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难避无情剑,红线终化绕指柔。
前一天夜里,余庭烨,余碧涣,还有秀儿一直在余碧涣房中聊到很晚。最后好歹把余庭烨给赶回了房间,余碧涣又和秀儿在被窝里说了些体己话。秀儿听妹妹说着进宫以来发生的很多事情,抱着余碧涣的双手轻轻地抚摸。想到余碧涣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这些苦头,心疼到不行。
早上秀儿刚起床就给余庭华预备了一辆马车,刚用完了早饭就叫余庭烨遣了余庭华去金府接金玉柔回家。余庭华百般不情愿地被推上车,晚上喝的几坛子还没有醒酒,现在头正昏疼的很。
到了金家门口,余庭华叫赶车的小斯去叩门说余家二公子来探望二老,这金家的大门才算是让人进去了。只是进去了却只看见金满贯坐在正堂上悠悠地品茶,也不主动搭理他。
“拜见岳丈大人。”余庭华上前行礼。
金满贯装作是才发现余庭华进了屋来,赶快迎了上去:“哎呀!原来是贤婿啊!怎么来也不先给府里知会一声,好给你准备点好酒好菜,咱翁婿也一块儿喝上几杯。快来,坐坐!”
金满贯和余庭华在外面谈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后院厢房里金母正在努力说服自己的宝贝女儿跟了余庭华回去。“柔柔,姑爷都亲自来接你了,这对女儿家是多大的脸面啊。你的小性子也使够了吧,还是收拾收拾跟着姑爷回去。”
金玉柔只管逗弄前儿刚买的金丝小雀:“什么姑爷不姑爷,他就是个窝囊废!功名功名没有,本事本事没有。余府都是让大房的占尽了势头,连丫头下人们也都是向着大房那边。更可恶的是他还经常跟柔儿吵架,要是回去余府。我不给活活气死才怪。不回去了,家里住着安心。”
“要说这门亲事你亲自看过,我们才给你定下的。当初你可是满意得很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再回娘家住的道理。”
“娘。我那时是不知道原来余家二公子在余府完全没有任何地位,我过去了之后也跟着处处被压着。就说那个大嫂吧,面儿上看上去可亲着呢。其实处处都占着甜头。上次进宫探亲,我跟公公去求让我去。最后还不是让大嫂去了,我只不过是想进宫见识见识。这还不算,平日里府里什么事儿都得请示这大嫂,哪里有我在家里爽快。”金玉柔边说边用帕子抹眼泪,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金母心疼地摸摸女儿的额头,忽地突然想起来什么:“我好像听说余家大少夫人前不久小产了吧。柔儿,这就是你的机会啊。”
金玉柔抬头望着母亲:“什么机会?”
“余家是大户人家,想着对传宗接代的事儿应是极为看重的,这次你嫂子丢了孩子,余大人肯定也是有些失望的。你要是能在这时候给余家添个大小子,在余府里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金玉柔听了母亲的话,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好像说大嫂现在都在用些滋补的汤药,看来是很想有个孩子的样子。倘若自己能抢先生个小公子出来,自己在余府的地位肯定能提高不少。
金母见到女儿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继续说下去:“柔儿还不知道吧。今儿早上全京城的人都再说余家的三小姐即将被册封为当朝皇后,昨日是被宫里的五彩纱撵送回家中。你想,你现在回去和三小姐好好招呼,也劝着姑爷好好的上进些。他日不缺皇室的恩泽雨露。现在姑爷亲自来接,许是也是想接你回去见见小姑子。你且收拾了速速回去吧。”
“哎。”金玉柔马上起身指使丫头们开始收拾衣裳,“对了,娘我要把小雅带去给我做个伴儿。余家的丫头我都使得不顺心。”
“好好好。都依你。我去前厅招呼下姑爷。”说完金母往前厅去了。
金玉柔回到余家的时候,秀儿亲自到门口迎接,问长问短。可是金玉柔根本没有理睬秀儿的殷勤。余碧涣听说从未谋面的二嫂回来了,心中也是急切地想见见,她于是还没等金玉柔歇脚就跑去拜见这位二嫂。
一进门来不及仔细打量,余碧涣先周全了礼数:“妹妹拜见二嫂。”
金玉柔有些受宠若惊,忙上前抚着:“这可使不得。妹妹是万金之躯,这可折杀嫂子了。”
余碧涣就势站起身来细细地打量,看样子二嫂也是温婉有礼,和蔼可亲之人。现在两位哥哥都得了好嫂子,自己也算是嫁的很好了。余家人齐齐全全的也能坐满一个圆桌,不再像以前吃饭的时候那么冷冷清清了。“早就听大嫂说二嫂子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品性也是极好的。今日初见,涣儿就觉得跟二嫂似是旧识。想有了大嫂和二嫂,我们余家就条理多了。”
哪里有她金玉柔插手的地方:“妹妹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和你二哥日后还要靠妹妹照拂呢。”说完金玉柔掩了帕子笑笑。
“妹妹,你大哥让你到前院儿去。”不想这时候,余庭烨带了萧燕升回到余府。原是萧燕升想见见余碧涣,嘴上说是道喜,其实怕是有什么话还要说说。秀儿只能找到余庭华的房里打断了姑嫂二人的谈话。
“好。”余碧涣应了一声又回头对金玉柔说,“妹妹先去了。二嫂刚回来还歇歇吧。”
金玉柔忘了余碧涣和秀儿背影,心里又开始愤愤不平。肯定是大嫂见余碧涣跟自己聊得投机,怕日后抢了她在余碧涣面前的风头才故意使坏支走余碧涣的。每每什么事儿都不如意。
当余碧涣跟着秀儿到了屋子里,却不见余庭烨只见到萧燕升。余碧涣有些惊异地看着秀儿。
秀儿在余碧涣身旁耳语:“涣儿,不要闹脾气。有些话总该说清楚的。”
说完秀儿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你……”余碧涣见着萧燕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什么事儿吗?”
