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晏时津的话徐未眠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她的目光长久地落在地上的尸体身上。

孩子哭声吞噬了枪响后的静谧。

徐未眠望向那个倒地的男人，他的眼睛还睁着，生命的气息却已然从瞳孔中消散。

徐未眠对上安德烈瓦的视线。

“他们明明已经要松手了。”

“不处决他们，我们其他所有人都将处于危险之中，包括你，徐上将。”安德烈瓦淡淡地说，“我是在保护所有人。”

徐未眠还要说什么，却收到傅汉青暗示意味十足的眼神。

徐未眠深呼吸，才把胸腔里烈烈燃烧的火一寸寸压下。

不远处有民众为安德烈瓦的果断行为欢呼，他们称赞秘书长保护了他们，唾骂这些挟持者丧心病狂。

被挟持的孩子的父母抱着脱险的孩子走了过来。

年轻的母亲颤抖着握住了徐未眠的手。

“谢谢上将救了我的孩子……”他们依次地向感谢了所有的秘书长，“谢谢你们……”

徐未眠听见了隔离区内其他在旁围观的民众中传来的掌声和欢呼。

她忽然觉得有些头疼，转身要吩咐伊莎贝拉和厍雪与她一起将地上的尸体暂时简单收殓时，看见刚才被扔给挟持者的那一点食物被几个从人群中冲出来的哄抢一空。

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他们的速度太快，徐未眠冷着脸拉开两个因争夺半管营养液打起来的人时，两人已经鼻青脸肿。

混乱的场面将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入晏时津的耳中。

他几乎没有听到徐未眠的声音，只有乱哄哄的嘈杂，持续了五分钟才停了下来。

晏时津和春天祁宇三人带着写入了程序的芯片找到她时，徐未眠正抱着一个在混乱中被误伤的女人的尸体放在安置区外的一处平地上。

伊莎贝拉、厍雪和其他的军校生都与她一起，做着同样的事。

傅汉青打湿了一条毛巾，正在给其中某一个清理脸上的血迹，伊芙琳在旁记录他们的身份信息和住址。

晏时津没有细数。

但粗略估算，死亡人数应该已经过百。

徐未眠走了过来。

“好了？”她问。

晏时津递出手里的芯片。

“只差试验。”

傅汉青和伊芙琳也走了过来。

“对初试者有要求吗？”伊芙琳问。

晏时津摇头，又补充：“写入的程序会强行使模拟舱的运行停止，可以理解为一种蠕虫病毒，一旦成功入侵模拟舱程序，它可以以最快的额速度感染与它串联的所有模拟舱，复制成功后就可以强行叫停模拟舱程序。现在只剩下执行测试这一步，只要将这枚芯片插入光脑，光脑就会成为模拟舱和程序之间的传播介质，5.6秒内完成扫描、攻击和复制过程，这段时间不足以外面的人发现并采取行动，只不过……”

傅汉青问：“只不过什么？”

“无法保证100%的成功率。”

“失败的话会怎么样？”

“会触发和强行退出模拟舱程序同样的结果。”

空气陷入了安静。

几秒后，傅汉青说：“我来吧。”

“不，还是我来。”伊芙琳说着就要去拿徐未眠手里的芯片。

徐未眠直接将芯片握在掌心。

她望向晏时津，问，“只需要将芯片插入光脑，还需要什么操作吗？”

晏时津静静地看着她的眉眼。

“密钥。”他说，“我设置了启动病毒程序的密钥。”

“密钥是什么？”徐未眠问。

或许是和他见面的时候她总是经常笑着，显得徐未眠此刻的严肃也比寻常人凛冽百倍。

她的眉毛微微地蹙着，表情也淡，鼻梁上有一抹淡淡的、被蹭开的血迹，可能是搬动那些死去的人的身体时无意间沾上的，唇色也变淡了一些。

她看起来好像永远都不会累似的。

晏时津看着她的眉眼，问：“你要当初试者？”

徐未眠还没有回复，傅汉青开口却说：“不行。”

他朝徐未眠伸出一只手。

示意她把芯片交出来。

“别人谁都可以，但你不能冒这个险。”傅汉青声音低了很多，“给我吧。”

徐未眠没有动。

“为什么？”

“你是联盟唯一的sss级alpha，你不能出事。”回答的人是伊芙琳，“未眠，出去之后将要面对什么样的人都还不清楚，我们不可能让你来承担这个风险。”

