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蝗灾问题,离光氏皇族的车队又踏上了既定的巡幸道路。
某天,夜昙车架的马车帘忽被一阵风吹掀了,一道粉色的光直刺进来,却被玄商君一把截住。
粉色的光在他手上化作了一只鸟。
“慢慢!”
夜昙推了推少典有琴的手。
“你快放开她!”
“咳咳咳……”化为人形的慢慢咳嗽了一会儿,也顾不得找玄商君理论了,她一把抱住夜昙的手,“昙昙,不好了不好了!我们家少主被兽王关进兽狱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怎么回事?”
“哎呀,就是之前嘛!为了和你一起去魍魉城赌博,我们家少主可是把自家金库都掏空了!”
“……”
“……”
车厢里静默了一阵子。
“救!马上就去!”夜昙想起自己的本金还是跟帝岚绝借的,马上跳了起来。
是的,谁也不会是天生的老千王者,她也是交了很多学费才开始回本,如今只是还了一部分。
严格来说,帝岚绝被关,她也有很大的责任。
“区区一个兽狱,本公主就……闯了!”夜昙大包大揽,“放心啊!没事的!”
反正她父皇也不会在意自己的行踪,只要和青葵说一声就行了。
“真的吗,太好了昙昙!”
“……”一旁,玄商君看着仿佛已经劫狱成功的主仆二人。
他的心情很复杂。
看这样子……就知道是阻止不了她们了。
只是……兽族也不是好相与的。
凭他们这几个,能行吗?
少典有琴多少有些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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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青葵说了情况以后,夜昙点了个和帝岚绝头上一模一样的印子后,在慢慢的带领下,来到了兽狱。
“公主……”
“你回来了?哎呀小玄子你蹲下来点,小心被发现了!”
本来她也想给玄商君点来着,却被对方无情拒绝。
这是当然的。
神族的尊严决不允许他这么干!
“我去引开他们,你们进去救人。”只一会儿功夫,玄商君就将守备的巡逻路线摸得差不多了。
“公主,我……”少典有琴刚想说自己可以教她个口诀用于破门,那厢,夜昙已从胸口摸出了根黑糊糊的棒状物体。
“那小玄子你自己小心点喔!慢慢我们走!”
“……”
玄商君将巡逻人员引开后,夜昙和慢慢便猫着腰潜进了兽狱。
“帝岚绝!!”没几下,她就顺利撬开了帝岚绝的牢房门。
“少主!可终于找到你了!”慢慢两眼泛着感动的泪花。
“昙昙!”看到心上人来救自己,帝岚绝也很激动。
他扑上去,一把抱住夜昙,忽略了一旁叽叽喳喳的慢慢。
夜昙这才发现,帝岚绝背后的整片衣裳都被血染红。
只一动,他后背就又浸出血来。
“帝岚绝!!!”她登时大怒:“帝锥这个老畜牲,竟然把你打成这样!!”
“昙昙……”听到夜昙的咒骂,帝岚绝脸上露出了尴尬神色。
“怎么,我说错了?”夜昙暴怒,“不就是借他点钱嘛!至于的嘛!果然畜牲就是畜牲,修炼再多年,也是兽性难改!总有一天,本公主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她整个人已经完全暴躁了。
帝岚绝忍不住捂脸,“不是……你骂他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他也是兽族啊!这会儿也一起躺枪了。
夜昙哼了一声,又回头看向脸上写满“重色轻友”四字的慢慢。
“慢慢,还愣着干嘛呀!快把我给你的包裹打开!”
“哦哦!”
待玄商君进来牢狱时,夜昙正很不熟练地在给帝岚绝上药。
兽界少主躺在牢房床榻上,脱了外袍,背上青紫淤血。
一旁,他家那不省心的公主整个人都快贴帝岚绝身上了!
……一副不清不白的样子。
简直不堪入目啊!
“之前见过的,这是我家小玄子。”
考虑到之前那次,天太黑了,夜昙还是象征性地开口介绍了一下。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并不想寒暄的玄商君建议道。
说罢,他也不等夜昙答应,只是将帝岚绝搀起,往牢外走去。
“欸,等等我!”
玄商君果然站住。
他不认识去少君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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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外看守的卫士都和帝岚绝与慢慢很熟,见自家少主回来,完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少君寝室。
“所以,你爹就只是因为金库的事情打你吗?”夜昙啃着一颗苹果,坐在桌上晃着脚,看着少典有琴给帝岚绝上药。
“放心,你跟我借钱的事情,我一点没说!”
“够兄弟!”夜昙跳下桌子,狠狠拍了帝岚绝肩膀。
“怎么了,弄疼你了?”
“没事!”兽界少主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挤出一句,“不疼!”
