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安歌看着小巫圆溜溜的黑眼珠和粉嫩的小舌头。
怎么看怎么可爱，居然有剑怕蛇吗？
小黑高声道：“这种黑不拉几的蛇最可怕了。”
在小巫委屈巴巴的眼神下，向安歌目光闪躲，弱弱道：“小巫，你换个色……”
黑挂脖瞬间变得黯淡无光，由黑变为白。
“这下行了吧？”向安歌指了指地上的鱼，“辛苦你砍一下了。”
小黑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他化身为剑，寥寥几下破开鱼肚，而后径直离去。
向安歌用匕首将鱼肉挑出，放在一边的木桶里。
她脖间的小巫瑟瑟发抖道：“好残忍，我看不下去啦！”
话音未落，小巫便想溜走，结果被向安歌用灵力汇成的牢笼困住。
她无奈地晃了晃脑袋道：“你帮我去底下瞧瞧这脉怪鱼的族长在哪？”
一直沉默不语的水蛇将竖瞳锁在向安歌身上，不怒自威，冷冷道：“放他走吧，那条鱼已经被我杀了。”
闻言，她将小巫放走，见那尾巴消失在转角，她才冲着水蛇道：“你想出去吗？”
“你想要什么？”水蛇将巨大的脑袋伸到她面前，离她的脸颊不过寸许，分叉的红信带着冷意，直直扫过她的鼻尖。
向安歌连连后退几步，捻了捻鼻尖的液体，蹙了蹙眉：“你能将那些被困于御兽宗的妖兽给放走吗？”
这条蛇几百年都未曾刷牙吧，啊啊啊啊，好恶心！
“我离开这御兽宗后，人族少了制衡妖兽的手段，它们自然可以逃走。”
“我该怎么救你出去？”
水蛇缓缓抬起头，倏然，它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向安歌冲来。
忽然，一道金色光晕在水面铺开，锁链破水而出，缠上水蛇的七寸。
链节上的符文灼烧着它的肌肤，淡淡的白烟冒出。
锁链拽着它往潭水中心拖去，它每挣扎一下，锁链便多缠一圈，最终将它牢牢困住。
水蛇似乎早就习惯这一切，它若无其事道：“我喜欢你的气味……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这个法阵一直在吸收我的灵力，破坏掉它，我就能逃。”
“怎么破坏？”向安歌刚刚被它的口臭醺地跌倒在地，这会正慢吞吞地爬起身。
水蛇钻入水底，只露出一双平静如同汪水的眼睛。
“若是我知晓怎会被困千年，或许那把剑可以。”
【警告！警告！监测到水蛇妖极高的仇恨值，建议宿主破开法阵后击杀。】
“现在不能杀吗？直接吃掉。”
虽然她不想生吃蛇肉，但是为了任务她可以折腰！
【法阵保护着水蛇妖，这是上古法阵，宿主能力和智力不足以破开。】
自己难不成要叫齐言清帮自己吗？
要不把小黑打晕，然后拿剑劈了这蛇？
她摩挲着腰间的宗主令牌，决定还是去藏宝阁找些书，自食其力的好。
水蛇盯着神游天外的向安歌，不满于她的分心，沉声道：“莫非你有其他法子？”
“有，我还有同伙呢……”向安歌将盛满鱼肉的桶递了过去，“这个能补充灵力，你吃吧。”
“百年前法阵松动，我本可逃走。你知为何我如今还在这吗？”水蛇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它扭着身子浮出水面，看向安歌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向安歌咽了咽口水，假装风轻云淡道：“因为你能力和智力都不足。”
“因为这鱼肉会令灵力枯竭，我不需要吃东西，要吃你便送给你同伙吃吧。”
说罢，水蛇将整个身体扎入水面。
此起彼伏的水面渐渐归于平静，向安歌拎起木桶便离开。
蛇妖避之不及的鱼肉在她眼中变成了香饽饽。
自己若是在那些人巩固法阵的前几日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吃下这鱼肉……
“沙沙。”
不远处的草丛忽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小巫里头探出脑袋，一溜烟爬上了向安歌的裤脚。
见到小巫，向安歌嘴角扬起的弧度不禁扩大了些，她?放下木桶，将小巫捧在手心问道：“你们不同支脉的鱼肉效果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小巫闻着自己同类的味道便想吐，它挤出两滴泪，“外海旷阔无边，我们一脉生活在外海与大陆交织的生死界，其余的几脉分布在各处，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你说我要是请玄姬帮我救救这蛇妖，她会救吗？”
小巫笃定道：“他们外海的妖玄姬定是不会管的。”
“外海的妖王与大陆上的不同？”向安歌眉梢一挑，轻轻晃着脑袋，把小巫往肩上一放，扛起木桶往万兽宗走去。
小巫滔滔不绝地介绍道：“外海者乃是浩渺无垠之洋，其间偶尔有岛屿散落，多数妖兽各守其域，不相侵扰。外海之妖鲜少与人接触，未受人族文化熏陶，性本残暴，那个妖王尤好以暴制暴。”
“你很了解啊？”
“再怎么说，我过去也是住在外海的。”
“你和你的族人想回去吗？”
“自然是想的……”说到这，小巫的语气夹杂着浓浓的哀伤，她靠在向安歌身上，不再言语。
