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桂花香气还缠在衣袖间,调香比试的余温未散,李忠已捧着纸笔走上高台,高声道:“第二项比试——作诗,以‘中秋月色’为主题,五言绝句,可独作可共作,半炷香后呈予帝后评判!”
台下的宫人立刻给各席递上宣纸与墨锭,砚台里磨好的墨泛着乌黑的光,混着琉砂晶灯的淡紫,落在纸上竟添了几分清透。星璃一把抓过纸笔,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抬头瞪了眼星姝的方向,才飞快写下几行,写完还得意地递给星曜看:“皇兄,你看我写的,定比他们好!”
星曜凑过去,纸上是:“桂月悬天满,华灯照殿明。举杯邀客饮,笑语满宫庭。” 字句工整,却少了些新意,更像堆砌的宫宴景象。他点点头:“尚可,就是少了点月色的柔劲。” 星璃却不在意:“反正比星姝那庶女强,她哪懂什么作诗。”
不远处的席位上,星姝握着笔,指尖轻轻蹭过宣纸的纹理——这纸是南琉特有的楮皮纸,细腻得能映出琉砂晶灯的光。她想起方才调香时月尘的眼神,又想起昨夜月下他说的“护你周全”,笔尖落下时竟有些发颤,先写下“星河垂夜静,桂影覆阶轻”,这是她方才看御花园夜色的实景,接着顿了顿,把藏在心底的“月”与“尘”嵌进去,补了后两句“月照相思起,尘心为君明”,写完赶紧把纸折成小方,塞进袖中那枚琉砂晶书签里——书签是时玦留下的碎片磨的,边缘刻着细巧的星点纹,平时她总带在身上,此刻倒成了藏诗的好物件。
月尘看着她低头写字的模样,发间的琉砂晶簪偶尔闪过微光,像落在纸上的星子。他也提笔,墨锭在砚台里转了两圈,先写“墨夜浮星浅,香风绕盏盈”,暗合北墨的夜色与方才的桂花酒,接着想起星姝的身影,把“星”与“姝”藏进后两句“星牵归意动,姝影入眸清”,写完刚要递过去,却见星姝悄悄往他这边递来个东西,正是那枚琉砂晶书签。
他接过来,指尖触到书签的微凉,打开一看,里面的诗正好与他的呼应,尤其是“月照相思起,尘心为君明”,让他心口猛地一跳——她竟也把他的名字藏进去了。他抬头看向星姝,她正低头假装整理衣袖,耳尖红得像染了胭脂,月尘忍不住笑了,把自己的诗也折好,趁宫人收卷时,悄悄塞回她手里。
半炷香后,宫人把所有诗作呈给星衍与苏氏,星澈站在一旁,先拿起星璃与星曜的诗,念出声来:“桂月悬天满,华灯照殿明。举杯邀客饮,笑语满宫庭。” 念完他顿了顿:“写景尚可,却少了‘月色’的魂,更像宫宴记趣。”
星璃立刻不服:“怎么就没魂了?这明明写了桂月!”
星澈没理她,拿起下一卷,正是星姝的诗,他念道:“星河垂夜静,桂影覆阶轻。月照相思起,尘心为君明。” 念到后两句时,他眼神亮了:“‘月照’‘尘心’,藏了心意,又扣着月色,这才是‘中秋月色’的真意。”
接着他拿起月尘的诗,刚念出“墨夜浮星浅,香风绕盏盈”,苏氏就笑着对星衍说:“这两句倒像北墨的夜色,与星姝的‘星河’正好成对。” 等念到“星牵归意动,姝影入眸清”,星衍也点头:“‘星牵’对‘月照’,‘姝影’对‘尘心’,不仅对仗,还藏了彼此,这局定是他们赢。”
“凭什么!”星璃猛地站起来,指着星姝的诗,“她肯定是抄的!一个庶女哪会写这么好的诗,还藏名字,分明是故意讨好月尘太子!”
月尘放下酒盏,语气冷了些:“长公主说话要讲证据,星姝姑娘的诗是当场写的,宫人都看在眼里,何来抄袭?况且藏名表意,本就是作诗的巧思,长公主自己没想到,何必苛责旁人。”
星璃被怼得说不出话,星曜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别闹了,父皇都定了输赢,再闹只会丢人。” 星璃狠狠瞪了星姝一眼,才气冲冲地坐下。
李忠高声宣布:“作诗比试,月尘太子与星姝姑娘胜!” 台下掌声响起,画屏悄悄对书砚说:“姑娘和殿下真是心有灵犀,连诗都能对得上!”
