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故友云楼拼酒,讹掌柜手段一流。
京城,吕宇楠一个人在酒楼上喝酒。虽然已经到京几日了,但始终没有收到锦瑟的消息,所以就只能这么闲着。越是闲着吧就有点担心锦瑟是不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还是要想个办法打听一下。“小二,结账。”
店小二手布一打,准备收银子:“公子,一共三两钱。”
吕宇楠掏出个金锭子摆在八仙桌上:“好小哥,跟你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好的酒庄。”
“我们小店的酒窖不比酒庄小,名贵窖藏都不下五十种。不知公子要买什么酒呢?”店小二说起酒来如数家珍,“杜康、茅台、椒酒、甘拔、女儿红、竹叶青、千里醉、梨花春、丹参酒、虎骨酒、蚂蚁酒、乌须酒、桂花酒……”
“行了行了,你每种酒给我来一两。小瓶装,待会儿给我送到宁王府上。这些是酒钱,不够的到时候再补上。”虽然吕宇楠还是比较喜欢抱着坛子狂饮,但是刘凞却钟爱用一钱酒的小杯慢酌慢醉。
店小二一听这酒是要送到王府的,变得好生客气。“好嘞,公子请慢走。”
吕宇楠只身一人来到柳巷花街。路边的莺莺燕燕看见一位这么俊俏的富家公子纷纷丢来香绢挑逗他。若不是吕宇楠闪得快,估计早就被站在门口的老鸨拉进楼子里去了。排除千难万险才算看到了宁王府的牌匾,好在宁王府门前十丈之内都很干净。昔日逸云馆的喧闹已经不在,也再难听到烟萝的琴音了。
刘凞听说老朋友来了,亲自迎了出来。“上次我请你来,你死哪儿去了?今天可要罚你的酒。”上次刘凞请吕宇楠到京城来,吕宇楠因为中途遇险而取消了行程,不知缘由的刘凞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这个不用你说,我今天就是来请罪的。”吕宇楠给刘凞行礼。
刘凞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我这个王爷失了势,你便从此不与我往来了。”
吕宇楠把刚才捡的绣帕扫到刘凞眼前:“哪能啊?就冲你这门前这一条街的风光,我也舍不得与你断了往来啊。”
“我说你怎么一身的脂粉味儿。原来找红颜知己是真,来跟我赔罪是假。”两人都是很久没有碰面了,重聚时候难免要尽情的揶揄对方。
“好歹我也是带着好酒来拜访你了,难道站在门口说话就是王府的待客之道?”吕宇楠索性坐在了宁王府的石阶上。
刘凞拉起吕宇楠:“吕兄,请,里边请。”
二人闲聊时候,数十种酒已经摆上了桌,每样只倒两只二钱的小杯。喝过大半,吕宇楠问刘凞:“怎样?这些酒可有和你口味的?明天我在让人多送些来。”
“有你陪我喝,什么酒都是佳酿。已经很久没有人陪着我这样对酒了。”刘凞已经有些微醉。
“我也是。”吕宇楠问刘凞,“最近京城可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刘凞说的好听是个王爷,其实他这个宁王毫无地位可言。“我现在很少出去,倒是没听说有什么稀奇的事情。”
吕宇楠很同情刘凞,他心虽豁达但注定一世孤独。“连宫里也不去了吗?”
“你还以为我是以前的王爷吗?皇兄没有削我爵位,反而封我做宁王,你不会不懂是何用意吧?宁,宁止安定。若没有什么大事,我是不用进宫的。”
吕宇楠急于想得知锦瑟在宫里的近况:“那你见过长公主没有?城北的公主府可是比你这里气派多了。”
“以前就见过几次,是个奇女子,可惜命苦了些,再大的宫殿又有何用,还不是和我一样只住一个人。”说到这儿,刘凞不禁心殇,举起酒瓶对喉,愿以酒泯伤愁。
吕宇楠抢了刘凞的酒:“你慢儿点儿喝,给我留着点儿。”虽然没能从他嘴里得到任何有关锦瑟的消息,但是他也宽了心。有句话说得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湖心居内,秀儿每日早晚服药,但是身体一直低烧,病怏怏的没有一点起色。夜里,张妈又给她送来汤药。“少夫人,请用药吧。”
“太苦了,先放着吧。凉了兴许会甜一些。”秀儿坐在桌边看书,她被锁在这湖心居里,实在是闷得急了,随手拿了一本来翻。看到一大半时,秀儿突然愣住了。她纳闷儿地想从小没读过书的自己为什么能认得这书上所有的字,而且读起来也不觉得晦涩难懂。“什么时候这些个生僻的字也认得我了?”
张妈没听明白:“少夫人,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快出去吧。”秀儿尽量避免与其他人的接触。冬冬被萧辛慈接到她房里以后,张妈就被留下侍候秀儿。秀儿一直就让她住在楼下,没事不要上楼来。
夜深人静,别人都再准备熟睡之际,洪兴荣却把吕家所有的大掌柜都召集到一起。这些掌柜们尚不知是何事,都以为是萧辛慈有什么事要吩咐。“洪掌柜,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怎么太夫人还没有来?”
