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路青桑最开始什么意思，被庄乐柚拉下水后，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事实证明，再理智的人，也有一颗想要装逼的中二心。

“这事不能跟咱嫂子说，学生会那边肯定不会放任我们搞事，你记得瞒好。”庄乐柚提醒道。

路青桑正在跟明月时学姐聊天，闻言忙不迭地点头：“知道知道。”

他连他哥都没告诉，路青筠瞒不住事。

精神系是一个大类，下面有很多专业分支，言灵专业就是其中的一部分，所以路青桑被庄乐柚拉壮丁后，第一个找到的就是明月时学姐。

明月时：“小学弟可以啊，有想法，我干了！”

明月时：“不过我才大二，学艺不精，你等着哈，我去找找我们专业的外援。”

庄乐柚拿着平板写计划书，“你说我们要不要先弄个试点，看看效果。然后再搞个大的，把其他专业的都搞几个人过来，弄个大型演出。”

路青桑：“……你是真放飞自我了，还想搞个演出，把你能的，小心人多消息透出去被学校知道直接腰斩。”

庄乐柚自动忽略路青桑的唱衰：“你信不信，很多人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不敢。但只要我一张口，无数人都会应召而来，而且他们肯定不会告密。”

路青桑在脑海里幻想了庄乐柚说的那个场面，摇摇头。

不对，他怎么又被庄乐柚带沟里了，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别的先不说，确实可以搞个试点，看看被清除记忆的有没有后遗症。言灵专业理论上可以做到，但明月时学姐说他们之前没人试过，言灵书上没有记载类似法术的效果。不过按规律来说，这种比较温和的言灵应该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路青桑一边浏览了一边庄乐柚的计划书，一边复述从明月时学姐那听到的消息，顺便问道，“试点你有人选吗？”

庄乐柚冥思苦想，最后兴奋地跳起来：“有！”

路青桑从庄乐柚搞事的气息中嗅到一丝特殊：“谁？”

庄乐柚笑得一脸奸诈：“我前男友！”

路青桑：“……认真的？”

庄乐柚一脸激动，想入非非：“你看，我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陆狗面前，告诉他，我跟他分手，是因为我来自于天上，是神仙，不能跟凡人谈恋爱，是不是很带感？”

“哈哈哈哈，陆狗肯定会当场直接吓得变成呆子。”庄乐柚兴致勃勃地畅享如何吓死自己的前男友，“你说我要不要再演一出我修的是无情道，再次见他是来杀妻证道的。好好好，这剧本带感，我再琢磨琢磨细节。”

路青桑：……这是多大仇多大恨啊，不是前不久还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吗？

路青桑无法理解庄乐柚的脑回路。

庄乐柚一看就知道路青桑想的什么，嫌弃地摆摆手：“你一个情商为负数的木头，不会懂的。”

“拒绝人身攻击”六个字已经说烂的路青桑选择摆烂：“那行吧，你自己决定。”

“陆狗大学好像有点远，哪个专业的技能能当飞机使？”庄乐柚继续完善自己刚刚添加的“吓死前男友计划”。

“御剑专业的？不知道速度快不快，别要飞一天一夜。不然还是在离我们学校最近的W市找人试点吧。”路青桑犹豫地说。

庄乐柚一根筋搭在祸害前男友上，不愿妥协：“我们可以找符箓专业的，看看能不能摆个传送阵直接时空穿梭，我记得他们专业应该是有研究这个的。”

符箓专业可开发性强，加上人才济济，各种作用五花八门的符纸和符阵层出不穷，哪怕是符箓专业的人也很难弄清楚每天又有多少新作用的符纸和符阵产生，大概只有魄学特别专利局能统计清楚。

路青桑见说服不过庄乐柚，加上本来就是庄乐柚的想法，干脆全权尊重庄乐柚的意见：“那就找个靠谱的问问，你有人脉吗？”

庄乐柚先是摇头，眼珠子一转，想起一个人，殷勤地给路青桑锤背捏肩：“嘿嘿，这事还得靠路少爷。”

路青桑脊背一凉，感觉庄乐柚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四个字

——不安好心。

“我不认识符箓专业的……”

路青桑话说一半，被庄乐柚打断：“不，你认识。”

“谁？”

“谭致潜。”

路青桑转头认真地看着庄乐柚笑得比狐狸精还精的嘴脸：“你是在开玩笑吗？”

“当然不是。”

路青桑不干：“……要联系你自己联系，不能把活都扔我头上，我也没那么大面子。”

