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密道抵墨

星姝的裙摆蹭过地面时,总会带起细碎的水珠,沾在脚踝上,凉得她轻轻一颤。月尘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半蹲下来,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脚踝——掌心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袜布传过来,瞬间驱散了凉意。

“怎么不早说脚疼?”他的声音在密道里低低回响,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责备,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腿,“是不是刚才踩滑时扭到了?”

星姝的耳尖瞬间红了,连忙想收回脚:“没有,就是有点麻。”话没说完,月尘已自顾自地背起她,宽阔的肩膀隔着墨色锦袍,传来安稳的暖意。她的手臂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鼻尖蹭过他发间的墨沉石发簪,清冽的气息混着他身上的“墨琉香”,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这样能省点力气,”月尘的声音从胸腔传来,带着轻微的震动,“密道还得走两天,别硬撑。”他双手托着她的腿弯,脚步放得极轻,避开地面凸起的石块,“我小时候在墨渊矿场,经常背着谢青走矿道,他总说我背得比马还稳。”

星姝靠在他肩头,偷偷笑了:“谢青大人知道了,会不会吃醋?”

“他敢?”月尘故意逗她,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腿弯,惹得她一阵轻颤,“再说,我只背过你和他,你排第一。”

密道深处偶尔传来水滴“嘀嗒”的声响,混着两人的呼吸声,竟格外安静。星姝的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月尘的披风,那里绣着北墨皇室的星轨纹,银线在琉砂晶光下闪着细弱的光。“你说北墨的冬天,雪会积到膝盖?”她想起刚才他说的话,轻声问。

“嗯,”月尘点头,脚步没停,“墨渊矿场的雪最大,去年冬天,我和谢临在矿场守了半个月,每天都要扫雪开路。母后会让人送梅花酒来,温在墨沉石炉子里,喝一口能暖到心口。”他顿了顿,又道,“等冬天到了,我带你去矿场看雪,谢青会做墨沉石冰灯,比琉砂晶灯还亮。”

星姝的心里像被暖酒浸过,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前方晃动的琉砂晶光上:“南琉的冬天没有雪,只有琉砂晶草会开淡紫的花,星澈会带我去星轨司看星象,说冬天的星轨最清晰,能看到北墨方向的‘墨沉星’。”

“墨沉星?”月尘来了兴致,“我在北墨也见过,太傅说那是墨琉两族的守护星,只要它亮着,两国就会相安。”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墨沉石壶,递到她面前,“这里面是温好的桂花酒,你喝点暖暖身子。”

星姝接过酒壶,指尖触到壶身的凉意,却没立刻喝,而是先凑到他唇边:“你也喝。”月尘笑着仰头饮了一口,酒液的甜香混着他的气息,落在她指尖,让她连忙收回手,自己抿了一口——还是南琉的味道,淡金色的酒液里浮着细小的桂花,咽下后喉咙里留着暖意。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月尘找了处干燥的石台放下她,从行囊里取出油纸包,里面是画屏为星姝准备的琉砂晶糖糕,还有几块北墨的墨沉石糕。“先吃点东西,”他递过一块糖糕,自己拿起墨沉石糕,“这墨沉石糕是母后做的,加了点墨沉石粉,能顶饿。”

星姝咬了一口糖糕,清甜的糕体带着琉砂晶的微脆,还是熟悉的口感。她忽然想起中秋夜在驿馆的石桌旁,两人一起吃糕喝酒的场景,眼眶微热:“画屏说,等我们到了北墨,她就想办法过来,还说要给我做琉砂晶糖粥。”

“会的,”月尘帮她擦去嘴角的糕屑,指尖蹭过她的唇瓣时,两人都愣了一下,他连忙收回手,语气故作自然,“萧策已经安排好了,画屏会跟着下一批墨沉石商队来,不会让她在南琉受委屈。”

星姝没说话,只是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肩膀轻轻碰到他的手臂。密道里的光刚好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融在了一起。她忽然想起衣襟内侧的时核碎片——刚才被月尘背着时,碎片忽然热了一下,现在又恢复了微凉,像在提醒什么。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却没告诉月尘,只轻声说:“北墨的星轨,和南琉不一样吧?”

