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请罪责,穿肠毒药渡亡魂。
曹仁杰又岂是吕宇楠的对手,但是此地窄小,凉吕宇楠再有多高的武艺也施展不出来。况且他早有准备,眨眼间七曲桥两侧从池水中腾起两张刀网。护着萧辛慈的随从劈开了挡在身前的障碍,破网而出,先行获救。而护着秀儿的随从却被网上面的刀刃所伤,勉强跌回原地。
这一摔,秀儿好像就要给摔散了。随从将她扶起,却不料自己背后杀来一刀,砍在肩头,就势倒在秀儿身前。秀儿看着溅在胸前的浓血,愣在当下。刚被压制住的头痛轰的再次袭来,抬眼处,凶刀已在当空,进退维谷。“啊……”
吕宇楠闻声,退身相护。玉箫架住数刀,揽出秀儿。“我吕宇楠自问往日待你们不薄,你们的身手也都是我操练出来的,如今怎可忘恩负义?”
吕府的侍卫们之前是不知道面罩底下就是他们的少主吕宇楠,他们都以为吕宇楠已经死了,今夜是贼人前来掳两位夫人的。方才吕宇楠揭下面罩,他们已经心虚了半截儿。但吕宇楠怎么说也是潜入吕府,有悖常理。迫于曹仁杰的恶威,只得对吕宇楠拔刀相向。此番让吕宇楠念起旧来,手下劲道略缓,让吕宇楠把刀剑悉数打开。
曹仁杰见势头不对,又开始混淆视听。“昔日你是少主,我等都听命于你,是佩服你的德行。谁知道你竟背叛南宫氏族,与刘姓宁王私交甚厚。”
“姓曹的小儿,你休要信口雌黄。”管你是不是我兄弟,骂了再说。
“那我问你,你这次上京可是去过宁王府?”曹仁杰不依不饶。
“我看叛族的是你,欺上瞒下,想要夺我吕家。凭你想要天下,得看看你有没有能耐了。”一声哨鸣,玉箫横扫,似有厉风划面,吓得吕府侍卫们连连跌踵后退。
曹仁杰的脚发软了,吕宇楠已经被他惹怒。“你们都给我上啊,别让他过来。”
想到此刻还是救人要紧,不宜多做纠缠。趁着众人都在后退之际,吕宇楠单手持萧打了个圈儿,围在他身前的吕府侍卫都被封了穴道,定在当下。“爷爷我今天不陪你玩儿了,吕府先借给你暂住两日,我定来向你要还。”吕宇楠手提着秀儿腰间的衣带,抱着她腾空而起。
双足离地,全找不到支撑点。秀儿只能环紧了吕宇楠的腰膀,求个心安。
“跟着我你还怕什么?”说话时候,二人已经稳稳当当落在墙外,旁边树下拴着一匹马。“快上去。”
秀儿顾不上与吕宇楠拌嘴了,顺从地让他把自己腿上马背,还说了声谢谢。吕宇楠也翻身上来,架住缰绳就一路狂奔。秀儿头痛稍好,靠在吕宇楠胸前竟睡着了。
回到客栈时,萧辛慈已经站在门口观望了许久,见吕宇楠打横抱着秀儿,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秀儿不要紧吧?”
“没事,她只是睡着了。”吕宇楠问香燕,“门主可回来了?”
“我父亲已经先你回来,正和陈坚在喝酒吃饭呢。冬冬已经睡下了。”果然是香邱尘猜得对,吕宇楠一定会平安回来,所以还劝香燕不必担心。为了让吕宇楠省几句问话,香燕先都一一回答了。
吕宇楠看了看怀中人儿,像她一定是受了不少惊吓,连熟睡中还皱着眉头。“问问小二儿有没有空房间?打扫出来好让秀儿好好休息。”
“我就是小二,跟我来吧。”香燕到底是在江湖上长大的,一切早已准备妥当。先是花下重金买下客栈和佣人,然后就把所有的住客威逼利诱遣了出去。而且早就给吕宇楠和秀儿备下了一间上房。香燕带路,为他们打开房门,然后悄然退去。
一定是很久都没有睡安稳了,竟然在颠簸的马背上都可以睡着。吕宇楠把秀儿轻放上床榻,拉过点被角给她盖上。总算是没有伤着,吕宇楠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担心秀儿。或许是因为自己利用她对她的愧疚,也或许只是因为她是他复国的筹码。吕宇楠为了让秀儿睡的更安稳些,用手抚平了她紧绷的额头。
萧辛慈见众人都平安归来,也回房歇息了。香邱尘、吕宇楠和陈坚一边喝酒一边聊着晚上发生的事。“你们家的老掌柜被我错手斩杀,吕公子不会怪罪吧。”
“他也活够了,早就该死。”吕宇楠对此毫不在意,此时他想的最多还是如何再回到吕府,携老带小的总不能长久在客栈住下去。
香邱尘大致猜到一些:“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吕宇楠举杯敬酒:“门主,恐怕还要请你帮我一次。吕家不能失,必须要拿回来。”
香邱尘接酒与之同饮,掷杯下盟约。“只要吕公子一句话,长歌门门下弟子皆听候差遣。”
