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后院临危授命,入内宫量体裁衣。
翌日酒醒回到驿站,吕宇楠终于再次收到锦瑟的飞鸽传书。锦瑟已经和余碧涣说好了让锦绣绣坊的绣娘和师傅们带着绣品进宫来以便量体裁改。明日便有人来领他们进宫,让吕宇楠做好万全准备。吕宇楠按照指示再次检查了装运绣品的箱子,安排了明日进宫需要的人手和装备,每一个细节都亲自确认过。此次入宫不仅要把火药运进去,还要想方设法留几个人在宫里,以便将火药埋藏在预定的地点。
京城里的吕宇楠忙得热火朝天之际,吕家已经让吕香蓉和洪兴荣变了天色。
掌柜们要么已归顺他们,要么已经被他们囚禁起来。都是上了吕香蓉得当,以为她拿着萧辛慈的印鉴,就真的是管事了。先说服一小波人,再以这一小波人影响更多的人。不几日,竟然都听信她说吕宇楠已经在去京途中被仇人杀死,太夫人悲伤过度一病不起,少夫人身患恶疾也将不久于人世。
陈坚前段日子被洪兴荣安排了一趟短活,等他回来的时候听闻噩耗,怎么也不能相信。想要进府看看太夫人和少夫人,却被洪晓晴挡在门口:“两位夫人都在病榻,不便探视。”
“那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交我去办。”陈坚仍不死心。
洪晓晴懒得多费口舌,将陈坚撵了出去。“吕府里这么多奴才,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陈坚乃是吕家家奴,洪晓晴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他断没有硬闯的道理。但是洪晓晴越是阻拦,他便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儿。趁夜,陈坚穿着夜行衣笨拙地越过吕家的高墙,找到吕宇楠的厢房却没有见到秀儿,到萧辛慈的厢房也是如此。窜了几个来回,看到走廊里有个丫头,就飞身过去从后面捂住她的嘴。“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只要告诉我太夫人和少夫人在哪里?”
那丫头害怕的瑟瑟发抖,用手指着后院。
陈坚微微松了下手:“后院哪里?”
丫头看有机会说话,马上脱口而出。“有刺……客”
陈坚一个手锤下去就把那丫头打晕了,找了个没人的屋子里扔着,然后便寻向后院。进了后院就好找多了,虽然地方大,但是除了湖心居其他的厢房都没有灯光,而且他发现湖心居楼下还守着四个侍卫。
湖心居二层屋内不再是只有秀儿一个人住了,还多了萧辛慈和冬冬。五天之前,吕香蓉和萧辛慈带着冬冬一同来这里探望秀儿,萧辛慈和秀儿谈话的时候,吕香蓉就命人在外面锁上了房门。还嚣张的在门口大笑:“老太太,如今给你找了个闲处,你就在这里颐养天年好了。”
萧辛慈当即气得杵着盘蛇拐杖冲到楼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吕宇楠已经死了。我的意思是,以后我的仁杰就是吕家的继承人,会替您打理好所有的事,您就不用再劳心了。”吕香蓉故意造谣引萧辛慈发怒。
这些话的效果超过了吕香蓉的预期,萧辛慈当场晕厥。
如此,一个湖心居就锁上了祖孙三人。秀儿这才知道自己其实没病,一切都是骗局。后来,吕香蓉就拿了萧辛慈的印鉴招摇撞骗。萧辛慈倒果真是病了,被吕香蓉他们气得肝火过旺。刚来的时候,整天咒骂吕香蓉,这两天骂累了,但时不时还是冒出一句来。“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我早就应该将她赶出去的。咳咳咳……”
“祖母,您喝口水。您再骂多少次,他们也全当没听见的,何必伤了自己身体呢?唯今之计,只有安心等宇楠回来。”秀儿已经劝了萧辛慈很多遍了。她们不是没想过要逃出去,可是这湖心居四面都是水,只有一条九曲桥通往岸边,桥上还有守卫。住在湖心居的二层,又不会水,两个妇孺还要带个孩子,除了坐等别无他法。
“也不知道宇楠是不是真的遭逢不测,你叫我如何能安心?”萧辛慈捶着发闷的胸口,“难道是天要亡我南宫血脉?”
“此次上京,宇楠早就安排妥当了,不会有事的。即便是真的遇上什么,官府那边肯定会有信报。现在有的只不过是吕香蓉一面之词,也许她就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您不要太过担心,这不是还有浩儿吗?”秀儿这几日和萧辛慈相处下来,觉得她一个老人家甚是可怜,她只能尽力的安慰她。“冬冬,过来。”
冬冬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扑到萧辛慈膝上。萧辛慈心头稍宽,逗弄起他来。忽然窗户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少夫人,少夫人。”
秀儿警觉起来,拿出藏在枕下的匕首,将萧辛慈和冬冬护在身后。“是谁?”
