”
神君定睛一看,只见那摊位上琳琅满目,往外泛光的,全是首饰。
对了,他刚好买个耳环给她。
之前那副耳环被别人碰过,也不好再戴了。
“你喜欢哪个?”
“怎么,你要买给我呀?”见人有好好接收到自己的信号,夜昙美了,“那我可得好好挑挑~挑个最贵的~”
她撸起袖子,开始拿起一副副耳坠,比给少典有琴看。
“买!”神君自然是买买买啦。
“哎呀,你急什么!再挑挑~”
“嗯……我要这个~”夜昙拿起一个木头制的耳环就不松手了。
“……这个?你确定?”放着那么多闪闪发光的不要,就要这个?
“就要这个!”夜昙嘟嘴,“怎么,你反悔了?”
“不是……这……会不会有点不妥?”戴这个会不会有点不敬啊?
“哦?哪里不妥?”不就是檀木雕的欢喜佛像嘛!
“妥!”感觉到夜昙的目光开始变化,神君赶紧转换口风。
“买!”
“客官,我们这是小本经营啊……”摆摊的小贩摸着一大锭银子,有点愣,“这么大的钱,这……我没钱找您啊!”
“呃……”神君亦是一整个愣住。
这也太尴尬了。
可他没带铜板什么的。
“那就……”
少典有琴刚想说那就不要找了,却被夜昙拦住。
怎么能这么浪费钱呢!
哎,还是得她来。
夜昙递给小贩几十枚铜板,又欢欢喜喜地任由少典有琴帮她把耳坠戴好。
离了首饰铺,夜昙的购物欲愈发高涨了起来。
这才买了一样嘛,当然是要继续逛街。
“鹅炙新鲜嫩又肥,蜜橙百果买包归!”
长街上传来吆喝声阵阵。
夜昙牵着人在那糖果铺子前站定。
她看了看草垛子上的糖葫芦,又悄咪咪摸了摸荷包里的铜板。
这街上有好多可买的呢,铜板她还是要省着点花~
可是……
好想吃糖葫芦。
“快快快,乾坤袋乾坤袋!”夜昙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摸向少典有琴腰际,从乾坤袋中拿出了方才买来的一篮野果子。
“小哥,我用新鲜的山楂果跟你换三……不……五串糖葫芦怎么样?”
“这……”小贩有点犹豫。
毕竟他这小本经营的,用来渍山楂的糖当然是不便宜。
“你这一篮子都给我么?”
“怎么会!你那一串上才七颗山楂,我最多用三倍的数量跟你换!”夜昙叉腰。
她是一点亏也不想吃。
“可是……”
“我告诉你啊”,夜昙却不容他分说,整个人神神秘秘地凑到小贩跟前,“我这果子可是山楂中的极品呦~不信你尝尝?”
“……算了算了,看在佛祖的份上,我就吃个亏,跟你换了!”片刻后,那小贩捂着被酸掉的半边腮帮子,不再犹豫,爽快地答应了。
生意送上门,没理由不做的嘛。
“昙儿,糖葫芦就够了吗?”少典有琴接过夜昙递来的一串糖葫芦。
他好像看到她还在瞄另外一边的兔子糖人。
此时,神君倒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曾担心过她会不会长虫牙的问题。
“勉勉强强吧。”夜昙挎着果篮,又含着一颗山楂,一脸幸福。
不防突然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
“噗……”刚入口的山楂就滑出了嘴,咕噜噜地滚走了。
还好她的手被神君牢牢抓住,倒是不至于连身子也扑出去。
“……”
夜昙愣了半息,爆发了。
“谁啊!哪个杀千刀的!赔我果子!”那气势比方才在林中讨债的村汉还要足。
“给个吃的吧!”一个细弱蚊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夜昙转身,看到一个形容有些憔悴的女子。
今天怎么竟是让她遇上些穷困潦倒的妇人?
