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安歌扯了扯脖子上的小巫：“你现在咬这人一口吧。”
“我口味没这么重。”小巫气愤地撇过脑袋，不想再理会这个无理取闹的向安歌。
“齐长老，那是我最喜欢的树，我徒儿已经和我说过你喜欢睡树上了，难得遇见同道中人，我就忍痛割爱，今夜将那棵树让给你。”江茂山指着不远处的杏树。
风吹起满树金扇，杏叶如流星般簌簌滑落。
向安歌盯着金黄的叶片，思绪逐渐飘远。
真好啊，在这修真界树想什么时候黄就什么时候黄。
如果种些果树，想必随时随刻都能熟。
每天都能吃到不同的水果。
“多谢宗主，不过只怕我家仙君会睡得不习惯。”
后半句齐言清并未真的说出口给江茂山听，但一字不落地通过传音进入了向安歌的心中。
待向安歌反应过来后，红晕已爬上了她的耳根，她不自在地又往旁挪了挪。
她感觉自己在齐言清身旁时，自己的口嗨属性完完全全被封印了……
更主要的是，她害怕自己不小心说出什么后，这个齐言清会“报复”回来。
自己根本承受不住他的攻势。
摇摇晃晃的杏叶被风洒下，恰好落在向安歌发间。
齐言清视线短暂停留在那片杏叶之上，而后迅速落到别处。
他对着江茂山拱手道：“我还有些事要去见藏宝阁的长老，就不叨扰了。”
离去前，他轻轻挥手，波动的灵力将向安歌脑袋上的落叶抚下。
“走吧，去见见你的大、师、兄。”江茂山的语气带着几分怨气，似乎并不待见他的大弟子，他偏头看向向安歌，“你捂着脑袋干嘛？”
“没干嘛。”
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摸了她的头，或许是风，又或许是错觉吧。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到院中，便见梧桐树下的泥地旁有三只鸡在土里啄着虫。
院子中央摆着四四方方的木桌，桌腿斜斜垫着半块青砖，堪堪撑住一方天地。
墨钰见到他们二人，不紧不慢地从桌旁的竹椅上站起，随后轻抬指尖，将叶子拨下桌。
“这是你大师兄墨钰。”江茂山给墨钰做完介绍后，又将摊开的手掌转向向安歌，“这是你师妹……你叫什么来着？”
师父记不住徒弟名，向安歌倒也是头一次见……
她眼底先是浮现起一丝无奈，而后漾起嘴角，对着墨钰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师兄好，我叫向安歌。”
墨钰气质疏离，却偏偏生了双勾人的狐狸眼，给人的感觉像是裹着暖气的冷玉。
他浅笑道：“师妹好，师父也好。”
闻言，江茂山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不喜自己的大弟子会同自己问好。
他轻咳一声，接着理了理袖口，不自然道：“你们先待着，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吃食。”
江茂山一走，空气便陷入沉默，唯有几声鸡鸣萦绕在耳畔。
墨钰看着鸡，微微蹙眉，转而又对着向安歌笑道：“师父不喜其他峰主和长老将妖兽强制收服的做派，渐渐被他们架空了权力，如今有名无实，委屈师妹拜入师父名下了。”
“不委屈不委屈。”向安歌连连摆手，这委屈的帽子实在太沉重了，自己一点都不想戴着。
“师妹喜欢师父吗？”
“当然喜欢啦。”
“我也很喜欢师父。”墨钰垂眼摸着木桌，“我许久都未回来过了。”
这师兄说话怎么怪怪的……
她迫不及待地转移话题：“师兄，我一直想问问，为何这里叫万兽峰？”
明明只有满山乱跑的野鸡。
“师父觉得威风，这些鸡师父也喜欢得紧，那只便叫小钰。”墨钰对着那只名为小钰的鸡招招手，那只便屁颠屁颠地飞到他怀里。
“……我去看看师父的鸡做得如何了！”向安歌唰地从椅子上弹起。
一个翩翩公子抱鸡的画面实在怪异，她迫不及待地溜走了。
一到灶房，她便瞧见一个壮汉往猪肉上插草，她默不作声退后几步。
糟了，这里还有个不正常的。
向安歌虽未在客栈尝到江茂山的手艺，但单单看当时菜的卖相便知这人是个厨艺白痴。
她犹豫不决地开口道：“师父你在干嘛！”
“**。”江茂山对着所谓的“鸡”打了个响指，猪肉瞬间化为烤鸡的模样。
这是鸡吗？这和挂羊头卖狗肉有什么区别？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江茂山。
江茂山把盘子端起来，理直气壮道：“就算做了，你师兄也不吃的。”
“我吃啊！你可以做给我吃。”虽然你做的东西我不敢吃。