窗户外面再次响起声音:“少夫人,是我,陈坚。请把窗户打开。”因为窗户锁着,陈坚不得而入。
为了怕夜里有人来下黑手,秀儿将所有的窗户都锁了起来,晚上也不敢睡的太沉。听到是陈坚,秀儿赶紧把那扇窗户上的栓取了下来。
窗户打开,浑身**的陈坚便跳了进来。“太夫人,少夫人。奴才该死,来晚了。”
萧辛慈终于看到了一个自己人,很是激动。“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秀儿赶紧问陈坚:“你……有没有少主的消息?”
“我刚回来,就听见外面都在谣传少主已经死了,但是奴才没有看到尸首是绝不会相信的。我本来想跟太夫人和少夫人求证,结果被拒。所以才漏夜进来,可是好找了一番。”陈坚已经看出形势有变,但尚不能确定。
“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不知外面是何情形?”秀儿探问。
陈坚如实禀告:“吕香蓉一手遮天,将很多掌柜们都拉拢过去,绣坊和钱庄已经转到曹仁杰和洪晓晴名下。还有些掌柜不知所踪,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遇害。”
萧辛慈拍着椅子扶手恨得牙痒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陈坚,老生现在只能相信你了,相信你对少主是忠心耿耿的。我想让你做两件事。做好了你就是我吕家的头号功臣。”
陈坚单膝跪地,等待授命。“太夫人吩咐,奴才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萧辛慈虽然年纪老迈,但是遇见危机并不失方寸。“你待会儿出府,直接北上去找寻少主。不管是活人还是尸首,都要找回来。另外,我会写一封亲笔书信,你带给长歌门门主香邱尘,务必请他派人前来相助。我们现在只能期盼宇楠还活着。”萧辛慈转而对秀儿说,“研墨。”
“是。”秀儿领开冬冬,给萧辛慈端来笔墨纸砚。
宫里派来了一个内侍到驿站传旨,吕宇楠领旨只带了两个绣娘“我们的人不方便进去太多,还劳烦公公找些人来运送绣品。”
内侍躬身回话:“早就安排好了。吕公子是乘轿还是骑马?”
吕宇楠不放心:“我还是骑马跟着绣品吧。”
一路上押着绣品顺利通关,待五个大箱子都放在凰仪殿的正殿里以后,吕宇楠也见到了锦瑟。“草民给长公主殿下请安,公主千岁千千岁。”
“请起。”锦瑟原以为距离隔得远了就会淡了对吕宇楠的情,谁知距离越远思恋越深。
吕宇楠看到锦瑟安好,心中对她的亏欠少了一分。“公主殿下,锦绣绣坊奉命绣制的衣装都在这五个箱子里了,一套朝服,两套宫装,两套常服,请公主过目。”两个绣娘分别打开五个箱子箱盖,揭开包裹着衣物的白绸布。
锦瑟向吕宇楠使了眼色:“本宫现在就要试装。”
吕宇楠提议:“不如让我们绣坊的绣娘侍候长公主殿下吧,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她们可以现在就改的。”
“好,公子请到偏厅歇息片刻。你们也都下去吧,留下锦绣绣坊的绣娘便好。”锦瑟让所有不相干的人都出去了。关上宫殿大门,锦瑟根本没时间去理那些精装的衣物,立刻吩咐两个绣娘。“把东西都拿出来。”
两个绣娘一看就是练过身手的,动作飞快地将放在箱子上层的衣物拿出放在一边。从三个箱子里抬出三个装满火药的内箱,另外两个箱子里竟然还接连蹦出两个大活人。
锦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套宫女的衣裳:“快换上。以后别人问起来,你们就说你们是凰仪殿当差的。这是身牌,以后你们的名字就叫玫火、韶火。”
二人得了新的身份,即刻进入角色。“一切听凭长公主殿下的。”
玫火韶火换衣服的时候,锦瑟再安排两个绣娘将火药箱藏在隐蔽处,将现场处理的不露痕迹。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锦瑟传了吕宇楠再进来。“公子绣坊里的绣娘们都是好手艺啊。就连御绣坊的御绣娘也比不上的。本来这些衣服已经很合身了,再经她们巧手稍改,我都不敢穿了。”
内侍以为是绣娘们有什么不妥:“长公主不属意这些衣物?”
“不是不属意,是太满意了。穿着都不像我自己了。”自从进宫以后,锦瑟就没有几个时候是自己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谁,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吕宇楠听出了锦瑟话里隐约的抱怨:“长公主无论穿什么,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美。即使因为烦恼而皱起眉头,也还是那么迷人。”
内侍打断了吕宇楠:“大胆,竟敢对长公主出言轻佻。”
锦瑟其实听得心湖荡漾:“无碍。请公子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吕宇楠很想应承下来,但是怕坏了锦瑟的声誉。“既然长公主殿下已经满意的收了货,我等也该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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