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琉皇宫的正门敞开着，两侧站满了身着深蓝制服的卫兵，腰间的琉砂晶腰牌在晨光里泛着淡紫微光。辞行仪式的礼乐声刚起，星衍与苏氏便牵着星璃的手，站在台阶顶端，身后跟着星曜与一众朝臣。星璃身着大红的和亲礼服，裙摆绣着繁复的墨沉石纹样，发间插着七尾凤簪，却没了往日的骄纵，眼眶微红，指尖攥着苏氏塞给她的暖玉——那是谢氏托人送来的，说北墨冬天冷，暖玉能护着心口。

“璃儿，到了北墨，要听月昊的话，也要照顾好自己。”苏氏的声音带着哽咽，抬手帮星璃理了理鬓发，“母后让晚晴给你备了二十床棉被，还有墨沉石暖炉，都让锦书带着，别冻着。”

星璃点头，声音轻得像风：“儿臣知道了，母后也要保重身体。”

星衍拍了拍她的肩，语气比平时温和：“北墨帝后情深，不会亏待你。若有难处，就让商雪传信，父皇会帮你。”他话里的“帮你”，实则是让她别跟着月昊胡闹，星璃虽懂，却没点破，只躬身行礼：“谢父皇母后。”

礼乐声再响，星璃转身踏上花车——那花车是北墨送来的，车身嵌着细碎的琉砂晶，车轮是墨沉石做的，压过青石板路时没半点颠簸。花车启动时，百姓的欢呼声涌了过来，沿街的商铺挂起了红绸，孩子们追着花车跑，伸手去接宫人抛洒的琉砂晶糖糕，甜香混着礼乐声，把整个都城都裹进了热闹里。

而琉月轩的后门，星姝正对着铜镜，任由画屏帮她束发。她换上了一身墨色的护卫服，领口和袖口绣着北墨卫队的纹样——是萧策提前送来的，布料粗糙却结实，束发的皮绳勒得她头皮发紧，画屏还在她脸颊上抹了点灰，遮住了原本白皙的肤色。”

星姝点头。“画屏，你在南琉要小心，别被星璃发现异常。”

“殿下放心，奴婢会跟画扇搭伴，等你们到了北墨，奴婢就想办法过去。”画屏帮她正了正腰间的短刀，“快走吧，卫峥大人的车队快到巷口了。”

星姝深吸一口气，推开后门，混入了巷口的护卫队伍里。北墨的护卫都低着头赶路，没人注意到这个“新加入”的同伴——她个头本就高挑，束发后更显利落，混在人群里竟没半点违和。车队行至宫门口时，她趁卫兵核对名册的间隙，悄悄绕到月尘的马车旁，指尖敲了敲车帘。

车帘被掀开一角，月尘的手先伸了出来，指尖触到她的手腕，带着熟悉的微凉。“阿姝？”他的声音里满是惊喜，拉着她钻进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他才看清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这装扮，倒像个利落的护卫，就是脸上的灰，遮不住你的眼睛。”

星姝坐下，才敢松口气，马车里铺着厚厚的羊毛毯，案上放着温好的桂花酒。“不这么扮，怎么混进来？”她抬手想擦脸上的灰，却被月尘拦住——他的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脸颊，把灰擦掉，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委屈你了。”月尘的语气带着歉疚，“现在这样，我暂时没法给你名分，只能先委屈你跟着车队走，到了北墨，我再求父皇下旨。”

星姝摇头，握住他的手：“我不在意名分，只要能跟你走就好。”她的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那是磨墨和握刀留下的，“再说，有你在，我不怕。”

月尘的心像被暖酒浸过，伸手把她往怀里带了带，鼻尖蹭过她的发顶——还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墨琉香”，混着护卫服的皂角味，竟格外好闻。“你这束发的样子，比穿宫装好看。”他故意逗她，指尖轻轻扯了扯她的皮绳，“要不要我帮你重新束？我小时候帮谢青束过，他总说我束得紧。”

星姝的耳尖发红，推开他的手：“别闹，一会儿被卫峥看到。”话虽这么说，却没真的躲开，任由他的指尖在她发间轻碰，像在把玩什么珍宝。

马车行出都城时，已近午时。沿途的百姓还在议论着和亲的花车，琉砂晶糖糕的甜香飘了一路。星姝靠在月尘肩头，看着窗外的田野，忽然觉得这样的安稳，比在宫里的日子好太多——没有星璃的刁难，没有帝后的薄情，只有身边人的温度。

数天之后迎亲的车队行驶到了两国的边界，土壤身后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星曜的喊声：“月尘殿下，请留步！”

月尘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对车外的卫峥道：“怎么回事？”

卫峥勒住马，挡在马车前：“太子殿下说，九公主星姝昨夜未归，恐被掳走，要搜查所有出城车辆。”

月尘掀开帘角，看到星曜带着数十名卫兵，正往车队这边赶，手里还拿着星姝的画像——那是画屏昨日不小心遗落在御花园的，竟被星曜拿去当“证据”。“星曜太子，”月尘的语气冷了些，“本殿的车队是北墨使团，岂能说搜就搜？”

“九公主是南琉的公主，若在你车队里失踪，本殿没法向父皇交代！”星曜的目光扫过马车，“殿下若坦荡，就让我们搜，搜不到，本殿自会赔罪。”

星姝的心跳瞬间加快，下意识地往月尘身后缩了缩。月尘握住她的手，对卫峥使了个眼色——按萧策的计划，若遇拦截，就动手制造混乱，趁机往晶砂巷跑。卫峥会意，抽出腰间的长刀，对着星曜的人喊道：“谁敢动北墨使团的车，就是与北墨为敌！”

星曜的人也抽出刀，双方对峙间，不知是谁先动了手，长刀碰撞的脆响瞬间打破了平静。月尘立刻拉着星姝，从马车另一侧的暗门跳下去，卫峥则带着护卫缠住星曜的人，大喊：“殿下快走，属下随后就来！”

两人往晶砂巷的方向跑，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星姝的护卫服跑起来有些碍事，月尘便帮她扯掉下摆，又拉着她的手，加快脚步——他的手心满是汗，却握得很紧，没让她跌一步。

晶砂巷的入口藏在一片竹林后，凌霜正举着琉砂晶灯等在那里，见他们跑来，立刻迎上去：“姑娘，殿下，快进来！”她手里的灯泛着淡蓝微光，照亮了巷口的密道入口——那是个半人高的石门，上面刻着星点纹，与星姝的书签纹样一致。

星姝掏出墨玉，凌霜确认后，用力推开石门，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密道里有琉砂晶碎，能发光，你们跟着光走，就能到北墨边境。”凌霜把灯递给星姝，“萧策大人已在边境安排好商队，会接应你们。”

月尘点头，拉着星姝走进密道，石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喊杀声。密道里果然有细碎的琉砂晶碎，嵌在石壁上，泛着淡紫微光，勉强能看清路。地面有些潮湿，星姝差点滑倒，月尘立刻扶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小心点，这里路滑。”

星姝靠在他怀里，能听到他胸腔的起伏，还有他身上的墨沉石气息，心里瞬间安稳下来。“后面会不会有追兵？”她小声问。

“不会，卫峥会缠住他们，凌霜也会处理痕迹。”月尘帮她拂去裙摆上的泥”。

月尘握紧她的手：“走吧，这一路很长，但是你不用怕，我带足了吃食，这个隧道直通我北墨京城，到了那里，我们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