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毒，男，年龄不详，其身份信息不在管理局修者登记库，经查实是为后天散修修者，通过某种机缘获得操纵蛇蛊的力量，第一次作案为2020年韵南省百丽江市千叶镇，作案现场受害者大多是弱势群体，老人与孩童居多，单身女性有一定占比，其特征表现为：尸体呈跪时脖子后仰，死因通常是窒息，死后尸体有被毒蛇啃食的现象，凶手没有任何作案痕迹，只有轻微气的波动，因此断定，这是修者作案。】

姚朗月翻开下一页，飞速浏览了几下。【经过三年追踪，百毒真实身份是千叶镇一名普通民工，姓名李家耀，现二十五岁，十六岁辍学，家中只有母亲李慧兰，常年患病，无法支出高额的治病费用，原本李家耀是普通人，通过某种手段强行成为散修，通过蛇蛊将受害人的尸体变为金子，再偷偷送到他患病的母亲那里。】

那么接下来的谢疏灵所说的战略布局是？

“经过调查，李家耀现今流窜于天槿市一带，以打短工和零工为生。”谢疏灵幽幽开口，她玫红指甲敲敲桌面，嘴角若有似无笑着，“姚朗月，你和青梅一起吧，明天去天槿市盯梢，摸清对方的生活习惯再说，我之后和你们一起汇合。”

“好！”丁青梅听到和姚朗月一起出任务，就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她绕过会议桌抬手去揽住对方胳膊，但突然想起什么悻悻放下，“对不起啊朗月姐，我刚刚才想起咱们见面你不喜欢被人碰的，对不起啊，真不好意思。”

姚朗月不着痕迹的往旁边退了退，那杯三分糖奶茶的冰已经融化，在桌面上留下水迹，她含住吸管喝了几口瞬间没了一小半。

姚朗月，这奶茶味道真不错。姚清风不合时宜再一次显现，她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阴郁。

“那么散会，明天你们去坐高铁，经费我报销。”

……

去天槿吗？听说那里是个好地方，姚朗月蜷缩在床上思索着。

不等等，她突然敏锐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不会坐高铁。

啧，麻烦。她打开AI软件，搜索方法。

大早晨走进高铁站，整洁有序的大厅里，红背包女孩和穿上简单运动服的姚朗月一起排队等待检票，丁青梅嘴里啃着煎饼果子，姚朗月手心有些出汗，尽管她昨晚记住了每一个坐高铁的步骤。

检票，检查行李，没有意外，她咽了咽口水，显示车次的电子屏幕，铁做的冷冰冰的椅子和沙发，休息舱，和普通车站没有区别，只是更大，更明亮。

高铁列车开动的那一刻她终于松了口气。

“朗月姐快坐。”丁青梅将红色大背包取下放在脚边，招呼着姚朗月坐下，谁料姚朗月径直越过她坐在了后排，戴着耳机听歌。

“姐，你，你没看我消息吗？”丁青梅讪讪笑着，她攥着书包带子咬了咬嘴唇，她明明记得告诉对方买哪一个座位能和自己坐一起，但很明显……姚朗月选择性忽略了自己的话，连个消息都没回复，她还以为对方是默认了。

就这么不想和自己一起吗？见姚朗月没有回复，她识趣的转身，把背包抱在怀里，紧紧咬着嘴唇，她也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吗？

和疏灵姐一样，什么任务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吗……就算是两个人出任务也不想和自己有交流。

她不高兴唉。姚朗月拿出镜子，姚清风的身影闪现出来，只有她能看清的笑容绽放在镜面中。

高铁不断运行，窗外景色交相变换，太阳逐渐升高，时间来到中午。

叮咚一声。姚朗月手机传来

【品味奇葩身高太高让人嫉妒道士：【图片】位置，带着丁青梅去，别让她知道，你负责监视目标，第一时间保护好丁青梅，别让她涉险。】

不让她涉险却让她跟任务？啧，这是什么意思。

丁青梅对谢疏灵来说这个人？需要保护的弱鸡崽子？姚朗月精准读出言外之意，宁愿让她这个新人占任务主导，也不和丁青梅分享信息。

或者说丁青梅比她重要的多，能力强很多？

不，更为重要的一点，她从丁青梅身上，感受不到气，是的，就像一个普通人，她往嘴里塞了个鸡蛋这么想着。

塞了一两个鸡蛋后，她想起什么拿出包里检测仪，拍了拍丁青梅肩膀。

“唉？姐咋了。”丁青梅摘下耳机回头，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检测仪只是滴滴两声，告知姚朗月此人不属于修者阵营。

姚朗月淡然开口：“有点好奇想试试。”