他们像是把她当做联盟第一保护对象。

“我还真可以承担得了这个风险。”徐未眠说，“之前就已经被通了一次电，我现在不是照样好好地站在这里？这点晏时津可以作证。”

她看过来。

晏时津应声：“嗯。”

下一秒又改口：“但目前还无法确定发生在将军身上的到底是意外，还是一般规律，所以，仍有风险。”

“那个……”祁宇举手，“要不我试试？”

徐未眠：“如果成功，你需要帮晏时津继续完成赛场内其余所有观众离开需要的芯片；如果失败，你们就要重头再来。你不行。”

伊莎贝拉和厍雪不约而同上前了一步。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纷乱匆忙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两名秘书长助理几乎是放弃了形象，小跑着过来，身后坏跟着同样步履匆匆的安德烈瓦和西泽等人。

交谈默契地暂停了下来。

“不好了……秘书长，有两个安置区的民众打伤了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他们自己跑了出去，说要去寻找补给。”

众人一怔。

徐未眠立即紧急吩咐伊莎贝拉和厍雪：“赛场内的怪物还没清理干净，普通的防御机甲根本没有抵抗能力，你们立刻带上所有军校生，分四路去找这些四散的人，记住，不用带回来，清理所有危险源即可。速度要快！”

比起让他们安静地等待，清理掉外面的危险源似乎更简单一些。

两人启动机甲离开的瞬间，西泽和安德烈瓦刚好走了过来。

安德烈瓦扫过一眼空中伊莎贝拉的机甲，神色莫测。

“不把他们追回来吗？现在可是到处都有病毒。”伊芙琳说，“何况我们的军校生已经找遍了赛场所有角落，确实没有食物了，大家为什么都不相信？”

她的反应有些激动，焦虑到不由自主地来回踱步。

“算了，让他们去吧。”

傅汉青示意徐未眠上前，手伸出去：“我的光脑没电了，去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充电。”

徐未眠心领神会，拿上光脑后朝晏时津他们使了个眼色，几人也立刻跟上离开了。

到无人处祁宇才茫然地问：“咱们不是还没找到初试者吗？”

相比之下春天就会察言观色很多：“其他几位秘书长不值得信赖啊？”

徐未眠未置一词，算是默认。

她垂眸，缓慢地看了一眼，把傅汉青的光脑递给晏时津。

晏时津伸出手。

她没有松开：“你有信心吗？”

晏时津道：“不是100%。”

视线落在她微蹙的眼睫，莫名补充了一句：“但也还可以，不要担心。”

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徐未眠听后却抬眸看过来。

晏时津撇开视线，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程序真正测试之前谁都不能保证它会不会出错。

一个字节缺失或错误都可能导致重**ug，小时候他对这些表示出兴趣，母亲也当陪他玩教这些的时候，总是说这句话，晏时津也没想到他有一天能说出那样的的话来。

但眼前的人的眼睛在这一刻浮现刹那的轻松。

晏时津在余光中看见，感觉到她松手，心也跟着松了下来。

他接过光脑，几人要上楼时，听见此起彼伏的呐喊。

“上将，上将！”

声音来自对面楼上的民众。

窗边挤满了人，一颗颗脑袋探出来。

徐未眠闻声回头。

有人看见，立刻说：“徐上将，我们真的还能出去吗？”

“当然。”徐未眠毫不犹豫。

“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

“上将！我们都相信你！”

徐未眠尽力让唇角翘了翘，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有感染力和安抚作用，她在此起彼伏的喝彩和加油中立正，朝所有欢呼的人们行了个军礼。

“长城空间站徐未眠，将誓死守卫七大星系，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这是联盟军宣言的最后一句，徐未眠在学校的时候最不爱背这些，当年违反校规的事没少干，被抓住了不是体罚就是罚写检查加抄写联盟军宣言。

她囫囵吞枣地写，从不过脑子，这些东西却好像也被重复的誊写过程镌刻进了脑海最深处。

怎么也忘不了了。

她抬抬手示意大家回去，提醒所有人在这之后都要减少能量消耗，窗户边还是有人迟迟不愿离开。

“上将，补给真的一点都没有了吗？我只要一口，真的，我女朋友再饿下去真的就坚持不住了。”

