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宫,议事厅。均羽如往常一样,站在长翎身后。自哥哥成年正式继任国君,均羽的生活就被不均匀地切成三块:课业自是第一,成年前的轮值实习是其二,而后就是跟在哥哥身边出席大大小小的会议活动、处理文书事务。
此外,均羽本人对人体开发颇有兴趣,这次会议就是为商量最近频发的失踪案而设。
“我们怀疑,已经有星际间的其他势力在铀族插下钉子,暗中捕获有特定变异的人群,在本地简单处理后进行星际贩卖。”金朗熟稔地在全息影像中圈出几个关键点,向国君投去问询的目光。
“就按这个方向往下查。”长翎果断道,“均羽,你跟一下。”
“是。”均羽语气雀跃。
议员们流水般离开,均羽跟哥哥打完招呼,一路小跑追上金朗。
金朗头也不回道:“你哥同意了我可没同意。下个月特种部队的选拔赛,参加完再谈。”
“朗哥——”均羽拖着尾音,“我就是跟去看看,又不干扰你们行动。再说了,我平时训练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等不等考核有什么差别。”
“你成绩怎么了,能拿第一还是能拿满分?”金朗白了他一眼。
“好大哥,好师兄,我跟你能一样吗。”均羽快走几步窜到金朗面前,倒退着边走边说,“师父对我的要求是进前十就可以了,提前实践一下,说不定就进前五了呢。”
金朗停下脚步,看少年一个趔趄差点翻进花坛里,笑道:“当真?”
“当真。”均羽用站定的两秒快速做了决策。
金朗的眯起眼睛,深深的酒窝随时准备把这个傻弟弟淹进去:“好,前三。”
“啊?”
“嗯?”
“……”均羽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成交!”
“成交。”
月中,失踪案破,一共抓了十数人,牵连甚广。铀均羽查到此案的情况与第七星域的人体开发项目有相似之处,微服亲往,收获寥寥。
月底。特种部队考核成绩公布,铀均羽第七的名次,在一众S级的学生中十分刺眼。谁都知道铀均羽不可能真去入伍,位容方也习惯了军中各种恭维。倒是长翎恨不得昭告天下,特地批了好弟弟1天假。
当事人却仿佛大难临头,躲在长翎身后哥哥长哥哥短,把前些日子答应金朗的交易添油加醋描了几遍。
“所以你为了参加行动,放弃了一个自己根本完不成的目标。”长翎总结道。
“总结到位。”均羽点头。
“理由?”
“因为知道朗哥马上要去36星,等他回来这事估计也就过去了,谁知道他没去……”
长翎深深地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计算着均羽手上的零碎工作,要不从三长老那里借个人过来吧。
“滴滴滴。”均羽的通讯器催命符般响起,传来金朗轻松活泼的嗓音:“我这会儿有空了,你在哪里?”
自金朗成年之后,位容方就常常把两个师弟交给他代为管教,从日常的课业,到各种门规小错,一个月难得亲自过问一次。
金朗的风格也与位容方不同,主打一个只管结果不管过程,一闲下来就把人抓到自己公寓里随测,测试不过抓起来就打,把两个师弟收拾得服服帖帖。
均羽进门时,金朗已经在客厅等着了,右臂的衬衫挽到手肘,拿出通讯器看了一眼,是长翎的“手下留情。”
均羽自己找了个角落站着,等待今天的判决。
“言而无信,怎么罚?”
“鞭二十。”
均羽听见金朗走进书房,没几秒钟就取完东西出来,又去厨房拿了一块干布。他忍不住回头,看见金朗手上正是成年时师父赐予的藤鞭。
藤鞭由本星域特有的变异藤芋制成,通体呈月牙白,长1米,宽1.2厘米,截面粗糙,宽而扁,平时泡在水中,比起藤条,更像是一根有韧性的木棍,一鞭下去至少带起一层油皮。这是联盟体罚时的标准刑具,师父平时也只有收拾大弟子才舍得用,成年时赐予金朗,是警告他时时自省。
直到这时,均羽才真的慌了,忙道:“朗哥,我不该为了行动胡乱答应,也不敢敷衍训练。行动之后哥哥马上又让我去第七星域外派一周,时间真的不够。我不是狡辩,但罪不至此吧。”
“打住。”金朗挥舞藤鞭试着力道,“靠近站好,外裤脱了。”金朗不喜让人下跪,也不在意认错谢罚的虚礼,凭自己多年的经验,只要下手够狠,什么错都能想通。
均羽还想开口,但实在是不敢。金朗的习惯,课业责手,正经施罚就打在大腿,责罚又快又狠,只要不过分挣扎出声,打过便放过了。但如果敢求饶,哪怕再委婉,都是真的翻倍。他缓缓把手伸向腰际,又回头看金朗一眼。
看着那双小鹿般湿润的眼睛,饶是金朗也难得多了点耐心,愿意赏他死个明白:“后续的外派你本可不去参与,但机会难得,又觉得即使加练也未必能考出前三,所以做了最划算选择。你本可以跟我商量,哪怕用戒尺来还,但你赌我跟你哥一样宽纵你。”
均羽被拆穿,惭愧地低下头,轻声道歉,握住裤腰的手终于往下动作。
“不用道歉。负得起责任就勇敢去选,我给你一个成全。”金朗语气严肃,全然没有平时的轻佻。
冰冷的藤杖带着水汽,贴在大腿上,激得人打了个冷战,随即猛地带起一阵风。
“呃啊!”均羽的双腿像被人劈开,从未有过的疼痛直冲脑门,双腿一软几乎半蹲下去。