庄乐柚说：“我这不是在做计划书，到时候把人拉进来，让他们一起干活，你也轻松点，不正好？”

路青桑一想，也有道理，只好任劳任怨地动用开学以来认识的各种同学关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要到了谭致潜的微信。

把人加上，路青桑也没有废话，先是交流了一下一起演出的情分，然后直接把庄乐柚的想法全盘托出。

他相信，敢在军训摆阵求雨的人，肯定不会拒绝这种搞事的机会。

果不其然，谭致潜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和超高的执行力，当场拉着路青桑组建起一个群聊——修仙装逼计划1.0版。

路青桑把庄乐柚和明月时学姐拉进群，刚想让庄乐柚发一下计划书，转头就看见群聊人数飙升到十人。

明月时拉了两个人，而谭致潜直接一口气拉了三个人进来。

谭致潜解释道：“符阵我一个人摆不起来，找了几个帮手。路同学放心，他们嘴严得很，不会说出去的。”

路青桑明白这个道理，没有多苛责，不过还是发了一则公告：“暂时先不要拉其他人，我们几个先讨论一下试点，不需要那么多人，保密工作必须做好。”

庄乐柚也看到了，跟了一句：“对，试点流程比较简单，暂时不需要那么多人。”

谭致潜提出意见：“要不咱们线下讨论？感觉有的细节线上说不清楚，而且大家不熟悉，办事效率不高。”

路青桑和庄乐柚一合计，是这个道理，定下周三晚上七点大家都没课的时间，在第五教学楼的一处空闲教室开会讨论。

庄乐柚把初步的计划书发在群里，更名为试点计划。

路青桑看到之后嘲笑他：“怎么，这次不叫吓死前男友计划了？”

庄乐柚脸皮厚，更不用说路青桑语气轻飘飘得，一点威力都没有，“没办法，谁叫我人美心善，前男友，都还想着给他留点面子。”

这句话路青桑倒没有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谁说庄乐柚不肯换试点对象，不是想再见一面前男友呢？

毕竟，连对方大学学校都摸清了，路青桑再迟钝，慢慢地也能看出庄乐柚心里那点惦记。

周三晚七点，十人聚在教五的一间教室里，没有一个人迟到。

互相做了自我介绍，虽然还有些陌生，但有庄乐柚和谭致潜两个人积极地发言，氛围还是不错的。

谭致潜拉的三个人，就是跟他一起违反校规军训期间摆阵求雨的另外三位。

敢做出这样的事，三位性格也很开朗——

且喜爱搞事。

身上跃跃欲试想立刻摆个传送阵把庄乐柚送到前男友面前的气息非常浓厚。

“你们真的可以做到把我们都传过去并传回来吗？”路青桑没想到符箓专业大一的本事就这么大，不放心地确认道。

李玲是符箓四人组中唯一的女生，长相精致可爱，但从她头上一半粉一半蓝的头发，也能看出她本性的乖张。

“当然可以。”李玲俏皮地眨眨眼，“空间穿梭听起来很难，其实内核和求雨阵是一样的，只是听起来高大上一点。”

“求雨又不真的是求，而是通过符阵改变一定空间内的空气热度和湿度，将看不见的水分子转化成水落下。前面几届学长姐之所以没成功，是因为他们没能掌握如何把控这个『一定空间』。要么是覆盖的空间范围太广，导致密度不够，水分子只能变成雾，吹起一阵风顶天了。要么是范围太小，符阵直接成不了。”

“所以，说到底，求雨阵考察的是对空间能力的把握。如果你要我们时空穿梭，加上一个时间限定，那我们肯定搞不来。就算是我们业内最牛的专家，也搞不来，时间的法则不是我们现阶段的科技水平能随便挑战的。但只是小范围的空间转移，那我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除去老师，在学生中，我敢肯定，只有我们四个合力才能做到。准确来说，必须有我，才能做到！”

李玲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嚣张，孙万谦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孙万谦是被明月时学姐拉进来给两位言灵专业的学生当免费嘴替的，他本人当然也很乐意参加这种活动，全程听得兴致勃勃。

李玲非常乐意展现自己，一脸傲娇：“你以为对空间的感知力是烂大街的技能吗？符箓专业的空间技术人才比你们读心术还稀有，目前全国都只有五个，而我是其中之一。”

孙万谦十分给力地鼓掌：“牛逼，怪不得符箓专业摆了这么多年阵求雨只有今年成功了。”

路青桑点点头，如果不是李玲解释，他也不清楚其中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和内涵，符箓果然博大精深。

