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馆艳闻戏谑谈,余门丑事冷眼看。
已是春末时节,午间阳光明媚耀人,一个丫头给秀儿撑着柄绣伞行在人流之中。秀儿正是往飘香居去赴与烟萝的约会。
烟萝早一步到了飘香居。当烟萝和草儿出现在飘香居大堂的一霎那,整个大堂里的吃客们都安静下来注视着这个京城第一美人。烟萝今天穿了一身紫红色的外衫,配上米黄色的儒裙,胸前的粉色系腰扎蝴蝶样花,尾端长长的垂下。烟萝目不斜视地步上通往二层雅间的楼梯。等烟萝上了楼,草儿便对堂下的所有人说到:“掌柜的,每桌赠酒一埕,都记在姑娘账上。我家姑娘说了,今日包下飘香居的二层。给诸位客官们造成的不便,草儿代姑娘跟大家赔不是了。”这下可好,飘香居的大堂里又喧闹起来,有拍手叫好的,有马上就找店小二打酒的,不过对于烟萝的馈赠也还是有人认为难以消受,在桌上扔了银子就走。
秀儿刚进门口,便找了掌柜的问:“逸云馆的烟萝姑娘可有在此?”
飘香居的掌柜之前得了草儿吩咐如果余府的大少夫人来了就直接请上二楼的雅阁。他见开口问话之人身后还跟着个丫头,料想就是此人。“夫人可是余府的大少夫人?”
秀儿身旁的丫头代秀儿答道:“正是我家夫人。”
“少夫人请跟我来。”说完掌柜的就领着秀儿上了二楼。
秀儿来到雅阁,烟萝马上站起来给秀儿行礼。“烟萝见过大少夫人。”
“姑娘何必如此多礼。请坐!”秀儿携着烟萝在食桌对面而坐。
坐定后,烟萝才有空仔细的端详余庭华嘴里说的余府大少夫人。仔细看竟有几分面善,像是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奴家早听说少夫人是面善之人,今日一见,不仅仅是面善,竟像是在哪里见过。”
秀儿见烟萝满脸疑惑,心中想到烟萝一定对自己的男装扮相还有一点映像。“姑娘怎会不记得。数月之前,姑娘还将舞谱赠给了我。”
听秀儿这么一说,烟萝在脑海里回想起某一天夜里逸云馆来了两位公子。其间言谈甚欢,自己便将舞谱赠给了其中一人。烟萝目不转睛地顶着秀儿看,原来真是同一个人。
秀儿解释道:“当时我家妹妹正是参加选后,我听闻姑娘舞艺超群所以想去寻些窍门。但是女儿身怕不方便,所以乔装一番与夫君同去的。”
烟萝之前还想仇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没想到却早已见过了。“原来如此。难怪与夫人一见如故。”
“不知今日姑娘找我有何事?”秀儿开门见山切入正题。
烟萝才想起来还有正事儿要办:“二公子告诉奴家说少夫人是通情达理之人,凭一人之力便将余府里里外外打理的有条有理的。在余家也算是能做主的人。奴家今日是有事相求。”
“也不知道有什么帮的上的。你说吧。”
“少夫人,也许别人看来是我烟萝想攀附权贵,将二公子强留在逸云馆内。但是我与二公子是两情相悦,希望能够长相思守。我早已经给自己赎了身,只要少夫人点头,就算是再卖身到余府做奴婢,烟萝都心甘情愿。”烟萝拿出一张假的卖身契放在桌上,已明心迹。
秀儿没想到烟萝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可是难为他了。“不是我不帮你,这件事我实在是做不了主。如今,二弟是跟家里闹翻了才离家出走的,父亲的气还没消下去。这件事如何能开口?”
烟萝见秀儿面有难色,干脆跪在了秀儿脚边。“夫人,烟萝并不是现在就要夫人帮忙。二公子说了金榜题名之时才会回余府。二公子现在用功得很,奴家相信二公子定能高中。奴家只是希望能像现在这样相伴二公子左右。到时,请大少夫人帮奴家在余大人面前说些好话。”
“快起来,快起来。姑娘何故跪我,这不是折杀我了。”秀儿心软之人,见烟萝跪地哀求,顿时慌了手脚。“起来再说!”
