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生死未卜

月尘的指尖在天牢石壁上划过,粗糙的墨沉石颗粒蹭得指腹发麻。他贴着墙根蹲下身,耳边是狱卒巡逻的甲胄声——今夜是十五,按谢山提前传的消息,戍卫换班的间隙有半柱香的空隙,足够他从密道逃出去。

密道入口藏在稻草堆下,是谢山当年在墨渊矿当工头时,和狱卒里的老部下一起挖的,通向西街的废弃矿道。月尘拨开稻草,摸到石壁上的星轨纹暗扣,轻轻一按,石壁“咔嗒”一声弹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里面飘着淡淡的墨沉石灰味,是他熟悉的矿道气息。

“殿下,快!”密道里传来压低的声音,是谢山的侄子谢石,手里举着盏墨沉石矿灯,灯光昏黄却稳定,“谢叔说,出了矿道就有周棠的商队接应,往墨渊矿方向走。”

月尘钻进密道,矿灯的光映着他的侧脸,眼底满是隐忍的急切——他要尽快出去,去找星姝,去查清母后“病逝”的真相,去揭穿月昊的阴谋。密道里潮湿阴冷,水滴从石壁上滴落,砸在矿灯的玻璃罩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怕惊动外面的守卫。

就在他快要走到密道出口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接着是火光冲天的噼啪声,浓烟顺着密道缝隙灌进来,呛得他咳嗽不止。

“不好!是火!”谢石脸色大变,用力推开出口的石板,“二皇子的人放火了!殿下,快跟我走!”

月尘刚钻出密道,就看到不远处的天牢方向火光染红了夜空,浓烟滚滚,士兵们拿着火把来回跑动,嘴里喊着“抓逃犯!别让太子跑了!” 他心里一沉——月昊早就料到他会逃狱,故意设了这个局,要让他死在火里,永绝后患。

“往这边!”谢石拉着他往小巷里跑,可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一队禁军举着火把冲过来,为首的是月昊的心腹周五。

“太子殿下,别跑了!”周五冷笑,“二皇子早等着您呢,这火就是为您准备的!”

月尘拔出谢石递来的短刀,眼神冷得像冰:“想拦我,先问问我的刀!” 他冲上去与禁军缠斗,可禁军人数太多,谢石为了护他,被一刀砍中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袍。

“殿下快走!别管我!”谢石推着他往另一条巷口跑,“周棠的商队在西街口等您,再晚就来不及了!”

月尘看着谢石被禁军围住,心里像被刀割,却只能咬牙转身——他不能死,死了就没人能为母后和谢家报仇,没人能护着星姝。他拼命往西街跑,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近,浓烟呛得他视线模糊,耳边全是追兵的喊杀声。

西街口,周棠的商队早就等着,见月尘跑来,连忙拉他上马车:“殿下,快上车!我们去墨渊矿!” 马车刚动,后面的禁军就追了上来,周棠让伙计们用墨沉石矿袋挡住追兵,马车在浓烟中颠簸着驶离都城,留下身后一片火海。

## 星姝的绝望:焦尸旁的碎玉

星姝是被卫峥摇醒的,她刚在西院的墨沉石案前趴着睡着,梦里全是月尘从牢里出来的场景,手里还拿着她绣的墨梅绢帕。

“姑娘!不好了!天牢着火了!殿下他……他逃狱了!”卫峥的声音带着急色,手里的火把照亮他满是烟灰的脸。

星姝猛地坐起来,心脏狂跳:“逃狱?那他现在在哪?安全吗?”

“不知道!”卫峥摇头,“火太大了,二皇子的人说……说殿下可能没逃出来,还在里面……”

星姝的脑子“嗡”的一声,抓起外衣就往外跑,卫峥想拦都拦不住。街上全是浓烟,百姓们围着天牢方向议论纷纷,火光把夜空照得通红,她跑得天旋地转,好几次差点被绊倒,衣襟里的时核碎片忽然发烫,烫得她指尖发颤,像是在预警什么。

天牢外,禁军拦住了所有想靠近的人,月昊站在高台上,穿着银白官服,脸上带着假惺惺的悲痛:“诸位臣工,百姓们,太子殿下试图逃狱,不幸被大火困住,恐已……恐已遇难!朕会下令厚葬殿下,以慰其灵!”

“你撒谎!”星姝冲上去,被禁军拦住,“月昊!是你放的火!是你想害死殿下!他不会死的!”

月昊低头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却很快掩饰过去:“阿姝姑娘,说话要讲证据,本皇子怎会害皇兄?是他自己逃狱,才遭此横祸。” 他挥挥手,“把姑娘带下去,别让她在这胡言乱语。”

“我不下去!我要找殿下!”星姝挣扎着,看着天牢的火渐渐变小,只剩下冒着青烟的残垣断壁,心一点点沉下去。她趁禁军不注意,挣脱开卫峥的手,冲进了废墟。

废墟里满是烧焦的木头和砖石,滚烫的墨沉石碎片硌得她脚底生疼,浓烟呛得她眼泪直流。她在废墟里疯狂地找,喊着“月尘!月尘你在哪!” 手指被烧得发黑的木头划伤,渗出血来,她却浑然不觉。

