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缘好

“顾先生。”

刚踏出公主府大门的顾思衡身形一顿,回过头便看到高贵明艳的少女提着裙子朝他跑了过来,堪堪在他跟前停下,行了个礼。

“郡主。”顾思衡敛袖回礼,“有事?”

“也不是什么要事……”舜华罕见地有些难以启齿,眼前人的严格她从小便知,只是想起那姑娘连夜抄书的灯火,她也于心不忍,“只是……云家的阿初姑娘被罚的那二十遍道德经……”

“她要你来求情?”顾思衡淡淡地问道。

“没有。”舜华微愕,摇了摇头,“她从没说什么,是我见她休沐日之前还抄写到深夜,前几日又帮着李夫子清理书院堆积的账册费了好些时间……听夫子说,她抄经抄得手都打不动算盘了。”

有这般严重?道德经的章节不多,再说,山长不是说她都抄好了,改天给他送过来检阅么?顾思衡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表情局促的舜华,难得地好奇问道,“你与她不过认识月余,即便是同窗也不过一旬,竟会替她求情?莫不是因为想报之前的恩情?”

“先生莫要误会,她从不觉得于我有恩。”阿初说了,那叫互相帮助,姑娘就是要帮助姑娘的。舜华虽然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天真,但这话由那姑娘说出来却分外有说服力。“是我不忍才贸然求先生降低责罚,或者我帮她抄一部分?毕竟,她并非大错……”

其实舜华是有些佩服阿初的,她从小就在顾思衡的带领和教导下,明明对方说话很温和但她就是不敢造次。稍微行事有偏差便会被训话,还是她完全不敢抬头反驳的那种训话,对方还是她爹娘要求来训她的……不然他连训她都觉得费时。可以说对上顾思衡,舜华这个京中备受赞誉的郡主是非常憋屈的。

“既然她并不觉得是过分,你又何必求那情?”顾思衡摇了摇头,眼神一正,隐约透露些许责备,“听沈女官说,你放任辅国公家的姑娘为难临安?”

舜华脸色一变,“我……只是没太注意到。”

“当年之事并非众人所云,你明知道……为何还要把气撒在临安身上?”谈及往事,顾思衡的脸色微沉,“临安并不需要承受这些,她于姝儿……并无愧疚。”

“明知道?先生,我该知道什么?”舜华猛地抬头,美目紧盯着眼前的人,“当年之事,我还能知道什么?”

顾思衡眼底微凛,“舜华,你与临安都一样。”

“呵……那先生呢?”舜华哂笑,忽然道,“先生亦无愧疚么?”

沉默半响,直到舜华受不住这种压迫感转身告辞,顾思衡才轻轻地道,“无。”

舜华握了握宽袖下的拳,回过身,只见那道挺拔的身影已远去。咬了咬牙,舜华把贴身丫鬟招到身边,“吉儿,查一下漠北那边的人……我能用的有多少?”

吉儿点点头,安静地守在她身边。

舜华抬头,京城的初夏天色明朗,她却莫名地想起下雨时阿初唱过的小调,那几年也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下雨天晃着脚丫在她身边轻声吟唱。

长宁书院每旬开课的第一天早上都要开会确认本旬的情况,因着有些课是之前邀请的朝廷官员来指导,但若是朝堂有正事要忙,那自然是公务为重,书院就需要调整授课的情况。

据说顾太傅原本对这一届学生颇感兴趣,本想过来讲一讲诗词,但因西南闹虫灾,朝廷赈灾的款被告发贪墨,几名重臣都忙得分身乏术,本月都不能抽时间过来了。同样情况的还有王相等家有闺女在书院的大臣。

要不是有言在先,张山长都想让顾思衡代父还债了,但一想起那俊秀温润却毫不动摇的面容,她也就只能遗憾把骑射课调上来了。

顾思衡顺理成章地躲掉多余的课,暗自想着仲夏之前应该可以辞掉书法课。本来就是看在今上和长公主的面子上来授课,但书法还是讲究练习,老师是否应卯都不是特别重要。

“顾大人,顾大人……”

