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Twentieth
急速人为逼停的车产生剧烈的俯冲,沈秋渡的身子止不住地撞上车门,痛麻感瞬间席卷了他的感知。
空旷的露水湾大桥上,只有他们这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中央,格外显眼。路灯打在车顶,隐约映出车内的人脸。
徐昼野眸尾通红,手背青筋暴起,回眸死死盯住沈秋渡,暗哑着声开口:“沈秋渡,你故意的。”
只见沈秋渡吃痛地蜷缩住身子,刚才的撞击让本就因易感期瘦弱身体更加疼痛,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通红一片。
听到徐昼野的话,沈秋渡没有回应,去也没有否定。他咬着牙关,冷汗涔涔,脖颈后的腺体再度发胀。
算了算时间,上一次注射药剂的药效已经要退散了。
他眼底暗了下,抬眸直视前方,捕捉到一抹快速移动的黑点,心下一沉。
“说话!”
徐昼野发狠地用手剧烈拍打着方向盘,整个人陷入崩溃的边缘,他向来看不惯沈秋渡这副样子,显得他此刻太过疯魔狰狞,像极了他的父亲。
想到这,徐昼野的心脏被猛地揪起,再不顾一切,随手掏出车里的小刀抵在沈秋渡的脖子处,尖锐的刀刃划破他的皮肤,溢出了鲜血。
徐昼野狠狠将沈秋渡压在座椅上,不停逼问:“沈秋渡,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不想离开吗?现在这是最好的机会!”
沈秋渡冷眼扫过他,面色波澜不惊,甚至抬手抹去流下来的鲜血,移到唇边舔舐,感受这股血腥味。
沈秋渡的皮肤很白,红色变格外夺目,如冰清玉洁的瓷器上,雕刻出一朵正在**的暗红色曼陀罗。
他盯着徐昼野发疯的样子,笑着开口:“徐昼野,你现在这副样子,和你父亲真像。”
“闭嘴!谁允许你提到他的?沈秋渡,你是不是疯了?!”
“疯的人是你吧?”
沈秋渡敛起嘴角,毫不客气地将那把小刀徒手推远。
他赌徐昼野不敢真的用力。
果然,在捕捉到他轻颤的指尖时,他知道他赌对了。
徐昼野这样的人,看似疯狂毫无顾忌,实则只是个逃避现实的胆小鬼,一条丧犬而已,自然没什么可怕的。
“你想带我离开,不过就是要让温降初因为我发狂罢了。你想让他变得和你一样,成为一个疯子,你见不得他比你好,不敢相信为什么你们生活在一起,却走向了不同的极端。”
“你艳羡他,嫉妒他,最终逼迫自己去恨他,只可惜你的理智又告诉你,他并非如此可恨,都是你自己活该、自作自受。”
“到最后,不知道自己该恨谁,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去,像你的父亲一样,只能催眠自己将这一却强加在别人身上,让仇恨成为你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只可惜,无论是温父还是温降初,他们所作所为却又并不可恨,为人清朗温雅,和你们这种只敢生活在阴暗地里的人,完全不同。”
“如此残忍的现实,将你碾碎,再缝合出两个灵魂。却都是这般懦弱卑劣。”
“徐昼野,你可真可怜。”
虚弱的身骨让沈秋渡只能在暗处用手紧紧攥住座椅才能防止自己瘫软下去。
他的声音柔弱轻柔,说出的话却一点一点、轻而易举地分尸着徐昼野拼凑起来的身体,将一把长剑砍断他的灵魂。
就像当年,徐昼野的母亲毫不犹豫撇开他时的那双手时,带给他的重创。
“你闭嘴,闭嘴!谁让你说的这些?谁告诉你的?是不是温降初?!”
“沈秋渡,你真觉得自己比我清醒吗?你和我一样,都被温降初给骗了!”
“你说我阴暗,你又光鲜到哪里去?不过和我一样,苟延残喘地吊着一口气活着罢了!”
这些话,沈秋渡心里早就清楚,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下去,但他不想让仇恨夺去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所以,他选择斩断一切。
徐昼野脸色煞白一片,沉重的呼吸声紊乱了一切,那肆意横行的青苹果信息素将车内当做它的乐园。
沈秋渡的心并不那么平静,他悄无声息地暗暗放出一点信息素,让凌霄花香寻到合适的时机,趁机寄生到徐昼野的脖颈处。
没过多久,徐昼野的双眸有了失焦的痕迹,沈秋渡才彻底松了口气,旁观着他的信息素紊乱症的再一次发作。
徐昼野慌乱地坠下身体,疯狂地在车内寻找药剂,只可惜一无所获。
“药...我药呢!?”
“你车上的药不是让那位婆婆帮你拿下去了吗?”沈秋渡冷不丁在一旁开口。
“谁说的!我从没指使过她!”
车内气氛瞬间凝固,不断膨胀的恐慌不安裹挟着徐昼野的心脏,“她...竟然是她...”
沈秋渡也皱起眉头,他分明亲眼看到那位婆婆在徐昼野发病时从车里拿下了药剂,既然不是他指使的,又会是谁呢?
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计划甚至可以提前,还多亏了那个人。
“回去..一定要回去...”
眼下徐昼野被逼急了,根本无法思考这一切的因果关系,如此自负又自卑的人,只希望一切掌握在自己手心,怎么可能亲眼看着事情颠覆。
只可惜,他表现得太过明显,反而成为他最大的败笔。
徐昼野颤着身体尽力稳下心神,将车的马力加到最大,试图将车子打个弯返回,只可惜露水湾大桥的桥面设计并不足以他直接在原地掉头,徐昼野只能将车笔直地驶向另一端,再从末尾调转车头。
漆黑的深夜,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更加放大了一切感受,徐昼野拼命踩着油门,巨大的车鸣声响彻天际。
沈秋渡缓缓抬起手紧握住安全带,闭上眼,等待一切的结束。
骤然,剧烈的闷响和人肉撞击声搅碎了所有,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子差点掀翻,幸好徐昼野反应及时,猛踩刹车才让车子停在距离桥边远几厘米的地方。
猛烈的惯性让沈秋渡的头撞向了车窗,意识昏沉了些,可他等不及要睁开眼。
只见那原本干净的透明车窗上,彻底被鲜红的血液掩盖。
徐昼野的脑子嗡鸣着,丝毫没有料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沈秋渡快速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视线投向远处。
一个人赫然躺在另一边的桥侧,半边身子都快掉下去,身上被撞的血肉模糊,鲜血滚落了一地。
“是...是谁...”
“他..死了吗?”
徐昼野哑着嗓子开口,胆怯的内里被暴露得一览无余,只敢躲在逼仄的狭小空间里,等待命运的审判。
不远处黑压压的森林旁,暗流涌动的河水在脚下翻滚。沈秋渡的心格外滚烫、躁动。
只是,那本该死亡的男子,惨白的眼珠却转转悠悠地与沈秋渡对视,身侧的手痉挛着,嘴巴似乎还在说些什么。
他竟然,还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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