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和师傅他们,最近都在干什么?”景元问出这段时间藏在心里的问题。自从景元上了大学,镜流和白珩因为职业原因就很少见到她俩。
可应星丹枫却能时不时跟她们聚在一起神秘兮兮,好像防着景元一样,无奈景元上学也没办法问出口。
应星不正面回答,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们能干什么,你安心上学。”
景元才不信这种以前对付小孩的手段,可过了今天他有权利选择怎么面对。景元在酒精催化下难得不清醒,脾气也固执:“那你呢?是不是恋爱了?你跟丹枫……”
应星没意识到景元心结的误会,语气含糊:“丹枫?恋爱?你在瞎想什么呢?”
这在景元眼里却变相成了逃避问题,他烦躁得喘不上气,直接把应星压在身下:“为什么什么都瞒着我?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应星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推了推景元:“你干什么,好好说话。”
“你看着我。”景元俯首,他们贴近得只要景元稍稍低头就能拥吻。
景元抓住应星双手禁锢在床上:“如果哥什么都不告诉,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让哥改变对我的看法。”
应星当然不可能透露他们几个正在做的事,可现在他头脑昏胀,整个世界的音色都蒙上一层厚雾。
“臭小子。”应星不知他哪来这么大力气,小时候和现在的景元重影交叠,身体却只能在景元身下乱扭。
“唔……”应星的腿不知蹭到什么地方,抵到硬处,激得景元咬牙忍耐。
“哥你别动了。”景元的语气半是警告半是阻止,看着应星神色迷离,压根没理解他们是在干什么。
“除非,我接下来做的事,你不会想记得。”景元一只手往下游走,试探性亲上应星脸颊。
等到第二天醒来,应星感到全身酸胀难耐,却穿戴整齐躺在酒店床上。
他坐起来感觉腰麻得不对味儿,身体却像是清洁过一样干爽。
想起来自己在景元的生日派对上好像醉倒,迷迷糊糊地跟景元聊天,然后在床上干什么来着?
越想头越疼,只记得景元遥远的声音在耳畔黏人喊:“应星哥,应星哥……”
“我喜欢你——”
应星猛一愣神。
有这句话吗?
还是记岔了?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是记忆中大雨瓢泼的夜晚,应星哄着景元入睡,他睡的分不清现实梦境,耳边是拍打水声,景元跟暖怀的猫一样使劲往他身上钻。
然后他尖牙就咬下来,笑着说喜欢哥,喜欢就要做个标记。
嘶——
应星来到镜子前,看见喉结上有个深色的红痕。
这都什么跟什么?
应星挠了挠红痕发现也不痒,也想不出来是怎么弄上去的。
房间已经收拾过一遍,桌子上放着早餐和一张纸条。应星拿起来看:
房间就不用管啦,哥睡好离开就行。我给哥买了早餐和解酒汤,不要忘吃!生日过得很开心,谢谢哥能来陪我。
旁边还画了猫咪笑脸和爱心,应星无奈叹气,但还是乖乖把早餐吃完。
手机发来消息,是丹枫:找到新线索了。
应星吃早餐的动作一停。
他默默放回手机,收拾完桌子。
景元……
希望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
多希望你以后的人生,顺遂,平安,健康,美满。
多希望……能陪你一直一起,长大,老去……
景元毕业那天,天气反常得阴冷,一场倾盆大雨暗藏酝酿。
他照镜子看到一副憔的面容,恍惚没认出来是谁。
他拿起雨伞,想起自己好像要去某个目的地,却想不起来在哪里。
他漫无目的走在大街小巷,手机发来提示音,是为下周毕业典礼做准备。
而置顶的那个灰色头像,依旧没回复过消息。
一切都发生太快。
他们都是命运玩弄的棋子,织线倾覆,生死离别恍如隔世。
白珩因公殉职,丹枫下落不明,镜流神经错乱到接受治疗。