“啊……这样啊。”丁青梅小声嘟囔着，她对上那双没什么波动的眼睛，随即转头再一次和她恢复到原来状态。

普通人，不是说要隔绝普通人和修者吗？但这……呵。

她低头谢疏灵给出的看着那个男人最后出现的地点，天槿市陶然路和港城路交汇的五元面馆？这世上还有五元面馆？既然如此，不如去那里碰碰运气。

高铁入站后，她不慌不忙的走在丁青梅后面，按照谢疏灵吩咐保护好这小鸡崽子。

丁青梅紧紧握着书包带子，时不时回头瞥一眼，只见姚朗月双手插兜带着蓝牙，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有时候对回头的她她微微点头。

“打车，去陶然路和港城路交汇口的五元面馆，我小时候吃过。”出了站口，姚朗月随口说了下，随意编织了一个理由，她回忆起那句烂梗：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啊……可是打车挺贵的……”

“打车，去吃饭。”第二遍。姚朗月不想多费口舌，打车贵点又怎么样，谢疏灵不是说她报销？

“打车 ”见丁青梅不为所动，她眉头一皱，眼神里多了几分厌恶，上前去把她强拉硬拽才带她上了出租车。

……

一张泛黄的似乎被眼泪淹透的模样，就这么慢悠悠飘到已经废弃的胜利小学站在楼顶吹阳光的的善鲸面前，她没有穿白衬衫，而是依旧赤着足，身体外面裹着一件宽大的红道袍，配着墨绿斗篷。

“吱呀”一声，天台老旧的木门被推开，穿着红裙的少女蹦蹦跳跳背着手飞过来。

“写得什么！”柳画青兴奋而有选择的凑过去，头发散开还是湿漉漉的，是的她刚刚在这废弃学校洗完澡。

“请救，有一秘密献上。”青铜面具下传来沉闷又平静温柔的女声，“落款，许家毒瘤。”

“那么我们去救姚朗月呢，不管了吗？”

善鲸半长发黏在身上，直直的被夏季正午阳光照射着，却丝毫不觉得灼烧，反倒是柳画青湿漉漉的脑袋凑过来，不禁感叹：“善鲸姐姐，有你在没空调都没事，你周边真的很凉啊。”

“嗯，姚朗月那边有百毒拖着，等她在成长一些。”听到后半句，善鲸那双瑞凤眼有了几分笑意，她抬手，虽无言语，却是珍重而轻柔傅摸了摸柳画青的脑袋，待小姑娘头发干透后，从袖子里捻出几根既不是黑红也不是半透明的普通红绳，握着小姑娘手腕，在她坐上小板凳后，指尖轻挑着给小姑娘编头发。

柳画青感受着一双微凉的手在发间穿梭，舒服的眯起眼睛，柳叶眉舒展开来。 中午，天愈发热了，也难怪，毕竟已是七月中旬，天上的太阳如同在狭小的，没有窗户的厨房中打开煤气灶热火朝天的炒着南方的红辣椒，时不时的要把锅子颠起来，那火红的辣椒带着怒气在眼前一晃而过，眼睛里就流出泪来，不过这不算什么，比起肌肉或脂肪上的瀑布来说。

五元面馆坐落在陶然路和港城路的偏南一角，左右两边是杨记汤面和幸福杂粮煎饼，隔了几百米有个老旧小区和市里倒数第二的中学，临近的路面有几个坑坑洼洼，周围的海棠树很旺盛，不算大气，但是便宜，开得年头也久。

“真＊＊晦气，赶上好时候了！破锅！”老板是个挥舞着铲子的大汉，在柜台后面热气升腾的锅前面下着面条，昏暗的灯光下空调冷风似乎更阴凉了些，馆里面的座椅是塑料的，蓝的橙的红的，桌椅倒是好些，木头的，但桌面上覆盖了一层滑腻的油脂。

坐在离空调最近，面对门口的橙红椅子上的李家耀听到这洪亮如钟的骂声下意识瑟缩一下，尽管他明白对方没有冒犯自己的意思。

他两只手搅在一起，指甲盖里有细细碎碎的泥土和血丝，他低着头戴着帽子，因为天气炎热只穿了黑短袖，否则他一定会遮住胳膊上的纹身的。

又快到那个日子了，他翻开钱包将三张一块钱的、两张五毛的、还有一个一元硬币仔仔细细用手掌捋平了重新放回钱包，又要去找人了，他的小家伙们大概又饿了。

当然现在他也饿了。

“给，您的青菜汤面。”老板将面端上来的时候有几滴汗水撒到了桌子上，随后他转身去把空调调低，回到柜台后面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老板，两碗面。”门口珠翠的蓝帘子被掀开，热气和冷气混合着组成水珠。

