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摆脱香燕的胡搅蛮缠,吕宇楠才那么随口一说,并没有预料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吕宇楠瞪了香燕一眼,决定先来个抵死不认。“祖母,你问的是谁?”
萧辛慈指着香燕:“她说一个是你的结发妻子,一个是你的**小儿。”
“荒谬,我吕宇楠尚未成家,哪里来的妻子孩儿。”看来萧辛慈已经完全相信了香燕的,吕宇楠赌咒起誓。“孙儿向祖宗灵位起誓,真的没有这回事。的确是有这么个人,但是我跟她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
吕宇楠的挤眉弄眼都白费了,香燕一点也没有会意。听完吕宇楠说的话,香燕已经把他划在了始乱终弃的负心汉的行列,顿时就指着他的鼻头开骂了。“吕宇楠,我没想到你这么没人性。当初若不是秀儿姐,你早就暴尸荒野了。秀儿姐在哪里?冬冬在哪里?”
吕宇楠真想一巴掌打晕香燕:“小姐,这本就没有的事,我去哪儿给你找人来。”
“好,是我看错你了。人面兽心的家伙,枉负第一公子之名。我们即刻就走,今后井水不犯河水。别人我且不说,但凡我长歌门中人定不与吕家再有来往。”香燕这一出去,吕宇楠的名声下一刻便会臭不可闻了。
“香燕,你不要再胡闹了。稍后我会给你解释清楚,不过现在先请你出去等着。好吗?”再让她说下去的话,萧辛慈可能就会当场晕倒了。
香燕摔门而出,吕宇楠紧接着就屏退了所有下人,跪在萧辛慈面前。“祖母,请你相信我。”
别的先放下不说,眼前厅堂里的宾客是吕家最大的难题。今日来道贺的人都是来自素日与吕府交好的江湖名门,无疑就是跟萧辛慈说全天下都知道吕宇楠和一个女人生了个孩子。“到底是真的没有还是想把我蒙在鼓里?人的贺礼都送上门了,你说我们是收还是不收?”
收下就是承认真有其事,这是要吕宇楠欺骗天下人。不收的话吕宇楠就成了负心汉,损了自己的名声。“这是大家误会了,孙儿会处理妥当的。”
“无风不起浪,这个误会也闹太大了一些。你别以为我老了你就能胡来,真相我会查清楚的。”萧辛慈太了解吕宇楠了,他不想说的话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的。
吕府里知道详情的人就只有锦瑟,吕宇楠相信她说话有分寸,反倒是香燕着实难以应付。吕宇楠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要与香燕说清楚:“香燕,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和秀儿根本没有关系,冬冬也不是我的孩子。”
“以前是你说的,秀儿姐是你夫人。对不对?现在又说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该信哪一句?你说话做事都一样的不负责任吗?”香燕在等吕宇楠给她个更明确的解释。
吕宇楠再也不顾及会不会伤了大小姐的薄面,先捅破了再说。“这都是你的错。那时候你追着非要嫁给我,我才出此下策,让秀儿在你面前冒充了一回我的妻子。我和秀儿之间,仅此而已!”
香燕被吕宇楠说到令她难堪的地方,才清醒地思考了一会儿。不过在长歌门的时候,她明明亲眼看到吕宇楠和秀儿你侬我侬的羡煞旁人。她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些都是装出来的:“除非秀儿姐站在我面前亲口对我这么说,要不然我是不会相信的。”
吕宇楠冲着香燕拜了拜:“好,姑奶奶在吕府上多留几天,我抽空送你去见秀儿。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吕家人多口杂,香燕是没说,不过刚才在房里听到交谈内容的下人们都不是善男信女。吕香蓉知道此事后一整天都大笑不止:“吕宇楠都在外面撒野种了,太夫人还不给气的半死。这下,我们仁杰就有机会了。”
还没等吕宇楠把香燕送到秀儿那儿去,吕府的人已经挨着个儿的被巡查了一遍。锦香自以为她知道的最多,主动要求到太夫人面前亲述。“那个女人叫柳冰绣,好像是苏州人士。半年前,少主带着个来历不明的大肚子女人回府来,也就是那个秀儿。不仅让她吃住在府里,还让她进到绣坊来学绣。这些洪掌柜和绣娘们都知道的。后来,她忘恩负义地去了漪霞绣坊,用在我们锦绣绣坊学到的东西赚了点名气……”
锦香说得详细,但是一点也不讨喜。无论秀儿是个什么样的人,萧辛慈已经对她恨之入骨了。“别尽说些没用的,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听说是少主在苏州给她开了一间小绣阁。”锦香只是知道一点点就添油加醋地胡说一番。
在一旁的吕香蓉见缝插针:“母亲,宇楠跟仁杰一样都是很有分寸的孩子,从来没有这么糊涂过。如今他闹出这种事情,一定是那个女人挑唆的,看来也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巧绣阁完全是凭着秀儿自己的能力开起来的,不过锦香说什么萧辛慈就信什么。犹豫再三她决定不顾山高水远要亲往苏州去看一看吕宇楠藏娇的金屋,会一会让他孙儿做糊涂事的美娇娘。萧辛慈花了全部心血养育的孙儿让人毁了,她现在最想的就是揪着秀儿的头发狠狠地骂她一顿。如果能保住吕家的名声,杀几个人也是无所谓的。
傍晚没什么生意的时候,秀儿出去送货,如意看着店面。精装的马车在绣阁门口停了下来,身着华贵的老妇人下了车,盯着门头上的牌匾看。
如意以为是来买绣的,赶紧地迎了出来。“老夫人,想买什么样的绣品呢?我们绣阁虽然小,但是什么样的绣都有,包您满意的。”
萧辛慈看到如意,以为是传说中的秀儿。仔细地打量一番,斜着眼问:“你就是柳冰秀?”
