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任参也不确定燕扶楹放的那个东西是什么,而且现在孟如玺看起来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
加上燕扶楹刚才算是随手帮了他一把,在背后污蔑人家不算是好人,所以他现在心里也摸不清楚到底要怎么去说这件事。
这个秘密在他心里憋了一天,搞得他相当烦躁。
但是不说的话,感觉又会对不起兄弟。
任参最终选择放弃自己的纠结,迫不及待地开门见山询问:“你昨天喝茶,知道燕扶楹在茶水里放东西了吗?”
横在胸口的大石终于落下了。
孟如玺却出乎意料地回答:“我知道啊。”
任参瞪大了眼睛,感到嗓子一哽,“……啊?”
不是,那我搁这纠结什么呢?!
任参急忙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孟如玺跟看傻子一样怜爱地看着他,“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桃树妖,还是修为高的半个野仙,那里面的草药清楚是什么。”
任参难以置信地问:“那你说说她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孟如玺瞥了他一眼,绕开他,自己则宾至如归,找个板凳坐下来。
“能是什么东西?不就是助眠抑制我气血太足的东西,用得着你在这儿一惊一乍嘛。”
任参还是有些狐疑,“……真的?”
孟如玺信誓旦旦地说:“你看她长得那么乖巧好看,还知道贴心地帮我倒杯水,能是什么坏人?”
“你进京城几年,整日勾心斗角,也别把人心想的这么坏。”
“要我说,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
任参张口欲言,最终还是默默把嘴闭上。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和兄弟这都几个沧海桑田过去了,孟如玺开始说话胡扯也算正常。
之前都没发现兄弟还是个恋爱脑,这一看就是被美貌迷了心窍,话也不听了,理也不讲了。
任参心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他过去碰碰孟如玺的肩膀,小声道:“不是,孟如玺,你该不会…喜欢人家姑娘吧?”
孟如玺一把拍开他想要听八卦的脑袋,往前多走了几步,绕到桌子旁:“你大白天的胡说什么话,我和她才认识了几天就这么草率喜欢人家。”
他说完不够,又补了一句:“我看你是看话本看多了,以为我一见钟情了吧。”
任参有意逼他说话,眼睛骨碌骨碌转着,“诶?那你怎么帮着她说话?”
“胡说,我这是帮理不帮亲,人家燕姑娘是个好女子。”
孟如玺说到“燕姑娘”又想起来白日燕扶楹在他掌心认真写字。
她那时甚至光顾着计较字了,都没注意两个人的距离。
任参怀疑地看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明显神游天外飘忽的眼神。
最终对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放弃了。
……算了,看他是一个坠入爱河的大傻子,就让着他点儿吧。
任参一言难尽地移开了目光,咳嗽一声,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孟如玺回神,转过身欲盖弥彰地问他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明日还要陪她回门呢,今天早点儿睡。”
“…没了,你走吧。”
“嗯。”孟如玺点点头。
他出去的时候还不忘记把门关上。
刚出门,脚一转就决定去后院找燕扶楹商量明天回门的事。
而屋里的任参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孟如玺隐隐绰绰的影子向后面走去,明白这又是去找他的心上人了。
他满脸愁容地端起酒杯,打开窗子对着窗外的月亮,最终一饮而尽。
可怜的孟如玺被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还以为人家是清纯小白花。
唉。
晚膳不合燕扶楹胃口,所以只吃了一些,此时正因为饿了,拉着红螺在厨房里给自己开小灶。
由于母亲爱吃甜食,便教了她不少甜点糕点这些小玩意做法,其他的日常食物没怎么教,后来母亲离世,她也无心学习做法。
虽然说她也会做饭,但是总归下厨并不多,经验不足。
所以燕扶楹在厨房只是看着红螺忙碌,为了显着自己不划水,就在旁边扶着蜡烛,给红螺掌灯加油打气。
红螺正在忙碌的时候,让燕扶楹先去储存食材的仓库,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燕扶楹噔噔噔一路小跑,来到了后方的仓库里。
孟家平日的伙食不错,虽不说鲍鱼海参琳琅满目,可寻常百姓桌上稀少的食材在这里也是囤积了不少。
食物还专门精挑细选放在了一个盒子中,满满当当放在特制的一面墙大小的柜子里,柜子的样式就像是药房里的药柜。
