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树荫下,蝉鸣伴着微风此起彼伏,七班的训练从最基础的站姿开始。卢教官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挺直脊背,双手贴紧裤缝,目光平视前方,连呼吸都刻意放轻。阳光透过樟树叶的缝隙,在每个人的校服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汗水顺着额角悄悄滑落,没人敢随意抬手擦拭,只能任由它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衣领上。
不远处,需要参加汇演的班级训练得格外严苛,教官的口令声铿锵有力,“抬头!挺胸!收腹!”的指令不断传来,学生们站得笔直,连眨眼都小心翼翼,生怕被教官点名批评。而像7班这样不需要汇演的班级,氛围明显轻松了许多,虽然站姿要求同样严格,但少了几分紧绷的压迫感,偶尔有人小动作幅度稍大,教官也只是眼神示意,并未过多苛责。
一上午的相处下来,七班的学生们渐渐发现,卢教官并非初见时那般冷漠难相处。当其他班级还在烈日下咬牙坚持站姿时,他总是第一个吹响休息的哨声:“全体都有,原地坐下休息十分钟!”话音刚落,学生们立刻如蒙大赦,纷纷盘腿坐下,揉着发酸的小腿,大口喝着水,脸上满是轻松的笑意。
更让人惊喜的是,他们班的休息时间总是最长的,别人班休息五分钟就被召回训练,卢教官却常常会多宽限几分钟,还会主动走到学生中间,和大家聊起天来。他不像其他教官那般板着脸,反而会讲一些自己在部队里的趣事——比如第一次叠被子叠成“豆腐渣”被班长批评,或是拉练时走错路闹的笑话,逗得学生们哈哈大笑,原本的距离感瞬间消失无踪。
魏舒晴喝着水,悄悄碰了碰身边的黄姻娐,小声说:“没想到卢教官这么好,之前还以为他超严肃呢,结果这么幽默。”黄姻娐点点头,嘴角带着笑意:“是啊,而且每次都第一个让我们休息,也太贴心了。”林言樱坐在一旁,听着大家的笑声,看着卢教官和男生们打趣的模样,原本紧张的心情也彻底放松下来。
休息到第五分钟时,卢教官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在队伍里扫了一圈,笑着开口:“对了,昨天晚上在班里,是谁说自己最没用的?”
话音落下,队伍里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大家纷纷转头看向林楷溯的方向。林楷溯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慢慢举起手,声音带着几分窘迫:“报告教官,是我。”
卢教官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不像之前那般严肃,反而带着几分鼓励:“下次别再说自己没用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体学生,语气认真起来,“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能站在这里认真训练,能坚持下来,就都是有用的。以后不准再随便贬低自己,听到了吗?”
“听到了!”全体学生齐声回答,声音响亮又整齐。林楷溯放下手,嘴角忍不住扬起,心里的那点小尴尬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暖意。他偷偷抬眼看向卢教官,发现这位年轻的教官其实一点都不冷漠,反而像个温柔的大哥哥,用自己的方式照顾着每一个人。
休息哨声再次响起时,学生们的训练热情更高了。阳光下的树荫里,不仅有整齐的站姿和滴落的汗水,更有渐渐升温的默契和暖意,原本让人忐忑的军训,似乎也因为这位“外冷内热”的教官,变得格外值得期待起来。
军训的日子远比想象中轻松,没有紧绷的早自习铃声,集合时间比平时上课晚了近半小时;傍晚的训练也结束得早,夕阳还没完全沉下去,学生们就已经解散,踩着余晖慢悠悠地往宿舍走,少了往日赶作业的匆忙,多了几分难得的松弛。
早上的训练一结束,七班的学生们便如释重负,纷纷朝着宿舍大楼涌去。褪去一身疲惫,大家要么瘫在床位上补觉,要么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聊,宿舍楼道里满是少年们的欢声笑语,完全没有训练时的严肃模样。直到日头渐渐爬到头顶,快到十二点半,肚子饿得咕咕叫,大家才慢悠悠地收拾好,结伴往食堂的方向去,路上还不忘吐槽着早上站姿训练时酸到发麻的小腿。
黄姻娐的宿舍也迎来了小小的变动——之前和其他班混宿,如今因为吴念宇办理了走读,空出了床位,她便顺理成章地搬到了505宿舍,和魏舒晴、郑雅浠成了朝夕相处的室友。刚把最后一包行李拎进宿舍,魏舒晴就立刻凑了上来,帮她把被褥铺好,笑着说:“太好了,以后咱们终于能一起行动了,再也不用跑老远找你了!”