“嗯,北墨的星轨更沉,”月尘顺着她的话,目光望向密道深处的微光,“太傅说,北墨靠墨沉石定序,星轨的变动会更慢,南琉靠琉砂晶映轨,星轨更灵动。”

星姝的指尖轻轻划着石台:“我小时候听星澈说,星轨的变动会预示变数,有时候……看似安稳的日子,也会藏着意外。”她没明说“变数”是什么,只是想起时玦留下的“未来若遇时空崩塌”,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月尘握住她的手,指尖用力了些:“不管有什么变数,我都会护着你。”他的眼神很亮,像密道里的琉砂晶,“到了北墨,我让谢临帮你安排个侍女的身份先住进太子府,等我求父皇下旨,再给你正名。”

“侍女身份就好,”星姝摇头,“我不想太张扬,万一……”万一北墨皇室反对,她至少还能以侍女的身份留在他身边。这话没说出口,月尘却懂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好,都听你的。太子府里的侍女都很和善,晚晴会帮你打点,不会让你受委屈。”

休息片刻后,两人继续往前走。这次星姝没再让月尘背,而是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慢慢走。她的手很小,攥在他掌心,像握着易碎的珍宝。偶尔遇到狭窄的通道,月尘会走在前面,用手护住她的头顶,避开低矮的石梁;遇到湿滑的地面,他会先踩稳了,再拉着她过去。

又走了数十天,前方的琉砂晶光忽然亮了许多,还能听到风穿过洞口的声音。月尘的眼睛瞬间亮了,拉着星姝加快脚步:“快到出口了!你听,有风声!”

星姝跟着他往前跑,裙摆飘起来,带起一路的水珠。终于,一道石门出现在眼前,上面刻着与星姝书签一致的星点纹——是密道的出口。月尘推开门时,一股清新的风涌进来,带着墨沉石的清冽气息,吹散了密道的潮湿。

门外的景象让星姝彻底愣住了——北墨都城的轮廓在晨光里铺展开,城墙是墨沉石砌的,高达三丈,上面刻着规整的星轨纹,在晨光里泛着深灰的冷光。城墙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墨沉石砚台,磨墨不沾毫!”“琉砂晶发簪,映星又好看!”“热乎的墨沉石粉糕,刚出锅的!”

孩子们穿着墨色的棉袄,手里拿着墨沉石做的小风车,跑过街道时,风车“吱呀”转动,引来一阵笑声。街边的商铺挂着深灰或墨色的幌子,有的门口摆着墨沉石做的报时铜钟,钟身上刻着北墨的历法,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敲响,声音浑厚,能传十里远。

“殿下!”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书墨和卫峥正快步走来。书墨手里拿着一件墨色的侍女服,叠得整整齐齐,卫峥身后跟着两个身着劲装的侍卫,腰间挂着北墨太子卫队的墨沉石腰牌。

“书墨,卫峥,”月尘松开星姝的手,却没走太远,始终护在她身侧,“都安排好了?”

“回殿下,都妥当了,”书墨递过侍女服,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上面刻着“墨”字,“这是太子府的侍女牌,姑娘戴着它,进出府门方便。谢临大人已跟府里打过招呼,说姑娘是南琉来的远亲,暂做侍女,没人会多问。”

卫峥也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月昊殿下近期在府中闭门不出,没与星屿再有往来,萧策大人说,暂时无需担心他动手。太子府的侍卫已加派了人手,姑娘的住处安排在西院,离殿下的书房近,方便照应。”

星姝接过侍女服,指尖触到粗糙却结实的布料,心里忽然踏实了些。月尘看出她的紧张,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背:“别慌,晚晴会帮你换装,她是母后的贴身宫女,人很和善。”

书墨引着他们往太子府的方向走,街道上的百姓看到月尘,都纷纷躬身行礼,嘴里喊着“太子殿下”。月尘笑着点头,偶尔会停下,从商贩手里买块墨沉石糕,递给星姝:“尝尝,北墨的味道。”

星姝接过糕,咬了一口,带着淡淡的墨香,比南琉的糖糕更扎实。她抬头看向月尘,他正望着她笑,眼底映着街道上的灯火,像盛了整片北墨的晨光。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太子府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府门是整块墨沉石雕刻而成,上面刻着北墨皇室的星轨纹,门两侧站着两名侍卫,见他们来,立刻躬身行礼:“殿下回府。”