“啧啧……他也太狠了!”品鉴了一会儿帝岚绝的伤势,夜昙忍不住感慨。
“其实……是这样的……”提起这茬,帝岚绝的语气虚下来。
地震过后,兽界也一样遭灾了。
兽王准备动用自家小金库救灾,金库差不多被搬空的事理所当然地被发现了。
“这不就是少主你的问题嘛!”慢慢揣着手,毫不留情地戳她家少主的心窝。
“其实我叔父也贪污了!”不想在心上人跟前失了面子的帝岚绝开始爆黑幕,“而且父王有号召大家捐款,叔父他们分明是有钱的……”
但是他们都不肯捐。
“而且他还咬着这件事不放,一定要兽王处罚少主。”慢慢在一边添油加醋。
“所以兽王就只能把我们家少主关起来了。”
“呵……看来兽界大王也喜欢玩大义灭亲这一套啊……”夜昙嗤笑一声。
“帝岚绝你是傻瓜吗,你怎么不跑?”真想拿命去履忠践孝不成?
“本少主……那也是有担当的好嘛!哪能就这么逃跑!”在他家昙昙面前,自己当然要支棱起来了!
“你傻啊,俗话说‘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嘛。”夜昙转头想要寻求肯定,“对吧小玄子?”
“……”少典有琴低头思忖了一番,“公主,兽界少主偷钱在先,理该受罚。”
“……”一个两个,都是榆木疙瘩!
她怎么会有这么多傻瓜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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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兽族皇宫大殿,臣子齐聚。
众兽正为了救灾一事展开着没有实绩,却又热烈的讨论。
这厢,兽王帝锥身边的将领——一头黑熊精正就贪污公款一事弹劾帝爻。
“你这都是诬陷!”帝爻怒吼道。
咆哮声震得整个大殿仿佛都摇晃起来了。
“帝爻!”名为熊毅的黑熊精立刻怒道,“兽王面前,岂容得你放肆?!”
然而,除它外,其他大臣无一人吱声。大家目光垂地,一副听而不闻的模样。熊毅看看帝锥,又看看满殿静默的朝臣,怒不可遏:“帝爻以下犯上,你们都瞎了?聋了?”
帝爻冷笑:“熊毅,你言之凿凿,说本王贪墨金银,可有证据?”
熊毅顿时有些语塞,“证据不都让你销毁了!所以我才奏请彻查!”
“无凭无据,安敢诬指本王!”帝爻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笑意,“贪墨之人从头至尾只有一个,那就是少主帝岚绝!”说到此处,他又缓了口气,“不过,王兄老来得子,偏宠爱护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此子才疏德薄,恐是……难当重任。”他的话显然意有所指。
帝锥无言以对。
自己这个弟弟早有不臣之心,且也有这样的实力。
这次自己如此被动,说到底还是要怪那个孽子!
还有那个离光氏的灾星公主!
自从岚儿认识了她,就没什么好事!
帝锥脸色阴沉,但依旧隐而不发。
显然,对帝爻,他甚至是有所畏惧的。
见状,帝爻自然乘胜追击:“王兄,臣弟听闻,你已将帝岚绝释放了?”
“是又如何?”帝锥神色更为森冷。
他处罚帝岚绝,只是为了对众人有个交待罢了。
帝爻义正言辞,仿佛正义使者:“帝岚绝如此荒唐浪荡,王兄竟这般便轻纵了他。我等身为臣子,心中实在不平!”
帝锥冷眼注视着他:“什么时候孤王的旨意,还需你来指手划脚了?”
“就凭……我比你强——”帝爻心中衔恨,蓦的仰首怒吼。
帝锥心知此时绝不能退却,亦长啸一声,威压直逼帝爻。
其他臣工被这嘶吼声震慑,纷纷下跪。
“嗷——”帝爻咬紧牙关,继续强撑。
在兽族,挑衅首领是常有的事。
谁失败,谁退位。
帝锥再提一口气,威压全面爆发,却依旧没能彻底镇压帝爻。
帝爻见不能取胜,心下焦急,猛然化了原形,向帝锥扑去。
他一心都瞄着王座上之人,身躯却冷不防被大殿一侧横空而来的一道蓝光拦下。
“还愣着干嘛!”帝爻凶相毕露。
“都给我上!”
