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宴尘清一起走出山门的时候,柳玉如还处在状况之外。
等等,让她反应反应:宴尘清说要和她一起去修补结界,并在一天之内就把一切安排妥当,傍晚他俩就出了山门。
柳玉如看着走在前面的宴尘清欲言又止。
她现在都还能想起鹤昀得知宴尘清要和她一起去修结界时的表情,那张她从认识鹤昀起就总是笑着的脸总感觉多了点什么意味。
今天鹤昀看了看柳玉如又看了看宴尘清,咳了一声:“你既已做好决定,我自是没有强留你的道理。你只管去罢,苍灵派有我。”
……整个苍灵派都没人拦一下他们的宗主吗?这么大个苍灵派没个宗主真的行吗?成何体统!关键是她怎么劝宴尘清都要跟她一起走。
柳玉如边想边走,撞上了宴尘清的后背。
彼时宴尘清正握着尘雪劈开山里挡路的树枝,平日里杀妖杀敌无数的尘雪此时沦为了砍柴刀,看样子宴尘清用的还挺顺手。
宴尘清步伐一顿:“小心走路。”
自她重生以来,宴尘清已经给了她太多“惊喜”。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柳玉如揉了揉撞痛的额头,没当回事:“寻仙镜找到神器映月在哪了吗?”
上次她修结界失败,结界受创,这次已经不是单纯用灵力就能补起来的了,如果要再补,就要借助神器的力量。
而神器早已散落在世界各地,要找到,再劝所有者交出神器谈何容易?还好苍灵派有一面水镜名为“寻仙镜”,这镜子可以找到持镜者想要的东西的下落。
宴尘清点了点头,拿出寻仙镜,如水的镜面显出一座金碧辉煌的城门,门上烫金赫然写着“翼泽城”三个字。
“翼泽城……”柳玉如喃喃:“我记得是个好地方。”
她上一世去过翼泽城,她记得翼泽城内沃野千里,百姓富庶,民风淳朴。
宴尘清不置可否。
柳玉如还在回忆她之前去过的翼泽城,前面的宴尘清却不走了,还好这次柳玉如有防备,没有撞上去。
“怎么不走?”
“御剑更快。”
“可我又不会。”她没有灵力更没有剑。
宴尘清已经跳上了尘雪,手指一动,柳玉如又忽然凌空飞起,被稳稳放在尘雪上。
身后人道:“不用你会。”
说罢尘雪升空,呼啸的风吹过,柳玉如身体却很稳。
尘雪一路向翼泽城呼啸前进,但剑上的二人却无甚交流。除了耳畔的风声外,柳玉如听不到什么东西。
柳玉如稍微侧头,身后的宴尘清视线越过她,看着前方,很是庄重,她看了会,转回了头。
从重生到现在,柳玉如其实有很多疑惑。她想知道她是怎么重生的,明明八年前在结界处她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如何还能重生。她也想知道八年过去了这世上发生了什么,幻月宗的各位怎么样了。
关于宴尘清为什么怪怪的,她其实也设想了很多,最后暂时理出个思绪来:作为天下第二宗的宗主,修补结界也当有一份他的责任,他其实在乎的是修补结界。所以每次她受伤了他才会这么急,以及今天就拉着她出了苍灵派修结界。
嗯,就是这样。想到这里,柳玉如豁然开朗。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柳玉如昏昏欲睡时,尘雪载着他们到达了翼泽城外。
现在已是深夜,城门早已关闭,唯有“翼泽城”几个烫金大字在月光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
“怎么不直接飞进城去?”柳玉如从剑上跳下来,问。
宴尘清收起尘雪,眉间蹙起:“有结界,贸然飞不进去。”
“结界?怎么会有结界。”
柳玉如依稀记得翼泽城很是包容,不管什么时候都城门大开,也不存在宵禁闭市一说,一到晚上更是灯火辉煌游人如织。而现在的翼泽城却城门紧闭,站在城门外居然看不到城内一点火光。
柳玉如甩了甩因为睡意而昏沉的头,强行清醒着往城门走去想探探究竟,手却被宴尘清拉了一下。
宴尘清道:“让我去。”
柳玉如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柳玉如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坐下就开始小鸡啄米。重生以来别的都好说可以忍受,但她明显感受到阿渺的身体精力远远比不上以前的她,到点不睡或者休息不好简直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
就在柳玉如点着脑袋快要陷入梦乡时,宴尘清回来了。
“我暂时破开了结界,可以进去了。”
柳玉如睁开迷蒙的眼,强撑起精神随宴尘清进了翼泽城。
一进翼泽城,柳玉如的睡意就被扫去了大半。
睁眼望去,往日灯火辉煌游人如织的主干道此时见不到半个人影,两边的屋子也不见灯火。整个城安静得只听得见风吹树木的沙沙声,一声狗叫鸡叫都没有。
鬼城。柳玉如第一想法就是这个。
而且柳玉如还记得以前主干道旁的两排屋子以前是平房样式,如今却变成了两排吊脚楼,房屋下层的木桩直把房屋增起小半层楼高。
柳玉如看向宴尘清:“有古怪。”
宴尘清点点头,直接向一座房子走去,柳玉如跟上。
走上已经有些腐朽的楼梯,来到门口,只见那门口上贴着一张字迹模糊的符张,宴尘清看了两眼:“避水符。”
仔细一看,模糊的字迹周围还有水痕。
柳玉如本来还在想要不要进这屋子看一看,但一想这城现在古怪颇多还是不要犯险,没想到宴尘清直接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行吧,有宴尘清在她还怕什么。想着,柳玉如也随宴尘清走了进去。
推开房门,一股水霉味扑面而来。
屋内很昏暗,柳玉如借着月光扫了一眼屋内,发现他们现在所在位置的大概是客厅。这屋子很空,只留下了一张木桌和几只凳子。木桌上是翻倒的茶杯茶壶,木桌周围的凳子有两只还倒在了地上。
柳玉如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但她发现宴尘清停在一个角落里不动了。她走了过去,发现宴尘清已施了个术把那角落里清扫干净。
“你千里迢迢来打扫这屋子做甚?”
