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骆芸栖毕业后的第二年,她受组委会邀请在海城,为一部现实题材剧创作美术设定。
剧本围读会的茶香还萦绕在鼻尖,制片人那句“本次男主由祁宇泽饰演”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骆芸栖心底漾开层层涟漪。
她抬眼时,正撞见祁宇泽起身致谢,白色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若隐若现——那是当年演唱会灯光架砸伤后留下的印记。
她慌忙低下头,指尖在速写本上无意识地划着,耳畔却清晰地捕捉到他温润的声音:“很荣幸能饰演这个角色,也期待和各位主创的合作。”
真正进组拍摄,骆芸栖才真切体会到“咫尺天涯”的含义。
她的美术组工作台就在片场角落,抬头便能望见祁宇泽在镜头前的模样。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的交集不可避免。
作为美术指导,骆芸栖需要经常和演员沟通场景与角色的适配度,而祁宇泽作为主演,自然是她沟通最多的对象。
两人都刻意保持着距离,只在工作上有必要的交流。
祁宇泽依旧是那个专业的演员,在镜头前光芒万丈;骆芸栖也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将所有的情绪都融入到场景设计中。
一次拍摄夜戏,突遇降温。
骆芸栖穿着单薄的外套,在片场冻得瑟瑟发抖。
祁宇泽看到后,默默让助理拿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递过去:“穿上吧,别冻感冒了,影响工作进度。”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骆芸栖穿上羽绒服,身上传来阵阵暖意,心底却泛起一丝酸涩。
这场戏是女主对男主提分手,男主挽留,哭戏特别多,她看着祁宇泽眼角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向她心里,刺痛感一阵泛起。
脑海里不断浮现那年早上他们分手的画面,眼眶不禁泛红,一旁和她一起的苏月问起:“芸栖姐,你没事吧?”
祁宇泽在一旁观看刚刚拍摄的成品,声音不大不小落入他耳朵,他回头她正转身背过去解释:“没事,刚刚风太大沙子进眼睛里了。”
她揉着眼睛眼前出现一只手,手上还有纸巾,她顺势抬头,他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示意了一下手上的纸巾:“什么毛病?手上有细菌不知道?”
反应过来的她移开眼不敢看他接过纸巾道了声谢,他收回手继续回去看拍摄。
小心翼翼抬眼看他,他变了又好像没变,头发短了一些,她好像再次见到他还是会忍不住想靠近他。
这样的感受像是延续高中后她暗恋他,他们从没相爱过,从没在一起过,那段甜蜜的时光是她做的一场梦。
回到酒店,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床边躺下,手里还攥着他给她的纸巾,盯着纸巾思绪许久。
肚子在这时不争气的咕咕叫,今天从下午忙到了半夜,她看了一眼时间2:26,没办法打算出去觅食。
刚出门就见祁宇泽在不远处,穿着简单的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略低,却依旧挡不住那双深邃的眼睛,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一袋东西靠在墙边。
她走过去想了想还是朝他打了个招呼:“祁…祁老师晚上好啊。”微笑点头也不等他回应准备走。
“不晚了,骆老师。”走了几步就听他开口。
刚迈出的脚步顿住,他直起身声音有些哑:“这么晚去哪?”
她缓缓转身回道:“去买点吃的。”
“太晚了,别去了!”
正疑惑又看他拎起袋子缓缓开口:“刚刚他们吃夜宵,买多了。”
“给我的?”她有些意外又有些疑惑。
“本来还想着怎么解决这一袋,正好给你,别浪费了。”说完递到她手里双手插兜转身走了。
见他走远,扯着嗓子想道谢又怕吵到别人,最后还是决定回到房间打开手机。
从两人分手后,微信界面里聊天的时间都是三年前的记录,她一直都好好保存着,到现在也一直是置顶。
现在再次打开犹豫许久才打了句谢谢,那边始终都没有回复。
她不知道他看到了不想回还是他已经换号了,叹了口气,盯着桌上的袋子思绪几秒,伸手打开,手一顿,是她喜欢的柿子汤圆,这真的这么巧吗,真的是顺带吗?
在骆芸栖回酒店之前,祁宇泽一路目送到她进房间,想起她从下午一直同他们忙到了半夜连晚饭都没吃,转身进了电梯没回自己房间而是直接下到车库。
晚上确实几个工作人员组织去吃夜宵,叫了祁宇泽,他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袋东西,没去位置找他们而是径直走向烧烤摊老板,同老板说了几句话礼貌道谢后才回位置上坐起。
助理莫西凑过来:“今天我看骆小姐也没吃饭要不叫她来一起吃点儿?”