燕扶楹提着小灯靠近,细细看去。
上面钉有木板,而墨水则清楚地写出了每一个木盒里面的食材名称。
赫然望去,一整个比两个燕扶楹还高的仓库相当壮观。
我的天呢。
燕扶楹贴近墙壁,站在那里,用另一只空闲的手量了一下自己的头顶,缓缓移动到柜子上,估出自己到储物柜上的高度,又后撤两步,离远看看刚才手指放的地方。
她甚至还垫了垫脚,用手比划了下高度,最后还是遗憾又惊奇地撒开了手,满眼放光地看着一面墙的食材。
她掂起裙摆,又一路跑到了厨房里,拉起正在生火的红螺,跑到了仓库里。
红螺原本有些不明所以,看到仓库后也是相当震惊,一时竟说不出来话。
她缓缓眨了眨眼睛,却没有移开目光,像是被黏在上面一样,“哇…小姐你想吃什么啊,我感觉我什么都可以做出来。”
“嗯…让我想想。”
燕扶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也想吃,那也想吃。
她的左手拇指和食指张开形成了一个勾形,用虎口承着下巴,食指压着腮帮子微微陷入,鼓出一点腮帮肉,而右手手腕撑着左手肘关节处,明显正在思考。
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左走走,右走走,盯着上面琳琅满目的食物。
半晌,燕扶楹终于拿定主意。
她松开手,把灯塞到红螺手里,然后跑到左边拿一点儿银耳,跑到右边再拿点儿汤圆,怀里又塞了一小包红枣干。
她拿完了一股脑儿塞到红螺怀里,撒手时又顺手把灯接过来。
这一连串丝滑的动作让红螺应接不暇,两手抱着东西站在原地哭笑不得看着燕扶楹。
燕扶楹本人则是拍拍手,淡定地点头,“搞定,行了,晚上先喝个清淡点儿的银耳羹吧。”
红螺小心翼翼地抱着满怀的东西,又往上颠了颠,生怕它们掉下来,“哦,好。”
由于看不见路,她走路也是一小步一小步,试探性地走。
燕扶楹坐在后面,一手撑着灯,另一手帮她分担点儿东西,好让她能看见路,顺利回到厨房。
刚走几步,她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去拿了一些蜜糖和杏仁干。
她们从后方回去,这才发现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的孟如玺。
其实孟如玺回到屋里后,发现燕扶楹不在这,问了小厮,方知道是朝厨房去了,这才追过来。
燕扶楹乍一见他还有点儿心虚,像是个刚刚满载而归的小老鼠碰见了主人,东西向后拎了拎。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什么小偷,只是过来正大光明地给自己开小灶。
她这下腰杆子挺直了,理直气壮地说:“你怎么来了?”
孟如玺:“哦,我是来和你商量明天你回门的事的,你这是…”
他迟疑地看着从仓库回来的两人。
燕扶楹决定把他拉入阵营。
她试探地询问孟如玺:“那你要来吃点儿吗?”
孟如玺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不过还是遵从自己的心,答应了。
猛然间多了个帮手和背锅的人,燕扶楹笑了,抬了抬怀里的东西,“来来来,帮忙拿下来。”
孟如玺上前帮忙,中途还接受了生火的重要任务,不过没升起来,还是万能的红螺给他点燃的火,然后重新交给他。
刚开始的时候,孟如玺有点儿手忙脚乱,添柴火却压到了火苗,得来不易的火差点儿灭了。
燕扶楹在后面看着,憋笑不说话。
红螺忙完了,来这边一看,发现火苗微弱,颤颤巍巍地抖动。
她委婉地让孟如玺先让开,自己又给他示范了一遍。
红螺给孟如玺让位起身的时候,还看了一眼看热闹的燕扶楹。
燕扶楹正襟危坐,乖巧回视。
幸亏维持火燃烧不难,而且孟如玺学东西快,试了两次,还有燕扶楹贴心分享心得,上手容易。
他掌握要点之后,甚至举一反三了,还知道把火柴搭成一个下面空心的形状,让火苗有足够大的空间燃烧。
燕扶楹在旁边配合地给他小声鼓起掌,鼓励他继续干活。
莫名其妙,孟如玺感到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明明是大家公子,却乐于烧火。
燕扶楹也来了兴趣,向上挽起袖子,想要下厨做点吃的。
作为鼓励孟如玺的交换,她还指挥孟如玺分出来火,给她另开炉灶。
没多久,等锅热了,她往锅里加了蜜糖和杏仁,翻炒至两者充分融合,找了个模具去盛装。
孟如玺在旁边给她打下手,用刀切开已经冷却的杏仁糖,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罐子里,甜香四溢。
燕扶楹眼看着孟如玺摸了两三个吃起来。
孟如玺嘴里的糖咯吱咯吱地响着,杏仁的香气和糖的甜腻完美交织在一起,焦黄外壳亮晶晶的,令人口齿生津。
“怎么?你喜欢吃这个杏仁糖啊?”
孟如玺空不出话来回答她,学她之前的样子,啪啪鼓掌。
燕扶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差点出来,只觉得这孟家公子真是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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