……
日渐西沉，暮阳将门槛染橙，向安歌素手支颐，坐在其上。
风吹起她沾着金光的发梢，阶前几只鸡聚在一起，一派宁静。
她指尖摩挲着门框，心底空寂翻涌着，她捡起一旁的树枝，在地上圈圈画画。
一道影自光里漫下来，将向安歌完完全全包裹住。
“娘子在写什么？”
“回、家。”她重重敲了敲地上的字，“齐言清，有没有一种仙术能让人掉了的牙齿长回来啊？”
“有。”
她拧着眉，心似乎被牢牢攥住，有些喘不上气。
“你说我能不能用这个仙术把我爹掉了的牙给补上……我还没存够钱给我爹植牙。”
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在流到心里前，被突如其来的大掌抹去。
“这是我全部的家当，够给爹补牙吗？”齐言清指尖扣着储物袋的系带，明明平日里一扯就开的活扣，此刻却像生了根般缠在腰间。
向安歌拉过他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问道：“你有事瞒我吗？”
“那同心镜是我故意给仙君的，我想请仙君帮我宗门杀死异兽。”
“现在呢……”她将手搭上眼前人的脸，“嗯，说话。”
“我已将那凶兽斩死……娘子会因为这个离开我吗？”
“不会。”向安歌拿起一边装着米粒的碗，站起身绕过齐言清，对着窝在一起的鸡群洒了一把。
她嘟哝道：“齐言清，你是修无情道的，你不会杀妻证道吧？”
“我怎么舍得杀娘子呢。”
“你是长老？”
齐言清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杀了异兽后，宗主将我封为长老。”
“你修无情道的，娶得了我吗？”向安歌将脸怼到他面前，等着他说拒绝，然后自己再将他赶走。
“难道不是我嫁娘子吗？娘子先前说要纳我为妾，娘子是打算说话不算数吗？”齐言清接过她手里的木碗，学着她的模样喂鸡。
叽叽喳喳的声儿吵得向安歌心慌，她踢了踢地上的石头，将手伸进齐言清的储物袋里，而后掏出放到自己身上，嘴上嚷嚷道：“我觉得维持现在关系很好啊！”
“什么关系。”齐言清将储物袋解下，直接塞到了向安歌手里。
这种好像是叫那个炮·友来着。
不过两人关系似乎是炮·友之上，恋人未满的模样。
她认真道：“你是修无情道的，你最终还是要回去的。”
我最终也是要回去的。
风像忽然歇了脚，天上的云都似被冻住般，久久不曾挪动半分。
齐言清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娘子给我些时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空口无凭。”
“我以道心对天起誓，若不在合欢镜解除前给你个交代，我甘受五雷劈身之刑，永世不得超生。”
向安歌即便立刻反应过来去捂住他的嘴，也没能阻止他说出最后一句话。
她怔怔地看着齐言清，缓缓把手收回，嘴唇微张，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你是不是傻？”
齐言清拉过她的手，将嘴贴了上去，含糊不清道：“还需三次那般，合欢镜便能解除，娘子等我。”
唇瓣轻落在掌心中央，像一片带着温度的羽毛划过手心，连带着她的心头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好。”向安歌咬着嘴唇，沉默半晌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稳固法阵？”
“十日后。”
向安歌还想说些什么来打破有些僵硬的气氛，结果转头便听见一道洪亮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山峰。
“徒儿啊啊！徒弟啊啊啊，你在哪？”
江茂山忽然从天而降，稳稳落地，嘻嘻哈哈地冲着向安歌道：“啊哈，徒儿你在这里啊！”
“师父，怎么了？”她不动声色地和已经佩戴上面具的齐言清拉开一段距离。
“你师兄几个回来了，说要见见小师妹呢。”江茂山的视线落到一边的齐言清身上，“齐长老一起吗？”
“好啊。”
向安歌抿着嘴，一边缄默不语地跟在带路的江茂山身后，一边拨开后面试图靠近她的手。
最后，她忍无可忍地掐了把那只不安分的手。
“齐长老！你在对我徒儿做什么！”江茂山一转头便看见自家徒弟对着那老头动手动脚，只好抢先一步将帽子扣在那人身上。
“对啊，齐长老，你在干什么！”向安歌连连叩首附和，对着自家师父挤眉弄眼，想示意他不要计较此事。
江茂山嘴角抽了抽，传音道：“你连我都不放过，口味好重啊。”
齐言清：堵住所有老婆想跑走的路……
无路可走的话，老婆自然会爬到他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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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御兽宗·水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