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独坐惹猜忌,后位虚悬生是非。
太阳刚刚露脸,丽华苑内的老嬷嬷和小宫女们就忙着伺候各自的主子更衣洗漱。两个小丫头正在清理各式用具,闲得无聊难免聊几句进宫的这些小姐们。
“鸽子,你是没看见啊,刚才我端了水进司徒小姐房里。司徒小姐说水太冷了,要我换热的。我换了热水之后她又说水太烫,要换冷的。明明就是故意刁难,借口把我狠狠地骂了一通。”
“小月你那还算好的呢。昨天晚上我还听说小翠给哪家小姐更衣的时候手太凉,冰着了那小姐,结果就挨了一耳光。”叫鸽子的宫女把盆里的脏水一泼。
“这些个小姐都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以后我们当差要格外小心才是。”小月说完准备走。
“这还没当上主子呢,就这么霸道。不过,我伺候的余小姐倒是待我极好。一见着我就给了一封大红包,也从来不挑剔我什么,顶多只说怎样怎样会更好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别的小姐都对她不理不睬的。”
小月再回过头来凑在鸽子的耳边:“你没见着余小姐的吃穿用度都跟别人不一样么?我告诉你吧,刚进宫那天下午,余小姐就被皇上给私下召去了。这还没开始选呢,就已经和皇上私会过了。能不招人嫉妒吗?”
鸽子听得有点明白了:“难怪呢?”
“什么?”
“难怪李总管老是叮嘱我好生伺候着,而且我就伺候余小姐一人而已。”
“你这次可是摊上了好差事了。依我看,皇后人选定有余家小姐。就算不能封后,也能封妃。你要是伺候好了,说不定也能一并跟了去。像我跟了个霸道主子,也没什么好盼头了。”小月整理好洗净的器具先行离去,剩下糊里糊涂的鸽子反复揣摩着她的话。
凰仪殿内皇太后秦淑云与丞相秦安国对坐在软炕上,一边还站着一个老嬷嬷在旁伺候着。
“娘娘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有劳父亲大人惦念。好多了。女儿不能在您身前尽孝,您要多加注意身体。”
秦安国心中甚是安慰,自己膝下一儿一女,唯这长女最为听话懂事。闲话聊完,便进入了正题:“娘娘想必也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我就直说了。”
“父亲请说。”
“想我当初费了多少周折才助你入主泰和殿,夺得凤印。这次也万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秦淑云转过头问旁边的嬷嬷:“何嬷嬷,这几天丽华苑里还安生吧?”
“回娘娘话,没什么大事。只是李总管好像特别照顾余家小姐。都是单间住着单独安排膳食。”
秦淑云的眉心皱了起来:“还没有册封,皇上怎能厚此薄彼。要不要先扫清障碍?”
秦安国倒是无所谓,“随他去吧,反正选后之事还要三方同意。他一人也成不了气候,只要娘娘你和宗正大人一条线就行了。”
原来这后位人选需要皇上、皇太后以及代表所有皇室宗亲的宗正大人三人之中有两人意见一致,方能当选。眼下宗正大人正是张方书,其女张思思也在应选之列。而秦安国也有意扶植张思思,所以现在的局势可以说已经很明了了。张家小姐的胜算最大。
秦安国刚出了凰仪殿,秦淑云就命何嬷嬷传话给张思思,让她有事无事就在众小姐中煽风点火。要是能引出些事端是最好了。秦淑云在后宫里待了这么多年,深知女人的嫉妒心正是最厉害的武器。
张思思接到皇太后的命令,当然是想方设法地完成好。次日早晨,余碧涣一打开门,就看见厢门上倒挂着一只死耗子。当即吓得晕倒在门里,却不想这一晕倒,把刘若凛也吓得不清。
众人都还在观望之际,刘若凛已经大踏步地走进丽华苑的东厢。鸽子和几个宫女嬷嬷马上跪倒在地,呼万岁。
刘若凛一进门就对着众人发脾气:“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宫里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要是余小姐有什么不测,朕怎么跟余大人交代?李公公,速速去查,再调些有身手小太监们好好地看护丽华苑。”
“是。”李和瑞应答之后就叫的众人都退出了东厢,只是没有关门。