徐未眠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挤在角落里的男生。

脸色惨淡，神情焦急。

徐未眠如实相告：“的确没有了。但大家很快就能出去了，放心，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

她说完不再耽搁时间，和晏时津几个人上楼去了。

对面安置区的大楼内。

“费切，你女朋友不是早就被你给那个谁换了一支营养液吗？”

“他就是找个话术呗。”

“不过看来补给确实一点都没有了……怎么办啊，我已经饿得想吃人了。”

“你还真信啊？”说话正是那个刚刚开口问徐未眠的男生，“你们没听大家说，他们亲眼看见有军人专门护送给联盟高层送营养液吗？他们肯定还有，只不过不想让我们吃而已！”

“可是这怎么可能？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这种谎？”

“你们都忘了进入赛场的时候听到的那句规则了？”

几人面面相觑。

男生冷哼道：“只有活到最后的阵营才出得去，凭什么我们就要成为他们的垫脚石？你们要是不想活就当我放屁，想活着就不能他妈的在这儿听话地等死！”

“可是……可是徐未眠说了……”

另一人回：“她说什么你都信？你别忘了她也是军委的人，是联盟高层！他们不过是都想让我们死而已，编造出这么一个模拟赛场，等我们这些人死了，有继承人的再想办法弄死你们的继承人，财产不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成为他们的了？”

这话说出来，方才还犹豫的人都立即打消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先解决威胁最大的那个人。”

“徐、徐未眠吗？”

“不杀了她，死的就是我们！”

-

西泽的光脑轻微震了震。

他并没有看，似乎只是从震动的频率便得知了某种想要的结果。

在安德烈瓦看来时，朝他点了点头。

傅汉青在前走着，西泽脚步快了几步，到他身边。

“傅兄状态看着很好，怎么样，需要营养膏吗？我这里还有半块。”他递了过来。

傅汉青的眉压得很低。

他停步：“哪里来的？”

“没有吃完的而已，你也知道我本来就不喜欢吃这种原味的营养膏。”

傅汉青眸色淡淡。

视线在西泽衬衣领口结上停了一秒。

西泽向来注重穿着，出席任何公开场合都会让机器人帮他打一个细致复杂的温莎结，从来不会用这种平结。

他接了过来，并没有吃，重新迈步。

三人先后登上台阶，进入了被临时作为会议室的废弃大楼。

“技术人员那边进展如何了？”西泽问。

“还没有突破。”傅汉青淡淡地道。

西泽头往后偏了一秒，对上安德烈瓦的视线，两秒后才似乎有些僵硬地把脖子转回去。

“是吗？你不会是瞒着我吧，难道我和安德烈瓦还有值得你怀疑的地方？”

大楼的一层是挑高十五米的空旷大厅，墙上依稀有机甲宣传图的残痕。

临时会议室在二楼楼梯右拐第一间。

轻轻的一声：“嘭。”

门被关上了。

傅汉青停步，他没有转身：“安德烈瓦，你什么时候成为秘书长的？”

“星历1294年。”安德烈瓦笑着回答，“不过两年前而已。”

傅汉青点点头：“两年……你是复制者吗？”

安德烈瓦微微一顿。

像是没想到傅汉青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傅汉青转过了身，瞧见安德烈瓦脸上的表情：“看来不是。”

安德烈瓦微微一笑：“你知道得太早了。”

“我以为算晚。”

话音未落，一条机械臂忽然猛的刺过来。

傅汉青的防御机甲在最快的时间内弹出护住了他的身体。

安德烈瓦扬声说：“放心，不会让你死的，你还有用处。”

他抬起手，下一秒飞速落下，西泽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服从性极高的人工智能，启动机甲便朝着傅汉青的方向冲了过去。

-

徐未眠看着晏时津拆开了光脑。

“等等。”她开口打断，“不然还是我来吧。”

晏时津便停下了动作。

四目相对，晏时津等待她的迟疑消解。

春天打了个哈欠：“不然我来？我觉得我也挺适合的，我的模拟舱在医疗后援队，又不在赛场，就算运行停止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能成功出去的话，我再立刻钻进另一台模拟舱进来，这样不也能表明测试成功，还不会引起注意。”

祁宇抓抓自己的卷毛：“但这也不是没风险啊。”

春天耸耸肩：“那就看命了嘛。”

“春天不行。”徐未眠却起身，对晏时津道，“算了你继续，我出去待着。”

