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安等人进来之前,夏校长已经问过黄星跃关于她去一小的整个过程;而钟主任马老师则是进来的一路上听黄安将过程简单地说了一遍。所以,导致这三位一中的领导/老师们再看眼前这个小个子女娃时,内心中对其的叹服程度已经到达顶峰。
真的,原来她刚才当众喊出的话都是真的。她真的是用尽了方法和智慧,逆天改了自己的命!这才十岁呀!铁门外的那场相当于是她个人的‘演讲’了,就轻易地逆转了被动的局面,群众对她的看法以及一中,夏校长的看法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夏校长此时心里都麻了,再多的夸奖都说出口了。因为,她,十岁的黄星跃强得可怕!
众人经历了刚才那紧张到危险的对峙局面,从万一发生踩踏事件到最后大伙都平安回家,所有参与人员均身心疲惫。黄星跃也饿得受不了,却看来接她的黄安一脸深思的模样还站在那,一副不急回家的样子。
“怎么了,刚才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员吗?”黄星跃扯了一下黄安的袖子,问道。
大家都还在平复心绪,听到黄星跃这话,众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都集中到了黄安身上。
黄安吓了一跳,嗯了声,满怀疑惑,不解地说:“刚才我看到质问夏校长的那个寸头小伙子好生面熟,然后想了一会儿,想起在一小校园内见过他几次面。大家私下都说他是J省下来的,好像还是陈校长的外甥。说是有一次他在上班期间要外出,手上既没有出门条,也没有领导的口谕,然后就被保安拦住不让出去。结果他就冲保安吼,说自己是陈校长的外甥,如果不让他出去,他就叫舅舅开了他。后面保安被他吓到了,也就悄悄放他出去了。我是在办公室见过他几回。反正举止说话都很嚣张,连我们的校财务组长看到他都客客气气的。所以,他有可能真的是陈校长的外甥。”
黄安这一大串的话,信息量又多又是在场人都不知道的。连黄星跃此时都不觉着肚子饿了,然后想了想问出自己的疑惑:“如果他真的是陈校长的外甥,那他今天的行为和造谣生事,是纯粹的个人行为呢,还是背后有陈校长的一手呢?”
对于黄安这一发现,校长办公室里的两位领导加一马老师,顿时又进入了新一轮的思考沉默中。
“不懂。这个小伙子在一小还挂着一职位呢,说是校长助理。我也搞不懂他今天闹得是哪一出。”黄安感觉脑子疼,还是财务数字好,一是一,二是二,哪有这些人呀,破事呀这么复杂。
“我和一小的陈校长也只见过几次面,每次都是在省里开大会坐得近一点而已。都是很普通的问候,没有涉及到个人事务上。因为实在是不熟,所以在此我就不评价此人了。”夏校长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起自己和这一小有啥关联的。
“不对,你们回忆一下,今天那个带头的女家长,还有疑是陈校长外甥的小伙子,两人口口声声一直要夏校长出面,句句不离夏校长什么什么的,最后既直接说你收了好处。这种指向性和针对性太强,太明显了!”钟主任脑子还是很冷静的,他是从闹剧的开场到结束都在场,一直都在留意和观察那群来闹事的人。很明显,女家长和寸头小伙就是这场闹剧的主谋,其他围着那些汉子应该是他们叫来的帮手。
“夏校长,最近J省教育局局里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或是什么大领导职位变动之类的。甚至,我问得更露骨点,您上面有人吗?”黄星跃一点也不觉着自己顶着一张乖巧懂事脸,问的却是辛辣无比的社会行话有什么问题。倒是把这几位大人给梗住了。尤其是夏校长。
被一个十岁的孩子怼脸问:“您上面有人吗?”夏校长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了。作为他多年的好友钟主任此时站了出来,准备解救自己这位已然濒临于崩溃与发飙之间的好友兼上司了。
“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现在就先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估计对方会安分几天。而这几天,我和夏校长也会去打探一下情况,后面大家再碰头商议。”钟主任边说,边像赶小鸭子回家似的,双手挥着催着黄安赶紧带着黄星跃走人。
黄星跃多识相呀,一看夏校长憋着微紫的脸,瞪着老大的眼睛盯着她,也知道自己是刚才不小心摸到老虎屁股了,就很善解人意得配合着钟主任,赶紧乖乖地跟着黄安往外走。
黎明镇不大,等黄安带着黄星跃踩着最后一缕晚霞回家,在家里等候多时的黄安妻子,以及他岳父岳母都已经听说了一中傍晚那场‘大戏’了。黄星跃,这个乡下娃的名字也被大人们传开了。
