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少年的坠落

许昌鸣没有和许燃打过球,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可以说从小到大,他的父亲都没怎么陪过他,小的时候许燃还老问他的妈妈魏琳,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父亲陪着,不管是去水上乐园还是去露营野炊,其他人都是一家三口或是一家四口,都有爸爸妈妈陪着,而他却总只有妈妈在身边,他虽然有父亲,但一年总是见不到几面,话都说不上两句的俩父子,更别提一起出去玩了。

他父亲唯一关心他的就只有学习,如果他考试得到了很好的分数许昌鸣就会打电话过来夸他,所以小时候的许燃就会拼命学习,每一次考试都力争第一,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夸奖,尽管这个夸奖只是在电话里。

他曾经也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只是后来长到十四五岁,父母频繁的吵架以及后续的离婚,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他不知道学习好能做什么?拼命去学习能换来什么?他也最终明白,学习好并不能挽救他破碎的家庭。

他长大后也不会再问为什么自己明明有爸爸,却过的像单亲家庭。

父母离婚后,他开始变得叛逆,不学无术,到处厮混,老师看他的眼神从满眼喜欢到最后皱眉无奈叹气。

他自我堕落,没人能救得了他,他也根本不想救自己。

等到许昌鸣再婚后,他对他这个父亲就更是无话可说了。对于何如兰和张景月母子,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我听说,你和你老爹最近关系很融洽。”一家牛肉火锅店内,许燃被他亲生母亲魏琳拉出来吃午饭。

魏琳今年三十七八,长得十分漂亮,她的长相不是年轻姑娘的青涩柔美,相反,她的五官大气而精致,眉眼之间还暗含一股英气,气质非常。

许燃嘴里包着一大口牛肉,嚼巴几下咽下去后,抬眼看向他母亲,问:“你听谁说的?”

“桐姨给我说的。”魏琳道:“她看见你们去打篮球了。”

桐姨是他家的邻居,跟魏琳十分交好。

“哦...”许燃埋头继续吃东西,含含糊糊回:“还行吧。”

“你那后妈对你怎么样?”魏琳立即顺势问:“没明里暗里欺负你吧?”

她说:“有你就跟我说,她要是敢对你有一点不好,我就去把许昌鸣撕了。”

“挺好的。”许燃道:“天天给我做饭洗衣服的,也没见她吭声说不满。”

魏琳最怕的是,有继母就有后爹,怕许燃在家里受气。

许燃却想的是...好像更多的是自己拿气给他们母子受。

“那就好,你这个性子也不是被人欺负的命。”魏琳知道他过得好,便放下心来,她是个公务员,平日工作忙,常要开会,饭还没吃完就接到电话要回单位。

许燃打小就习惯了她的操作,知道她是硬挤出时间来跟自己吃饭的,摆摆手和她说再见后就一个人围着火锅吃起来。

一个人吃又有些无聊,想起自己还有个便宜弟弟,便掏出手机打了他的电话。

“当当当当....”没过多久,张景月就背着双肩包出现在他眼前,双眼笑眯眯的,手里还拿着两颗冰棍,问许燃:“两个味道,你想吃那一种?”

许燃瞟一眼,说:“葡萄味的。”

张景月就把葡萄味的冰棍撕开包装送到他嘴巴里。

“怎么样,好吃吗?”张景月一脸希冀望他。

许燃点点头:“好吃。”

看他点头张景月也满意地拆开手中的冰棍袋子,把冰棍放进嘴里,甜橙味的雪糕立即在嘴里化开,香甜又解暑。

张景月含着冰棍,望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火锅,好奇问许燃:“大热的天,怎么来吃火锅呢?”

许燃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妈点的。”

他妈与常人有些不同,喜欢夏天吃火锅,冬天去徒步,春天裹大貂,深秋穿短袖,她有很多爱好都是正常人反着来的,也不是有什么心理上的疾病,就是单纯的喜欢。

“阿姨最近怎么样?”提到魏琳,张景月问道。

“面色红润,情绪稳定,每顿两碗饭,顿顿都是肉,瞧着倒是比跟我爸在一起的时候要漂亮许多。”

听到许燃的陈述,张景月傻笑一下,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便问他:“那你有跟她说六月十二是你的生日吗?”

“嗯,她说会来参加我们的聚会。”许燃说。

“那许叔叔呢?”