宴会继续了没多久,星姝实在有些坐不住——方才递诗时的紧张还没散,月尘的目光总落在她身上,让她耳尖一直发烫。她悄悄对画屏说:“我去趟偏殿,透透气,你在这等我。” 说完便起身,沿着宫墙根往偏殿走。
宫墙上的琉砂晶灯每隔三步悬一盏,淡紫色的光透过六面体晶块,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星点纹,像把刚才诗里的星河挪到了地上。星姝的裙摆扫过路面,月白色的纱衣沾了两片桂花花瓣,风一吹,花瓣打着旋落在她脚边,也把远处的丝竹声吹得淡了些——那是中秋宴还没散,可她实在坐不住,月尘方才看她的眼神太烫,像含了桂花酒的暖,让她耳尖从念诗时就没凉下来过。
她沿着宫墙根走,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袖中的琉砂晶书签,那里面还夹着月尘写的诗。书签的边角磨得光滑,是她带了多年的物件,此刻却像带着温度,烫得她指尖发麻。刚拐过偏殿的红墙拐角,身后忽然传来轻而急的脚步声——不是宫人的拖沓,是靴子踩在石板上的沉稳声响,她刚要回头,手腕就被人攥住了。
那只手带着熟悉的凉意,指腹有磨墨留下的薄茧,还沾着点墨沉石的清冽气息——是月尘。星姝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像被琉砂晶灯的光晃了眼,她下意识地想挣开,却被他攥得更紧,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她没法脱身,又不会觉得疼。
“怎么不告而别?”月尘的声音比在宴会上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还混着桂花酒的甜香,吹在她耳后,让她颈间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往前凑了半步,把她抵在红墙上,另一只手撑在她身侧,手臂形成一个圈,把她困在自己与墙面之间。两人的距离近得过分,她能看到他墨色锦袍上绣的星轨纹,每一道银线都绣得规整,还能看到他腰间挂着的墨沉石带扣,上面刻着“月”字,是北墨皇室的标识。
宫墙上的琉砂晶灯刚好悬在他们头顶,淡紫色的光落在月尘的侧脸,把他的睫毛映得分明,也把他眼底的情绪照得清楚——有急切,有紧张,还有点她看不懂的灼热。星姝的呼吸乱了,连忙低下头,目光落在他的靴尖上,那是北墨特制的皂靴,靴头绣着小朵的桂花,是谢氏特意让沈玉做的,说贴合南琉的节气。
“我……我出来透透气。”她的声音比平时轻,还带着点颤,指尖把书签攥得更紧,指节都泛了白。她能感觉到月尘的气息落在她的发顶,还有他身上的味道——墨沉石的冷、桂花酒的甜、还有一点她调的“墨琉香”的清冽,混在一起,像把他们这段日子的相处都揉进了气息里。
月尘没说话,只是慢慢俯身,视线与她平齐。他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又落在她攥着书签的手背上,声音更柔了些,却带着不容逃避的认真:“你的诗里,‘月照相思起,尘心为君明’——那‘月’是我,‘尘’也是我,对不对?”
星姝的心跳像撞在宫墙上,咚咚作响。她想点头,又觉得太直白,刚要开口说“是”,却被他打断了——月尘忽然往前凑了凑,唇直接覆了上来。
那一瞬间,星姝觉得像被桂花酒泼了满身,暖得她浑身发麻。他的唇带着酒的甜香,还有点微凉的触感,与她的温度形成反差,让她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忘了。她的眼睛还睁着,能看到月尘闭着眼的模样,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了片浅影,还能感觉到他攥着她手腕的手松了些,转而轻轻扣住她的腰——那只手带着凉意,透过纱衣传过来,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她下意识地想推他,手掌抵在他的胸口,能感觉到他胸腔的起伏,还有锦袍下的温热。可月尘却没松开,反而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吻得更深了些。他的唇瓣轻轻碾过她的,动作从最初的急切变得缓了些,像在品味桂花酒的余味,也像在确认她的心意。
风又吹过,一片桂花花瓣落在星姝的发间,也落在月尘的肩头。宫墙上的琉砂晶灯闪了闪,光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融在了一起。星姝的呼吸越来越急,胸腔里像塞了团热棉花,憋得她脸颊发烫,连眼眶都有点红。她的指尖抓紧了月尘的锦袍,纱衣的袖口滑下来,露出一小截皓腕,上面还留着刚才被他攥过的红痕。
月尘似乎察觉到她的窘迫,吻的动作慢了下来,稍微退开一点,额头抵着她的,气息不稳地问:“憋坏了?”他的声音带着点哑,眼底满是笑意,还有点未散的灼热。
星姝张着嘴喘气,胸口剧烈起伏,连话都说不完整:“你……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月尘又吻了上来。这次他没那么急,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唇,像在安抚,然后慢慢加深。他的手从她的腰移到她的后颈,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发尾,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星姝的身体渐渐软了,靠在红墙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若不是月尘撑着她,她几乎要滑下去。
她能感觉到月尘的吻从唇瓣落到她的唇角,再到她的下颌,带着点痒,也带着点烫。他的气息吹在她的颈间,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被他按住后颈,没法躲开。“星姝,”他的声音贴着她的皮肤传来,带着震动,“我从矿场塌方那天就想这么做了。”
星姝的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点头。矿场那天的场景还在眼前——他被困在石缝里,她调动工人救他,他出来时小腿还流着血,却笑着对她说“多谢”。原来从那时候起,他就动了心思,不是她一个人的悸动。
月尘似乎察觉到她的放松,吻又深了些。他的手轻轻掀开她的纱衣下摆,指尖触到她腰间的软肉,带着凉意,让她颤了颤,却没再推他。宫墙上的琉砂晶灯依旧亮着,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她的脸映得通红,也把月尘的眼底映得满是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月尘才慢慢松开她。星姝靠在红墙上,大口喘气,头发乱了些,纱衣也皱了,看起来有些狼狈,却格外动人。月尘伸手,帮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的耳垂,烫得他指尖发麻。
“星姝,”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得像在对诗时藏名字那样,“我不想只做诗里的牵挂,也不想只在宴会上护着你。我想护你一生。”
他的话像带着温度,落在星姝的心上。她抬起头,撞进他的眼底——那里有她的影子,还有整片被琉砂晶灯映亮的星河。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袖口,然后慢慢攥住,声音轻得像桂花落:“好。”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