庄乐柚也很满意吃到新鲜的瓜，解了军训摆阵求雨的奥秘，转头关心起试点计划的另一个重要环节——言灵的记忆消除。

两位言灵专业的同学全程一言不发，明月时还好，脸上一直挂着笑，一看就知道她在认真听。

被明月时拉进来的另一个女生，却全程绷着一张脸，非常高冷，脸上带着方框眼镜，看起来很是严肃，像是在透过镜片审视在座的每一个人。

有点像路青桑高中的教导主任，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看得心虚，哪怕对方明知自己没犯事，还是会忍不住反思自己。

路青桑看着她的表情，心里不自觉地把越星驰的冰块脸拿出来做对比。

嗯，果然还是越星驰那张冰块脸看着更讨厌。

至于这位言灵专业成绩第一的大四学姐，路青桑表示理解，专业使然，应该的，没毛病。

明月时在把人拉进群后，也跟路青桑解释过，说这位大学霸叫吴言，性格高冷。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跟她一个导师的师姐，还是她认识的同学里成绩最好的，明月时也不会找她帮忙。

谁知道明月时不过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对方就立刻当场点头答应下来，明月时当时没反应过来，后来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思出个所以然。

孙万谦对自己工具人的地位很有自觉，早就跟明月时建立起联系，当一个复读机：“明月说她也不清楚，还没学过，得看学姐的意思。”

孙万谦看着吴言，郑重地说：“我现在需要跟你建立一下联系，只是暂时性地读取你的心声，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听到私人信息我也不会乱说。”

吴言平静地点点头。

其他人只见孙万谦突然表情呆滞，然后一把捂住耳朵，张嚷道：“学姐学姐，你说话慢点，不是，你想慢点，我耳朵……不对，脑袋要爆炸了。”

吴言表情似乎一僵，但孙万谦并没有好受多少，吴言“脑速”飞快的心声一股脑灌进他的脑袋中。

“啊，我有想那么快吗？还好吧。不过读心术专业我以前怎么就没关注过呢？啊啊啊，错失免费嘴替这么多年，快憋死我了。学弟，你们专业还有没有其他人接这业务，我可以付工资！”

“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谁家好人跟我一样惨啊，明明是个话痨，从小压着不让讲话。小时候拼音不熟打字费劲，语音输入也不行，噩梦啊。我爸妈还给我取个这名字，直接触底反弹，害我一直只能写小说来发泄。”

“这活找我简直太对了，我已经构思了十几个版本有情人再次相逢的剧本，草稿都打好了。”

“哦对，消除记忆还不简单，一句话的事，副作用没有，却保不准对方的意志力和情感能不能冲破言灵想起来，还是有风险的。不过估计说出去也没人信，咱们官方肯定会发现进行舆论控制，只是到那地步的话我们就惨了，处分肯定少不了。”

“但普通人想破除我的言灵术，比较难，要是我笔下的男女主，那肯定可以……”

孙万谦挑拣出重点，立马切断了和吴言的联系，长舒了口气，有些尴尬地对吴言道：“那什么，学姐，我们专业确实有人接嘴替活，但你这种可能一般人接不了。”

读心术不是万能的，每个人的承受能力有限，像吴言这种思维异常活跃，“脑速”跟个机关枪突突往外冒的，想探听她心声的，都得掂量掂量自己脑子承不承受得住。

别人的心声，在读心术人的眼里，就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声音，多了快了都会变成噪音，难以忍受。

反正孙万谦十分庆幸，明月时不是个触底反弹的话痨。

吴言似乎有些失望，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又不能开口，看孙万谦刚才痛苦的样子，也不好再麻烦小学弟。

孙万谦见状，主动摇了摇手机，“学姐可以在群里加我微信，线上咨询。”

吴言点点头，依旧是一开始高冷的模样，但看了孙万谦刚才和吴言的“交流”，其他人却觉得亲切不少。

谁能想到，言灵专业的高冷学霸其实是个话痨？

只能说，表情管理一流，这么多年，竟然没人看出来？

有点诡异的反差萌是怎么回事？

李玲显然对吴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主动坐过去当面加上微信，然后在线上开启了愉快的交流。

明月时更不用说，本来就是师姐，距离感一少，聊得更愉快了。

就这样闲扯中，庄乐柚的计划重新更名为“吓死前男友计划”——吴言作为剧本提供人，强烈要求改的名。

庄乐柚半推半就，路青桑看着庄乐柚半推半就。

然后，这个计划就这么愉快地确定下来。

万事俱备，只欠定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