“休息。”宴尘清将尘雪从背上取了下来,抱着尘雪便躺下了。
柳玉如瞧那宴尘清已经闭上了眼睛,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大腿:“不调查了?我看这城古怪颇多。”
宴尘清睁开眼,看向她的眸子淡淡:“休息好再调查。”
虽然柳玉如有些奇怪上一世宴尘清除妖卫道时能追着妖追三天,怎么突然知道慢下来休息了。但其实这正和柳玉如的心意。她现在可比不上以前,少一顿觉简直要她的命。想罢她便也没多想,连忙也和衣躺下。
宴尘清收拾出来的位置很大,她躺得离宴尘清有一段距离。周围很安静,只听得见衣物摩挲声和宴尘清平缓的呼吸声。
第二日柳玉如醒来时,身旁的宴尘清已经不见踪影。
她也不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起床,走出木屋后恰巧碰见宴尘清远远地从街道尽头往回走。
柳玉如向宴尘清走去,两人汇合后宴尘清道:“我探查了一番,整个城现如今只留下了不到十户人家。”
“那他们有说这个城发生了什么吗?”
宴尘清点点头:“只说翼泽城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每个月发一次洪水,淹死不少人,大部分人都逃难逃出了城,剩下的都是世代扎根在此不愿走的。”
怪不得城内房屋换了样式,屋上还贴着避水符。
柳玉如思索:“很像有妖物作祟。”
宴尘清嗯了一声。
“那我们接下来从哪调查起。”
宴尘清拿出寻仙镜,那镜中缓缓显现出一个府的模样,牌匾上赫然写着“沈府”两个字。
很难相信,沈府在一座水灾频发的城中还能保持着如此庄重的风范。柳玉如和宴尘清站在沈府外,瞧这沈府干净端庄,全然看不出被洪水侵扰的模样,心中疑虑渐升。
根据城中对洪水不堪其扰的村民描述来看,这城中的洪水破坏力极强,那么这面前沈府的存在就很存疑了。
就在柳玉如思索是该礼貌敲门还是直接进府调查之时,那沈府的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条缝。
首先探出头的是一个仆从,他朝门外看了一眼,看到门外的柳玉如和宴尘清后对门内不知是谁道:“大人,他们真的来了!”
“快快开门把他们请进来!”门内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
府门被彻底拉开,站在门后的是一种仆从,仆从中站着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子。他身着一袭青衫,气质很是文质彬彬。
他走出府门,朝台阶下的柳玉如和宴尘清鞠了一鞠:“沈某等候二位良久。”
行礼完,那位男子朝身边的仆从挥挥手示意:“愣着干什么,快把二位迎进去。”
柳玉如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惯了,以前从来都是别人说哪里有妖有魔她就往哪里钻,再来一世也一样,当下就跟着那些仆从走进了这沈府的门。
宴尘清自是紧跟其后。
仆从将两人带到主厅,那姓沈的男子亲自给二人倒了茶,见二人不喝也不恼,温和地道:“在下沈绥,本是翼泽国驸马,翼泽大发洪水后我不愿走,便留在此处。后经有心人提点,便知今日会有两位仙长解翼泽国死局。请两位仙长救救翼泽国!”
都到这关头柳玉如还有心乱七八糟想:是什么人算到她和宴尘清会来的,这么能算,能不能算算她心中的许多疑问。
还未等二人说话,那沈绥接着讲:“事成之后,沈某愿亲手奉上神器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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