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红帐喜盈宾,金冠霞绣凤朝凰。
十日过后,册封的圣旨正式颁下来。立余碧涣为碧皇后,封张思思为惠贵妃,司徒娇娇只得了个玉妃的名号。大婚的时间定在了十日后的初八,是个黄道吉日,诸事皆宜。无论如何,这也是自刘若凛登基以来举国上下最大的喜事,圣旨中也提到要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余府里当然也是人人忙得脚不着地儿,毕竟皇上当初下了口谕是要来余府亲迎,虽说不是在余府行大礼,摆设酒宴,但是毕竟是皇上亲临,到时候也必定会有官员士绅前来道贺,马虎不得。门楣牌匾都擦的光鲜靓丽,大红的灯笼,热闹的锦缎都妆点起来。不仅仅给府里的所有主子都增添了新的用度,还给丫头下人们都备了新的衣裳。
金玉柔刚回过娘家,当然就丝毫不在乎什么新送来布料首饰,一并都赏给了从家里带回府的丫头小雅。倒是前几日经常陪着余碧涣上街买了不少的喜帐喜被,无意中还被她知道了余碧涣是个好吃嘴,这几日就带着余碧涣到处寻了稀奇古怪的吃食。可是自己也就光在一旁看着余碧涣吃,就连在余府的膳桌上,金玉柔却没动几下筷子。不是因为菜色不好,而是因为金玉柔的身子本来已有点发福的迹象,油腻腻肉呼呼的菜她都是不敢吃。
这会儿,晚膳过了两时辰,金玉柔抚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真的已经饿到不行,忍不住了。“小雅,你去厨房炖个燕窝给我。记住,要血燕的。”
“是,小姐。”
金玉柔想油乎乎的不能吃,就吃点清淡的。过了一会儿,小雅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小姐,我去厨上说给小姐炖燕窝,可是余府里没有血燕的。”
“算了算了,明天打发他们去买。”金玉柔就准备宽衣就寝,也不想等余庭华了。说是出去和友人喝酒,每每都到很晚才会回来,有时候甚至第二天天亮才偷偷摸摸地摸上床。
“小姐,我刚才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可是他们说现在是月末,咱们这房的开支已经超出月份不少了,若是再要银子的话要先问过大少夫人,只有大少夫人才有账房的钥匙。”
“什么?以前不都是有要的时候直接去找账房先生去取。什么月份?谁定的规矩?”金玉柔正想着自己回去这大半个月前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了样儿。“等等,账房钥匙怎么会在大嫂那儿?”
金玉柔支走了小雅,自己合衣坐在没有电灯的屋里边想事情边等余庭华回来。约摸等了两三个时辰,门咯吱一响轻轻地被推开。一个人影儿蹑手蹑脚地绕过外厅的桌椅摆设往屋里钻。
余庭华走到里屋床边脱了外衫准备爬上床去,不想金玉柔趁他不注意伸出腿去挡在半空,余庭华一不留神就扑通一声面朝地倒了。这一下可摔得不轻,余庭华用手揉了揉直接砸在地上的鼻子。“你干嘛!想杀人啊!”
“哎哟,我还以为哪来的贼人。”金玉柔起来点亮床头的油灯,“摔得严重吗?来我看看。”
余庭华还没消气,推开金玉柔的手。从地上做起来一翻身就卷了被子躺在床上。“看什么看,把灯灭了,睡觉。”
金玉柔扯了扯余庭华身上的被子轻声地问:“先别睡,我还有件事儿问你。咱们家账房的钥匙什么时候到了大嫂那里?”
“就前些日子,你回娘家去了。”
“那爹爹怎么就肯把账房的钥匙给了她呢?”
