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辛慈到底还是看中了秀儿的绣技,特别是当她得知锦瑟的手废掉之后,一直急于给绣坊找个能掌舵的人出来。秀儿怎么说也是吕家的少夫人,论身份是最适合的人选。不过秀儿毕竟还不知道吕家的背景,萧辛慈难免会不放心。所以权衡左右,只让她管理绣娘和绣品,至于账目和仓库钥匙都是不让她碰的。尽管只是这样,秀儿已经很满足了。这样能给她百无聊奈的生活增添不少乐趣,至少除了照顾冬冬和与吕宇楠斗嘴以外,她现在有了第三件事情可以做。
锦绣绣坊里面的人虽然对这件事颇有微词,但都只有私底下嚼舌根的份儿。“谁让咱们是奴婢呢?”
“少夫人以前不也和我们一样是绣娘么?保不准咱们中间将来也能出几个姨娘呢。”
“你就做梦吧,人是母凭子贵,你有什么啊?”
“大家都是女人,谁还不会生啊?”
“有本事你也去给少主生个带把儿的出来。”
“只要我有机会,这有什么难的。”
“嘘,少夫人来了。”绣娘们正在相互调笑的时候,有人大声地嘘了一声,所有的人都马上闭了嘴回到自己的绣座上坐好。
为宫里赶制的第一批绣品已经做好了,龙袍凤袍各一件,还有小皇子的几套乳衣。这是秀儿上任以来做的第一件大事,所以每一个细节全都是很用心的在做。明天就是这批货启程的日子,秀儿不免又来查验一番。“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锦暖回话:“已经装好车了。”
“带我去看看。”她不是不相信锦暖,是怕有个万一。
锦暖是不喜欢秀儿,但也和她没什么深仇大恨。秀儿重回锦绣以后,锦暖都和她保持着主仆之间的良好关系。“是。”
后院儿里,三辆还没套马的马车上放着三口半人高的桐木箱。秀儿逐一打开看了一眼就关上箱子,亲自贴了封条在箱子上面。“锦暖你费心了。”
“少夫人,方老爷来了。”
方心正听说锦绣绣坊的御绣马上就要起运,当然想趁着装箱之前来亲眼看看。所以就一路冲将进后院来,锦绣绣坊门口的小厮和丫头们竟然都没拦住。“秀儿,好久不见了。啊,不对。应该改叫吕少夫人了。”
“方老爷,您有事吗?咱们里面说吧。”秀儿碍于以前与方心正的情面依然对他以礼相待。“锦雨,准备茶水。”
方心正看到箱子已经上了封条,但还是不死心。“不用不用,我又不是来讨茶喝的。听说你们的御绣就要发往京城了,不知老夫有没有这个福分先睹为快?”
“您来的不巧,绣品已经装好车。您瞧,封条都贴上了。”秀儿笑着拍了一下背后的箱子盖儿。
“最近天气不好,多雨,应该盖一层油布才是。”方心正很遗憾地走到箱子边,绕着三个箱子走了一整圈,还在箱子底上摸了一把。这一摸,便不知为何弄得一手黑色的粉末。他大笑着在秀儿等人面前刻意很夸张地拍着手:“这未免也太儿戏了。算了,不看也罢。”说完就得意地走掉了。
秀儿赶紧也往箱底探手,三口箱子其中有一口能摸出黑粉来。“东西是今天早上装进去的吗?”
锦暖的额头上已经在滴汗了:“是,今天早上装的。应该是沾了地上的灰尘,我马上叫人来擦干净。”
“之前,三个箱子都是放在一个地方的吗?”
“是?”
秀儿弯下腰一看,这箱子底上全都沾了这样的脏东西,为其他两个一点都没有。她不禁起疑,既然三个箱子都是放在一个地方的,怎那么单就一个箱子弄得这么脏。“打开这个箱子让我看看。”
在场的所有人不敢都,都望向锦暖。秀儿于是准备自己揭开封条,锦暖终于还是站出来阻拦。“少夫人,这御赐的封条撕不得啊。万一撕坏了,便是大罪。刚才您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方老爷明摆着就是故意来挑弄是非的,难道您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了什么事我自会担待。打开。”锦暖越是阻拦,秀儿就越觉得箱子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妥。
锦暖知道自己拦不住秀儿,但是有人可以。“少夫人,真要打开的话,先去请示太夫人吧。”
“太夫人已经受命我主管绣坊,难道连开箱子的权利都没有吗?让开。”秀儿挡开锦暖,一只手扯下还没有完全干好的封条。
锦暖和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箱子盖应声后仰,一眼看到的就是被白色绸布包起来的绣品。正和秀儿之前看到的一样,绣品黯然无恙地放在里面。她把最上面的绸布打开,里面的东西光洁干净,并没有发现黑色的粉末。秀儿舒了一口气打算再把箱子关上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顺手就把绸布包着的绣品一包一包地抱了出来放到一边。
锦暖伸手过来按住秀儿的手:“少夫人,这是您不该看的东西。”
秀儿这个少夫人是假的,但她为锦绣绣坊的心是真的。不该嫁的人她都嫁了,何况是一个箱子里的装的东西。“有什么不能看的?难不成这里面装着大活人?”
