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漫延。
胖子崩溃地抱着头:“这是什么东西啊!”
窗外的黑影走走停停。阿竹难以确定,“可能是,外面的一员。”
刀疤愤愤不平地看向谢知衍:“你看我干嘛?天灯我都点了,我还不至于傻成这样。”
“我没看你。”谢知衍平静地说,“我在看你后面。”
江祈唏嘘:“你快让开。”
看不见的东西似乎沿着天花板走了下来,血脚印一步步踏在刀疤身后的墙壁上,无视阻碍朝他们走来。
胖子惊恐地说:“我们的生命值在掉。”
刀疤震惊地跳到胖子旁边。阿竹见谢知衍一动不动地驻足在脚印的必经路上,“你,不走?”
血脚印的主人并没有立刻发起攻击,证明那东西无法确认他们的位置。
谢知衍态度认真,好像在思考这种可能性,枪被他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对敌,“我只是在想,既然这东西听不见看不见,是不是也摸不着。”
阿竹扶额,“你真是,胆子大。”
谢知衍不可置否。
那东西踏血而来,谢知衍将枪口举起,血脚印穿过他,在他身后烙下新的脚印。
胖子松开紧揪着刀疤衣服的手,刀疤骂了句脏话:“我就说你运气好,这都没死。”
谢知衍懒得搭理刀疤,收拾起桌上的纸笔,继续低头画他的梦。
刀疤刚想数落谢知衍目中无人,江祈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
“你真的觉得他只是运气好?”
阿竹看着刀疤气炸的表情,摇摇头,走向尸油灯。
血脚印围着房间行走,谢知衍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黑色的笔尖在白纸上勾勒线条,草稿十分潦草。
刀疤过去扯了扯阿竹的衣袖,语气生硬,态度不像在求人,“你说,现在怎么办?那东西你们就不管了?”
白纸上增添几笔,谢知衍仿佛没听见他说话。阿竹冷静地看着数值,生命值平缓地下降。
血脚印的步伐错乱,好似只是单纯转着圈走,一圈又一圈。
江祈站在屋子中央,缓缓地说:“他好像走不出这个房间。”
刀疤受不了,冲到门口,黑色的脑袋从窗口贴了上来,吓得他心灰意冷跌在地上,呵笑着说:“何止这东西出不去,我们也出不去。”
阿竹举起尸油灯,灯光在他脸上跃动。
胖子凑到他边上,“白天没有血脚印,晚上才有,那是这盏灯的问题,我们把它灭掉吧。”
阿竹绕开他想要拿灯的手,“雨、灭不掉,你、有方法?”
生命值还在下滑,心底的慌张催生音量的提高,刀疤忍声逼问,“你是总分榜第57,A级副本应该通关了不少,他没有办法你总有办法。”
青藤腾空而起,拍开刀疤,在他胳膊上抽出一道红肿的痕迹。
江祈挡在了阿竹前面,审视刀疤,她对刀疤没什么好印象,直言不讳:“你很喜欢找麻烦,那么聪明就自己去想。”
刀疤嘁了一声,踹了下桌角,吐沫星子飞溅,“要不是为了活下去,谁要进这个破游戏。”
笔迟迟不落下,谢知衍抬眸看了眼众人。他被吵得有些烦,看刀疤的眼神就像在看白痴,“死不了,这个夜晚只能被牺牲。”
阿竹坐到谢知衍对面。
白纸上复刻了整间屋子的构造,中间的尸油灯亮得夺目,叠在上一张绘制的天灯上方。
“睡吧。”谢知衍没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也没打算解释,不留情面地说,“这样至少安静。”
阿竹垂眸片刻,江祈望着俩人,最终还是听了谢知衍的话去休息。
胖子挥挥手:“刀哥,我明天看看有没有别的屋子能住人。”
江祈打破他的幻想,“其他的空房间全都上了锁,我们换不了。”
*
血脚印不停,即使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也令四人睡得并不安稳。
呼吸和脚步声交叠在夜里,谢知衍仍旧坐在桌前画画。
【主播怎么还没休息?他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啊。】
【出去是死,留下来只用消耗一些生命值,所以只能牺牲这个夜晚,大概是这个意思,有没有大佬来反驳我。】
【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你管他简不简单,看谢知衍怎么通关不就行了。】
【你对他还挺有自信,总分榜57的阿竹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他个小主播就行吗,你别太好笑。】
【不好意思,我对煮啵最多的就是自信。】
弹幕随着白纸上的线条改变风向,吵架的弹幕被抛开,一起讨论谢知衍在画什么。
好奇地不止直播间的观众。
【系统004518:还没睡?】
系统004518默默地看着他,谢知衍眼睫很长,低头画起画的样子认真又好看,冷漠被灯光柔化,好似谢知衍才是那副让人观赏的画。
谢知衍头也不抬,手上却停了下,心里回道:这不是显而易见。
【系统004518:在画什么?】
谢知衍说:我的梦。
【系统004518:你的梦?】
衣袖在水中流淌,傩面在画笔下逐渐成型、完善,画面中的人掀开盖头的小小一角。
谢知衍从容地说:嗯,是一个新娘,你不知道?
