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意识中,闻瓷睁开了眼。
他记得自己用枪打破了那台机器,梦境结束前,那个负责操控机器的男人在惊慌失措地喊着类似“这样下去会影响被传送者的记忆……”云云的话。
谁的记忆?观意的?
他无从得知,但也不重要,因为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大脑的意识先清醒,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大殿天花板,是修真界的,不是那个奇怪的世界。
接着才是四肢的,本想动动手臂坐起来,可一阵痛麻感却从腕上传来。
闻瓷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竟被绳子绑在一起,举过了头顶,他不得不因为这个姿态背靠墙坐着,也不知被这样捆了多久,手臂连同手指尖早就没有了知觉,就算想动手掐咒诀都很难实现。
头顶传来声音:“你醒了?”
这是熟悉却又陌生的音调,闻瓷抬头看着观意,一时不能分辨她到底是这边的,还是那边的。
“…你是坐着那台机器来的?”他问。
观意的反应是挑眉。
“什么机器?”
闻瓷骤然明白,这个观意,是这边的。
那他以为的梦境,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只是一种幻象?
还有离开梦境之前,那个男人说记忆会受损。
观意就这么看着面前的青年一动不动陷入深思,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如今所处的状况,她不由想让他搞清楚点,遂蹲下身,捏着他的下颚抬起来。
“你不会忘了自己偷袭我的事了吧?”
闻瓷一怔,长时间处在那场梦境,让他有些忘记之前发生的事,说来,他的确强行连接了观意的神识。可笑自己以为有十足的把握,结果反倒陷入其中,如今还被这个人给捆了。
“记得。”他声音清冷又讥诮:“所以呢,你想对我怎么样?”
因为双手向上被绑着,宽松的袖子往下落到肩膀,露出青年又白又长的双臂,出乎意料的没什么伤痕瑕疵,看来闻瓷从小到大也没受过多少苦。
这是观意的偏见,她喜欢从一个人身躯的受损程度来判断他此前人生的处境。
就是不知道这在修真界适不适用。
她抬手捏住闻瓷的上臂,手指一用力,冷白的皮肉就被她掐得微微往下凹陷,青筋轻易浮现出来,总有一种一用力就能让他见血的错觉。
“我一个小修,能对‘闻瓷师兄’做什么?你可是动动手指就能杀我。”
这是实话,就算观意一时火大把人绑起来,现在气消了,要她真的做点什么,她也不得不考虑考虑后果。
得了,毁灭吧,受够这傻X世界的力量体系了。
她抬手要去解闻瓷腕上的绳子,未料他竟突然往前凑了凑,蹭到她颊边,有清冽的气息窜入鼻腔,观意的动作瞬时停顿。
“我不会杀你的。”毕竟你对我而言还有大用。
闻瓷现在有一些事必须确认,比如,那个梦境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过的。
这个观意的曾经,到底是不是梦境里的观意。
以及,原本的观意去了哪里。
他凑得离她耳边很近,说话时温热的吐息都吹进她耳洞里:“你记不记得,你从前跟我袒露过自己的心迹?”
“什么心迹?”
“你说,你喜欢我。”
观意:……
她又不是原主,她哪儿知道啊?
“不记得了。”
“真的?”闻瓷向来冷淡的口吻带上了点隐隐的笑意:“可你分明说会喜欢我一辈子的。”
原主不是暗恋?她还说过这种话?
观意嘴角都要抽抽了,毕竟在原来的世界,从来只有男人跟她说“我会喜欢你一辈子”,虽然大多都是因为她给钱给得多。
“那你赶紧把这话给忘了吧,人是会变的。”
这人一改之前的杀意,不看场合地跟她聊起了这种风花雪月,实属让人不习惯。
她解开了绑着闻瓷的绳子,正要起身,脖颈突然一下子被人拿手臂勾住,低头,闻瓷靠在墙上,定定凝视着她。
“你好像一点也不记得过去和我的事了。”
“……”观意道:“你想说什么?”
闻瓷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观意分明死了,可她又突然活了,然后性情大变,过去的事情被她忘得一干二净,对……有点像现在的你。”
“你也不记得曾经和我的事了。”闻瓷像是不解地皱了皱眉:“你说,后来性情大变的那个观意到底还是不是原来的观意?”
观意的嘴角一滞,虽然这古怪转瞬即逝,但没有逃过闻瓷的眼睛。
“这,所以你是想说借尸还魂那一套的东西?但这种玄乎的事才比较少见吧?”观意挑眉道:“兴许只是撞坏了脑袋呢?”
她总觉得闻瓷从醒来以后就他娘的非常不对劲,不谈要弄死她的事,也不再说她的琴诀如何如何,反而开始谈起……和原主的从前?
