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泰强、奸梁潇雨的证据已经找到，此时，屏幕上的倒计时已经进入最后三分钟。

警方集中群众的力量，将林牧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又都找了一遍，医院仓库，药剂库房等，就连保洁所说的，应该放不下移动手术台的储物间，沈舒宸也没有放过，整栋大楼什么犄角旮旯的位置，都找过了，但就是不见林牧和祁泰。

两个大男人，一点影子都没瞧着。

魏白在倒计时还有三十秒钟左右，将回答发送上去。

千万人都在关注着屏幕上的变化。

一段文字映入观众的眼帘。

“祁某涉嫌强、奸，轮、奸妇女和未成年少女，涉嫌聚众宣淫、违规使用管制药物等。警方于其家中发现记录其强制若干女性发生性、行为的视频，视频中女性疑似被迷晕，失去反抗能力，具体细节警方正在进一步取证。”

文字发送出去后，林牧那头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不止门口的路人，医院内部也和网民们一样，通过各类媒体的转播，关注着银屏上的内容。

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朝夕相处的同事，风度翩翩的祁医生，实际上，却是这样一个令人不齿的性、变态。

网上对这件事的讨论范围还在不断扩大，相比当年梁潇雨自杀时，消息被强行封锁得悄无声息，现在网络上的声音可谓是振聋发聩。

每个人在这时仿佛都化身成为正义的使者，声讨祁泰的罪行，以及其家人对其的包庇行为。

人们同情那个无辜受害的女孩，对生命的逝去表示惋惜，但现在，这些声音对于离去的梁潇雨一家，已经于事无补。

这时，会有积极的人站出来，宣扬他们的观点——正义有可能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因为这句话，大众就被鼓舞了，在这个本来畸形、充满污秽的社会里，又看到一丝光明与希望。

而对于活着的人，这句话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只有那个人自己清楚。

屏幕里传来林牧的说话声，那声音很小，似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而来，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迟来的正义，还有什么意义么？”

话语如同微风，轻轻飘过，不留痕迹。

听不出是感慨、嘲讽、还是喟叹。

甚至有许多人并没有听清，屏幕那头的人说了什么。

他们只在意，自己在直播弹幕中的观点言论，反响怎么样，呼声高不高。

魏白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言论，他微微蹙起眉。

有些人分析林牧的行为，说他是在为受侵害的女孩复仇，是在向社会不公正现象反抗……

他们言辞激烈，说得头头是道。

但是，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林牧的仇恨和悲伤。

林牧应该也不在乎别人是否感同身受。

“我想尝试和他沟通。”

魏白望向沈队长，征求他的意见。

“可以，注意安抚好林牧的情绪。”

魏白点头表示明白。

丁梓湖自觉让出电脑屏幕前的位置。

“祁泰的犯罪事实，警方已经全部掌握，证据确凿，无从抵赖，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合法途径对其进行惩处，就犯罪情节而言，法院更会从严从重判决……”

魏白十指修长，在键盘上流畅地敲击，轴承发出悦耳的段落音，极具节奏感。

沈舒宸不禁想到魏白家中那架三角钢琴，想象对方漂亮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律动，该会是多么赏心悦目的场景。

“梁书维已经自杀身亡，你知道他是为了谁，林牧适时收手吧。”

劝说的话语被发送出去，但没有获得任何回应。

如同一块小石子，被丢进大海，没有溅起水花，就这么无声无息被淹没，直至消失不见。

“我说了，林牧现在的心理状态极度封闭自我，根本不会听取别人的观点或意见，你这样是无效沟通。”

项运秋出言提醒，语气不太客气，魏白抬头看一眼对方，没有说什么。

沈舒宸也察觉出项运秋语气不善，心里有些许纳闷。

听媛媛打探来的消息，项运秋的师兄与魏白认识还是旧识。

沈队长一时想不明白，项顾问为何开始针对魏白。

但他极其护短，原则就是他的人，不能让别人给欺负了。

“与凶犯进行谈判是有必要的，哪怕劝说成功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一，警方都不会跳过这一步。”

项运秋抿唇不再说话。

不过就魏白的话，林牧确实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而是自顾自地往下说。

“第二道题回答正确。接下来，是最后一个问题，如果答对，你们可以救下祁泰。”

魏白闻言皱起眉头，项运秋的表情也划过一丝疑惑。

可以救下祁泰？

“林牧这是什么意思？”贾向荣一向心直口快，不懂就问，“他打算主动放了祁泰？”

林牧自始至终目的都很明确，就是要将梁潇雨案的真相公之于众，并且报复当年逃脱法律制裁的主谋祁泰。

现在却说可以让警方救下祁泰，这属实有些不合逻辑。

“第三个问题……”

林牧没有留给警方思考的时间，已经开始提问。

“梁潇雨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现，众人都愣住。

魏白也觉得很意外。

贾向荣挠着头，“梁潇雨不是跳楼自杀吗？这题是送分题？”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答题时间二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随着林牧话语结束，屏幕里再一次出现倒计时，并且传来读秒的“滴答”电子音。

