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帝后情深

星姝是被窗棂上的冷霜惊醒的。她睁开眼时,琉砂晶灯的光已经淡了,淡紫的微光里,能看到月尘坐在案前,手里捏着一块墨沉石碎片——是之前矿场带回来的,边缘被磨得光滑,他指尖反复摩挲着,眼底是化不开的沉郁。

“殿下,一夜没睡?”星姝坐起身,腹部的旧伤还隐隐作痛,是矿场遇伏时留下的。她披上月尘的墨色外袍,衣料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墨琉香”的淡香,却暖不了此刻的寒意。

月尘抬头,眼底满是红血丝:“刚收到书墨的消息,父皇昨夜把母后迁去了冷殿,只留了晚晴在身边。” 他把墨沉石碎片放在案上,碎片在灯下泛着冷光,“我总觉得,要出事。”

星姝的心一紧,伸手摸了摸衣襟里的时核碎片,碎片不知何时凉得像冰,比往日更甚。“我们去宫里求见父皇好不好?”她抓住月尘的手,“就算父皇不待见我,你去求他,他总会念着和母后的情分……”

“情分?”月尘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沙哑,“阿姝,你没见过父皇处理谢家时的眼神,那里面没有半分情分,只有皇权。母后是谢家女,父皇要的是谢家倒台,母后……是挡路石。”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外面的风裹着雪粒子,打在窗纸上沙沙响,“今日天阴,怕是有大雪。”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书墨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惨白得像纸:“殿下!姑娘!不好了!宫里来人了!李福公公带着禁军,说……说陛下有旨,要送皇后娘娘‘上路’!”

月尘手里的墨沉石镇纸“当”地砸在案上,他猛地转身,抓起外袍就往外跑:“我去宫里!阿姝,你待在府里,别出去!”

“我跟你一起去!”星姝追上他,攥住他的袖口,“你一个人去没用,我跟你一起,就算不能求情,我也陪你!”

月尘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没再拒绝,两人跟着书墨往皇宫跑。马车里,星姝紧紧握着月尘的手,他的手冰凉,指尖一直在抖——那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慌乱,哪怕在矿场遇伏、被月昊诬陷时,他都没这么怕过。

皇宫的承天门外,禁军已经列好了队,刀光在雪粒子里泛着冷光。李福站在宫门前,手里捧着一个墨沉石托盘,上面放着一碗酒,碗沿刻着北墨皇室的星轨纹——是北墨处死重要人物时用的墨沉石碗,星姝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太子殿下,”李福看到月尘,躬身行礼,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陛下有旨,皇后娘娘‘病逝’,殿下不必入宫,以免触景生情。”

“病逝?”月尘往前冲了一步,被禁军拦住,“我母后好好的,怎么会病逝?是父皇!是他要赐死母后!我要见父皇!”

“殿下,”李福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不忍,却还是硬声道,“陛下说了,殿下若执意入宫,就是抗旨。这碗酒,皇后娘娘已经……接了。”

月尘的身子晃了晃,星姝连忙扶住他。就在这时,宫墙内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晚晴捧着一个锦盒走出来,锦盒里是皇后的凤印,她走到月尘面前,屈膝跪下,声音带着哭腔:“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走的时候很平静,她让奴婢把这个交给您,说……说让您保重。”

月尘接过锦盒,指尖碰到冰凉的凤印,忽然想起小时候,母后抱着他,用凤印在他的衣襟上盖了个淡红的印子,笑着说“我儿以后是北墨的君主,要护着北墨,也要护着自己”。可现在,那个护着他的人,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见。

“母后最后说了什么?”月尘的声音抖得厉害,盯着晚晴。

晚晴垂着头,泪水砸在地上:“娘娘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凤印,看了一眼窗外的墨梅树——那是您小时候和娘娘一起种的。然后她就拿起墨沉石碗,喝了酒……”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绣着墨梅的绢帕,“娘娘让奴婢把这个给您,说……说让您别恨陛下。”

月尘展开绢帕,上面的墨梅是母后亲手绣的,针脚细密,是他熟悉的样式。他攥着绢帕,指节泛白,却没哭,只是看着宫门,眼神里满是绝望——他终于明白,母后说的“别恨陛下”,是因为她早就知道,帝王家没有情分,只有皇权至上。

星姝站在他身边,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衣襟里的时核碎片凉得刺骨,像在呼应此刻的悲伤。她看着宫墙内的方向,心里忽然想起皇后之前对她说的话——“阿姝,你要护着尘儿,不是护他一时,是护他周全,哪怕……帝王无情。” 那时她不懂,现在终于懂了,却无力回天。

宫里,皇帝坐在御书房的墨沉石宝座上,手里捏着皇后刚交上来的凤印,指尖划过上面的星轨纹,没有半分波澜。李福站在一旁,小声说:“陛下,皇后娘娘的后事,按‘病逝’规格办吗?”

