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翠芝将话说出来后，杜二太太就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将她卖到妓院去了。
“给她灌一碗哑药，卖给人牙子吧。这般喜欢在背后抹黑主子的丫鬟，国公府可用不起，到时什么事情都抖落出去，且不是让整个京城的人看笑话。”
说罢，转身看向杜二老爷，淡声道：“老爷若想开枝散叶，直接与我说便是，何必与这等贱婢掺和在一起。若是父亲知晓，只怕又要叫你去书房挨训。”
杜二老爷被她当着下人的面说了一通，神色愠怒，“我看翠芝是个妥帖人，也是国公府的家生子，再贴心不过了，就定下她吧。”
翠芝自然是喜出望外，抱着杜二老爷的大腿，娇声道：“翠芝生是老爷的人死是老爷的鬼，往后定会尽心尽力伺候老爷。”
杜二太太在下人的面前本不想闹得太难堪，但杜二老爷的话着实不留情面，将她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
跋扈这么多年，杜二太太怎能容忍一个贱婢仗着势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看来老爷是铁了心要纳这个贱婢了！”
“自然！”杜二老爷坚定道。
“好！杜嬷嬷把门打开，让院子里的下人都来见见我们的新姨娘！”杜二太太狠声道。
“啊！老爷！”
翠芝此时身边仅有几片衣物遮住**的躯体，若是真被下人见着，即便杜二老爷想留她，她也没脸见人了。
见杜嬷嬷要开门，翠芝连忙捂着胸口跑到床上去，却在半途中被几位仆妇所拦住。
“姨娘跑什么？不是还没有见过下人吗？等见过之后再走也不迟呀。”
想到即将要发生的场面，杜二太太的声音中带着快意。
“岂有此理！我看你们谁敢！”杜二老爷气得直哆嗦。
前脚他刚放出话收翠芝为姨娘，后脚就被下人看光。光想着就觉得自己的头上冒着绿光。
“把门打开！”
杜嬷嬷站在两人中间是左右为难，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正快要走到门口时，门外传来通报声。
“二老爷！二夫人！老夫人和国公爷院里来人，说有事请您们过去一趟。”
杜嬷嬷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慌忙看向杜二太太。
果不其然，杜二太太听着下人的通报，动作暂停了会，杜二老爷脸上的怒气犹存。
“把这个贱婢给我捆起来，嘴也给堵上，看着她，等我回来处置。”
“你个泼妇！谁不知道你以前也是婢……”
杜二老爷嘴中的话未说出口，就被杜二太太投来的阴森眼神给吓得止住了话。
“以前老爷娶我的时候，可是向我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倒是嫌弃起我来了。老爷靠着我升官发财时，可没有半句不好的话。”
“你多年未生有一子，如今翠芝怀孕。作为正妻，理应妥善照顾。现在看看你这幅模样，哪像一名当家正妻该有的模样。”杜二老爷愤愤道。
“明明是你答应我的。”杜二太太嘴里喃喃着，偏执阴鸷的眼神望向正义凛然的杜二老爷。
杜二老爷多年来被杜二太太管制的严，见她一反常态的模样，心底有些不安，觉得事情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
“你说过你若负心的话，以后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杜二太太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是你逼着我说的！”
杜二老爷见她把以前的话翻来覆去的讲，不耐烦极了。
若不是看在她是陈掌印亲生女儿的份上，谁会娶一个胸无点墨、相貌平平，还当过婢女的女人为妻。
“哈哈！”
一句话彻底击垮了杜二太太心底的防线，她拔出发髻上尖锐的钗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杜二老爷身前，趁其不备，往他的□□连插几下。
“啊！”
杜二老爷奋力将杜二太太推开，下身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地打滚。
杜二太太沾满鲜血的双手染红了金色的发簪，猩红的眼睛望着杜二老爷的惨状，痴痴笑着。
“老爷！”“快去叫大夫呀！”
旁人被眼前出乎意料的惨状惊到，等意识过来后，呼声震天。
“贱妇！”
匆匆拄着拐杖赶来的老夫人咬牙切齿地看向瘫倒在地的杜二太太，恨不得对她使用世间所有的酷刑。
“我儿要有个闪失，老身绝不会放过你！来人，把她拉到院子去给我打二十大板。”
