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护士。
护士?
“你……”还未开口,符月便因为自己沙哑的嗓子被迫闭了嘴。
而一旁见着她醒来的护士赶忙走到她的身旁,先是按了下符月身后的按钮,然后便将旁边桌子上只留有一小半的水拿来,轻声说:“要喝水吗?”
于青看着对方警惕的神情,主动解释:“同学,这里是岭山第三医院,我是这里的护士。“
“你身上没什么大碍的,只是后背有些擦伤,脚腕我也已经帮你包扎好了,之前只是有些力竭,醒过来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符月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虽然还是很酸软,但确实是没什么大事了。
她看着面前人的神情,便点点头,就着护士的力气撑起自己的身体,边喝水边开始打量周围。
病床,窗户对着自己,大门也是。
虽然岭山这个医院她没来过,但除医院外她也确实想不出还有哪里是这样的布局了。
可自己之前不是还在后山……
“醒了醒了!队长她醒了!”
还没等她接着想,外面就传来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接着便是一个有些微胖的年轻人冲了进来。
而后便是她很眼熟的一个高马尾女子,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分典型的黑框眼镜学长形象的瘦高男子。
符月躺在床上,一时之间不知该有什么想法。
只是,没等她主动说话,对面便装的林彦就靠在墙边开口了:“醒了,你可快睡了一天了。”
“一天?我……你们又是谁?”她脑子开始回流,面前的人似乎没有恶意,还将自己送到了医院。
“我们是谁再说,现在重要的是你,符月。”
即使已经有了些许猜想,但突然被叫出名字还是让她本能的警惕。
可还没等她说话,另外一道惊雷就下来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头雾水,但是我们现在也有很多事没办法跟你说,”黑框眼镜男子接过话头:“除非你……加入我们。”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面前这人说出这句话之后眼神似乎亮了一下。
“你们?”
“对。不然你就签署保密协议,这两天遇见的事一个字一个人都不能说。后续的治疗跟理由我们这边会给你搞定的。”
“我签协议,然后我就能回家了?”符月不动声色的问出了她最关心的事。不过她现在也大致能够确定面前这帮人应该是军方的,就算不是也跟军队有莫大关联,因为……那个高马尾女子下意识的动作她太熟悉了。
既然是军队,那么自己的安全是能够得到保证了,至于这个藤蔓跟它牵扯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又关自己什么事。
只是,符月的手死死的握着拳,眼中却浮现出了更深的执着。
“是这样的没错,毕竟我们隶属国家部门,可不会什么干违法犯罪的事情呢~”一旁人的人小声碎碎:“但是小同学,我看你那时候的反应,是有全面训练过吧。我们其实是属于国家军队的,晋升系统跟正儿八经的军队是一样一样的,与其去军队里熬资历,不如来我们这里啊。”
“而且,你看你看,”他跑到黑框眼镜男子旁边:“就他这样的都是中尉了呢!”
“那你先休息吧,我们就先出去了。”黑框眼镜的男子边说边把旁边那没眼色的给拉了出去。
一旁的护士接过她手上没再喝水的杯子,轻声的出去并把门也给带上,只留下一直靠在窗边的女子。
林彦一直沉默的注意着符月的表情,现在倒是转过身看着窗外:“我叫林彦,”她语气很平静:“我调了你的背景。符卫国……是你的养父,对吗?”
符月猛地攥紧了身上的衣服。
林彦转过头,眼中却带着她现在还看不太懂的复杂:“三年前,他牺牲在一次‘异常调令’的任务中,官方报告是意外,但我知道不是。而你放弃军校也是因为这个吧。”
她不等符月回答,继续道:“签了协议,你可以回去,继续过你的生活。我也以军人的荣誉向你保证,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你跟家人回归平静。但同时,你可能永远也不能知道……你父亲究竟为什么死,他所守护的又是什么。”
“而我们这里,”林彦的声音很轻,但在符月耳中却好像重若千钧:“是唯一能给你答案的地方。”
……
过了几分钟,林彦看着面前仍在紧绷着的人,有些不忍的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去给这过分年轻的人拉了拉被子:“其实回去也不错的嘛。我看了你资料,还在上大一,这么年轻啊,之后多出去看看世界,陪陪家人也很好啊。”
林彦似乎还想要摸摸这年轻人的头,但是刚微微抬手就被开门声打断了,一个脑袋探进来:“队长队长?有份报告要你来写一下。”
“好,就来。”林彦最后看了眼面前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的人,也起身走了出去。
门“咔哒”一声轻响,将符月独自锁在满室的寂静之中。
回去……吗?
这个词从脑海中滚过时,却没再激起半分涟漪。从林彦口中听到“符卫国”三个字的那一刻,退路就消失了。
她怔怔的躺着,医院的灯光刺得眼睛发酸。
她抬起手背在眼前,视野陷入了一片安心的黑暗。
就在这时,她好像听到了门外走过的脚步声,像极了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天晚上,家里也是这样安静,安静到自己能够听到芸姐起身的每一个动静。
起身,往返几步,坐下,又起身,坐下,接着便是叹气声。
一个紧急调令,过了半夜人却还没有回来。明明之前这样的事情也常有发生,但这次却不知为何格外的令人心神不宁。
而当自己被一阵抽泣声惊醒时,推开门,是满屋的父亲的队员:“爸爸呢?”
没人回答。
而在客厅的正中间,有个年轻的队员泪流满面的捧着一张黑白照片。
芸姐也被人扶着,眼泪无声的淌了满脸。
那是符月第一次见她哭。
“意外”。官方的结论只有这两个字。但是注意到某些前来吊唁的人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时,她就知道,养父的死背后可能藏着另外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阴影。
那天,符月收到了一封信,是符卫国给她留的:
小月啊。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就不在你们身边了。
嗯……好像也不知道写点什么。但是,但是爸爸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我走之后,你能帮我守着你芸姐吗?
其实爸爸也知道这很难,居然要让你放弃一直以来的憧憬。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看出了什么吧。
但是,不要接我的班了,不要再深究了好吗?
请原谅我这一回吧,比起这些理不清的事,跟着芸姐一起好好生活,然后考个大学,之后再找一份感兴趣的事做,交几个好朋友,好吗?
于是,那天之后,她再也没去过之前的训练室,也再没提过军校。
但是……她放下手,看着天花板上晃眼的灯光,眼是干的,心却好像突然被什么填满了一样,释然的笑了。
上一次,我答应你了。
但这一次,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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