【系统004518:亲爱的,我看不见你的梦。】
【系统004518:所以这就是你好奇衍的原因。】
谢知衍又嗯了声,想了想说:除了这个还有别的。
他的目光始终在画上驻留。
【系统004518: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新娘。】
谢知衍把笔撂在桌上,指尖从红盖头上滑过,落在即将破碎的傩面上。
为什么呢?
谢知衍的梦境里有很多个片段,那里面也有很多是他好奇的,但只有这个片段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宛如送给白雪公主的毒苹果。
他好奇面具破碎的原因,更想要亲手掀开红盖头,看一看那人隐藏的面容。
【系统004518:嗯?】
谢知衍弯了弯唇,言语似轻雪飘飘,发自肺腑:大概是因为,我特别喜欢。
喜欢到一眼万年。
喜欢到梦境无数次上演,他仍旧觉得惊艳。
如果梦境是接下来的副本,其实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或许已经见到了。
谢知衍慢慢眨了下眼,笔尖轻敲桌面,心里盘算着什么。这次系统004518沉默的时间格外地久,谢知衍学着他的样子:嗯?
【系统004518:我想知道你的梦。】
谢知衍直截了当:两个囚于牢笼中的灵魂,雨水中燃烧的烈焰,礁石上歌唱的人鱼。孤舟夜泊,不见真容的新娘……最后是崩塌的高塔。
对话框再一次静默,谢知衍迟疑地问:怎么了?
【系统004518:没什么。早点睡,晚安宝贝。】
宝贝?
不知不觉习惯了十八那些奇奇怪怪的称呼,先前忘了反驳,现在就先这样吧。
谢知衍选择性忽略:晚安十八。
*
天色渐亮,老妪一早来敲门,督促五人准备好新的天灯。
阿竹告诉她已经准备好了,老妪噎了一下,“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一下,跟我去参加祭祀。”
五人在她的催促下收拾得很快。
江祈是被阿竹叫醒的。屋子里血脚印遍布,直接把她吓清醒。她见谢知衍睡眼惺忪,还有些困意,不禁问:“你一晚上没睡?”
谢知衍随意点了下头,他一晚上只靠着桌子眯了会儿。
阿竹调出系统面板,生命值,68%,一个晚上掉了30%,的确不致死。今晚若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第三天38%的生命值一样的岌岌可危。
古镇的路上染了血,人皮皱皱巴巴摊在地上,随处可见。阿竹边走,边用先前制成的手套将他们收入背包。
谢知衍轻声问:“你还剩多少人皮?”
阿竹说:“路上捡了,有挺多。”
谢知衍回顾昨晚,“人皮火可以燃烧一整个晚上,天亮之后,血脚印和它一起消失。”
江祈走在两人前面,加入对话,“既然关键在于天灯,今天要不要试试不点尸油灯。”
青藤故作老成晃了晃,代表主人的想法。阿竹说:“错了,会团灭。”
不点尸油灯,外边那群东西就会进来,杀死所有人。
“别聊了。”老妪怒斥,“祭祀要开始了,你们都给我安静点。”
祭台中央积了水,镇民将它围成圈,祭司领着一队人上台,分别摆放猪羊,由祭祀祷告献给神明。
水映着顾南清的模样,他跟在这支队伍的最后。
铃铛在他腕间摇晃作响,清脆悦耳,白衣翩跹,青年怒火中烧的糟糕情绪融在每个动作里。
胖子躲在边上,小声发问:“屋外的黑影是什么?我们不是把天灯都点了吗。”
金铃再一次用力地甩出,乌云蔽日,天雷炸响,雨来得更加猛烈。
衣服湿湿地粘在身上,让人不大舒服。谢知衍微微抬头,雨水顺着他的轮廓滚落,“那些才是真的镇民,已经死掉的怨灵。”
阿竹伸手接住雨滴,捧在手心的雨水是血,通过指尖的缝隙滴下,在地面砸出水花。
祭台以顾南清为中心,舞步旋开血花。
刀疤喂了声,指着寺庙的方向,“那个神像在笑。”
神像原本的嘴角是平的,此刻周边散发着红色的光芒,笑脸咧开,面向他们五人。
江祈手心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她努力让自己镇定,“神像刚刚还是朝着顾南清的……”
青藤朝阿竹索求轻抚,阿竹正色道:“找到哥哥、要快。”
赶在为神献上火祭之前。
[狗头]系统哥此时还不知道小谢的梦,更不知道梦里的新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祭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