刘若凛走到余碧涣床前,也不近身。今日他的表现已经做的太明显了,想来已经有很多人都猜出些端倪。此刻也不便多说什么,只简单一句好好休息,外加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转身出去。
余碧涣捕捉到了刘若凛刚进门时慌乱的表情,也从那安抚的眼神里得了宽慰。心中不免遐想,当初深爱着的萧燕升从来没有给过自己那样温柔的眼神,温柔到可以融化一切。如今是自己视兄长一般的人在照顾自己,保护自己。如果不能与相爱的人一生到老,能和可以呵护自己不会伤害自己的人相伴而终也许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刘若凛又是大步走出东厢,走出丽华苑,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司徒娇娇此时恨得牙齿痒痒,本来自己想警告一下余碧涣,费了好大功夫弄了只死老鼠。不想竟反倒成全了她。
虽然走的时候答应了秀儿要是在宫里有什么事儿都派人传个信儿回家,但是余碧涣心想眼下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点诡异。连自己都吓得半死,还是不告诉家里人好了,省的她们担心。
萧府,余荣昌、司徒进和萧琪胜也正在为选妃的事情苦恼。虽然他们同属于保皇一党,但是此次又有余碧涣,又有司徒娇娇,均在选妃之列,难免其间又有些裂隙。
司徒进和余荣昌表面上将以前的事都装作记不得,但是见面来还是不免尴尬。萧琪胜就先开了口:“依两位大人所见,我们要如何才能夺得凤印呢?” “宗正大人的女儿张思思是最有实力的竞争对手。”余荣昌开门见山。
司徒进早就收到女儿自宫内传出的信,对宫内情形了如指掌:“余大人,依老臣所闻,令爱已经深的皇上眷顾。也是后选之一啊。”
“那也只是皇上一人而已,张大人一定会选自己的女儿,而张大人又是秦氏一党之人,皇太后也定然会支持。小女与令千金恐怕顶多也就是妃嫔之位。”
萧琪胜另有看法:“其实没有必要把凤印看的如此重要。要是能夺到固然好,即使没有拿到,也影响不大啊。”
余荣昌和司徒进同看向萧琪胜。余荣昌恍然大悟:“也是,当今皇上绝会不是听信枕边风的昏君。即使让秦氏得了凤印,也不可能让其为非作歹。” “正是此意,想文王夺天下,平天下岂是靠的女人裙带?天下莫不是皇上的天下,一班深宫女人又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司徒进虽然表面上也附和二人说法,但是望女成凤之心依然占了上风。
余府,余荣昌坐在饭桌上逗弄着阿文和阿玉。阿文毕竟是哥哥,已经不喜欢被人抱着捏着的。偏余荣昌想孙子,也最爱逗弄阿文。阿文虽百般不情愿,但看到秀儿用眼神提醒自己,也就收敛些。
秀儿帮阿文解围:“阿文,快下来回自己坐儿去。别碍着爷爷吃饭。”
阿文终于得了救,一条溜鱼一样从余荣昌怀里滑了下去。余荣昌理了理衣衫:“呵呵,没事儿。这小子招人疼。”
“爹,你要是再这么疼他。可要把他宠坏了。”余庭烨接口道。
柳银荷看着余老爷子这么疼爱阿文,便又提旧事:“亲家老爷是想孙子呢。你和秀儿要是生一个出来,亲家老爷只怕疼得比阿文还厉害呢。”
“烨儿,你岳母说的对。正是这个理儿。”余荣昌边吃酒边对着余庭烨说。
这些个话秀儿听得多了,此时也就不再小家子气,“要说要紧的事儿啊,还是给二弟也讨一房媳妇儿。二弟也是老大不小了,生儿育女也正是时候。”
余庭华本来安静地吃饭,他们聊得也不管他的事儿。正喝了一口热汤,就听到秀儿说的话。一时惊诧,一口汤都喷在了碗里。
余荣昌也忙点头称是:“这事情是要办了。华儿有没有中意哪家姑娘,只要家世清白,品性好就成。”
“没……没有。”余庭华结结巴巴。
“得,那为父改天给你物色一个。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余荣昌满脸笑意,“现在好了,你大哥得了良妻。你妹妹也寻了好去处。再给你也娶个老婆,我就算完成了一件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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