忽然,她的指尖碰到一块冰凉的东西,在一堆焦土下,是一块被烧得变形的墨沉石佩——那是她之前送给月尘的,上面刻着小小的“尘”字,虽然被烧得模糊,却能辨认出来。

她顺着玉佩的方向挖,很快挖出一具烧焦的尸体,尸体的衣物碎片是她熟悉的墨色锦袍,腰间还系着半块被烧融的琉砂晶串珠——是她给月尘编的,用来安神的。

“月尘……”星姝瘫坐在地上,把焦尸抱在怀里,尸体的皮肤已经碳化,一碰就碎,可她还是紧紧抱着,泪水砸在焦黑的皮肤上,瞬间蒸发。衣襟里的时核碎片此刻发出微弱的淡紫光,却暖不了她心里的寒意,她知道,这具尸体可能不是月尘,可那玉佩和串珠,让她不得不相信,她的殿下,真的死在了这场火里。

卫峥跑过来,看着她抱着焦尸的模样,眼眶通红,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知道这可能是月昊的阴谋,可眼前的证据,让他无法反驳。

“姑娘,我们先离开这里,”卫峥轻轻拉她,“这里不安全,月昊还在盯着您。”

星姝没动,只是抱着焦尸,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不走,我要等他……他说过,会回来陪我看墨沉石灯的……”

## 御书房的毒:帝王的权衡

皇宫的御书房里,药味弥漫,皇帝月泓躺在墨沉石软榻上,脸色惨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太医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陛下,您体内的是慢性‘墨鳞毒’,需长期调理,不可再劳心费神。”

“墨鳞毒……”皇帝轻轻咳嗽,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朕知道了,退下吧。”

太医退走后,李福端着药碗过来,声音带着哭腔:“陛下,您喝药吧,喝了会好些。”

皇帝摆摆手,看着窗外的天牢方向,那里的火光还能看到一丝残影,他眼底没有半分波澜:“月昊做得,倒是干净。”

“陛下,您早就知道二皇子会对太子殿下动手?”李福小声问。

“朕不仅知道,还等着他动手。”皇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帝王的冷漠,“谢家势力太大,尘儿又执迷不悟,护着谢家,还护着那个南琉女子,留着他,北墨的江山迟早会被谢家掌控。” 他咳嗽了几声,指节泛白,“这毒,朕也知道是谁下的,月昊想让朕早点死,好早点掌权,朕偏不如他意,要亲自下旨,封他为摄政太子。”

“可是陛下,二皇子心胸狭隘,恐难当大任……”

“难当也得当。”皇帝打断他,“北墨现在需要稳定,谢家倒了,尘儿‘死’了,只有月昊能镇住朝臣。他虽狭隘,却识大体,知道墨沉石是国本,知道南北两朝不能开战,比尘儿更适合当君主。” 他伸手拿过案上的玉玺,“传朕旨意,封二皇子月昊为摄政太子,总揽朝政,待朕百年后,继承大统。”

李福接过圣旨,看着皇帝苍白的脸,心里满是复杂——这位帝王,为了皇权,牺牲了发妻,牺牲了太子,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算计,所谓的“为了北墨”,不过是他巩固皇权的借口。

圣旨宣读的消息传到朝堂时,朝臣们一片哗然,却没人敢反对——谢家倒了,太子“死了”,月昊掌控了禁军,反对只会引火烧身。月昊跪在御书房外,接过圣旨时,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却很快掩饰过去,装作悲痛的模样:“儿臣谢父皇恩典,定当尽心辅佐父皇,守护北墨!”

他起身时,余光扫过窗外的天牢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月尘死了,星姝成了孤女,谢家倒了,整个北墨,终于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 尾声:烬余的微光

星姝抱着那具焦尸的遗物,坐在西院的墨梅树下,遗物里有被烧变形的墨沉石佩、半块琉砂晶串珠,还有一块碎成两半的平安扣——是皇后当年送给月尘的“渊谢同心”,现在也成了灰烬里的残骸。

卫峥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周棠传来的密信,却不敢递给她——信里说,月尘逃出来了,现在在墨渊矿安全了,可看着星姝悲痛的模样,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怕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怕这是月昊的又一个陷阱。

星姝的指尖摩挲着那块墨沉石佩,衣襟里的时核碎片忽然发出微弱的淡紫光,透过衣料映在佩上,像是在呼应什么。她忽然想起时琉玦留下的话——“星星会护着你”,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月尘会不会没死?那具焦尸,会不会是月昊的替身?

可看着眼前的遗物,看着远处皇宫方向传来的“封摄政太子”的钟声,她又陷入绝望——就算月尘活着,现在的北墨,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皇宫里,皇帝躺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的墨梅树,忽然想起皇后刚嫁给他时的模样,她穿着淡紫襦裙,在墨梅树下笑着说“愿与君同心,护北墨百年”。他轻轻咳嗽,吐出一口血,落在墨沉石枕头上,像一朵暗红色的花。

“朕……不后悔……”他喃喃自语,“北墨的江山,不能落……落外人手里……”

话音刚落,他的手垂了下去,御书房里的墨沉石镇纸,还压着那份“封月昊为摄政太子”的圣旨,冰冷得像帝王的心。

星姝坐在墨梅树下,看着飘落的雪粒子落在遗物上,轻轻抱起它们,贴在胸口。

(第二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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