踏出门的瞬间，瞧见拖着病恹恹的身体过来的霍尔。

精神力已经出现了波动，徐未眠老远就闻到了他的信息素。

普通等级对徐未眠自然造成不了多少影响。

“怎么又过来了？”

霍尔说：“这不是怕你要用人又找不着么，还有啥要干的吗老大。”

“你这样子连开机甲都有窜进地心的风险，什么事敢交给你。”徐未眠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吧。”

“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安心待着。”霍尔四周看看，“贝拉呢？”

徐未眠站在落地窗边，俯瞰安置区楼下那个废弃金属堆砌的雕像。

有个小女孩在旁边玩，她大概是觉得好奇，手脚并用地想要爬上这座雕像。

脚踩到雕像的嘴边时，那块光滑的金属不足以提供足够的摩擦力，眼看小女孩就要摔下来，徐未眠按下机甲核，乘风裹住全身的瞬间她腾空而起，在女孩摔在地上的下一秒将她抱进了怀里。

霍尔反应过来，穿上机甲东拐西扭地落地时，徐未眠已经在安抚受惊后吓哭的小姑娘。

她在身上摸了摸，也没什么玩具，只好让乘风临时委屈一下变成一只机械小狗，逗小女孩开心。

“你爸爸妈妈呢？”徐未眠柔声问。

“我……我不知道……”小女孩说。

“好吧，带你去安置区一个个找。”

徐未眠弯腰将她抱起来，小女孩乖乖地揽着她的脖子。

“谢谢姐姐。”她趴在徐未眠肩上，袖口探出一枚小小的刀片，“姐姐对不起……”

徐未眠只听到一句喃喃，正要再问，腺体忽然传来剧烈的刺痛。

她扔下怀里女孩的同时，无数个红色的瞄准点聚焦到她的身上。

小女孩的哭声传来。

跟在身后的霍尔第一时间冲过来。

薄如蝉翼的刀片还扎在徐未眠腺体上。

“老大……”

徐未眠伸手拔了下来，乘风沿着她的手臂从腕上攀至颈间，覆住了长达三厘米的刀口。

徐未眠垂眸扫过身上的瞄准点，抬眼淡淡地望向对面。

没有人露头，只有狙击枪黑黢黢的枪口。

乘风的话传入耳畔：“检测到精神力出现波动，将军，您还好吗？”

徐未眠感受到一股剧烈的疼痛，放射状地从腺体处散发出来。

腺体连接大脑神经系统。

痛感自然也绵延千里。

她抿唇按下机甲核，乘风再次包裹住她的身体。

“人机匹配度出现波动，目前匹配值98%。”乘风的电子音平缓地播报。

霍尔横眉扫过四周，直接将枪抵在小女孩身上：“谁？！有本事就站出来！”

徐未眠看向那个孩子，才不到十岁的样子，她不知所措地跌倒在地哭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跑出来，看上去已经被人折磨得不成样子，跌跌撞撞地抱住了小女孩：“对不起……对不起，是他们逼我女儿的，不是她的错……你们冲我来，别怪她……她只是、只是一个孩子啊……”

徐未眠没再看那对互拥着哭泣的母女，低声吩咐乘风：“缝合。”

“温馨提醒，未携带医疗舱，无麻醉药品，将军。”

“缝合。”

“是。”

徐未眠冷淡地垂眸，看见身上的瞄准点。

其中一部分颤颤巍巍的，简直像第一次使用的新手。

“为什么？”徐未眠看向那些黑黢黢的枪口。

话音落下，一枚子弹急速朝她射来，然而还来不及碰到徐未眠，就在半空中被她击中，被撞得粉碎，而徐未眠射出的那枚还在向前，直接击中了一旁的墙体。

“她……她怎么还能用乘风？”

“不是说刺伤腺体人机匹配度就会直接降到底吗？！”

乘风再一次道：“人机匹配度已将至90%。”

徐未眠不为所动，她皱着眉，想不通到底为什么。

霍尔上前：“先走，老大。”

徐未眠依旧站在原地。

有人按捺不住好奇，从隐蔽的墙体探出头来。

第二颗子弹射了过来。

徐未眠没有出手，乘风的防护罩自动打开。

子弹击中，就像是滴入了海面的雨滴。

乘风：“人机匹配度已降至87%。”