玄商君手上之剑冒着青色寒光,帝爻手下那些野兽还未扑过来,就已被绞成碎片。
碎肉飘然而下,远远一观,竟如落英翩跹。
见大局已定,帝锥紧握的右手,才缓缓松开。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自己今日就要败于此……
他忍着喉间的一口血,勉强维持着镇定之态,缓步离开正殿。
是的,这一切都是预先安排的。
夜昙公主小许了个愿望,当然,玄商君也想试试自己的实力究竟几何。
五百年来,他都是一个人练习,对四界其他族类的实力没有准确把握。
上次打了沉渊,这次是兽族。
帝爻狼子野心,刚好拿来试验。
“好诶~”夜昙跑上来,拉起玄商君的手就开始欢呼。
“公主当心。”少典有琴收了剑。
这剑是借的帝岚绝家的宝库。
毕竟他的法力可不能全浪费在维持清光剑上。
“没事没事,我不是有它了吗?”夜昙扬了扬手,“你现在可伤不到我~”
她当然还顺便讹了帝岚绝好些材料,美其名曰是帮忙的报酬。
在少典有琴装作“不经意”的提点下,三人最后一起捏出了个奇形怪状的武器。
图纸是夜昙画的,材料配比是玄商君调的,炼制是帝岚绝干的。故而,最后得到个奇形怪状,三人便开始互相甩锅。
不过,夜昙倒是没有嫌弃这个武器,反而是立马给它取了个名号——美人刺。
“咱们一会儿就可以出发,去斩除余孽!”
夜昙公主挥着手中美人刺,斗志昂扬。她还顺了一些治外伤的良药治疗自己的脚伤,效果立竿见影。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帝爻的势力连根拔起了!
此次,帝爻虽战败,但多年经营,他积累深厚,手下余孽还盘踞于整个兽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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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兽边界某村落。
“小玄子!”夜昙紧了紧自己脸上的围巾,“你认真点找好吧!”
抄帝爻家的结果并不好,他们并没有搜到很多财产。这意味着——他的财产早被转移了。
而转移财产之人,大概率是帝爻的心腹。
“……”谁知道帝岚绝给的情报到底准不准确!
“其实……这些事情本也与我们无关……”少典有琴有些不满。他是被夜昙强拉来的。
为什么他要在这里啊?
这都是兽族内部的事情。
“哎呀,都是为了朋友嘛!你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嘛!”慢慢被留在少君府照看帝岚绝的伤势,自己是来帮忙追踪帝爻的余孽,还有财产的!
夜昙公主心中的小九九昭然若揭。
“……”他们两个,一个人族,一个神族,帮兽王平叛,也算尽了所谓的朋友之谊了吧?何必还来追讨财产?
玄商君有些理解不能,又不太好反驳。
“公主,你是想独吞这笔钱吧?”
“什么呀!”被戳破了真相的夜昙蹦起来。
“我完全是为了帮人!”才不是财产什么的呢!
“此事兽王自会解决,公主不该多管闲事。”
兽王又不是没有心腹军队了,怎么看都轮不到他们两个来吧?
“……”她家小玄子好像一直就不喜欢帝岚绝。
怎么这么爱记仇啊!
“你自己之前还不是多管闲事?”
“什么?”
“你之前不是去求那什么……蝗神?”既然他坚持自己没被骗,她就顺着说吧。
“我是为了苍生。”如今这是兽族内政,比起抓余孽找回财产,他倒是宁愿去路边帮忙给灾民施粥。
“……苍生”,夜昙抬手摸了摸下巴,“在哪里?”
“这里?还是那里?”
“这大街上也没几个人嘛……”
“是有些冷清……”玄商君看了看空荡荡的大街,又看向夜昙。
“……你什么意思?”
“你之前求蝗神时认识那里的百姓吗?”
“不认识。”
“一点交情都没有,为何要替他们求神?”
“……公主,人族遇到麻烦就可以去求神族,这是常识。”玄商君含糊其辞。
“那兽族也能求神的对吧?”
“他们自然也可以。”只是对于神族而言,兽族的地位较人族更低。倒不是因为兽族法力上不如人族,主要是在“克己复礼”上,它们向来做得不行,难免被瞧不起。
“但……兽族常去求沉渊族。”玄商君意有所指。
“哦~原来神族高尚的救助还是分人的啊……”夜昙毫不客气。
“公主,神族也不会随便救人。就如你来这里,也不单纯是为了帝岚绝。”玄商君针锋相对。
她挑衅神族在先,他自是想回击。
“我承认,除了帮帝岚绝忙,也是为了钱啦~”
这世道,苦守本分唯清贫。
她当然要不择手段的搞钱。
“我就是要把钱都找回来”,她又不是神,用不着维持“高尚”。
那些钱,本就都是他们从别人手上剥削来的。
取之于民,当然要用之于民。
她拿的根本问心无愧好嘛!
“帝岚绝答应我了,等搞定了,我欠他的钱就一笔勾销。他还说,不管我追回多少,都分我两成!”
“……”这姑娘究竟是有多爱钱啊,而且……
“你到底欠了他多少?”
“……其实也就是……”夜昙挠挠脸,伸出两只手。
又翻了翻。
“你说什么??!!”
小小年纪居然就欠那么多债!!