黄姻娐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电话手表,随手扔在床上,吐槽道:“搬过来是方便多了,之前住那边,每次想找你们都得跑上跑下。”她刚说完,魏舒晴就一把抓起她的手表,熟练地解锁,点开视频软件刷了起来,嘴里还念叨:“快让我看看,你这手表里有没有存谢礼乐比赛的视频,樱樱昨天还跟我念叨呢。”
黄姻娐笑着凑过去,两人头挨着头,一起盯着小小的屏幕,时不时因为视频里的画面发出小声的惊叹。“你看你拍的这张,谢礼乐进球后欢呼的样子,也太帅了吧!给樱樱迷成智障了”魏舒晴戳了戳屏幕,一脸八卦地看向黄姻娐,“快说,是不是特意抓拍的?”
就在两人闹着的时候,陈蒽茹拿着自己的智能手表走了过来,眼神带着几分期待,看向黄姻娐:“姻娐,我加你手表好友吧,以后咱们可以直接在手表上发消息,方便多了。”
黄姻娐刚点头答应,陈蒽茹又转头看向魏舒晴,笑着问:“舒晴,你要不要也一起加个好友呀?平时手机上交,用手表的话更方便联系”
魏舒晴闻言,放下手里的手表,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扬了扬自己手腕上的旧款手表,开玩笑说:“别问我呀,我这可是‘小智障手表’,功能简陋得很,只能看时间、接电话,根本加不了好友。”
她顿了顿,故意凑近陈蒽茹,眨了眨眼:“除非……你的手表也是小智障,咱们还能碰一碰加好友,不然可就没办法啦!”
陈蒽茹被她逗得笑出了声,晃了晃自己的智能手表:“那可太可惜了,我的不是小天才,看来只能委屈你,以后咱们还是用手机联系吧!”
黄姻娐一边和陈蒽茹互加手表好友,一边笑着打趣魏舒晴:“谁让你不换个好点的手表,现在知道不方便了吧?”
魏舒晴撇了撇嘴,拿起自己的“小智障手表”晃了晃:“这可是我妈特意给我买的,说能定位就行,简单耐用!”
宿舍里的笑声此起彼伏,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脱来,落在三人身上,暖融融的。轻松的军训时光里,室友间的小互动、小玩笑,像一颗颗甜甜的糖果,把平凡的宿舍日常装点得格外温馨,也让这段军训记忆,多了几分治愈的暖意。
时针悄悄滑过十二点半,宿舍里的肚子“咕咕”声此起彼伏,魏舒晴一把拽起正瘫在床上刷视频的黄姻娐,又朝门口喊了句“雅浠,走了吃饭去!”,三个人便勾着胳膊,慢悠悠地往食堂晃去。
食堂二楼的人不算多,刚踏上楼梯,就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魏舒晴眼睛一亮,正想拉着两人往打饭窗口冲,就瞥见了靠窗的桌子旁坐着韩雨芡和林言樱。“哎,雨芡、言樱!”她挥着手喊了一声,拉着黄姻娐和郑雅浠快步走了过去。
“你们也刚过来呀?”林言樱抬起头,笑着往旁边挪了挪,给她们腾出位置。韩雨芡也点点头,把刚舀好的一勺番茄炒蛋推到桌子中间:“快坐,今天有你们爱吃的糖醋排骨,去晚了可就没了。”
五个人凑在一起,刚打好饭,拿着餐盘坐下,就听见楼梯口传来一阵喧闹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只见足球队的男生们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足足二十来个人,个个穿着宽松的T恤短裤,脸上还带着训练后的红晕,说说笑笑地占了旁边的四张桌子,瞬间把角落的区域填得满满当当。
魏舒晴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坐在最里面的梁星厝。他正低头拆着一次性筷子,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听身边的胡憬山说着什么。
就在这时,魏舒晴注意到斜对面桌的几个女生——她们看着像是其他班的,手里还攥着手机,明显没按军训要求上交。看见梁星厝坐下,几个人立刻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羞涩的笑意,互相推搡着站起身,朝着梁星厝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个……梁星厝同学,我们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领头的女生声音细细软软的,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亮着二维码界面。
魏舒晴手里的筷子顿了顿,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小小的别扭,嘴里的糖醋排骨都觉得没那么甜了。她没说话,只是悄悄抬着眼,目光紧紧盯着那边的动静。
蒋沐臣几个人一看这阵仗,立刻露出了看热闹的坏笑。蒋沐臣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队友,挤眉弄眼地说了句“有人找咱们星哥要微信咯”,然后猛地站起身,拍了拍梁星厝的肩膀:“星哥,我们先去打汤,你慢慢聊啊!”