是了,盂兰盆会,所以乞丐也纷纷出动了。
“公子小姐,给个吃的吧?”身着粗布衣衫的妇人咬了咬唇,手中还拿着一个碗。
夜昙默默打量了她一会。她发现这妇人好像不似寻常乞丐那样脏乱。
就是个平民女子的打扮,长得么……也还行。
“那……”夜昙看了看手边的几串糖葫芦,有些犹豫要不要都给了算了。
只是,还没等她动作呢,那妇人的下一句话就震得她差点没拿稳糖葫芦串儿。
“公子,给口吃的吧”,妇人看向少典有琴,“我可以陪你……睡觉的。”
她显然是不想要糖葫芦。
“……”闻言,神君默默后退了半步。
没办法,街上都是人,没空间给他退。
“……”夜昙瞪大了眼睛。
拜托!
她还在这呢!
还有!就这么看不起她手里的糖葫芦嘛!哼!
“姑娘,我有娘子。”说着,少典有琴晃了晃自己抓着夜昙的手。
“……对不起,我以为你们是兄妹。”
他们俩看着年纪相差很大。
她原是觉得,身边那姑娘是他的小妹妹。
没想到竟是娘子。
这下是真的尴尬了。
“怎么可能!”
一旁,夜昙早将下一颗糖葫芦咬得“咔咔”作响,果子都快被她咬成了渣渣。
闻言,她直接脱口而出。
“开玩笑,我爹哪能有他这么大的儿子!?”
她爹是渣了点,但对姐姐也算是一心一意啦。
他们绝对不可能是兄妹!哼!
“……”神君脸上的礼貌笑容僵住了。
他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对不起啊小妹妹。”妇人扯扯嘴角,努力挤出了个笑容。
可惜了,因这公子看着很面善,也好看,她才大着胆子想要试试的。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要到吃的……她都要没力气了。
看见妇人显而易见的失望神情,神君背过手去,在袖中悄悄施了个法,将银子切割了,放在年轻妇人的碗中。
“……谢谢公子,谢谢!”幸福来得太突然,妇人一连鞠了好几个躬,“公子,您可否留下姓名?”她是遭遇变故,饿极了才会出此下策。
“来日也能报答。”
“我……”少典有琴刚想说不必报答,夜昙便在一旁小手一挥,替人作主了。
“罢了罢了,天下有心人,皆是无名氏!就不必言及以后什么的了!”
说着,她又抓了把自己篮子里的酸果子塞在人碗里,直把那妇人手中的碗盏填得严严实实的。
“要报答的话,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当着本姑娘的面吃完这些果子!”
今天不管是谁都要吃!
“哼!”
夜昙早就酸成了个千年山楂精。
但她坚持自己是因为吃了酸果子才变成这样的。
想必是有个半仙相伴,所以篮子里的山楂才都成精了!
“好了昙儿”,神君无奈地冲妇人笑笑,便开始哄自家娘子:“不是说要去看水灯吗,我们走吧?”
“……嗯。那好吧。”差点忘记了正事。
因为是盂兰盆会,水边有好多活动的。
夜昙别别扭扭地往前走去。
嗯……盂兰盆,供养饮食之盆。
回向现生父母身体健康……
“有情……”
“嗯?”
“要不……”夜昙提了提手上篮子,“咱们回去之后做点山楂饭,我带点给我姐姐,你也带点给霓虹姐姐……我是说你娘?”
还剩好多果子,可不能就这么砸在自己手里了。
“……好。”
神君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人脸蛋。
又酸又甜的,也不知是因为她脸上有糖渍,还是因为自己也吃了那糖葫芦串儿,只觉得心里熨帖得紧。
先玩一下“盘夫”的梗。
越写越多,大概是因为别的事情都好无趣,磕他们能给我多巴胺吧。
算了,不挣扎了。
接下来大概是2-3章的恋爱。
新加的,春天了就想加点恋爱。
灵感:《惜花芷》等。
字数狂超,但为了吻合题目,泪。
还没完,后面还要继续逛。
这文就在成亲n次 逛街n 1次中循环,原谅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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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皮影人·三·冰糖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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