刚跟书院各位师长辞别,还没走出大门,顾思衡回头,只见长宁书院出了名脾气古怪的李夫子一手拿着稿纸,一手提着过长的衣摆小跑着朝他跑过来。

“李先生。”还没等他行见礼,来人已经摆摆手,扬着手中的稿纸,急切地道,“顾大人,你快来看看这个题。”

顾思衡拿过稿纸,“这是……算术考题?”

稿纸上,是一道算不上复杂的题目。

【三人投宿,每人十两银子,三间房。后来老板说只要25两银子就够了,剩下的5两退回给他们吧。然后店小二贪心拿了二两,退回一人一两,三人就是每人九两银子付了房费。按道理说,三人合计花了二十七两银子,店小二的二两,一共才二十九两银子。那剩下的一两去了哪里?】

“李先生,这题目并不难,根本没有什么剩下的一两。”顾思衡有点不解,这种题目怎么会难倒以数见长的李夫子。

“是啊,没有剩下的。三人合花的二十七两,保留的三两,不正好就是三十两么。”李夫子摸着山羊胡,意味深长地道,“只是世人骤一看,都不知道那二两是这么回事而已。”

顾思衡略一细想,瞬间便明白李夫子的意思,“夫子是说,西南的灾款?”

自古以来,朝廷赈灾的款项都不会全部落到基层,总会被层层瞒下。若以现代人的角度,就像俄罗斯套娃,一开始拨款是最外头的,到灾区的就只有最里头最小的那个。而这一次西南的赈灾款也不例外,但架不住灾情严重,官逼民怨,恰逢述职便有尚未埋没良知的官员在御前告发,今上勃然大怒,下令严查。但每个账本都是有记录的,竟是分毫不差,查来查去结果就是没有贪墨,是诬告。

督察院本就是主监察的,但此事涉及不同等级的官员,今上已命三相合办,故而顾思衡也没接触这事,只是听顾太傅提过一下。其实这些官员何尝不是跟这个店小二一样,搞一些数据来模糊了焦点。朝中那些老狐狸谁看不出来,不过是在角力和衡量各方利益罢了。

这个跟灾款有什么关系?他就是想弄个引子好说话而已……那丫头说得没错,当官的都喜欢脑补。

李夫子笑得高深,口吻有点自得,“大人说笑了,我等怎敢轻议朝中大事。这不过是一个学生想的题目,还一个劲儿地问老夫那一两去了哪。老夫嘴拙,说什么都被她绕回去,越说越不清。”

顾思衡笑了笑,这个学生莫不是在欺负李夫子擅数而不善辩?但,这跟他有和关系?

“咳咳,你看啊,户部的人能想出这种题很正常,但一个深闺姑娘可就不一样了。想必是对数字很有兴趣的……你看,这……”

“先生说的,可是云家的姑娘?”顾思衡有听说那姑娘被李夫子逮着算账簿,张山长说起这个事的时候还一直笑那姑娘为了躲他几乎串通了所有学生来掩护。想起那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姑娘,顾思衡失笑。

“对对对,就是她。这丫头心算比户部那群小子还要快,是个好苗子。”李夫子是难得看到一个不需要算盘也能算得比他快的学生,不由得起了培养的心思。书院的算术课一直不受重视,大部分学生都是为了将来算府里账本而准备,但这丫头不同,她对账本压根不太在乎,反而对数术数理有兴趣。

“所以呢?”顾思衡颇有耐心地问道,她算术好跟他有何关系?

“那个……抄书,要不就算了吧。”李夫子似乎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老脸有点尴尬。没办法,那丫头抄书手酸,便撒赖打不动算盘。

顾思衡失笑,“是她拜托先生来求情的?”