成何体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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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循着兽王给的线索,在村落里找了半天,不知不觉已是傍晚时分,只能先找了个客店安顿。
老板娘是个带孩子的女人,整个客店还只有一个伙计。
一点也不专业!一点也不好客。
住惯了驿馆的夜昙公主忍不住噘嘴,眼看着就要跑到柜台跟人拍桌子,被玄商君攥住了衣袖。
“夜昙,天色已晚。”他们只能将就一下。
村落不大,只有一家客店,他们不住就要露宿荒野。
“……”
可想而知,客店提供的晚餐也很一般。
夜昙有些瞧不上,毕竟这可是她付了钱的!
最后他们只能回房啃自己预备的干粮。
“好冷啊……”床沿上的夜昙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边境荒僻,温差真的有点大。
“我去给你拿条被子?”玄商君起身,往门外走去。
“有没有暖炉啊?”夜昙“啪”的一声将自己摔进床里边,开始滚来滚去,似乎觉得这样能增加一些热量。
“我去问问。”看着在床上滚得毫无仪态的公主,玄商君忍到转过身后,才开始抽动嘴角,“你小心掉下来!”
“不会的啦~”
最终,少典有琴带回一床被子,一个炭炉。
他用火折子点燃炭炉,又将被子盖到还在翻滚的小姑娘身上。
夜昙一把卷起被子,继续滚得像颗元宵。
玄商君起身,吹熄了房间的蜡烛。
“明日还要赶路,早点睡。”
直到整间房间都开始热起来,夜昙才渐渐停下动作。
“呼……”元宵那方向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很明显是睡着了。
作为神族,玄商君没有睡觉的必要,因此,他只是坐在桌边,闭目打坐。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睁开眼睛。
不对!
呼吸声不对!
他赶紧跑向床边查看夜昙的情况。
“公主,醒醒!”少典有琴拍了拍夜昙的脸。
后者毫无反应,脸也很烫,呼吸急促。
不会是被子盖得太实,闷着自己了吧?
还是……
玄商君的目光转向了床边火炉,只见炉中正冒着灰色的烟气。
是了,这炉子里的碳火本就有些湿,点火时他就注意到了。
终究是自己大意了!
玄商君赶紧用茶壶中的水浇灭炉火,随后打开窗户。
做完这一切,他又回到床边,捞起夜昙,拣了几枚她从帝岚绝那里讹来的药丸,和着茶水给人灌下去。
“咕噜噜……唔……咳……”玄商君有些心急,灌药的动作算不上多温柔,夜昙是被呛醒的。
“公主?你感觉如何?”少典有琴拍拍她背。
“……疼!”
她只觉一阵强烈的剧痛席卷头部,且全身无力。
“……你是不是趁我睡着,打我脑袋了?!”自己平时也没少欺负他。
“公主,方才你自己滚到床下了,磕到头才会疼。”为了让孩子长些记性,玄商君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以后都不要再这么睡了!”
“你骗人!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滚下来过!一定是你干的好事!”夜昙对自己的睡姿相当自信,她掀开被子,准备胡搅蛮缠。
“……嘘!”
“你干嘛!”夜昙还要控诉,却被一把捂住了嘴。
“……”原本应该很安静的客店,传来了一些不和谐的响动。
是有人踩楼梯的声音。
有人来了。
玄商君用眼神示意夜昙。
想也知道,无人去叫,这里的店小二不会那么勤奋,为住客提供什么夜间服务的。
“……”对于夜晚的突发事件,夜昙一向很有经验。她安静下来,小声和人咬耳朵,“干嘛那么紧张啊,那也有可能是去服务其他新来的客人啊……”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那脚步声在自家门口停下了。
随后是刀片移动门栓的声音。
“也好,就拿他们来祭一下我美人刺!欸我刺嘞?”夜昙想去翻自己的包袱。
“……”玄商君将夜昙按在床上,跟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用被子重新将人盖好。
他迅速起身,在包袱里捞了个武器,隐藏到床侧。
定睛一看,进门之人竟是老板娘。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手上的菜刀。
看似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上了女人的喉咙。
“放下。”是比刀锋更冰凉的声音。
“哐当”一声,女人手上的刀掉落在地上,整个人也瘫软了下去。
“你开的是黑店啊?!”夜昙也不顾头还在痛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
但她依旧不敢很大声。
这种黑店一般会配备打手,这女人可能只是个用来探路的。
“饶……命……饶命……”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已经披头散发。
“你们想要什么?说了就放你走。”玄商君手中的美人刺依旧横在女人脖子上。
女人不敢再动弹:“他们早就发现了……你们是兽王派来的人。你……刚好来问火炉,他们就想用烟弄死你们。”
“他们?”夜昙蹲下来,平视妇人,“帝爻的人?”