其他几个男生也心领神会,纷纷笑着起身,故意把梁星厝一个人留在座位上,还不忘回头朝他挤眼睛,闹得周围的男生们一阵哄笑。
“噗嗤——”黄姻娐注意到魏舒晴紧绷的嘴角和微微泛红的耳根,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小脸蛋,压低声音打趣道,“某人是不是吃醋啦?脸都快鼓成包子了。”
被黄姻娐这么一戳,魏舒晴才回过神来,脸颊瞬间更红了,眼神有些闪躲,却还是忍不住往梁星厝那边瞟,魂儿像是被勾走了一半,连黄姻娐的调侃都没顾上反驳。
好在没过几秒,就见梁星厝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语气礼貌却带着疏离:“不好意思,我平时不怎么用微信,而且军训期间也不让随便加人,你们还是快回座位吧。”
他的话说得直接又客气,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那几个女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尴尬地对视一眼,只好攥着手机,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魏舒晴心里那股莫名的别扭瞬间烟消云散,嘴角悄悄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低头扒了一大口饭,觉得嘴里的饭菜又香了起来。
旁边的郑雅浠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笑着凑过来,用只有她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行啊舒晴,你家梁星厝还挺专一,没给别人可乘之机!”
魏舒晴狠狠瞪了她一眼,脸颊却更红了,嘴里嘟囔着“什么你家我家的,别瞎说”,心里却像揣了颗甜甜的糖,悄悄融化在这热闹又温馨的食堂氛围里。
梁星厝拒绝女生的话音刚落,蒋沐臣几人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飞快地从打汤区溜了回来,一屁股坐回原位,脸上挂着清一色的坏笑,眼神还故意往魏舒晴那边瞟了瞟,那点小心思藏都藏不住。
“哟,星哥可以啊!”蒋沐臣率先开腔,胳膊肘重重撞了下梁星厝的肩膀,声音里满是调侃,“刚才那几个女生长得不赖吧?说拒就拒,是不是在为了某人守身如玉呢?”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足球队的男生立刻跟着起哄,拍着桌子笑个不停。“就是就是,星哥这定力,佩服佩服!”“快说说,是不是心里有人了?不然怎么对小姑娘这么‘绝情’!”
梁星厝耳尖悄悄泛红,却故意板起脸,没接他们的话茬。他瞥了眼蒋沐臣那张欠揍的笑脸,手疾眼快地夹起自己碗里一大块还冒着热气的红烧排骨,趁着蒋沐臣张嘴大笑的瞬间,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唔!”蒋沐臣猝不及防,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差点没咽下去,憋得脸都红了,好不容易嚼了两下咽下去,才含糊不清地嚷嚷:“梁星厝!你想噎死我啊!”
“让你话多。”梁星厝收回筷子,面无表情地继续扒拉自己碗里的饭,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旁边的男生们笑得更欢了,有人拍着蒋沐臣的后背打趣:“该!让你瞎起哄,被星哥制裁了吧!”“我看啊,星哥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肯定有情况!”
蒋沐臣好不容易缓过气,瞪了梁星厝一眼,又贼兮兮地凑过去,压低声音说:“别以为堵我嘴就行,刚才我可看见我们姩姐一直在看这边了,是不是为了她啊?老实交代!”
梁星厝夹菜的手顿了顿,抬眼不动声色地往魏舒晴那桌扫了一眼——正好对上魏舒晴慌乱移开的目光,小姑娘脸颊红红的,正低头假装认真吃饭。他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嘴上却依旧硬气,拿起筷子又作势要往蒋沐臣嘴里塞:“再废话,下次塞你一嘴辣椒。”
蒋沐臣吓得赶紧往后躲,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周围的哄笑声渐渐平息,男生们一边吃饭一边继续打闹,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洒在餐桌上,映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少年人的鲜活。梁星厝低头吃饭,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心里那点因为魏舒晴而泛起的涟漪,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悄悄荡开一圈又一圈温柔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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