“老掌柜,要不你先给我们透透风。我猜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要不然怎么这次还换了地方。”
“是啊,是有些奇怪。以往都是在静斋的,今天怎么换到了酒楼了。”
掌柜的们议论纷纷,洪兴荣不得不出言安抚在座的人:“大家稍安勿躁,人马上就来。”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酒楼雅间的门才再次打开。不过让所有的掌柜们不解的是出现的不是萧辛慈,而是吕香蓉、曹仁杰和洪晓晴,当即便有人低语。
这完全在吕香蓉的意料之中,找了位子坐定之后开始发话。“太夫人身体抱恙,少主又不在扬州,所以太夫人让我来处理一件事。今天召诸位掌柜们来这里,一是让我们大家一起聚聚,二嘛就是把太夫人交代的事办了。”
萧辛慈从来没有让萧辛慈处理过吕家的事情,有个警惕的掌柜发问:“可有什么凭证?”
“难道我还不够资格吗?除了太夫人,我就是这个家里最大的长辈。”吕香蓉拿出萧辛慈的印鉴来,“你们可亲眼看到了,别说我是诳你们的。”
众人果然见到萧辛慈的印鉴就在吕香蓉的手中,这才相信吕香蓉说的话。“曹夫人,太夫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们吗?”
“不是太夫人有事吩咐,是我有话要跟你们说。”吕香蓉扭头示意曹仁杰到前面来,“东西拿出来。”
“是。”曹仁杰拿出本手抄的账册读起来,“百盛钱庄账面亏空五千两,度风船行亏空两万两,倚栏楼亏空一万两,青墨纸行亏空三千两……”
满屋子有一大半的人都听得不寒而栗,本以为这已经是掌柜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谁知道还是被主子们知道了,而且了如指掌。此时都在各自想着托词借口想叫救命。
曹仁杰读完之后退了回去,吕香蓉笑了笑:“我想掌柜们心里的的那笔帐一定比我这里的要清楚得多。既然大家心知肚明,也就别再诸多借口了。”
“请夫人、太夫人赎罪。”被点了名的店铺掌柜们纷纷跪到了吕香蓉面前,乞求饶恕。
第一次有这么多人是单独给吕香蓉跪着的,心里暗暗得意的正享受着。“其实,我也知道大家的苦衷,所以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呈报到太夫人那里。你们都是跟着我们吕家一起从最艰难的时候走过来的。吕家的今天,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功不可没的。我也不忍心看到你们被太夫人责罚不是?”
“多谢夫人宽谅。”
“我是说暂时帮你们瞒住了,但是难保有纸包不住火的时候。而且,这件事的确是你们做的太过分了。急着用钱的时候怎么也要给主子们禀报一声,现在你们当务之急还是要备齐银两填补上亏空。这样,就算事情通了天,我也能帮你们说几句好话。”
“夫人说的对,夫人还有什么吩咐,我等全都照办。”
吕香蓉正准备安排吩咐,此时还坐在一边的一位年轻掌柜站了起来。“我认为这么严重的事,我们不应该瞒着太夫人和少主。各位掌柜们还是按照夫人说的先把亏空补齐了,然后一起去和太夫人请罪的好。”
有人立即附和:“太夫人是比较严厉一些,但是至少也要让少主知道。少主向来都大量,一定会对你们小惩大戒,既往不咎的。”
洪兴荣差点儿忘了还有一些没有让他们抓住把柄的。“两位掌柜说的对,不如这样,等过几天少主回来后,请夫人和表公子帮你们跟少主说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跪着的掌柜作揖承诺,以表决心。“此事是我们的错,理应领罚。”
“还有一件事要跟大家说说,因为少夫人也染了重病,所以锦绣绣坊的事务将由洪晓晴来主持。”吕香蓉拉过洪晓晴的手。
洪晓晴很谦卑地跟在座的人行礼:“晓晴不才,今后还望各位长辈兄长多加提点。”
曹仁杰上前来携着洪晓晴的手:“正事说完了,大家都起来入席。”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掌柜们虽然都无心吃食饮酒,但是又非得再做出一副乐于交际的模样敬酒受酒。酒宴结束以后,才各自揣着各自的心思返回驻地。谁料途中竟还有埋伏。
曹仁杰和洪兴荣兵分两路带齐人马将纷纷离去的掌柜们再请了回来。对那些凡事看上去是忠于吕宇楠的人就是用武力绑来,囚禁一处以防泄露消息。不过他们一方面施加狠手段,一方面又想尽可能的拉拢人心。凡是他们手中握有把柄的人都会收到一张纸契,愿身效曹家公子为主者,保世代同侯。虽然这句话说得有些早,但是对那些一直寄望着复国的掌柜们来说却颇为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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