看来问题不仅仅是黑店。
他们的行踪一早就暴露得一干二净。
“离开这……”妇人全身都在颤抖。
“你们的首领在哪里?”夜昙伸出手,强迫妇人抬起头。
妇人的眼中是很明显的恐惧。
“这里的人都死了……救救我,救救我和孩子!”
“你说清楚一点。”夜昙还想再问,却被少典有琴拦下。
他听见一楼有动静。
“公主,你将她绑上,我下去看看。”说着,玄商君递了一截儿捆金绳过去。
这次还真多亏了夜昙向帝岚绝讨要的宝贝。
“你小心点啊!”
等夜昙手忙脚乱将人捆好的时候,少典有琴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啊?”
“逃走了。”看起来,这个女人只是个前哨。她一直没下来,下面的人知道有问题,当即跑了。
“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人也跑了,夜昙开始大声了。
睡一半被吵醒,她头还疼着,一肚子火都没处发泄。
“这镇子里的人……都被剥了皮。它们……它们其实都是兽族。”女人的声音颤抖着。
“你的意思是……他们杀了人,然后剥了人皮伪装成人?继续欺骗新的旅人?”
玄商君心下震动不已。
当时,他们就觉得行人稀少。
若真是人皮……的确可以掩盖兽族气息。
妇人狠狠地点了点头,开始啜泣。
剩下二人面面相觑。
谁能想到,这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安详小镇,已经人妖颠倒,面目全非。
天知道帝爻的手下到底在此处干了些什么!
“他们来这里多久了?”
“大约一年多。”
看来帝爻是处心积虑,布局已久。
“……”玄商君沉吟片刻。
“公主,等天一亮,我们就走。”
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对方不是一两个人,并不适合单枪匹马硬闯,再不济也要去少君府调兵。
夜昙却没有回应。
“公主?”少典有琴挑眉,看向她。
“我不要走。”夜昙一屁股坐回床上。
“你不害怕?”
“我为何要怕?我又没有做坏事!”该害怕的是他们!
“就是因为村里所有人都害怕兽妖,不敢反抗,所以它们才会肆无忌惮,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吧?”
兽王她都不放在眼里,何况这些虾兵蟹将。
“……那你想怎么办?”
“要不你先传个消息回去?我们就在这里等援军?反正这帮人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夜昙抱着肘,十分笃定。
玄商君看着夜昙,沉默了一会,终是从袖中拿出了一张传音符。
——————————
决定留下来的二人干脆就拿客店当据点了。
翌日正午。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妇人突然冲了进来。
没错,二人放了这家店的老板娘。
夜昙的意思是留着当免费佣人也好。
“我就去做了个午饭,我的孩子!他们就不见了,一定是被那些妖怪抓走了!”
妇人哭着跪倒在地上。
“这可怎么办啊,他们一定会把我孩子吃了的!”
“……”这话像是在指责自己让她去做饭似的。
夜昙的视线游移着,最终停在不远处的少典有琴脸上。
后者冲她摇了摇头。
厨房在院子里,玄商君也没有注意那边的动静。
整个早上,他都忙着监视客店之外的道路。
“我的孩子呀……”妇人哭倒在地上,继续嚎啕。
“呃……他们爹呢?”夜昙有些尴尬,继续尝试和她沟通,“你通知他了吗?”
“我的两个孩子……没有爹。”
“是死了吗?”
“他们的爹不是同一个,都跑了!”
“……”这人什么眼光呀!
不对,她说的孩子爹,该不会是指那些兽族吧?
想到此处,夜昙不由打了个寒颤。
“我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我不活了呀!”提到男人,想着孩子,妇人不禁悲从中来。
“你要是真的死了,万一你的孩子回来了要怎么办啊?”夜昙瞪大眼睛。
“……我……”妇人抬头,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光亮。
她只觉自己连想死的心都没有了。
因为……已经是一件死物了。
“他们……还是别回来了吧……”她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玄商君与夜昙面面相觑,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姑娘,公子,实话告诉你们,这个客栈是那些兽兵的据点,他们在这里买卖人皮、情报……他们看我有几分姿色才……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人看……”不过把她当一个发泄的工具。
自己在他们眼中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件物品罢了。
“我看着孩子的时候……也痛苦……”
“我真的……很对不起他们……”有这么个不被人当人的母亲,他们活着,也是个悲剧。
“有时候,我想我还是尽早消失比较好。”
“有时候,我又想掐死他们,再一起去死。”
有时候,她觉得,这里不是客店,也不是人皮铺子,而是个棺材铺子。
“……”夜昙沉默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不了解用自己的□□来换钱是什么滋味,自然说不出安慰人的话。
一路上的人,个个比她惨……
这都什么事嘛!
“小玄子”,夜昙移到玄商君旁边,语气里带点谄媚,“要不我们帮个忙?一起找找孩子?”