萧燕升注视着余碧涣轻声说:“你过得好吗?”
余碧涣在桌边做下,进门时看了一眼萧燕升的眼神就不敢再与那目光交接:“当然好啊。怎么会不好呢。燕升哥哥也知道我马上就要进宫了吧。”
“涣儿,对不起。”
余碧涣拿了茶壶给萧燕升沏茶,“什么对不起啊?燕升哥哥从没有做过对不起涣儿的事儿啊。燕升哥哥请喝茶!”
“涣儿,我带你走!”萧燕升说的这话干净笃定。
“啊……”余碧涣听到萧燕升突然说要带她走,手中的茶壶提拿不稳,衰在桌上。茶壶虽然没有碎,但是滚烫的茶水泼到了余碧涣左手。
萧燕升也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唐突,害得余碧涣伤了手。心下慌了神儿,只是慌乱的拿出娟帕给余碧涣轻轻擦拭手背上的水迹。余碧涣静静地看着萧燕升动作,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所有的不平都发泄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萧燕升注意到余碧涣脸上的眼泪,更是愧疚万分。想将眼前的人抱在怀里,“不哭。都是我不好。我马上带你走。”
可是余碧涣却挣扎着推开那个自己曾经渴望许久的怀抱。“你觉得我现在还可以走吗?”
“怎么不能。以前是我愚钝,辜负了涣儿。现在我明白了,明白了我和涣儿的情比什么都重要。”还记得这对耳珰是刘若凛亲自托付给他的一件差事。刘若凛给他一对金铃,让他去寻最好的工匠打造一件女子用的饰品。他当时还问刘若凛是要送给什么人,得到的答案就是送给心爱的女子。以前他不是不爱余碧涣,只是看到余碧涣带着的金铃耳珰。背着君君臣臣的枷锁,不能欺君。可是,自余碧涣进宫以后,萧燕升许久没见到那可爱的容颜,没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才知道,原来爱越想割舍越不能自拔。当在初选时看到婀娜起舞地余碧涣时,更是整日痴痴迷迷。
余碧涣忍痛用力抽回手哭喊道:“你永远都是这般武断。当初也是,现在也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当初我不顾大家小姐的矜持颜面主动问你要不要娶我,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割袍断袖,一刀两断!”泪流满面的脸强作笑容,“现在,我马上就要做皇后了。到时候不仅是我,我们余家也跟着可以风光。你要我现在跟你走?我能得到什么?我们余家又会怎么样?”
萧燕升被余碧涣质问的无话可说,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停在半空。
“我现在不想走,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但是你永远都是涣儿到燕升哥哥。”余碧涣忽然拔出萧燕升腰间佩剑,扯开头发,割下耳边的一缕青丝连同萧燕升的剑都扔在地上。“燕升哥哥且慢坐,妹妹有事先失陪了。”
萧燕升缓缓地蹲下身,一手攒住青丝,一手紧握剑柄。如果说月老有在他和余碧涣之前拉了根红线的话,上一次是自己砍断了绑在自己手上的线头,这一次,他寻回了线头想再系上。却被余碧涣用同一柄剑砍断了另一头。此时他的手里只剩下一跟孤零零的线。
余碧涣哭着回到自己房里,趴在床上抱着被子尽情地哭。萧燕升,你来的太晚了。明明自己已经开始忘了她,决定接受若哥哥的爱。却在此刻让我的心再次波澜壮阔。若哥哥,我该如何是好?
一切似乎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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