一时吕府内乱了套,胆小一点的丫头下人都打包了行李准备逃窜。吕宇楠进府救人还顺便拿走了账房钥匙、萧辛慈的印鉴。没有这两样东西,吕家的任何产业谁人也动不得。事先被吕香蓉收买的掌柜们纷纷连夜登门求解,向吕香蓉问询为何吕宇楠会活着回来,接下来要怎么办。失去了洪兴荣这根主心骨,吕香蓉和曹仁杰大失方寸。“都来问我做什么?你们怎么不自己拿个主意出来。”
乱世当前,掌柜们纷纷要和吕香蓉撇清关系。“夫人,当初是你说少主已死,我们才都按照你的吩咐做事。现在少主回来,我们可要当面说清楚。”
曹仁杰帮着母亲解围:“我不是说了吗,吕宇楠已忘祖叛族,你们到底要跟着谁,自己选吧。”
掌柜们衡量再三,还是决定放弃吕府这个空壳子,清晨就结伴到客栈给萧辛慈和吕宇楠请安。萧辛慈本想杀了一干人等,被吕宇楠劝住了。“现正是用人之际,他们既然迷途知返,且就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好说歹说,萧辛慈才软下话来,一人一粒赤心丹吞下去方才完事儿。
吕宇楠和香邱尘正布置着该怎么杀过去的时候,客栈里又来了贵客。来者是两女一男,吕香蓉、洪晓晴和曹仁杰。感到孤立无援之时,若不这番负荆请罪,就只能等死了。吕香蓉一番慷慨陈词,言之真切、情之肺腑,见者怜悯、闻着流泪。“母亲,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之前你是怎么待我的?饶了你?饶了你我怕我会遭报应。”萧辛慈斩钉截铁地说,“白绫、毒酒你们自己选。”
吕香蓉爬过来抱住萧辛慈的腿哭求:“母亲、母亲,是我糊涂听信了洪掌柜的挑唆。母亲,我还不想死啊。”
这回吕宇楠可不敢求情,能赦免那些个掌柜已经是萧辛慈的底线了。闹了这么大的事情出来,不可能没有人出来负责任的。吕宇楠一点头,身后的随从就拿来了白绫、毒酒。
曹仁杰跪在一边不敢说话,怎么也提不起来昨夜拔剑喊打喊杀的胆子来。洪晓晴心里却想着怎么给自己开脱,满眼泪水颇显可怜。
萧辛慈用盘蛇拐杖的舌头挑起吕香蓉哭丧的脸:“我是看在你自己来认错的份儿上,才免你刃血之刑。我是没什么耐性的,你若是自己不选,我可就帮你做主了。”
自己动手总好过让萧辛慈给五马分尸了好,吕香蓉走投无路只好选了毒酒一杯。她这一生最崇拜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一直想要成为萧辛慈那样独当一面的女人,谁知末了还是要死在萧辛慈手里。猩红色的酒液入喉,似有烈火团烧,吐血而亡。
看到眼前景象,曹仁杰倒是自觉,爬到前面来也选了毒酒喝。转过头只对洪晓晴说了一句:“为夫先行,奈何桥上等着你一起过去。”抬手痛饮、暴毙当场。此子儒弱,在其母强逼之下生歧途之心,无奈不得善终。
三人只剩下一人,洪晓晴的嘤嘤哭泣惹来萧辛慈一阵烦躁。“你夫已在等你了,你还不快去?”
洪晓晴哭得更厉害了:“太夫人,就算是要死,也要让晓晴死的明白啊。同是一家人,晓晴不明白太夫人为何要逼我们死。我祖父死了、婆婆死了、夫君也死了。但是我不明白这是为何?”
萧辛慈觉得洪晓晴问得可笑,大笑几声。“你是不是在说笑?以下犯上,囚母弑主,难道还不够你们死几回的?”
“太夫人说的,晓晴全然不知啊。”洪晓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就算是真的,我也要见真凭实据。太夫人一面之词,叫晓晴怎么能信?”
以往洪晓晴在萧辛慈面前乖腻得很,也颇受萧辛慈的疼爱。萧辛慈听她这么说,好似真的不知情。不觉犹豫起来,一个小姑娘家或许真的不曾参与其中。“你真的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吕宇楠审视着洪晓晴的每一个表情,特别是她的眼睛。泪水是真的,但是却深不见底。未免再造杀戮,他还是决定放她一马。“不知者不罪,放她走吧。这二人也总要有个收尸的人。”
“罢了,你既不知情又没参与,我不责罪予你。但也不能让你留在吕府中了,也再赐你一粒赤心丹,就到绣坊作杂工吧。”
处理完一干杂事,萧辛慈迫不及待地就要回到吕府,让嬷嬷将冬冬带来,方才发现一早上没有看到秀儿。“秀儿呢?哪儿去了?”
吕宇楠一直和香邱尘聊到天明,后来又接二连三有人来访,忙起来忘了还有一个人一直没出现。“或许还在房里休息,我这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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