少典有琴看了看两人。
这是夜昙公主罕见的良心爆发时刻。
“……你们俩留在这里,我出去找。”
说完,他又将夜昙拉近嘱咐道,“公主,我会在周围埋一点帝岚绝给的法宝。我不回来,你可千万别出门,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吧!我还要吃午饭呢!”
夜昙满口答应,没有一点要留人吃饭的意思。
于是,就她埋头扒饭那会儿,玄商君便在门口埋各种珠子。
设置机关没有花费多长时间,法珠阵很快便大功告成。
直到玄商君出了院门,妇人依旧瘫坐在地上。
夜昙吃饱喝足了以后,便打发她去洗盘子。
就是要找点事情做,才不会胡思乱想嘛!
她自己则无聊地绕着院落转了几圈,顺便踢飞几颗石子。
待转到第五圈的时候,夜昙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她突然看见了昨晚那个店小二。
常年的经验让夜昙对人的恶意非常敏感。
看到那男人的眼神,一阵寒意便直冲头皮而来。
“……”
一个假动作之后,夜昙瞅准了时机,向门边跑去。
待她快跑到客栈门口,才想起来那里埋着各种雷。
至于具体的位置……
她刚才忙着干饭!
呔!
怎么就会这么寸呢!
小二一步步逼了过来,夜昙没地方可以退了,她的武器和法宝们也都放在楼上。
“……”
夜昙死死瞪着眼前之人,因为喘不上气而痛苦地张着嘴。
她死死扒着对方掐着自己喉咙的手。
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眼前的人已经死了一万遍。
面对夜昙的含恨眼神,此人脸色都没变一变。他的目光在夜昙的脸上和身上打量了几轮,眼底忽的浮现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再看,就把你这对漂亮的眼珠子抠出来。”
“……”夜昙死命挣扎。
他的手……爪!紧紧扼在她的喉咙上。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碰上过什么凶狠的兽族。
如今,自己正处于……绝对劣势的地位……
怎么办?
空气不够,夜昙感觉自己就像条上了岸的鱼,越来越难以思考。
“啊……”她被那伪装成店小二的男人强行拖到厨房,下到地窖。
这地下室并不大,阴暗潮湿,还有一些霉菜叶子味儿。墙边点亮了一支火把,墙根儿处是一张光秃秃的板床,破旧不堪。
男人将人随便往地上一丢。
夜昙缩在角落里狂喘气。
“你们是帝锥老儿派来的人?”
“……”谁要乖乖回答啊!
“是不是都没关系,因为……不管怎么样……今天,你们都得死。”
“等我先弄死了你……放心啊,你那个小白脸随从,我也会马上把他送来服侍你……”经营多年,他们如何会怕,昨夜撤退,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
“……”
小玄子你死哪去啦!找个孩子居然这么慢!快来救她啊傻瓜!!
夜昙喘匀了气,才有功夫想这个。
都怪他!就知道教她什么马步!
突然,门边有人的脚步声传来,夜昙眼睛一亮,转头一看,却是刚才哭喊着自己孩子不见了的老板娘。
原来……这里还有暗门和地道。
怪不得。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快放了我的孩子!”那妇人站在暗道的门边。
“过来。”男人朝着她伸了伸脖子,“把她绑好了。”
随后又是“砰”的一声,门被他伸腿踢关上了。
“行了,别哭丧了!”男人不耐烦地拍了拍正在哭嚎的妇人的头。
“我孩子……”
“绑好了就快滚!”
“……”妇人眼中的光渐渐黯下去。
男人又走向夜昙,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露出一个可怖笑容:“呦,还真是个小美人呢,可惜了……”若是再大点就好了。
夜昙才不理他,直接一个抬膝,攻击对方的下盘,腿却被抓住。
紧接着,她头皮一紧。
“啊……”她不由地痛呼出声。
被那家伙扯着头发往前拖了一段距离,待来到那破旧的床板前,抓着她头发的力道更大了。身子被提起,夜昙一个趔趄便往下栽去,而后重重地摔在床板上。
“……你做什么?!”挣扎之中,夜昙突然觉得绑在自己手后的绳结有些松动了。
“放开我!”
“等我朋友回来……他不会放过你的!”
夜昙扬起脸,只见火光下,那男人一只手中豁然握了一柄窄刃尖刀,面孔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下犹如恶鬼。
“小美人儿,别怕……”他如诉如吟,“我会很轻的。”她的皮肯定能够卖出高价。
“然后,再抓那个男的。那个男的长得也可以……”
说着,持刀的男人开始认真打量起她来,像是在计算自己究竟应该从哪里开刀。
夜昙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凉飕飕的。
她的脑袋却被压得更实了。
“你要干嘛!”她的声音中带点微微的颤。
都这样了谁还能不害怕!