而且他做的梦到底是什么东西,修真界还能有预知梦那一套的?
观意开始觉得撞坏脑子的应该是闻瓷才对了。
“别勾着我,赶紧起来,你偷袭我的事这回我就不和你计较,赶紧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她本能地觉得不对劲,拉开他的手,开口赶人。
可闻瓷没动。
眼前观意那双因为不爽而微微扬起的眉,就算脸不一样,但依旧有某种熟悉的影子。
他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拿我练琴诀?”
“…是又怎样?”
闻瓷抬手,指了指她身后被随意摆放在那边的七弦琴:“我可以教你。琴诀。”
“哈?”观意下意识道:“你没事吧?”
不会真把脑子摔坏了吧?
闻瓷却起身,自顾自地过去拿起那张琴,抚了抚朴质朴素,连发出的音色都十分平平无奇的琴弦:“被我教过的弟子,修习琴诀都突飞猛进。永尘子没时间管你,我倒是有时间。”
他动作间皆是优雅,抬头问:“你想试试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观意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
“别了吧,你现在跟我套近乎有什么用,还想着趁我不备给我来一刀呢?”
说话十分的不客气。
闻瓷不禁思考,看来是之前自己想杀她的心太明显了,只靠这点好处,显然,她不会答应。
“很遗憾,你不能拒绝。”他声音蓦地冷下来,是命令的口吻:“很快就是入门大比,届时修真界所有大能都会前来,要是他们知道长老的开山弟子是你这种废物,琴峰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岌岌可危,阮杏日后的评价也会被影响。”
“你要是觉得我想趁机对你做点什么,那倒可以放心,这么重要的日子,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虽说这番话只是借口,但闻瓷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永尘子之后会收阮杏为徒,他自己答应的,要是师姐是个废物,师妹只会受辱罢了。
他这么说完,观意露出一副“果然啊,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的表情,但没有刚才那么戒备了。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你觉得呢?”
观意咂舌,抬抬手:“行,反正这儿是长老的地盘,为了你的阮杏能顺利成为永尘子的徒弟,量你也不敢怎样。”
闻瓷目的达到了,随便她怎么说,为了确认那些未知的事,他做下的决定就是待在观意身边,这样才能更好的探出她的底。
“你如今睡在大殿哪个屋里?”闻瓷看她一眼,淡淡地说出一句很惊天动地的话:“我睡你旁边那间。”
观意:………
这人到底想干嘛?发情了?
不,唯独闻瓷才不可能吧。
她眉头都拧到一起,只觉十分麻烦,侃了一句:“你怎么不干脆就睡我屋里得了?”
闻瓷一顿,眉眼转过来,很不屑地冲她一笑。
“你敢么?”
观意心说我有什么不敢的,挑眉道:“你敢么?”
闻瓷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瞥她一眼:“带路。”
观意这下不仅怀疑他脑子不正常,甚至怀疑他被人夺舍了,但她也属实没什么怕的,转身就走上二楼。
观意暂居的房间陈设非常简单,床,柜子还有张书案和椅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因为空间不大,一走进去就是床。
她很自然地往床上一坐,翘着二郎腿道:“我可不会打地铺。”
闻瓷扫了一圈她的屋子,却是在想,人入睡时,最为脆弱,也最不易伪装,观意看着吊儿郎当,但不见得是个没有警惕心的傻子。
如果她真的就是那个梦境里的那个人的话。
“无妨,我不需要睡床,废物才会躺着睡觉。”
得,这话基本把世上所有人都骂了一通。
观意懒得搭理他,现在还是黄昏,没到睡觉的时候,她盘腿在床上拨弄琴弦,闻瓷就在一旁不知道想什么地盯着她看,看了起码半个钟头,她终于忍不住了。
“看什么?没见过女人?”
“你也知道自己是女人。”闻瓷虽然知道这个观意生活的世界不同常理,但仍旧讥诮道:“我从没见哪个女子会在男子面前盘腿坐在榻上,还十分的坦然。”
“为什么不能坦然?”观意觉得好笑:“因为这样会被占便宜?”
不等闻瓷回答,她突然放下琴,起身过去拽住他的衣襟,并没有怎么用力,只是为了把他往自己这边扯,等到距离近到能看清闻瓷长长的睫毛,以及感觉到他身躯的微微僵硬,观意才皮笑肉不笑地在他耳边说:“你和我,谁才是‘色’,只怕还说不准吧。”
理了好久的大纲终于有点思路了,最开始以为能自信双开,结果发现不能,所以决定这边先缓更着,我把隔壁那本完结了就来日更这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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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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