提到他爸,许燃吃雪糕的动作一顿,缓缓开口:“还没。”

许燃说:“告诉他他也不会来,我不想浪费唇舌。”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不告诉他,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呀。”张景月道。

许燃却说:“他都没有给我过过生日,其实我觉得他并不在意我,我只是他延续许家血脉的一个产物。”

许燃嘴里的雪糕突然像是没了味,被他大口大口的嚼碎咽进喉咙。

“哥,这样说话太严重了,”张景月皱眉:“没人会比许叔叔更爱重你,他只是不善于表达,你看,前几天他还陪你打球,其实和他沟通不难的,对吗?更何况,我也不喜欢你这样说自己的父亲。”

“不说就不说。”许燃看他一张脸非常严肃,一副小大人的摸样,忍不住去掐他脸上的肉团子。

张景月肤色白皙,脸上又有点婴儿肥,白里透红的十分可爱,许燃一没事就喜欢掐他的脸。

张景月被他掐着脸也没动,只说:“我会盯着你,直到你跟他说。”

“好了,好了。”许燃放下手,重新吃起雪糕来:“我会给他说的。”

许燃说是这样说,但也没见他找机会开口。

日子就这么一点一点过去,距离他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许燃从小到大没过过几次生日,他妈记得的话就会给他买个蛋糕,记不得的时候,过去了也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张景月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了他的身份证,知道他快满十八岁就坚持要给他庆祝。

在许燃的生日前夕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机车少年闻一默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张景月过去的经历,就整天拿着个大喇叭在学校里扩音播放。

“高三十四班有个叫张景月的尖子生,他爹是个劳改犯,在外面横行霸道,坑蒙拐骗,无恶不作,还害死了一个七老八十外出打工的老人家,你们接近这个劳改犯儿子的,可要小心啊...”

闻一默不敢欺负许燃,就变着法欺负张景月,想让学校同学一起孤立他。

有一次瞧见他一个人抱着学生作业本走在走廊上,就拿大喇叭在他耳边播放,一群人咿咿呀呀在他耳边嘲弄:

“张景月,大义灭亲,把自己老爹亲手送去蹲监狱,好伟大啊。”

“张景月是劳改犯的儿子,靠近他的人要小心哦,说不定他身上随时带着刀,要砍人呢!”

“张景月,好可怕,张景月你以后会砍人吗?”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肯定不是个好东西。”大家一言一语的,把张景月堵在走廊里不准他走。

他收集好学生作业本来是要送到办公室给老师的,却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堵在这里。

“闻一默,你究竟想干什么?”张景月对他忍让到了极点,表情已经十分阴沉。

“哼,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们哥俩,你们打我和我兄弟,我一定要给你们好果子吃。”闻一默撅起一张嘴道。

“明明是你先欺负我的,不然许燃也不会动手,你有错在先,不但不道歉,还颠倒是非,你简直不可理喻!”张景月强忍住气说他。

“你是劳改犯的儿子,我有错怪你了吗?”闻一默颐指气使,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张景月的额头指指点点:“你就是劳改犯的儿子,大家都很讨厌你,就你还每天舔着脸来上学,你小学初中转过那么多次学,还不是因为大家都不喜欢你,害怕你!你敢狡辩吗?”

“才不是!”张景月罕见的生气了,抬手打开他肥胖胖的粗指头,冷冰冰同他讲:“我不想跟你多说,你让开!”

“怎么?心虚了?”闻一默双手一张拦住他:“你给我跪下磕头道歉,我们就两清。”

“我没有错!”张景月眼睛都气红了,他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他觉得这一群人简直莫名其妙。

有时候人想欺负人,是没有原因的,可能是无意中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便会触到对方逆鳞,尽管这些眼神及这些话语本身就没有带任何色彩。

张景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惹上他们的,明明那次回家,他已经很小心避让了。

这一群机车少年,一旦碰上,就像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

“你要是对我不满,就去跟老师说,我没空搭理你。”张景月说完,抱着本子使劲挤出他们的包围圈。

闻一默站在后面,气不过,冲上前就朝他狠狠一推。

谁料这一推,便把张景月从二楼的走廊围墙上推翻下去。

“啊!”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眼睁睁看着张景月掉下去。

他从二楼坠落到一楼操场上,和那些学生作业本一起。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闻一默呆愣原地,其他人连忙俯身从围墙上往下去看,却见张景月已经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明,半空中只有作业本纸张翻飞,纷扬而下,落在他身上,落在他的旁边。

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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