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明黄殿内，索寺正打算就寝，忽地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谁！”
紧接着，一道凶狠的灵力朝他打来，索寺堪堪躲过一劫，却被紧随而来的利刃刺中胸膛，被剑气重重地掼倒在榻上。
一手执剑，利落将利剑自胸膛抽出，顿时鲜血四处飞溅。
索寺闷哼一声，捂着心口处的血洞无力倒下，待看清来人，瞳孔猛地一缩，而后似毫无意外对方的到来般泰然一笑。
“早知你要来，你这个脾气怎么可能轻轻放过。”
封尧从旁边扯了一块布来擦拭剑身的鲜血，闻言看也不看他，道：“你敢做，就该想到有今日。”
索寺捂着心口，鲜血不断自指缝流出，穿心而过的痛蔓延四肢百骸，痛得他直不起腰，可却也只是痛。
“为何不杀我？”
擦干最后一丝血迹，似看见垃圾般扔掉布，封尧收剑转身。
“现下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被将离带出来的，你若死了，不免有人想到他身上去。”
路上才知那日将离夷平了整个断醉生，将披着他外袍的封尧抱了出来，而后才有人从断醉生的废墟里挖人，挖出了一大批人，不乏平日德高望重的老者，其中之一便是伤重的索寺。
而索寺身上有霜月剑的伤。
封尧踏出明黄殿。
“索寺，早点滚下凡间历劫，再敢招惹我一次，就没这么好命了！”
而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幽冷的月色打在封尧瘦削的脸上，恍然间，索寺似乎又看到了断醉生里意识混沌的封尧。
他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却比今夜的月色还要冷几分。
“不杀了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四个多月过去了，封尧在长华峰已然待了半年。
期间他去姻缘殿看了红缘一次，带了不少丹药过去，看着红缘日渐恢复，心也渐渐定了。
一个月前他的药也终于停了。
封尧每日下午于西风崖练剑。
长陵剑婉若游龙，剑起风至，风起长陵，剑风所至之处凌厉异常，却不伤一草一木。
将离立在不远处凝神看着，在他提剑转身略有滞涩之时，开口叫停，“停！”
封尧立刻收剑，可气力不足，一个趔趗身形不稳，意料之中，将离的神力稳稳地托住了他。
“内修过快，心境跟不上。”将离一锤定音，“封尧，该出去走走了。”
谁承想断醉生里走了一遭，封尧的无情道直接飞至第二重天第五式，之后的修习较之一日千里都有余，至今已然第四重天，但近两日修习之时隐隐有滞涩之感，起初他并未在意，不成想今日滞感加深，长陵差点脱手。
“出去走走？去哪儿啊？”
“都可，你挑一个？”将离玉手一挥，四海八荒的舆图便出现在封尧面前。
封尧收剑，凑到舆图面前挑挑拣拣，最后目光停在东南方向的一处地方，“苍龙渊？”
“想去苍龙渊？”将离看了一眼，“这是个不错的地方，吾有位旧友也在此处，若是去便可让你二人相见。”
“是传说中的北渊神君吗？”藏书阁的书囊括四海八荒，封尧无聊的时候便喜欢去翻阅一些，对五神中其他三位也多少有些了解，传说中这位北渊神君生性风流，左拥右抱，男女不忌，简直是神族的一朵奇葩。
“是他。”将离叹了一声，“吾与他……差不多快有万年未曾见过了。”
闻言，封尧心神一动，“那就苍龙渊！我们什么时候走？”
封尧自醒来便在上天庭，每日也只在辰月宫和姻缘殿打转，后来上了长华峰，出去见人的机会就更少了，九成的时间都只能见到将离一人，偶尔还能碰上来长华宫做客的锦昀神女。
“三日后，吾需提前交代些事情。”
将离是大忙人，若是骤然当了甩手掌柜，估计要乱成一团。
“行。”封尧点了头，又忽然道：“对了，我一会儿要下山一趟。”
“下山作甚？”将离看了眼正悬于空中的太阳，“还没到换职时间。”
“不是换职，换职还早。”封尧摆了摆手，才道：“是今日送瓜果的小童子给我传信说他昨日受了伤，实在无法爬上长阶，便央我去山下取一下。”
从上清境入口到长华峰有一段长阶。
将离点了头，“多久？”
“大概……一刻钟吧，我就回来了。”封尧估摸了一下时间，报出一个合适的时间，“怎么？一刻钟的时间也想我了？”
“少贫。”
“行嘛。”封尧笑了一声，正打算下山，刚走两步，又退回来。
“怎么？”
封尧抿唇，伸手，“那个……你给我的灵石花光了~”
从膳房拿食材也是要花灵石的，但不巧封尧很穷，一块都没有。
但将离有，而且很多。
将离一挥袖，一袋子灵石就出现在他掌心。
封尧打开一看，不多不少又是三天的量，多一点都没有，他故作无病呻吟了一阵子，顶着将离含笑的目光下山了。
封尧刚走，接到消息的锦昀便来造访了。
将离颔首，“来了……”
锦昀摇着扇子缓步走过来问道：“我昨儿个听说，月初的时候封尧去参加仙帝举办的拍卖会，看中了一个价值不菲的东西，却没带钱，据说最后他大手一挥，让人记在你账上，可有此事？”
“是有。”
只要不走远，将离一般不太限制封尧的出行。拍卖会他虽并未亲临，但之后送来长华峰的账单也够他头痛一阵子了。
不过看着封尧从拍卖会给自己带回来的东西，这气没多久也消了。
“灵石这东西上清境遍地都是，你管他的灵石作甚？”锦昀不解道。
“得管着些，不然心就野了。”
“心野？”锦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他被你养得愈发依赖你，哪有半点野的样子，我看你真是多心了。”
将离笑而不语。
依赖确实多了不少，但心也野了不少。
只是封尧太会伪装了而已，让旁人看不出那张撒娇卖乖、谈笑风生的面具下真正的性情。
——
封尧自长阶走下，估摸着时间还足够，便慢悠悠地晃荡着，等他晃悠到山下的时候，却见熟悉的童子早已等待在那里了，他立马上前两步接过今日的蔬菜瓜果，并顺手往小童子怀中塞了一瓶丹药。
“劳烦你受伤还来送，一点心意，给你疗伤用。”
小童子看着怀中的丹药瓶，面上露出喜色，“星君言重了，本就是童子分内之事。”
封尧关心了两句童子的伤势，其余只字不提。
他收好东西正准备回去，忽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余光扫向密林，只见一缕红光闪过，心神一动，面上却丝毫不露。
“敢问小童子，你上来的时候可见过其他人？”
小童子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并未，我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且我是有令牌才能进入上清境，若有其他人想进入也得有令牌才行，星君给过其他人令牌吗？”
封尧笑了笑，“没什么，你回去吧。”
“是！”
小童子走后，封尧顺着红光闪现的地方追去，如果他没感知错，那缕红光便是当初在藏书阁内他用灵力穿透屏障时忽然阻碍他的那股灵力。
后来他在丹田遍寻不到，怎么今日在山脚遇上了。
封尧追过去，在一片迷雾中看见一道红色的背影，他召出长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剑架在对方的脖颈上。
“别动！”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红缘？怎么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