一旁的其他人俯首齐声:“请少夫人三思。”
秀儿仍旧不顾众人反对将最下面的绸布包掀开了一角,发现里面还包着一层油纸。戳破油纸往里一探,再收回手来看,果然一手沾满了黑乎乎的东西。搞了半天,运御绣的箱子里有一半儿是装的这样的黑色粉末。“这是什么?”知道的人不敢说,不知道的人说不出来,于是她便当即决定将另外两个箱子也查验一番。
“少夫人,不用看了。三个箱子都是一样的,全都装着火药。多的话,奴婢就不敢说了。请您亲去向少主和太夫人问询。”已经拆了一个封条了,锦暖怎么也要保住两外两个。这些木箱都是由锦暖准备的,她也只是奉命将火药放到箱子里面。不过没想到手下的人做事出了纰漏,其中有一个箱子里包火药的油纸破了,致使火药漏撒了出来。全都怪半路杀出的方心正,没事儿摸什么箱底儿啊。
秀儿从来没有见过火药,但也知道火药是多么危险的东西。为什么会把它放在运御绣的箱子里面?而且还这么多?要是过关的时候查了出来,这么大量的火药足以治吕家满门。她不解,要求个明白。“我自会去问的。但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这批货不能发出去。”
锦香抢言:“大家尊称您一声少夫人是碍于少主的颜面。其实,你也比我们矜贵不到哪儿去。太夫人说了,御绣明日午时起运,不容耽搁。难道你说的话比太夫人的还有分量不成?”
不想再和他们嘴蛇,秀儿蹬了锦香一眼,记住了那副酸酸的表情。谁愿意做这个什么少夫人的啊?她不过是怕人从中使坏,陷害吕家。要不是吕宇楠三番四次的救过她,她才不管箱子里是装着火药还是死尸呢?抬脚出门,就要回府。
还不等秀儿找到吕宇楠,萧辛慈就派人来把秀儿叫去了。锦暖早一步差人把秀儿发现火药的事情呈报了回来。萧辛慈怕事情泄露出去,派人去寻秀儿和吕宇楠的时候,也把张妈和冬冬先传了过来。
“祖母。我有一事求解。”秀儿进屋先行礼。
“我知道,你是想问为什么运御绣的箱子里放着火药?要是我说,是为了防潮你会信吗?”萧辛慈笑着打趣地说。
聪明的人只要听萧辛慈这么说就一定会打住,但是秀儿不是。显然萧辛慈是知道这件事的,那么是她白白担心了一场?“秀儿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也从来没听过拿火药来防潮的做法。况且……”
“况且是这么多是吧?”萧辛慈又帮秀儿说了。
“是。要是让官府知道了,就真的引火烧身了。吕家现在已经富可敌国,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不正当的生意呢?”秀儿以为吕家在做黑市买卖。
萧辛慈双手一摊开,广袖横扫开:“对,我要的就是富可敌国。不仅仅是可以,还要有十足的把握。这些火药不是拿来卖的,是用来敌国的。”
秀儿从萧辛慈的眼神里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仿佛就是那些火药被引爆,轰的一下炸开来。“我听不明白。”
“不要紧,我会让你明白的。”萧辛慈没指望这么一句话就能让秀儿彻底明白,等吕宇楠回来就带他们去静斋。
“太夫人,少主来了。”
吕宇楠在和朋友喝酒的时候被萧辛慈派去的人叫了回来,一路上也弄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祖母,我想跟你单独说话。”
秀儿用疑惑地眼神望着吕宇楠,原来他真的也知道,好像整个吕府里的人都知道,除了她。吕宇楠看也没看她就跟着萧辛慈进去里面了。
“说吧。”
吕宇楠央求萧辛慈:“能不能先不把吕家的秘密告诉秀儿。我怕事情太突然,她会接受不了。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会慢慢告诉她的。”
萧辛慈明白吕宇楠是在护着秀儿:“我认为现在就是最适当的机会、要知道她是你的妻子,如果这都接受不了的话,将来怎么助你复国?那么多能接受的你不选,谁让你自己选的是她。”
凡事知道吕家秘密的人都是不能活着与吕家脱离关系的。秀儿是不会在吕家长呆的人,她没有必要知道这个秘密。吕宇楠这么想着,却不敢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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