后颈的痛感让徐未眠额上冒出了汗。

“大家一起上！”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的集结令。

徐未眠只看到四面八方朝她冲过来的人。

她的对立面第一次从厄迪斯人变成这些，与她同样流着红色的血、拥有相同的外型的人。

霍尔才要拔出光刀，眼前的徐未眠的速度却快到出了残影。

十秒的时间，她直接拆下了这些人机甲上的所有武器和提供能源的核反应器。

乘风悬停在所有人面前，徐未眠打开了机甲面罩，她不解地看向他们，问：“为什么？”

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这其中绝大部分人坠落在地时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们只是想活着出去！”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徐未眠说：“我说了会带你们出去的，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蠢货才会相信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话音落下，四周忽然传来轰隆的引擎声。

像是几百架机甲同时启动。

“人机匹配度已降至85%，将军，请注意。”乘风的警报声响起，“检测到609架机甲正在靠近。”

徐未眠听见这个数字，忽然觉得心口也像是被人划了一刀。

“抱歉，上将，既然一部分人能活着出去，我们就必须先联合解决你。”一道年轻的声音传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看来只有遵守游戏规则，才能有人活着出去。”

徐未眠不认识这人是谁，但认出了只有军人才会配有的军用机甲，是第一军校校队的一名学生。

霍尔错愕地望着四面八方的人：“你们是不是都有病？老大只想救你们出去。”

“抱歉。”对方说，“我们也只是想活着。”

说完，机甲变成一道疾驰的闪电，他拔出了光刀，眼看就要朝徐未眠冲过来。

还来不及到徐未眠近前，一道从天而降的银甲挡下了刺过来的光刀。

是晏时津的驭雪。

他们的速度太快，肉眼几乎看不清打斗的过程，只听到光刀脱手的声音，随即，银甲便已经击灭了对方的能源。

春天和祁宇紧随其后。

“你没事吧？”春天立刻走到徐未眠身边，“我把医疗舱给你。”

第一军校那个受伤的学生还躺在医疗舱里，徐未眠按住了她的手，摇头。

抬眸时，对上晏时津走过来时的目光。

他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靠近后，徐未眠却只问：“测试成功了吗？”

晏时津微顿。

“没有吗？没有那就得辛苦你再研究研究了。”

她并不怎么为眼前的情形担忧的样子。

晏时津抿唇将傅汉青的光脑拿给她看。

“成功了，但模拟舱的数据显示，傅秘书长还在赛场中。”

徐未眠没有听明白，为什么终止程序运行成功了，老师还没有出去。

就在这时，她看见那609架机甲让开了一道缝隙。

安德烈瓦走了出来。

他的前面，还走着一个人，与其说在走，不如说是被挟持着。

是傅汉青。

“徐未眠，脱下机甲，束手就擒。”

徐未眠浑身上下在骤然之间变得锋利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安德烈瓦，一字字道：“放了我老师。”

“你脱下乘风自杀，我们就放了他！”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一呼百应。

“自杀。”

“自杀！”

“自杀！！！”

起初只是很小的声音，渐渐得因为喊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获得了力量一样，变得越来越大。

徐未眠一步步朝安德烈瓦走去：“我再说一次，放手。”

晏时津握住了她的手：“那可能已经是……”

已经是傅汉青的复制体。

可徐未眠的眼神已经变得像是一块冰。

她挣开了他。

远处，躺在伊莎贝拉口袋里嘟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从她身上挣脱出来，径直朝安置区的方向飞奔。

晏时津蹙了下眉，感受到了来自sss级alpha强大的压制力。

霍尔和祁宇已经痛苦地抱住了头。

春天一手拉一个：“喂，你们这是怎么了？”

分明没有风，空气中却好像充斥着被凛冽寒风冲刷过的气味。

密密麻麻围着他们的机甲一个个坠落。

像突然被切断了能源。

连那些受影响微小的beta，也在徐未眠一步步靠近之时，纷纷丢盔弃甲地逃了。

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响彻整个赛场。

“模拟赛场出现异常，警告，请参赛者立刻退出。”

“模拟赛场出现异常，警告，请参赛者立刻退出。”

晏时津看向徐未眠时，她正小心翼翼地晃了下傅汉青的手，轻轻地喊：“老师？”

一片雪花落到他鼻尖，触及温热，很快融化。

赛场崩坏的最后一秒，晏时津抬眸，看见了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

-零和游戏，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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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