“按贵妃规格。”皇帝的声音平淡,“谢家还没处理完,别太张扬,也别太寒酸,免得落人口实。” 他把凤印放在案上,看向窗外的雪粒子,“告诉月昊,让他盯着谢临,把矿政司的印信收回来,交给秦峰的副手。”

“是。”李福躬身退下,心里却清楚,皇帝不是不难过,只是在皇权面前,难过不值一提——当年皇后嫁给他时,他还是皇子,两人在墨梅树下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坐上皇位后,那些约定,都成了皇权的牺牲品。

皇后的“病逝”消息传遍都城时,雪下得更大了。谢临穿着一身素色官服,走进矿政司,手里捧着矿政司的印信。秦峰的副手早在里面等着,见谢临进来,起身道:“谢大人,陛下有旨,矿政司暂由下官接管,还请大人交出印信。”

谢临没说话,把印信放在案上,目光扫过墙上的北墨矿脉图——上面的红标记是谢家几代人经营的矿场,如今都要易主。他转身走到门口,忽然停下,对副手说:“墨渊矿的西矿道有隐患,让谢青留任技术官,别让矿工出事。”

副手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谢大人放心,下官会安排。”

谢临没再回头,走出矿政司时,雪落在他的官帽上,瞬间融化。他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心里明白,谢家这棵大树,终究还是倒了——不是因为谋逆,只是因为挡了皇权的路。

太子府里,星姝帮月尘整理皇后的遗物,大多是些旧物:绣着墨梅的绢帕、小时候月尘画的画、还有一块墨沉石平安扣——是皇帝当年送给皇后的定情信物。月尘拿起平安扣,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刻字“渊谢同心”,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阿姝,你看,父皇当年也说过同心,可最后……还是他先放弃了。”

星姝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殿下,还有我,我不会放弃你。”

就在这时,卫峥急急忙忙跑进来,脸色比之前更差:“殿下!姑娘!不好了!陛下下旨了!说谢临‘纵容谢家私藏兵器’,罢了他的职,还要查抄谢家!另外……另外陛下说殿下‘与谢家勾结,意图谋逆’,要把您关进天牢!”

月尘手里的平安扣“啪”地掉在地上,碎成两半。他猛地起身,抓起剑就往外走:“我去见父皇!我没勾结谢家,我没谋逆!”

“殿下,别去!”星姝拉住他,“父皇现在心意已决,你去了只会自投罗网!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商越还在外面,凌霜也能帮忙……”

“没用的。”月尘打断她,眼神里满是疲惫,“父皇要的不是证据,是谢家倒台,是我听话。我若不去,他会连你都迁怒。” 他伸手摸了摸星姝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怕碰碎她,“阿姝,你待在府里,卫峥会护着你。等我出来,我们就去矿场,看墨沉石灯,好不好?”

星姝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攥住月尘的手:“我跟你一起去!要关一起关,我不跟你分开!”

“听话。”月尘轻轻推开她,“你不能有事,你还要帮我看着谢家,看着矿场。” 他转身对卫峥说,“护好姑娘,别让月昊的人靠近。”

卫峥躬身应下,眼眶通红。月尘最后看了星姝一眼,转身走出太子府,外面的禁军已经等着,月昊站在禁军中间,穿着银白官服,嘴角带着得意的笑:“皇兄,别来无恙?父皇有旨,请皇兄去天牢‘静养’几日。”

月尘没看他,径直走向禁军的囚车。雪落在他的墨色锦袍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像给悲伤盖了层纱。星姝追到门口,被卫峥拦住,她看着囚车远去,手里攥着月尘刚才塞给她的墨沉石碎片——是之前他一直摩挲的那块,碎片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衣襟里的时核碎片忽然微微发热,淡紫的微光透过衣料映出来,却没人看见。

天牢里,月尘被关在最深处的牢房,牢房的墙是墨沉石砌的,冷得像冰。他坐在稻草上,看着窗外的雪,忽然想起母后说的话:“尘儿,帝王家最无情,你要护着自己,也要护着你想护的人,别像母后一样,错信了情分。” 他那时不懂,现在懂了,却已经身陷囹圄。

宫里,皇帝看着李福送来的谢家家眷名单,上面写着谢临被软禁,谢山、谢青被免职,谢家的矿场全被收归国库。他拿起笔,在名单上画了个圈,递给李福:“按这个办,别杀,留着,还有用。”

“陛下是想……用谢家牵制二皇子?”李福小声问。

皇帝没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的雪,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月昊野心太大,留着谢家,至少能让月昊不敢太放肆。帝王的算计,从来都不止一步,哪怕牺牲了皇后,牺牲了太子,也要守住皇权。

太子府的西院里,星姝坐在案前,手里拿着月尘塞给她的墨沉石碎片,又摸了摸衣襟里的时核碎片,碎片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却在她掌心留下淡淡的暖意。她看着窗外的墨梅树,树枝上积了雪,却还能看到小小的花苞——像在告诉她,哪怕现在再冷,春天总会来的。

卫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月昊已经开始接管禁军,怕是要对姑娘不利,我们要不要先去矿场避一避?”

星姝摇头,把墨沉石碎片放进怀里,和时核碎片靠在一起:“我不走,我等殿下出来。月昊要对我动手,就让他来,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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