“站好。”金朗冷漠道。
均羽咬着牙,刚刚站起来,第二鞭就紧随而下。
“嗬……”均羽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整条皮肤被生生扯下一般,好半天才觉得能吸到氧气。几乎在同一个时间,藤条已经点在膝弯上,示意他站直。
“咻——”第三鞭顺着往下排,因紧张而过度绷紧的肌肤深深凹陷进去,骤然发白,接着露出粉色,红色从粉色中涌出来,汇成一道鲜血。
均羽猛地把右手塞进嘴里咬住,左手紧紧抓住右手,好半天才克制住伸手去拦的**。
第四鞭,第四道白痕,紧接着变成第四道血痕,均羽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膝盖就又一次弯下去,鞭子像长了眼睛一般饶了个圈,在大腿前侧加了一记。均羽猛地绷直双腿,肌肉剧烈颤抖着,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嘶声。
第五鞭,金朗特意在伤痕间多留了些空隙,免得第二遍抽打时叠加太多,真的伤到筋肉。
均羽跪下去,一手撑着地,一手忍不住向后伸去,好像这样就能遮掩这近乎疯狂的疼痛。
“你是一点规矩都不打算守了?”金朗的语气里带着怒意。
均羽说不出话,感觉自己的眼眶发热,分不清到底是疼的还是委屈。
“嘶——”
鞭子戳在伤口上,紧跟着魔鬼般的警告:“我的耐心有限。”
均羽颤抖着,双腿一发力就是巨大的疼痛,两只手撑着膝盖,好半天才站起来。
金朗不再给他时间,一连五道鞭子顺着大腿排下去,第十鞭落下去的时候,均羽跪在地上,手臂在伸过去的过程中也挨了一记,随即就缩到了胸前,他抱着手,无声地哀嚎。
好半天,均羽才能发出声音,混乱的气息里勉强漏出几个字:“疼……朗哥,疼……”
金朗不答,换一块干净的布擦掉藤鞭上的血迹。均羽平常乖巧,惹祸也是跟在两个哥哥后面,难得有戒尺落在他身上。这样的疼,他确实是第一次受。
均羽知道金朗在等自己爬起来,他伸手想要支撑,却连牵动伤口都疼得撕心裂肺。他满脑子都是放弃,趴在地上,几乎是哀求着说:“朗哥,我认错认罚,我是真的扛不住了……你让我跪着受吧。”
金朗感到一股烦躁,他对均羽是宠的,却看不惯软弱。强健的左手一把拎起地上的少年,强迫他站直,右手用藤条在伤口上一下一下的轻拍,少年的脸色疼得发白。
金朗冷意森然地开口:“求饶翻倍,你是不是想实实在在来一次。”
均羽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金朗,开什么玩笑,朗哥哪次罚他不是实在得要他半条命,他慌忙道:“没,不是,朗哥,我不是求饶,我不敢的。”
金朗放开他,任他几乎跌落下去,又花费数十秒缓缓站起,一旦站起便是三四鞭叠着前一组的伤痕落下去。均羽疼得发疯,两只手胡乱地互相抠抓,始终不敢再伸到腰线以下。如是几次。
二十鞭打完,金朗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少年,心想这也太不经打了,仿佛自己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暴君似的。
均羽疼得呼吸和哀嚎都是抽搐的,他把头深深埋进手臂里,地狱般的疼痛撕咬着,明明只是罚在腿上,却好像全身没有一处不痛。
金朗叹口气,俯身将人抱起,平放在沙发上。伤药已经备好,但终究是没忍心马上上药,于是坐在沙发上陪着。他伸手揉揉均羽的头发,一手汗水,于是找来一块干毛巾,逆着发根细细地擦着。
均羽缓了好一会儿,忽然想到自己从小有事便是躲在哥哥后面,原来师门规矩这四个字,对哥哥们是这样沉重,不由得自责起来,把头埋得更深了。
金朗看均羽如此,扒拉着他的手臂道:“想什么呢?”他想起长翎给自己发的消息,好像确实忘了留情。
均羽抬起脑袋,眼睛红红地望着金朗,道:“朗哥,我对不起你,你以前帮我挡那么多罚,竟是这样疼的。”
金朗怔住,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龇牙咧嘴,道“打个腿把脑子打坏了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经打?”
均羽的两颊烧起来,刚刚的歉意一扫而空,瓮声瓮气地说:“谁要你下手那么重,我不跟你好了。”
三天后,长翎望着依旧一瘸一拐的弟弟,叹了又叹,又准了两天假,决定跟师父讲讲,以后还是把均羽归他管教。金朗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跟小师弟勾肩搭背,商量着去吃点好的。屋外,阳光照耀着主星万里长明,无人窥见黑暗中的支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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