“当然是把你的皮扒下来去卖咯……”
“剩下的嘛……”男人舔了舔唇。
他一向不是个浪费的人。
“就用来燔柴吧。”
烧烤啊?
她才不要!
“要不……商量一下呗?你就把我一整个卖行不行?”夜昙开始和人讨价还价,好拖延时间。
“可是美人皮是最好卖的……”他干这行很久了,当然知道行情。
人皮能够保持得最久。
“不过……肉身佛也不错呢……”麻烦了点,也有风险,却又是另外的价钱。
“你说什么?什么什么佛?”
“就是把你放缸里”,男人看了看手里的刀,似乎不甚满意,又转身去挑新的,“到时候,只需在缸底铺一层石灰,加盖一层木炭,将你的尸体盘好,再填充碾碎的木炭、檀香,最后将盖子密封起来便可。”
“等三年,开缸后,若你颜面如生、肉身不腐……”那他就赚翻了!
“我会给出缸的你绕上一层纱布,然后涂上一层土漆,等土漆风干后,再涂一层石膏粉,最后在最外层贴上金箔。”
“……”那不是成了傀儡娃娃?
她不要啊!!!
“算了,先宰了你再说好了。”男人都把自己说烦了。
“等等等……”明晃晃的刀就悬在自己头上,饶是夜昙也不由地舌头打结。
眼见着那男人举起了手中尖刀。
“哇啊……姐姐救命啊!”她闭上眼大喊。
冰冷的刀子落下,却并未刺进皮肤,刀锋沿着领口处向下长长的一划,“嘶啦”一声,夜昙的外衣便应声而裂。
她甚至能感觉出刀尖贴着肌肤滑过的毛骨悚然。
男子粗糙的手覆上她面颊,另一手的刀子点上她鬓际,轻柔抚弄。
夜昙横下一条心,扭头直接就照着人手指来了一口。
“啪”的一声,她的脸被狠狠抽了一记,耳边一片嗡鸣。
夜昙很快清醒过来,拜离光旸所赐,她的抗击打能力还不错。
男人将放在她脸上的刀尖抬起,一缕鲜红的血兀地涌出,顺着夜昙鬓发流向耳内。
血腥气开始弥漫,夜昙僵硬地盯着逃犯和他手中的刀子。
对方眼中凶光毕现。
“大人,您饶了这姑娘吧!”出人意料的,一直缩在墙根处瑟瑟发抖的妇人开了口。
“她还小啊!”这姑娘和自己的孩子也差不了几岁……她的孩子大概已经回不来了……
她终究不忍。
“哦?”男人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看向那妇人。
随后,他直起身子,向暗门边走去。
手起刀落。
夜昙抬起头,
刀光在她眼前闪过。
先是衣服,然后是人。
最后是皮肤。
那男人握刀的手灵活无比,像执着彩笔在宣纸上作画一般,刀锋随着手腕转动……
那动作像是已重复了千百次般熟练。
这样的惨叫,她在宫里听过。
是的,宫里总是无奇不有的。
史书曾载,某朝将军酷爱女人的小脚,某次奉命攻陷某城,入民户,将女人的小脚生生砍下,架锅煮之,熟后取食,大为愉悦。
有这样怪癖的人,历朝历代,有很多,宫里尤盛。
夜昙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眼前都是鲜红的血液,没有消失。
可是,这么多的血,不会流干吗?
妇人的身子开始难以扼制地颤抖。
空气中都是浓烈的血腥味,令人气管刺痛。
夜昙捂住嘴。
刚才吃的午饭已经到了嗓子眼。
她死命憋住。
不能发出声音。
也不能再看了。
不然……她很容易就会被打垮的。
夜昙闭上眼睛,又睁开。
她看了看天花板上的木门。
时机稍纵即逝。
夜昙又逼着自己将脸转过去,直面着凶手的脊背。
赤手空拳从背后攻击,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之前那些练习,和真正面对穷凶极恶的人,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她知道他会让着自己。
方才为夜昙说话的妇人,身躯还在微微地抽搐,甚至有一两只苍蝇飞来落在那裸露于空气中的血肉上贪婪地吸吮。
那男人正一刀一刀地往妇人身上捅。
想来之后这人皮,又会卖到那些兽族手上。
夜昙屏住呼吸,挣了绳子,猫着腰偷偷往楼梯口移动。
她瞅准刀锋落入肉中的那刻,猛地起身,抬脚踹飞了木制的门,向外逃去。
明明就应该是不透风的后厨,风却能奇异地在耳边呼呼作响。
神到底存不存在?
神能不能听到自己的愿望?
即使听见了……怕也不愿意来管她吧。
就像自己父皇那样。
说到底,夜昙公主不是不信有神魔,只是不信他们真的会关心人族。
夜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院门边。
又堪堪止住了步伐。
该死,她忘了这里还有一堆地雷!