“梁潇雨自杀是可以确认的，但她自杀的原因可能没有那么简单。”魏白若有所思道。

“自杀的原因……”沈舒宸忽然想起，“我之前问过楚修然，他也觉得梁潇雨的那份伤情鉴定报告有些问题。”

魏白双眼闪烁兴奋的光芒，熠熠生辉。

“医院出具的伤情鉴定里，完全没有提到受害者心理、精神方面的影响和损害程度。”

沈舒宸将文件照片找出，递给魏白细看，并在一旁解释。

“当时提供报告的就是这家医院，祁泰和唐敏恰好都在这里上班，有可能是他们暗中做了手脚。”

唐敏又被请回总控室。

“唐女士，已经这个时候，我想您也没有必要隐瞒。”

沈舒宸语气严肃。

唐敏心里知道沈队长所指，那是她职业生涯中唯一一次利用工作之便谋私，从此也成了她良心和职业道德上，拔不去的刺。

唐敏叹息一声，“是的，当年那个女孩的伤情鉴定，是我私自做了修改。”

“但当时负责给梁潇雨进行精神评估的医生并不是您。”

唐敏没有否认，点头道，“我是托了同事石医生进行修改”，又急忙补充一句，“但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石医生是负责人，修改鉴定报告，他怎么会完全不知情？”

沈舒宸对于唐敏的话，持怀疑态度。

“其实，我没有想到那女孩会自杀……”唐敏此时显得有些无措，“因为是儿子做的孽，心理评估的全过程，我都格外关注，私心上我是想包庇儿子，但对于那个女孩……”

唐敏惭愧地低下头，“我确实也心怀愧疚。”

沈舒宸观察唐敏的神色，不似作伪。

他又转头看向魏白。

后者与沈舒宸视线交汇，微微点头。

“您的意思是，梁潇雨那时心理状态是正常的？”

“完全正常是不可能的，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但评估测试时，她的表现全程非常平稳，没有过大的情绪起伏或波动，当然，这不是医生的主观感受，我们有权威的分析仪器，数据可以证明。”

唐敏极力解释，“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听起来像是推卸责任，但事实是，梁潇雨在表述时，逻辑也十分有条理，各医师一致都认为她的精神状态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基于这样的评估结果，我才让石医生在报告中，隐去她出现的轻微失眠及神经敏感等状况。”

警方肯定不能只听唐敏的一面之词，当时负责鉴定的医师，也挨个了解过情况，当时的情况确实和唐敏所说大差不差。

沈舒宸心想，也是，怎么说也是正规医院，如果梁潇雨的心理评估状态不好的话，医院也不会轻易同意修改报告结果。

按照唐敏的说法，梁潇雨自杀这一行为，确实有点蹊跷。

魏白抬头，“我想看看薛警官找到的视频证据。”

沈舒宸有点犹豫。

他收到薛锋发来的视频后，自己先看过一遍，能够作为祁泰强、奸梁潇雨的证据，这一点确信无疑。

但他私心上不想让魏白看视频的内容。

在沈舒宸看来，魏白干净纯洁如一张白纸，内心极其坚持正义，他恨不得用尽世间所有美好字眼来形容魏白。

之前从钱亮那边得到的视频片段，还打着码，魏白为着查案，才强忍不适观看下来。

沈舒宸实在不想，让这段视频再玷污魏白的眼睛。

但对上魏白坚定的眼神，他没撑过三秒钟就败下阵来。

“好吧……”内心无奈叹息一声，“要是觉得不舒服，不要勉强。”

魏白乖巧点头，接过沈舒宸的手机。

祁泰录下的视频显然更加重口味。

丁梓湖和贾跳跳两人本来还出于好奇，伸着脑袋凑上前瞅瞅。

结果没看两眼，都捂着嘴躲到一旁犯恶心去了。

魏白看之前也默默做过心理建设，才在面对视频的瞬间没有泛起强烈的呕吐感。

这一看视频，魏白明显发现画面里的梁潇雨状态很不对劲。

虽然是从酒吧出来，很有可能是醉酒了，但梁潇雨有些癫痴的笑声，和脸上迷离的神色，都透露着反常。

魏白反应很快，立刻想起了方驰家那缕香甜气息。

“是“笑气”的作用。”

魏白一说，沈舒宸也意识到，视频里的梁潇雨非常符合吸食“笑气”后会出现的症状。

“应该是被迫吸入‘笑气’，刚吸食过后，人会不由自主发笑，并且产生短暂的愉悦感，祁泰追求的就是对方在被强、奸时，却露出享受的表情，应该也是他奇怪的性、癖好之一。”

沈舒宸的注意力也专注在视频上，“看梁潇雨的状态，吸食量恐怕不小……”

两人正分析那段淫、秽录像，背景音是面前计算机传出的倒计时声，时间还剩下十分钟不到。

忽然，被请来辨认林牧所在房间位置的年轻护士惊呼一声。

“对了！还有一个地方，也可能具备林牧藏匿的条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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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要放下，但不是放弃（四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