“那倒不是。”李夫子是醉心算术,但又不是个蠢的。“只是难得,多几分照看罢了。”

说到底,长宁书院的学生都是千金,有几个是真以学习为目标的?李夫子任教这么多年,看到有人成了太子妃,有人甚至入了宫,当妃子当女官的,当然也有人对诗词感兴趣自行去深入研读,但极少看到有姑娘对数理由兴趣。

“竟是不知先生如此高看她。”顾思衡对那姑娘的印象已是比其他人更深了,只记得那是个识时务的姑娘,眼界也比一般闺秀要广。

“毕竟是个走过很多地方的人,不像京中娇养的姑娘。”李夫子是打听过这位学生的,尤其是交谈中她的所见所闻并非纸上看来,而是实打实的经历。这就让他很意外,可见她并非宅于深闺。

何况那丫头识时务啊,知道错了就能找准问题改过,行事越发有度,却又不失本心,这本就是育人者喜欢的学生,他便是偏心一二又有何奇怪。

顾思衡还是第一次有先生找自己手下留情,即使是以前罚得最狠的七公主也是今上以父亲的身份厚着脸皮来跟他求情少抄几次。

只是,这些求情的人,都不知道她已经抄完那二十遍经文了吗?

咻的一下,划空而至的利箭正中靶心。

“不愧是舜华郡主。”教导弓箭的谢先生满意地点点头。

舜华微微一笑,把弓递给一旁的阿初。

沉重的长弓落在掌心的一刻,手腕立马传来一阵刺痛,阿初眉头轻皱,有点后悔之前抄书太狠了,这两天都没恢复过来。

“没事吧?可要大夫看看?”舜华看她转动着手腕,关切地道。

“已找院医抹过药了,不碍事的。”阿初拉高窄袖,露出扎着布带的手腕,“我只是太久没写过那么多字,有点酸而已。”

“哼,”轻嗤声从身后传来,临安没好气拿过阿初手上的长弓,丢给她另一张弓,“谁让你没事犯浑去跟顾先生掰扯。我们都不敢做的事,你居然憨憨地撞上去。”

舜华她们连同年幼的几个皇子小时候都是在上书房进学,因顾太傅的关系,有一段时间是被顾思衡管教。

阿初撇撇唇,掂量了一下,发现这张弓比方才的要轻一些,手腕的压力也没那么大。“是是是,我犯浑嘛。谁知道他那么过分,就我一个要抄二十遍……一百六十二章呢。”

临安环胸,飞扬的眉眼明艳逼人,红唇微勾,嘲弄地道,“先生说的,是多抄二十遍,而不是抄二十遍。”

阿初拉弓的手一顿,大眼瞪得浑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算是手下留情了,当年姝儿抄的可是大齐律例。”舜华同情地摸摸她的头,好心替她调整拉力。

卧槽,手腕更痛了,阿初欲哭无泪,更没留意到临安瞬间沉下的脸色。

谢先生已经打手势了,阿初站到指定的位置,深呼吸拉弓,却看到另一边的顾思衡和李夫子相携而行,看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她的手腕又开始痛了。

她手腕所承受的痛苦,都是这两个男人给予的!这样想着,箭头瞄准的方向稍微偏移了一些,阿初半眯眼,绝佳的视力相辅,透过箭尖看到某个移动的目标。

忽然,那边的人转头,吓得阿初身躯一震,箭瞬间离弦,险险地擦过箭靶,落在后面的地上。

舜华嗤笑一下,心照不宣地接下阿初心虚的怒瞪。

阿初镇定一下,再看过去已无两位老师的身影,不由得松了口气。

林染在另一队刚完成目标,走过来担心地问,“初宝,你没事吧?平时不是准头还挺稳的吗?”