进了府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墨梅园,虽没开花,枝桠却遒劲有力,沿着石子路往深处延伸。石子路是墨沉石碎铺成的,踩上去“沙沙”作响。西院的房间在梅园尽头,推开木门时,晚晴正站在屋里等候,手里捧着一套干净的内衣和毛巾:“姑娘,您来了,奴婢已备好热水,您先换装梳洗,晚月姑娘在厨房做点心,一会儿就送来。”

房间里的布置很雅致,铺着厚厚的羊毛毯,踩上去软乎乎的;案上摆着一盏琉砂晶灯,是北墨样式的圆形,嵌着细碎的墨沉石颗粒;窗边的木架上,放着一个琉砂晶瓶,里面插着几枝风干的桂花,是南琉的品种。

“这些都是殿下特意吩咐的,”晚晴笑着说,“殿下说姑娘喜欢琉砂晶,特意让尚衣局做了这盏灯;还说姑娘念南琉的桂花,让商队带了些干花来。”

星姝的心像被温水浸过,眼眶微热。晚晴帮她换好侍女服——墨色的短衫配长裙,领口绣着细小的星点纹,腰间系着淡紫的丝带,刚好能显出她的腰身。她对着铜镜看了看,束发后更显利落,倒真像个干练的侍女。

刚梳好头,晚月就端着食盘进来,里面放着一碗琉砂晶桂花羹,还有两块墨沉石粉糕:“姑娘,您尝尝这羹,奴婢加了点南琉的琉砂晶碎,和您在南琉喝的味道差不多。”

星姝尝了一口,清甜的羹里带着桂花的香气,还有琉砂晶的微脆,果然是熟悉的味道。她正吃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月尘走了进来,身上换了套常服,墨色锦袍上绣着暗纹的星轨,更显温润。

“还合口味吗?”他走到案前,拿起一块墨沉石粉糕,“晚月的手艺不错,比母后做的还甜些。”

“很好吃,”星姝点头,递给他一勺羹,“你也尝尝。”

月尘接过勺子,尝了一口,笑着说:“确实好,以后让晚月多做给你吃。”他的目光扫过她身上的侍女服,眼底闪过一丝满意,“这衣服很适合你,比宫装更利落。”

星姝的耳尖又红了,低下头继续吃羹。窗外的晨光透过琉砂晶灯,在地上投下“墨沉映琉”的纹样,和南琉驿馆的图案一模一样。她忽然觉得,这一路的颠簸、伪装、担惊受怕,在踏入这房间的那一刻,都有了归宿。

月尘坐在她身边,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吃羹的模样,偶尔帮她添些热水。密道里的疲惫、路途的担忧,都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渐渐消散。星姝悄悄摸了摸衣襟内侧的时核碎片,碎片依旧微凉,却不再让她不安——有月尘在,有这满室的暖意,或许未来的“变数”,也没那么可怕。

暮色渐沉时,晚晴送来晚餐,四菜一汤,都是南琉口味的清淡菜色。月尘陪着她一起吃,聊着北墨的趣事,说谢青最近在改进墨沉石提纯的工具,说晚月学做南琉点心时把糖放多了,说书墨总把他的书信和公文弄混。星姝听得认真,偶尔插句话,房间里的笑声此起彼伏,像把北墨的夜色都染暖了。

吃完晚餐,月尘起身告辞:“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熟悉府里的路,西院很安静,没人会来打扰。”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对她说,“有事就喊门外的侍卫,他们会立刻去通知我。”

星姝点头,看着他走出房间,才松了口气。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北墨的夜空很亮,能看到清晰的星轨,最亮的那颗“墨沉星”,正对着南琉的方向。她想起星澈说的“星轨指引未来”,忽然觉得,或许她和月尘的未来,就像这星轨一样,虽有曲折,却终会安稳。

夜风带着墨梅的清冽气息吹进来,星姝裹紧身上的披风,转身回到床榻边。床榻上铺着柔软的羊毛被,叠着淡紫的枕巾,是她喜欢的颜色。她躺下来,很快就睡着了,梦里是南琉的星河,是北墨的雪,还有月尘温暖的肩膀。

第一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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