唯有应星……唯有应星……
没有他的一丁点消息。
景元不知道应星去了哪里,又或者……是不是还在世……
他不敢想。
那一年的事情,变化太多,景元在学校里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许不让他知道是为了保护。等到家里打来电话,景元只有面对结果的份。
听说在那场围剿行动中,白珩为了救丹枫和应星而死,镜流捣毁其中窝点,却也受了太大刺激留下心理阴影,直到完成她此生最后一次行动后精神失常。
家里带来这些消息,也不管景元能不能接受,只是被告知,更重的责任落在自己身上,必须接替镜流的位置。
景元没有退路。
可当他想知道更多事情,想知道应星去哪,被保管起来的秘密档案将他排除在外。
只有等待。
他疯了一样联系应星,却面面碰壁,他从没想到会再也见不到应星。
从远处传来公放的音乐广播,配合着雨幕令人心碎。
冰凉雨滴打在景元身上,周围景色如铜墙铁壁般,他忘记打伞。
他想逃离人群,便走进寂静深巷。
四周从车水马龙变成破败废弃的矮楼,理性告诉他不该向前,可他魂不守舍,控制不住身体。
“咔嚓。”鞋底踩到玻璃渣发出悚然音节,景元低头,在水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回去吧。”
他听到一个声音,像坠入深渊后一星零丁的灯火。
“回哪去?”他听见自己问。
“……离开这儿。”那个声音只是引导告知。
景元散开的游魂一点点聚回。
他认出来这个声音了,他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
那个声音曾和他一起日常刷牙,寒冬给他扣紧外套,周末惬意地询问想吃什么……
那一年,是景元最珍贵的回忆。
他看见矮楼里玻璃破碎的花窗后站着鬼魅一样的身影。
那个背影曾问,如果我成了女鬼,你害不害怕?
无声海啸在景元已成死水的内心掀起巨浪。
“哥……”
景元不可置信地上前,口中喃喃呼喊应星名字,就在他快要碰上碎玻璃窗户的刹那,那个声音又响起:
“我警告你,别再上前。”
冰冷的,刺骨的,六月雪。
景元瞪大双眼,泪水盖过泪痣,希冀从那残影中看出一点故人的样貌。
不要这样……
景元想咆哮,想质问,想一遍遍确认,愤怒与悲伤将他淹没:为什么,为什么一言不留消失无影无踪?为什么突然出现又什么都不解释?!
千言万语,景元无力只剩一句:
“……我想你了。”
“不论发生什么,我们回家吧。”
残影沉默。
“景元。”
那个男人的声线和过去一样,却沙哑冷漠得像从死亡搁浅回来。
“忘了应星吧。”
“或者,当他死了。”
那个一起逗猫,在儿时相拥入眠,那个在记忆里扎根的少年告诉他,应星已经死了。
景元深藏的宝贵回忆化为镜面碎裂的齑粉。
“咣啷”一声巨响,景元踹开碎玻璃窗,从窗棂翻身跃进,玻璃渣划破景元手掌,拖出长长血痕。他顾不上那么多,环视四周没发现任何人。
拖着黑色发尾的影子消失在楼梯。
眼尖的景元飞身上楼,多年训练的迅捷身段让他紧盯那微小目标。
“别跟过来!”
男人大喝,只要景元再跑快点,他就跑不了了。
“你再过来,我敢保证,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应星。”
景元停下了。
“应星,你怎么了……”景元出口询问,步子一点点挪动,他确信应星就站在拐角后,这里没有其他退路。
“为什么你的头发变成黑色了?”
深深叹息在楼道回响,那是他最后一句话:
“回去吧。再见。”
景元暗道不妙,飞快跑上楼却扑个空。
空荡荡的楼梯间,风声吹拂,一片狼藉的地面,放着一枚白玉兰簪子。
另一边。
“道别结束了?”女人玩味看向越走越近的男人,眼神危险。
“嗯。”西装男子话不多,眼尾冷峻。
“我跟你去杀手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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