“大嫂现在把余府上下打点得妥妥当当的,父亲让大嫂当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余庭华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早有意见,这半月来,因为没什么银子去逸云馆的次数都没有以前多了。还弄得兄弟们笑他被老婆给约束了起来。
“这是多大的事儿啊?顺理成章?你怎么就一点也不在乎呢?”金玉柔就势哭了起来,“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就嫁到你们家了。现在连想吃碗燕窝也要请大房拿准儿。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真是委屈一大把,自己的夫君常常夜不归宿,公公鲜少会理会二房的事儿。府里的人待她这二少夫人虽然和气但也不亲近。
余庭华实在受不了了,坐起身来抱着金玉柔安慰道:“好了好了,睡吧啊!过段时间我也去讨个差事来做做。省的你一天埋怨这个埋怨那个。”
“真的?你可不能诳我。”金玉柔得了这懒散惯了的夫君的一句承诺,心中也是有些安稳下来。只是心里还像着母亲说的对,得赶紧有个孩子。金玉柔再也不想过这种被忽视的日子了。
余庭华敷衍地答应了又翻身睡下:“是是是。睡吧!后天就是三妹大喜的日子,明天还有很多事儿要忙呢。”
其实,说到余碧涣的婚事,里里外外都是秀儿和余庭烨张罗的。余庭华和金玉柔可没什么要忙的。眼看就只剩下一天的光景,秀儿心里怕是比自己和余庭烨成亲那会儿还要紧张,越是喜悦的心情越是让人紧张。余碧涣正在和小文小玉玩耍,小玉还不知道以后就很难见着余碧涣了,只晓得碧姑姑明日就要做了新娘子,厨房里又做了好多的好吃的。时不时的趁着大伙儿忙得顾不上她就去厨房偷嘴,可把她乐坏了。这不,不知什么时候又偷了一盘糕点,“碧姑姑,你尝尝这个。玉儿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个,像是胖厨子叔叔新想的。”
余碧涣拿了小玉手里的糕点也吃了起来:“这叫喜饼,只有在谁家里有姑娘出嫁的时候才做的。我也就吃过一次,就是你秀姑姑嫁到我们家的时候,柳老夫人给做的。那味道可比这个好吃。”
“哦,哦。那以后叫柳奶奶在做一次。”玉儿一个劲儿的吃,生怕以后很难吃到。吃到只剩下一块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哥哥,“哥哥,你也吃一个。”
小文摇摇头表示没有兴趣,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更显得老成,平时也不苟言笑,要是笑也是对着小玉儿温和地翘翘嘴角。只不过要说起学业,余庭烨一直都是对他赞不绝口。
秀儿刚好进来看到,真是想不到玉儿和余碧涣才一起生活两年,就把人家斯斯文文的小丫头整成了她的完美翻版。特别是好吃这一点,好像是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瞧你们一大一小的,怎么都一个癖好。回头喜饼都让你们两吃完了,拿什么出去派啊。”
小玉忙摆手道:“秀姑姑,不会的,不会的。我看见还有好多担呢。”这次余家做了一百担的喜饼,自己家人是绝对吃不完的。这是秀儿命人做的,预备将其中的一部分留下来府里人自己用,一部分派人送到朝中各位大人府上,剩下的明日等送别了余碧涣进宫就到大街小巷里派给百姓邻里。
秀儿想和余碧涣单独交代些事情,“小文,带玉儿出去玩儿吧。”
“姐姐,有什么事儿吗?”余碧涣知道秀儿一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涣儿,姐姐以前本来应承过,等涣儿出嫁的时候,姐姐一定给做一身漂亮的嫁衣。但是涣儿明日嫁的是皇家,婚仪朝服,凤冠霞帔宫里都已经送到府上。姐姐想给你做了嫁衣怕也是穿不成。所以我就给你做了身便服。若是妹妹明天想穿的话,可以等晚上到了寝宫的时候换上。”