听闻消息赶来的杜知薇抱住眼神涣散的母亲，哀求道：“祖母，母亲她身子骨一向不好，二十大板会要了她的命的。”
“知薇，此事你不要掺和。”
杜大夫人皱着眉头，示意旁边的丫鬟把杜知薇拉开。
见她不动，杜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也罢！你既要跟着你这假货娘，那便不是我们杜家的子孙。所幸许姨娘肚子里面怀了孩子，我儿也不算断了根。”
杜知薇愣住，含着泪问道：“祖母是何意，我母亲如何是假货？”
“这就要问你娘了。”杜老夫人恨恨地看向地上相拥的母女俩。
“她倒是好大胆子，为了攀龙附凤，竟敢偷换身份！”
听到，杜二太太的身体一哆嗦，紧紧抓住杜知薇的手心冒出汗。
“偷换身份？”杜知薇心头不妙，颤抖着声音问道，“敢问祖母何意？”
“何意？哼！”
因着儿子受伤，杜老夫人对眼前的母女已是极度不耐烦，拐杖重重落地。
见杜知薇被吓得一幅可怜模样，想着小姑娘平日虽有些娇气，但大体上还算个好孩子。
杜大夫人眼带怜悯，轻声说道：“你娘胆大包天，偷换身份成为陈掌印的千金，还暗地里派人谋害人家亲外孙女。现今，人赃俱获，那个被派出去的管事曹波已被缉拿，正往京城方向押送过来。”
说罢，往杜嬷嬷方向看了一眼。
原本神色紧张的杜嬷嬷听着独子被逮捕，竟承受不了压力，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杜二太太也好不到哪去，脸色发白，手脚俱软，全凭身后瘦弱的杜知薇撑着。
“不可能！母亲不是这等人！”
杜知薇从小被亲人保护的太好，骤然接受不了现实，转头眼睛里抱着一丝期待，向颓然的母亲问道：“娘，她们说的不是真的，是吗？你是外祖父的亲生女儿，对不对？”
望着女儿娇俏鲜嫩的面容，杜二太太只是默默流泪。
此时此景，杜知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母亲当真是干了这种事情！
“怪不得……怪不得会说这样的话。”杜知薇喃喃道。
国公府上上下下，除了杜大太太尚对杜知薇抱有一丝怜悯，其余人在得知消息，都开始避而远之，上下打量的鄙夷目光让杜知薇无地自容。
“将人拉出去！”杜老夫人厌恶道。
“母亲，暂时先不能动她！”
从内屋出来的国公爷看都未看地上的母女一眼，说道：“此事干系甚大，国公府不能先将她处置。”
“难道就这么放过她不成。”
杜老太太此生就育有两儿，大儿袭了爵位，好歹可以守着家业过活。唯独小儿最让自己担心，十几年前不顾自己反对娶了个当过奴婢的女子当妻子，多年来虽然官途顺遂，但膝下未有香火。如今倒好……
“刚刚大夫说过了，此后你二弟只怕是要断了香火。我的儿呀！他醒来该怎么办呀！”
想到小儿醒来后腰面对的处境，为人母的怎么不会肝肠俱断。
“我们杜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这么个当家媳妇！老身定要她血债血偿！”
国公爷对母亲悲痛的心情有些感同身受，但二弟已经是这个样子，就算把杜二太太剐了，也换不回来健康完整的身体。
“祖母，如若现在将此毒妇仗杀在府里，那我们国公府上下不好向陈掌印交代呀！”
一直待在屋内的世子爷杜旭见杜老夫人被仇恨冲昏头脑，忍不住提醒道。
不料此话彻底戳中杜老夫人的痛点，“交代？！是他将这个假货嫁到国公府来的，国公府还未找他的麻烦，他一个宦官还想要交代？！”
杜老夫人也是气急攻心，硬要命下人将杜二太太拉出去。
国公爷一家见老太太如此生气，扑通一下跪在杜老夫人身前。
“好呀！你是铁了心要忤逆我！”杜老夫人悲愤地抬起拐杖就要抽打他的背。
“母亲！”国公爷丝毫不敢怠慢，抱着杜老夫人将要落下来的拐杖，就是一顿哭诉。
“若是能让母亲解气，打死她又如何，只是儿子在前线失利，被调回京城等候处置。若是在节骨眼上得罪陈掌事，国公府上下只怕就要落势。”
杜大太太也哀求道：“此等毒妇犯下大罪，陈掌印自不会放过她，母亲何必脏了自己的手。眼见大爷在紧要关头，旭儿快要成亲，国公府是经不起一丝波澜了。求母亲看在孩子的面上，收回成命吧！”
杜旭紧随母亲身后，哀切地望向杜老夫人。
“你们！”
看着眼前跪成一片的人群，杜老夫人深觉无力，但就此放过罪魁祸首，她怎能甘心。
察觉到杜老夫人态度的松软，国公爷连忙说道：“母亲放心，只要将毒妇交给陈掌印处理，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于情于理二弟都算是受害者，事后定会有所补偿。而且二弟也不是后继无人，不是有个丫鬟怀了身孕吗？等孩子生下来，我定视之为亲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