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站起身,挡在我面前。来人鱼贯而入,他们身着素白衣裳,与父亲去世那日一般。
“怎么了?”我问。
无人回应。
他们眼中宛如无人,低垂着头,将手里的白绢布在院内各处,有的地方撺着白花,有的挂着白布。一会儿功夫,院里便被雪色笼罩了。
来福围在我的椅子旁,一脸警惕。我便悄悄问他:“谁死啦?”
来福的声音更小:“看礼制像是皇后薨逝。”
“那个漂亮姐姐死了?为什么?”我问。
“不知道。贵人,容我之后去探探消息。”
“哦。”
那些人只专注做事,连头都不抬一瞬,来福盯着他们,我看了一会儿,万分无趣。
于是沈小鱼来时,便是这样一副莫名场景,那些人紧着布置,来福紧盯他们,而我抬眼看着晴空。
沈小鱼挥挥手,人们便安静退出去了。
“沈鱼!”我叫他。
“怎么了?”他接过来福抓着的扶手,推着我往里间走。
我小声开口:“听说黄猴那个漂亮姐姐死啦。”
轮椅依旧平稳前行,沈小鱼:“死了。”
“怎么会?”我问:“我见过那漂亮姐姐的,气息平稳,体态健康,并不虚弱,是长寿之相。”
轮子一停。我听到沈小鱼讲:“你不恨她么?”
“不恨。”
“埋在你体内的银针,你忘了?”
“没有。只是恨太难了,我学不会。”
我垂眼看着松快许多的手臂,忍不住笑:“对了,谢谢你替我取出来。那段时间真真痛死我啦。”
沈鱼沉默了一会儿,轮子转动声再次响起来。“真是个小呆子。”他说。
这人又骂我。我用口型骂他:破人!
沈鱼:“嘴巴张张合合讲什么呢?”
“……讲,讲你是个大好人,大大的好人。”
“是吗?我也觉得我是个大大的好人。”
这家伙又变成那副讨厌鬼的样子了,我瞪他。
他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沈鱼:“淑妃,就是你长姐……”
沈小鱼开了个头就闭上嘴,坏心眼地专门等我问他,我只好重新睁眼瞪他:“要说便说,不愿说就不说!”
“别动气嘛。”沈鱼凑过来扒拉我的眼皮:“有个好消息,你长姐升贵妃了。”
“淑贵妃?”我问。
沈鱼点头。
我皱眉:“这名字更难听了,还不如淑妃呢!她就不能只叫扶淑吗?”
听完我的话,沈鱼又笑了。
“笑什么!”我怒道。
沈鱼捂住嘴巴,可笑声还是从他的指缝漏出来。笑起来时,他的眼睛弯弯,眼神也亮晶晶的,比外头的景致还好看。
“看我干什么?”沈鱼问。
“看你的眼珠里有一堆星星,很漂亮。”
“你还是第一个夸我漂亮的人。”
“是吗?”
“是啊。”
“那你周围的人可真没眼光。”我说。
沈鱼大笑,笑完开口说:“小呆子。”
怎么又骂我?我反击:“讨厌鬼!臭小鱼!”
“臭小鱼是什么?”
“骂你是臭臭的小鱼!”
“那你就是臭小呆,臭臭的小呆子。”
“不许学我!”我拎起手边的枕头扔向他,他偏头一躲,枕头便砸在地上。
屋内声响惊动外边守着的来福,来福开门看到我举着的尚未收回的手,欣喜不已:“贵人,您手臂恢复了!身体可有不适?”
我低头看着手臂,活动关节,慢慢收臂:“没什么不舒服的。”
沈鱼捡起地上的枕头,替我放回榻上:“近日办丧,事务繁杂,你别出去,好好休息。”
沈小鱼讲话怪怪的,又从讨厌鬼变成碧霞的模样了。
“哦。”我说。
沈鱼转过身,背着来福的方向,冲我挤了挤眼,学了个口型:小呆子。
哼,幼稚。
我对着他出门的背影龇牙咧嘴:臭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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