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我被山神大人所救，之后便一直跟在山神大人身边，看着大人泽被山野、施惠山民。直到十几年前，山神大人神力逐渐溃散，最后泯没天地间。”说到这里，阿悦看向殿中的神塑，眼中神情复杂，带着些晦暗不明的情绪。

沈卿言默默嚼着颗莓果，水果的清甜冲淡了药味，终于使她舒服了些。

她状似认真地听着，实则留意着阿悦的一举一动，暗暗揣度阿悦话里的真假。

“凡人常说好人不长命，大抵这话也能应在神仙身上吧。”阿悦叹口气，继续道，“山中有一蛇精约莫五六百年道行，山神大人在世时，一直压制于他，他不敢妄动恶为。可自大人仙去传赐神印于我后，见我势微力薄，蛇精便无所忌惮，甚至假借山神大人名讳索要血食，修炼邪道。”

阿悦的语调越来越急促，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交握在一起，纤细的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的颜色。

“只怪我修为不够，图有山神之名却担不得山神之位，甚至连为大人正名都做不到。”阿悦眼眸微垂，长长的睫羽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眼中神色，只是低沉下去的嗓音显露出了难过和失落。

沈卿言安静地听着，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剩下的几颗莓果。趁着阿悦这会不甚注意，扬手悄悄扔到了角落里。

从阿悦的言行来看，似是没太多破绽。可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沈卿言直觉阿悦救她应是另有所图，只是究竟为何毫无头绪。

“悦姐姐”，沈卿言轻唤一声，“若非悦姐姐出手相救，阿言此刻早已是蛇口冤魂。”

“阿言被寨人捆绑着送来山上，本是在劫难逃，没成想因着姐姐得再世为人的机会。阿言不知原来的山神大人有怎样的大神通，在阿言眼里，姐姐就是救人水火的山神。”

说着沈卿言朝着阿悦俯身罗拜，满脸虔诚。

阿悦先是一愣，忙不迭扶起沈卿言，嗔怪道，“阿言快些起来，身子才刚好些。”

“况且我现下实则未真正袭承神位，受不得凡人罗拜。说来惭愧，大人殒没前原将山神印交之我手，后来却被山中妖物设计夺了去。”阿悦面带愠怒，可又带了丝异色。

话音未落，她随即抬头看了眼天色道，“天色不早了，我去备些膳食与你。”说罢便起身向着门外行去。

沈卿言看着阿悦离去的背影，似有所悟，她摸着怀里的锦囊，唇角勾起，面上全无方才的天真虔敬。

“哗啦”，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细响。

沈卿言一惊，急急转身，却见一个绒毛灰黑斑驳的事物朝着自己奔来。

“去，去。”沈卿言本能地拾起地上的一根小树枝，对着那事物作驱赶状。

“呜——呜呜，”那事物似是知道她的意思，在沈卿言一臂之外停住了脚步，嘴里发出急促的呜咽声，像是想跟沈卿言说些什么，但奈何无法口出人言，急地直在原地跺脚。

定了定神，沈卿言仔细端详起突然出现的小煤球，得出了结论。

“这是只......小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