“少夫人如果不答应奴家,奴家就长跪不起。”要进余府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但如果能拿下余府中管事的大少夫人那就另当别论了。俗话说的好,演戏也要演全套,这样才能逼真。
“这……”秀儿想到自己当初和余庭烨相爱而天各一方的日子,如果不让烟萝进府,说不定余庭华也学余庭烨一样舍家而去。如今不是已经有家不归了么?当初余庭烨和司徒娇娇是还没有成婚,但是已经和余庭华成婚金玉柔怎么办?还没出生的孩子怎么办?“我只能尽力而为。”
烟萝见秀儿答应了,赶紧地站起来倒了一杯酒给秀儿。“谢大少夫人成全。为了能让二公子潜下心来温书,奴家已经在城郊置了一座别院,明日便和二公子搬出逸云馆。”
吃客们原来都以为烟萝在飘香居一定是跟哪位公子相会,都想看热闹的。可不想上楼去的是个女客,都很好奇这个女客是谁。见到从楼上下来的掌柜的就赶紧拉住问个不停:“掌柜的,刚才上去的女客是什么人啊?”
“御使大人家的大儿媳妇儿。”
“哦!我知道了。”问话的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看来好奇的不只一两个,又有人接了话茬儿。“知道什么了?”
刚才问话的人打开折扇得意的摇了起来,像极了说书先生。“我听说余家的二少夫人有了身孕,那二公子便在逸云馆结了新欢。这个新欢嘛就是刚才先上去的烟萝姑娘。说起烟萝姑娘,那真是没有一个男人看了不为之心动的。虽然身在青楼,但是说是只卖艺不卖身。每晚出价最高的人才能得见芳容。说到烟萝的舞真是看过的人才知道,谈起烟萝的琴也只有听过的人才知道……”
“喂喂!这些我们都知道,快说说那二公子与烟萝的事。”显然有人对烟萝不在乎。
“自从余二公子在逸云馆频频出现之后,早先的规矩就破了。烟萝不再见其他客人,二公子也在逸云馆住了下来。逸云馆的老鸨对外可是说烟萝已经寻了人家要从良了。开始我还不信,这会儿见余家的大少夫人都来跟烟萝会面了。看来这事儿十有**是真的。”
“这么说余家的二少夫人不是挺可怜的?”
“此话怎讲?”
“你想啊,等她孩子生下来,二房都进了门儿,还有她什么事儿啊。”
众人一片戏笑声:“哈哈哈哈……”这些大户人家里的丑闻往往就是市井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秀儿回到家中与余庭烨商量再三,都觉得应该将事情如实地告诉余荣昌。晚饭过后,秀儿和余庭烨一同来到余荣昌的房间把事情的始末说给余荣昌听。余荣昌乍一听又是气的火冒三丈,一口就说这是不可能的事。余庭华在外面寻花问柳还不算,还要把舞妓给招进家里来。
秀儿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爹爹就算不答应,他二人也还是要在一起。说不定连弟妹和孩儿也不管了。我看那烟萝姑娘除了出身,无论哪一点都配得上二弟。在家里从不温书的二弟到了她那还用功起来,说是要考科举了。庭烨也见过这位烟萝姑娘,她的品行端正,言谈得体,为人也善良大方。”
“她是青楼出身,怎么能进我余家的门?就算她人再好,也不行。”余荣昌仍旧咬住不松口。
余庭烨最不喜的就是余荣昌心中的门第出身的观念,当初还不是嫌弃秀儿出身卑微。“父亲现在也不曾嫌弃秀儿的出身啊?”
“这怎么一样?她是……”余荣昌说到这省略掉了难以启齿的词语,“如果让她进了门,别人以后将怎么看余家?”
秀儿知道余荣昌极好面子的人,特别是对于有辱余家的事儿特别地深恶痛绝。“若是爹爹真的不许,二弟和烟萝仍会住在府外私姘。弟妹岂不是等于守活寡?这才是让别人看咱府里的笑话。爹爹不如就应承了,男子三妻四妾也是人之常情。”
余荣昌终是耐不住秀儿和余庭烨的劝说,妥协了。“若是那兔崽子能考上科举,让他娶十个八个的妻妾也不在话下。若是考不上,让他马上滚回家来,从此与那烟萝断了干系。”
夜里秀儿又将事情告诉了金玉柔,意外的是金玉柔听到余庭华要纳妾的消息之后并没有大吵大闹,但却是抱着秀儿又大哭了一场。身为女子要尊三从四德,做好相夫教子的本分。若是为夫君纳妾这等事情吵闹,定会以七出之条被冠以妒妇的恶名,休书一张虽说只是一张纸,却会像千斤之担背负一生。而金玉柔再是娇小姐脾气也难逃世俗的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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