“嘿，我……”老板下意识的吐槽在发现门口是两个女孩的时候住了嘴，改为长叹，起身又去煮面。

李家耀的头埋在碗里，嘴角边提溜着几根青菜，抬眼看了一眼就接着吃，那确实是一对很平常的姐妹组合，或者别的什么，一个没什么表情，另一个握着背包带子怯生生的，似乎还有点嫌弃，进来的一瞬间下意识捂住鼻子。

而这二人正是姚朗月和丁青梅，当然如果包括影子的姚清风是三个。

【干嘛一定来这里啊？朗月姐，这里，那个，我觉得那个大汉不是很好人的样子。】丁青梅一只手敲击键盘，另一只手捂了捂鼻子，片刻后大概是不太礼貌，她就把手放下，只是时不时的摸摸鼻子。

【不用你管。】姚朗月对任何人都干脆利落。

为什么，是，丁青梅转头无意识撇了一眼男人，那瑟缩大口吃面的模样让她有些嫌弃，她扫到了男人的脸，长相可以说要多普通有多普通。

【是疏灵姐之和你说什么了？】她心中猛然有了一个猜测，但其实姚朗月不回复，她大概也能明白。

果然，什么消息和自己都没关系。

你不怕他认出你吗？姚朗月？前几天你差点弄死他唉，不过，我们运气不错，一到地方就找到了。

不觉得奇怪吗？在面端上来后她让姚清风盯住对方动作，自己吃着面，丁青梅咬了咬唇，面对飘浮着青菜的面条，她犹豫几下，摸了摸空瘪的肚子，也开始吃起来。

谢疏灵怎么会想不到自己来监视会打草惊蛇这一点呢？除非，她是故意的，那打草惊蛇是为了什么。

吃着面，她余光一直注意着男人，她特意和丁青梅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左侧。

那个男人——李家耀，他面条早就捞完，但仍旧执着着用筷子搅动着什么，他从自己包里掰出两块饼，泡在寡淡的面条汤里等沾满水后一口口咽下去，最后才把那点汤底的碎面条吞进。

这么穷，还是在伪装？不是说，他能操纵金蛇蛊，将人的精血转化成金吗？还是给老妈治病去了？姚朗月并不理解，当然，丁青梅也更不理解。

直到此刻男人才拿出他那三张一元的，两张五毛的，和一个一块硬币的饭钱交给老板，就打算走。

门又一次被掀开，李家耀不禁感叹，空调房待久了，外面的毒太阳都觉得暖和。

跟上，姚朗月示意丁青梅。

这场跟踪总体来说，很顺利，李家耀走进了一座一看就只有老年人会记住的老小区，门口有几个大妈在啃雪糕，这小区的槐树群更加茂密一些，年长的模样。

李家耀走进一户单元楼，爬楼梯到八楼停下。

找个地方避个暑，她又一次示意丁青梅，一个人率先走进另一栋单元楼。

热死，她扇了扇风，阴影带来了片刻凉爽。

目前，她想着，一切都是顺利进行。

又把我给忘了吗？我是可有可无的是不是，丁青梅一直紧紧握着书包带子，似乎什么时候自己都慢一步。

……

“红姐，你没错吧，让姚朗月去监视，她可是那男人的受害者之一，这和打草惊蛇的区别是什么？更何况已经找到了嫌疑犯为什么不去直接下令抓捕？喂？喂？”谢疏灵未出院前的某个晚上她曾经接到的某个电话。

“到底什么情况？”谢疏灵已经完全被搞糊涂了。

救教想要姚朗月，红姐态度模糊不清只下令。

她心中的那份好奇和警惕愈发的浓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这么抢手。

啧，她倒在病床上，背部伤口似乎又撕裂出了一点血，出血就出血吧。

有意思，倒是挺有意思。红姐那边意思倒是暗示的明确，多干活，少做事。谢疏灵走到窗户面前，打开窗户趁着半夜没人点了根烟，窗帘随风飘动，烟雾散向窗外，她恍然觉得心里一痛快，嘴角又上扬了一点。

大不了她自己查，她就不信自己还查不出什么来。

她捏着手机查看姚朗月资料，十六岁父母和弟弟在车祸惨死，背井离乡来到紫禁城。乍一看真是个励志人生。

她滑动着屏幕，上面一行红字映入眼帘，曾用名：姚扶弟。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这也没什么普通的，但她隐瞒了修者身份，隐藏了自己独特的气，十九年。这不是正常人可以做到的。

原沂北县人，有点意思。

也许，去那个地方看看，才能知道更多。

但当务之急仍旧是百毒。这件事先提上日程再说。

不过青梅啊……谢疏灵皱着眉头有几分严肃，她也得跟着去，红姐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明明知道，青梅的能力有多么……唉。

她重新关上窗户，想想还是又打开，散一散身上三手烟的味道。

她真是越来越期待姚朗月背后隐藏的那些了。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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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