祁宇泽没看他也没动筷一直看着手机似笑非笑道:“你还挺关心她?”
莫西轻咳一声坐回去:“我这不是爱屋及乌嘛!”
祁宇泽视线移到他身上意味深长道:“她吃没吃饭关我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你就嘴硬吧你!全身上下就嘴嘴硬!”莫西撇嘴嘀咕几句继续吃东西。
过了一会儿,老板拎了一碗装好的柿子汤圆递给他,他接过道谢后看了一眼手机起身朝桌上的几人说道:“今天辛苦了,大家慢慢吃,吃完早点回去休息,今晚我请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疑惑看向莫西,感受到四周的目光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看我干嘛,我只是助理,不过多干涉老板私生活!”见问不出什么有些遗憾,移开目光又继续吃起。
到了酒店,孟秋云电话打来,刚接过孟秋云缓缓开口:“小泽,最近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越大越忘了你妈我了是吗?”
“孟女士这不是最近忙嘛,今天又拍夜戏,这大晚上打给你也不太好吧!”刚说完看了一眼时间疑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这些天都不打一个电话,你觉得我能睡着吗?”
“孟女士你这是创作遇到瓶颈了?”他知道孟秋云只有在创作遇到瓶颈就会睡不着觉,早已见怪不怪。
她被拆穿也没不自在安静几秒突然问起:“对了儿子,前两天怕你忙,就给莫西打了一个问问你,听他说你之前喜欢的女孩也和你在一起工作,怎么样啊?有没有打算把人家姑娘追回来!”
祁宇泽翻了个白眼嘀咕着:“莫西这大嘴巴!该扣工资了!”回道:“这才哪到哪!慢慢来吧,不说了孟女士,一会儿姑娘跑了。”话一出孟秋云挂的比他还快,他好笑道:“这是真怕跑了啊!对我就这么没信心?”挂完电话后,骆芸栖房间门正好打开。
没料到这姑娘居然开始装不熟?称呼也怪怪的,没办法只能顺着她。
回到房间冲了个澡,出来后手机消息弹出,界面上置顶的头像冒出一个红点点,显示着谢谢。
似笑非笑自言自语道:“小没良心的,一句谢谢就想打发人!”
第二天有一场主角告别青春的戏,场景选在了一所高中的操场。
骆芸栖站在操场边,看着祁宇泽穿着校服,在跑道上奔跑,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般的轮廓。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军训场上闪闪发光的少年,眼眶瞬间湿润。
苏月急急忙忙跑过来:“芸栖姐,导演请我们帮忙当一下群演,那边人数不够需要我们去凑个数。”
骆芸栖想了想点点头,跟着她去换了一身校服,看向镜子里穿校服的自己,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高中,他依然是那个耀眼的存在,而她只不过是人群中渺小的存在。
正好拍到毕业照,骆芸栖被安排到与祁宇泽是一个班的同学,站好位置,祁宇泽站在最上面,她在第一排,女主正好在她斜上排。
戏里安排男主在拍照瞬间看向女主,快门键按下,一张“毕业照”结束。
看着照片陷入回忆,这张“毕业照”弥补了高中时期没能和祁宇泽在一个班的遗憾,也弥补了和祁宇泽高中的第一张合照。
在祁宇泽视角看到的只有骆芸栖,只有他知道,照片里男主充满爱意看着女主,祁宇泽充满爱意看着骆芸栖。
日记本里多了一张毕业照,是在现场时,她想留下这张“毕业照”找了理由要了一张夹在日记本里。
日记本里的字清晰可见:祁宇泽,这几年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你也喜欢我,你还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我们每天都很甜蜜,只是后来我把你弄丢了,说了好多违心的话,后来梦醒了,我又见到你了,你更加耀眼更加优秀,但是在这些背后你一定很累吧,我以为再见到你时我一定会波澜不惊,可是当真的见到你时,我还是会控制不住想靠近你同你说话,哪怕打个招呼我都很开心。
柿子汤圆非常好吃,我很喜欢,你也是。
今晚的星星很多,每一颗都很闪耀,如果在梦里你一定会在我身边。
路灯亮起时,我开始喜欢你。
秒钟转动时,我依然喜欢你。
心脏跳动时,我仍在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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