阿初可不敢告诉她刚才在想啥,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舒展了一下手腕。

“你什么时候跟临安郡主这么要好?”她跟舜华交好林染是知道的,毕竟侯府跟长公主关系不错,她也知道阿初救过舜华的事。但临安郡主性格如火,阿初内在倔但懒散时性子若水,加上刚进京时目睹过几次临安跟人吵架的场面,林染有点担心,提醒道,“郡主性子较烈,京中有好些姑娘都对她有些微词。”

“她不抗拒我,我也挺喜欢她的。”阿初偏头想了想,看着林染,“你不喜欢她吗?”

黑眸清澈干净,林染知道她的意思是如果不喜欢,她便放下那一头的临安。被重视的感觉让林染有点小傲娇,就算是郡主又怎样,她还是初宝心中最重要的伴。“也,也没有啦。小时候就认识,她之前也没这么……凶。”

奶凶奶凶的,阿初想起临安甩鞭子的样子就想笑,但现在不是跟林染分享这个的时候。默契地交换了个眼色,阿初接过谢先生递过来的箭筒。

心不在焉地再射了三箭,均是勉强沾边地插在靶子上,看得谢先生连连摇头,让阿初再补三箭。这下子,连隔壁射了两箭就过关的林染和苏笙都忍不住同情地望着她了。

阿初深呼吸,想象顾思衡就站在箭靶的位置,那张脸就是靶心……一鼓作气!

咻的一下,正中靶心。

“不错。刚才那一箭竟有些杀气了。”谢先生露出笑容,一脸孺子可教的安慰。

阿初抿唇一笑,乖巧纯良,以同样的心态把剩下的两箭也射中了,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醉月楼开在长安城内最繁华的街道,过去不远便是京城有名的如意搂。与醉月楼不同,如意楼在京中时日已久,其出品的各式点心与高档的酒菜备受京中贵人欢迎,平日里已是络绎不绝,到了时节更是一桌难求。

如意楼二楼的雅室内,墨色锦袍的男子面容俊朗,剑眉飞扬,眉宇间却少见地有些憋屈。与他的不自在相比,对坐的年轻男子俊秀温润,连轻拂茶盏的动作都优雅洒脱,唯有一双狭长黑眸泛着冷光,透露几分慑人气势。

“咳咳,那啥,阿渊啊……”锦袍男子才开了个口便被人打断。

顾思衡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英朗男子,从鼻腔里哼了一个鄙视的音。而被他看着的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坐姿都不由得卷缩起来,双腿摆出了内八。

“林世子,你刚刚,说什么了?”一个阳刚的大男人扭捏起来真是太伤眼了,顾思衡忍耐地问道。

“咳咳,就是说……对学生不要那么残忍嘛。”被他看得心虚的林晖清了清喉咙,艰难地说出几个字。

夭寿啊,他们两个从小就争到大,从练武到习字,各有输赢,心底都不服对方。而现在,为了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小混蛋,他堂堂一个上阵杀敌的男子汉,要跟这个半路转去教书(误)的叛徒低声下气。

本以为她们去书院是学点好的,没想到第一旬就闯祸。林晖暗暗地把那两个没良心的妹妹骂了一通,脸上还不得不勾起一抹笑。

“丑死了。”顾思衡嫌弃地别开眼,“你真该庆幸今上给你赐婚,不然你肯定找不到夫人,一届莽夫。”

“老子这叫男儿气概,”林晖剑眉一扬,挺直了脊背,拍拍宽厚的胸膛,“你这种才找不到婆娘。”

小表妹阿初说过,房间无异味,不是短袖就是伪(娘)。林晖就是那个有幸进过顾思衡房间的人,那确实是整齐整洁得如没人居住般,之前还觉得是好友生性严谨喜好干净,但自从被阿初灌输了那种想法,在漠北也是看过无数汉子杂乱无章的房间,林晖再看眼前俊秀得过分的男子就有点不对劲了。