晚餐时,黄安的岳父岳母大赞黄星跃有‘大将之风’,这么小就能镇住这么大的场子,实在厉害!把黄星跃都给夸脸红了,真稀奇。
这种美好的晚餐氛围却没有传到陈校长家。话说王阳被自己舅舅背后暗刺后,气急败坏地冲回了陈校长家。陈校长因心急等‘好消息’,一小还没有放学他就早退回家呆着。却不想没等好预想中的好消息,倒是被如火箭炮一般冲进来的王阳一顿的骂。
王阳在这边的疯狂输出,期间‘含妈’词汇高频出现,还夹杂着各自精彩‘国粹’,陈校长只能让自己尽量屏障这些脏话,然后挑出里面有效信息来听。
当听到这个乡下女娃之前还去过一小,找过他,然后被他轰走了。接着人家才去了一中。——陈校长一开始还以为王阳在说癫话,是为了掩饰他自己的无能失败瞎胡扯,可但他的目光无意中撇到酒柜上那瓶价值不菲的酒瓶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就多出了王阳刚描述的画面。
是的,是他们学校财务组那个叫黄安的领了一个老头,一个小鬼来自己办公室。现在好了,陈校长自己都想起来了。
一小每年都会有几个周边乡镇户口来借读的名额,而8月末了还有一个名额空的。然后这个黄安敲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大门,送了自己这瓶名酒,说想要这个名额,然后承诺每年的借读费愿意多交点。当时自己也觉着空的一个名额是可惜了,然后就当作顺水人情给了他。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巧。当夜,自己的心腹带着一个和自己身型相似的男人到自家拜访,介绍对方是从南方来的,做生意的,巨有钱。家里带来的孩子现在没地方读书,就求到陈校长这边来了。说着,对方也很爽快地递过来一个厚厚的红包。
整整两千元的大钞呀!谁能不心动,谁能拒绝它。是的,陈校长当机立断地将这个最后的名额给了对方,并叫对方明天就到校办理入学手续。至于,来自石头村的黄安,切!穷沟沟出来的能榨出多少油水,管他犊子的!
理亏的陈校长只好不停地说好话安抚王阳,许了各自好处,才让王阳慢慢歇了些怒火。
而在黄安家,大家一夜好眠。早上天蒙蒙亮,还是那阵熟悉的敲门声,这次去开门的是黄星跃自己。她知道黄村长一早就会过来接自己,所以清晨6点就起床洗漱好,准备好东西,就在大门边等着。结果,门一开,来的不是黄村长,是他的大儿子黄兴旺。
黄兴旺见黄星跃一照面,脸色顿变,便知道这孩子是误会了。赶忙就解释道:他爸最近忙石头村建小学的事情,忙得两脚不沾地,就嘱咐他来这里接她回村。众人听完,个个松了口气外又开心了起来。连黄安这个已经成年的石头村人都有点激动地追问道:“石头村这么多年过来一直没盖所真正的学校出来。这次怎么会下定决心建呢?”
黄兴旺接过黄星跃递过来的水连喝几大口,才喘均了气,然后满脸笑容的看着瞪着大大眼睛的黄星跃说:“还不是多亏了星儿!我爹从镇上回去后,一连几天睡不好,后来干脆就召集了村里的中青壮男丁,大家聚在一起听我爹这两次带着星儿在镇上求学的一路历程。
我爹说你们到一小,人家校长不单不用正眼看人还狠狠羞辱了你们。听到这里乡亲们都气地骂那个陈校长。结果我爹说,不能怪人家校长看不上我们。星儿这么小的孩子都看得明白。人家陈校长凭什么帮我们。我们一没钱二没权,啥都没有,穷地响叮当!
我爹继续说,说他回来后,夜夜睡不着。一睡着就梦到陈校长那鄙夷的眼神,那种仿佛看到路边乞丐嫌弃无比的眼神,他根本就睡不下。我们石头村是穷,但是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大家齐心协力还是可以努努力,把属于我们石头村的小学给建出来的。从一间教室开始,慢慢地后面有钱了就继续建第二间。
然后就有人问道,教室建好了,但老师呢?我们这里太穷了,都没人愿意来。我爹说教室建好了,他就到省里去,去求那些当官的给我们石头村安排一个老师。他们要是不同意,他就天天去,睡在他们单位大门也可以。直到他们愿意给我们一个老师。
我爹说到后面,眼睛都红了,还抹了几次眼泪。他是真急了。他私下和我说过,他这次去镇上看到星儿这么聪明的孩子,却被镇上这些人嫌弃,他的心揪得疼!最后感叹道,我们这些大人要是不努力,我们的孩子一代又一代都会被人家看不起,用白眼斜视的。是我们这些大人对不起星儿这些孩子呀!
所以,我爹成功地说动了大家。然后每家都出一点钱,没钱的就出人干活,有的拿出自家盖房的材料先用上。现在村里每天可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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