“总让姐姐为涣儿费心。涣儿从小都没有娘亲照顾,只有爹爹哥哥们宠着,养了不少坏脾气。还记得那一次在大街上,姐姐故意把我一个人扔在一家店里。见你许久不来,我想走却被几个大汉拦住,还被绑了要送官去。我当时真是害怕极了,好在姐姐及时回来。从那以后,我知道姐姐是涣儿可以相信的人,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姐姐一直是涣儿最贴心的人。大哥能娶了姐姐为妻,是我们余家的福气。今后涣儿不能再爹爹跟前尽孝,请姐姐代劳照顾爹爹和两个哥哥,姐姐是涣儿这辈子最感激的人。”
秀儿觉得妹妹真的好懂事儿了,今天这一番话要是放在几年前,真不敢相信是从余碧涣的嘴里说出来的。秀儿想起与余碧涣打打闹闹的时光来,“涣儿,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倒是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你执意要走下去,我和你哥只能尽量的帮助你。姐姐告诫你一句,既然你选了将来,以前的事情必须忘掉。若是以后还有什么痕迹,必将会给你带来灾祸。”
“涣儿明白,那日已经和燕升哥哥说清楚了。”余碧涣不想再提以前的事,只一句话带过,叫秀儿不必担心。
因为余碧涣的母亲早已去世了,夜里余府就请了一个好命婆来给余碧涣梳头讨个吉利。余碧涣却没有让那婆子梳头,说是从小都是嫂子给梳头,一定要让嫂子给她梳头。余荣昌也觉得女儿说的在理,俗话说长嫂为母,便让秀儿给余碧涣输了晚头。
第二日,余府里的所有人都起的大早。包括了余庭华和金玉柔都是打足了精神在门口迎来送往。送礼的人,道喜的人为了要一睹圣颜也早早的来到余府,还有许多百姓也围在余府大街两侧看热闹。
辰时,御驾通过京城大街一直往余府行来,刘若凛坐在一辆御用的马车上。六马前架,金顶华盖,红绸妆点,气势非凡。刘若凛不时的向路边跪迎的百姓们挥手致意,笑容满面。马车前面有禁卫军保驾,有鼓手,乐手奏着欢快的曲调,后面跟着数百个宫女手持花篮,数百个内监高举旗幡。一路行下来,街道上满是鲜艳的花瓣和欢庆的喜悦。
吹吹打打到了余府门口,刘若凛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以前小的时候便是在萧家习武,在余家学文,此时看着面前大门上熟悉的牌匾会忆起往事。
“恭贺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早就等在余府门口的余家人和一些文武官员向刘若凛行了大礼。
“免礼。”本来历朝历代的皇上大婚都没有亲迎的礼俗,只是刘若凛执意要来。但来是来了,门却不好进的,只能在门口等着。
刘若凛刚和各位大臣闲聊了几句,只见余碧涣在众人的簇拥下从门内缓缓地走出来。刘若凛从来没有见过这番打扮的余碧涣。一身火红的礼朝服,衣袖和衣摆都拖到了地面,头上带着九凤朝歌冠。柳叶眉下低顺着一双水润的眼,像是刚刚哭过。粉红的脸颊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虽比不上平日里伶俐可爱,但却是摄人心魄的娇艳。只是这身衣服在她单薄的身子上略显得厚重了一些。
余碧涣先向刘若凛行了礼后转向自己的家人当着众人的面儿行了个大礼。“父亲,兄嫂,多多保重。”
余荣昌扶起女儿对刘若凛说:“皇上,臣这个女儿从小就娇气,要是日后有什么触怒圣颜的时候,定是无心之失,只是臣管教不当的罪过。请皇上念在余家忠心为朝廷的份儿上,不要责怪小女,臣愿意担教女不善之过。”
“父亲……”余碧涣轻声唤到。
“国丈,这是怎么说的。朕既然选了这个皇后,定会像疼惜江山一样疼惜她。请国丈放心。”刘若凛已经改叫余荣昌为国丈,又给了余家人一个如此贵重的承诺,无疑已经是给了余家莫大的荣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