“哦,是别人介绍来的吧。秀儿姐出去送货马上回来,您先进屋随便看看吧。”如意把客人往里面引,指东指西地做着介绍,“如果这些都没有您中意的,还可以定做,就是费时间些。”
如意一点都没有夸大,墙上挂着的每件绣品都能让萧辛慈注目。“恩。好,我再看看。你们这个绣阁新开了没多久吧?”
“不是我们卖瓜的赞瓜香,虽然做买卖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但来买过绣的人没有不说好的。”如意越说越起劲儿,连里屋传出来的哭声都没听到。
萧辛慈打断如意:“姑娘,好像是你们家的孩子在哭。”
“哎呀,真是的。老夫人您坐一下。”如意跑进里屋发现冬冬没有尿湿被褥,也不是饿了。一时找不到原因,又不能晾着客人不管,就只好抱着哇哇大哭的冬冬出来。“您瞧,就是他了。本来睡得好好的,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哭得这般厉害。吵着您了吧?”
冬冬穿着一身红缇衣,闭着眼睛一个劲儿地哭。手攥成肉呼呼的小拳头不住挥打着,手腕儿上的银铃铛摇得炸响。萧辛慈很久都没有看到过小孩子了,冬冬的哭闹在她听来一点儿也不吵,还让她心中的火气消了不少。看了一会儿,便动了心思想要抱抱他:“大概是你这样抱着,他觉得不舒服,让我试试。”
如意见面前的老妇人和蔼慈祥,笑容可掬,就放心地把冬冬交了过去。身旁的丫头帮着萧辛慈抱稳了襁褓。也就是奇了,冬冬瞪大了眼睛不哭了。大概是第一次见到银发如霜的老人,一只手已经伸向了萧辛慈的鬓发。想抓又没抓着,小手只在萧辛慈的脸上滑了一下。
婴儿的皮肤就和凝乳一样的幼滑,还是在吕宇楠小的时候萧辛慈才有过这样的触动。一个健健康康的男孩儿,将来能继承南宫家族的血脉,这不就是她一直催着吕宇楠成婚的原因吗?就在这一念之间,萧辛慈放弃了最初的来意。
“如意,外面铺子有客人,怎么不招呼啊?”秀儿送货回来见到铺子里有客人但却不见如意。
“啊,我这就去。”如意差点儿忘了给萧辛慈介绍秀儿,“老夫人,她就是您要找的秀儿姐。”
自己的孩子被一个不认识的老妇人抱着,做母亲的难免担心:“夫人,孩子还是让我来抱吧。”秀儿抱过冬冬放在一边的摇床里,一边摇一边和萧辛慈说话,“夫人,您想做什么样的绣?”
见到秀儿,萧辛慈很吃惊。不是因为秀儿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因为秀儿实在是太寻常的女人了。她都搞不明白,吕宇楠为什么会这么护着这个女人。“我孙儿要成婚了,我想定一套婚仪用的绣品。床被铺盖、喜帐暖袍,都是要喜庆大气的。”
巧绣阁以前也接过这样的活儿,秀儿听她说完就取出保存的小绣样来。“夫人,您先选个花色,然后可以到前面选好布料。”
萧辛慈仔细地选着绣样,仿佛就真是来买绣的了。一边选着一边还不时的瞄着坐在摇篮里玩着布偶玩具的冬冬,“孩子长得很可爱,你相公一定是一表人才吧?”
秀儿已经习惯了别人这么问,也给了萧辛慈一个习惯性的回答。“我相公和我们失散了。”
萧辛慈再问:“什么时候的事?找寻了没有?”
秀儿勉强地笑笑:“孩子生下来之前失散的。怎么找都是徒劳,不想再白费力气了。”
这个答案一点也不奇怪,私生子怎么能够光明正大呢?“那你打算一个人养孩子?没考虑再嫁?”
“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也许能够再见面也不一定。”希望也许还存在在秀儿心里。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