她不想被剥皮,可也不想被冰火两重天炸得身首异处啊!
身后男人速度较她更快,转眼间就追了上来。
夜昙看了看那滴着鲜血的刀刃,又看了看院门前的地。
“哇啊——”
夜昙闭上眼,一脚就踩上了埋着雷的地,也不管背后、脚下如何了,只知道往前疯跑。
几息之后,爆炸声才响起。
正好将那男人炸了个正着。
原来是有延迟的啊!
要是早知道的话一开始她就跑了!
夜昙停下来喘粗气的同时,忍不住冲着客店门口弥漫的烟雾跺了跺脚。
“活该!”
烟尘散去,一个灰头土脸的兽头人身又追了上来。
“啊……”夜昙的笑容僵住了。
该死的帝岚绝!
这什么破玩意儿!!
害她不浅!!!
赶紧转身继续跑。
没跑几步,一个人影突然闪出来,夜昙刹不住脚,直接撞进人怀里。
耳后随即响起“噗”的一声,一道紫色弧线自高处裂空而来。
兽人应声而倒,血花都没溅起几朵。
玄商君在找孩子之时,耳畔忽然响起了夜昙的求救声。
他赶紧折返。
速度却赶不上从前,刚到门口就看到她差点被人追上。
身边没什么可用的武器,情急之下,他突然想到美人刺的口诀。
“他死了吗?死了吗?”
夜昙抬起头,看向少典有琴。
她惊魂未定,整个人还在抖。
“嗯。你怎么样?”
眼前的公主衣服破破烂烂的,额头上好大一片淤青,脸颊还肿了,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她浑身是血的狼狈样子,玄商君紧紧皱眉,清澈的眸子也变得黝暗阴沉。
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手触到她身上裂帛之处,只觉柔嫩的肌肤上蒙了一层汗。
“可还有哪里受伤?”
夜昙摇摇头。
身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被风一吹,就更冷了。
“去你房间疗伤。”
玄商君扶住她,向客栈走去。
“……等等!”夜昙拉住他的衣袖。
————————
地窖。
他们重新站在鲜血淋漓的妇人面前。
那妇人的胸腔还有起伏。
“……“夜昙蹲下身来。
她从来不知道兽族是这么凶残的。
慢慢和帝岚绝都对她非常好,以至于她想不到,自己接触的那些兽族,都是受到了规训。
现在,她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自己应该听他的话,回去等待援兵的。
“你能听见吗?我……”
“公主……”少典有琴看了眼夜昙,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别看了。”
救人……把握不大。就算救活了,她也会很痛苦,根本不能正常生活。
“……她为了孩子害我们,但是,最后她替我求情了……所以才激怒了他……”
情非得已不是借口,可她的确帮了自己。如果没有她求情,自己可能逃不出来。
所以……她也不算死有余辜。
“小玄子你能不能救救她呀!”夜昙一把抓住少典有琴的手,“你不是认识那个什么管蝗虫的神吗?你还认不认识别的神?”
“公主,你……之前已经和神许过愿……不如……”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生死是他们每一个修行者都必须要直面的,复活也从来不是一句话的事。
可她还是个孩子。
“那我换个愿望!”夜昙以为是自己愿望许多了,就不灵了,“我不许成为四界最强的愿望了!”
“……”
“不行吗?或者要不你许愿好了,你帮我跟神求一下,把她复活!”他不是老让她许愿吗?
“对了,她还有孩子……两个孩子,也求一下神,去找找他们!”
“公主……你真的这么想救她?宁愿不变强?”
“嗯!”人命比变强重要。
“……”
苍生在哪里?你之前见过吗?
见都没见过,为何?
为何要为他们牺牲?
夜昙的话语在玄商君耳边回响。
苍生就在眼前。
“我知道了。”玄商君扶住夜昙,趁她不注意,用了个催眠术,又将人揽在怀中。
要救那个失血过多的妇人,只能用自己的血先给她吊着命。
玄商君给那妇人输了会儿血,便将小姑娘抱回房里。
他在美人刺上施了个咒,清洁完血污,将之变为一根手环套在了夜昙手腕上。
至于继续救人和找孩子的事……
他断然不能把夜昙一个人丢在这里,得等帝岚绝给回应才能继续。
“公主……我不在的时候,你就用美人刺好好保护自己。”
“……如果还有什么想要的,记得要向星辰许愿。”
若帮她实现了愿望,他可能又要消失了。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不舍……
应该不会吧。
这孩子不像他。
纵听她把折柳故事讲了又讲,玄商君还是不愿面对别离。
灵感来源:《东京贫困女子》/《穿越事件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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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十方六尘·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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