“眼睛不要的话,我不介意给你挖下来送去司礼监好好保存。”顾思衡拿起杯子抿了口,淡淡地道。

把他眼睛当那啥了吗?林晖抹了把脸,换上自然的神色,摊手理所当然地道,“反正,你就别再罚抄书了,对那丫头没用。那家伙在漠北时病刚好还能把水经注等书册整本抄走,罚她抄书压根儿没什么震慑作用。”

因着姨父要调去江南,阿初当时拖着刚恢复一点的病体,把漠北边境名刹塔尔寺中能搜刮到的有用的没用的古籍都抄走了。可见抄书是她习以为常的事,根本没有什么惩罚性,而且林晖觉得顾思衡就是没看过她的字,但凡看过都不会让她抄。

漠北?顾思衡心绪微动,转而好笑地道,“我不过就是罚了二十遍道德经,你们便一个个上门求情,倒是让我好奇,当初七公主抄了五十遍孝经,你不也暗地里拍手叫好?”

“那怎么能一样?”七公主那个刁蛮的小鬼跟他家乖巧的初宝能比吗?林晖摸摸下巴,想着怎么说服他,“初宝身子不太好,前几年大病一场,这两年才稍微养回来一点,你就稍微罚一下够了,别让她累着了。”

顾思衡嗤了一声,不过抄一下书,从舜华到夫子到林晖都来说情了,那丫头就这般好人缘?抄几遍书还成了他的不是。顾思衡有点郁闷,但他今天来见林晖也不是为了纠结这个,“罢了,我也懒得跟她较真。她若是认真上课,我又何必为难她。”

“这就好,这就好。”

“你也是奇怪,亲妹子不关心,倒是关心表妹?莫不是真如传闻那般,原是想着亲上加亲?”顾思衡罕见地八卦一下。毕竟林晖是赐婚的,并不是求娶的王家长女,之前还有传闻说定安候夫人早就相中了娘家侄女,可惜终究无缘。

“怎么可能,初宝于我而言跟亲妹子无异。我跟她是在漠北共过患难的,你知道最凶险的那几年姨父刚好调任漠北,初宝也随行。再说了,她若安好,染儿肯定没事。”反过来,林染有事,阿初也定能处理。林晖对阿初的能力还是清楚的,倒是亲妹林染被保护得太好,得了空要教育教育。

“罢了,你今天出来就是为了求情?”顾思衡也懒得告诉他这个低姿态是白摆了,那二十遍道德经最迟明日便会到他手。

林晖也想赶紧歇过这个话题,干脆主动地把他想要的消息告诉他,“漠北那边有消息了,颜家虽然退了下去,但因为颜盛宏的继室出自蜀中富商,也没有太落魄。至于那位颜姑娘,一直养在深闺,也是有人伺候的。”

林晖想了想,补了句,“那人是她生母江氏的陪嫁,对她算是忠心,应是无虞的。”

“那就好。”顾思衡低头看着手中的茶,表情淡漠,但林晖知他颇深,也能窥到一丝不同寻常。

“她虽是你第一个名副其实的学生,但那两年你也是尽心尽力教导,无愧于心。她后来出事也不是你的错,那姑娘终究还是颜家女,就算江家不管,她还有生父。”林晖那几年都在漠北,不知道京中的细节,只知道因顾太傅要还江家人情,让顾思衡接下了那个从漠北回去的女娃娃,生生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磨成了一个满嘴道理的夫子。“你该不会对她有什么意思吧?”

顾思衡一愣,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她来时才十二,对个未及笄的顽劣鬼丫头能有什么绮思?”

“顽劣?”林晖愕然。

“怎么了?”

林晖摇摇头,借着喝茶掩去眼底的惊讶。他查到的颜姝儿,来京之前可不是个顽劣的鬼丫头……一抹深思隐于眸底,林晖抬眼笑了笑,“西南那事你怎么看?”

顾思衡意味深长地勾唇,两人极有默契地转头看向远方的皇城。

经过社会敲打的人都知道,出门混都是要靠人际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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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人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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