江茂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包，小心翼翼地摊开药包，将上头的药粉均匀地涂在鸡肉上，吐槽道：“昨日给你了那么多金子还不够你吃的吗？”
“师父，你再往里面加什么？”向安歌即刻拿袖子捂住口鼻，生怕这不知名的药粉被吸进鼻子里。
“泻药啊，我早就和你那个师兄断绝关系了，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不安好心。”
自己到时候也可以往鱼肉里加点泻药……
“能不能给我点？”她蹑手蹑脚地拍了拍江茂山的背。
“怎么你便秘？”
“不是我，是我的蛇。”
江茂山冲着墙角的木柜挑了挑眉道：“柜子里面，自己拿。”
向安歌撸了撸袖子，小跑到柜子前，满眼期待地打开柜子。
木柜的深处蜷着粗陶大罐，罐口的布塞被药粉顶得微微隆起，她悄悄掀开布塞，指尖不经意蹭到了细腻的白粉。
满载而归啊！
她悄咪咪地回头望了眼正在忙碌的江茂山，接着火速将罐子收到了自己储物袋里。
为了补偿这个江茂山，她勉为其难道：“师父，我来做点其他吃的吧，您老人家好好休息一下。”
“行吧，那这里交给你了。”
江茂山一走，向安歌便把罐子搬出来。
她先是从一旁的竹篮里取出几颗饱满的香菇，炒了个泻药蘑菇，而后她做了个泻药豆腐汤。
她轻轻扇动手掌，咂吧咂巴了嘴。
感觉加得有点少啊，再来一点！
不要钱的泻药就这样整勺子整勺地被放入汤汁。
她又做了个炒青菜和野菜汤，最后将盘子一个个端到外头。
看着满桌“泻宴”，她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为坐着的师父跟师兄添上碗筷。
江茂山眼神不停地往墨钰身上瞄，用眼神告诉向安歌：快想办法让他吃啊！
“师兄，你尝尝，这个超好吃啊。”
好歹曾经师徒一场，这人怎么这么绝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向安歌“不情不愿”地夹了一筷子的蘑菇到墨钰碗里。
“师父，你喝。”她顺带给江茂山盛了碗豆腐汤。
“这是师父做的吗？”墨钰用筷子指着野菜汤。
向安歌边点头边舀了碗汤给墨钰：“对啊，这是师父为了你特地做的！”
“徒儿，你不吃吗？”江茂山撕了块鸡腿到向安歌碗，嘴里不忘嚼着蘑菇。
不是吧，还搞连坐啊？一徒弟犯错，所有徒弟都要遭罪是吗？
“我家乡那边信奉鸡神，所以不吃鸡。”
江茂山眉头拧出了个疙瘩：“鸡神？”
“对啊，鸡神能保佑……”
“保佑……”江茂山话说到一半便被咕咕叫的肚子打断，他先是错愕地抬眼看着向安歌，随后捂着肚子，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
糟糕好像加多了……
向安歌略带歉意地捂住嘴，同情地看着那抹消失在门口的身影。
“师妹，你泻药加得似乎有点太多了，师父都受不住了。”墨钰勾着唇角，若无其事地起身，“师父想必还未教你什么，你可以去他书房看看有什么书。”
“他书房在哪？”
“杏树边上的屋子便是，我先去看看他老人家。”
害怕被人秋后算账的向安歌先将桌上的菜尽数销毁，后去书房挑了些书，躲回了房。
回房前，她还不忘让小巫去帮她打探一下下手的好时机。
日光透过窗子漏到摊开的书上。
向安歌垂着眼睫，捻起泛黄的纸页，一页页翻着。
一个人影从开着的窗户进来，坐在她的身旁。
她仔细记着书上介绍的妖兽，努力忽视落在她侧脸上的视线。
许是身边人的目光太过绵长，向安歌翻页的手微微一顿，偏头抬眼撞进齐言清如墨般的眼眸里。
他执起桌边茶壶，将温热的茶水注入瓷杯中。
细密的水汽隔在二人中间，他将茶杯轻轻推到向安歌手边：“仙君在看什么？”
“书啊，这都是我需要学习的知识。”
她在心里默读着书上的文字：“妖化者，半人半妖之属，逢机缘则血脉易醒也，其变有二，一为心失其常，人性难抑，渐循本心，二为形失其常，体生妖族之征，或现狐耳，或瞳色有变。若将妖魂入人体，亦生此症，欲辨其属需……”
这症状和齐言清的怎么这么像？
她急不可耐地想翻到下一页，本该连贯的书页竟只余半道毛糙的断口。
下一页怎么不见了？
身边传来断断续续的翻页声，齐言清将手上的书摊开放到向安歌面前，语调上扬：“这也是娘子要看的书吗？”
“当然啊。”书拿来不就是看的吗？
向安歌烦躁地合上手中缺页的书，侧头用手摁住齐言清递来的书。
瞧清书上的内容后，她立刻将袖子覆在上头，可上面的图画已刻在了脑海里。
为什么这里面会有春宫图啊啊啊！
齐言清不慌不忙地从书堆里抽出另一本书，打开放到向安歌的袖子上：“这也是娘子要学的吗？”
向安歌嘴硬道：“对啊，怎么，不行吗？”
她就是喜欢白天看这个不行吗！
“当然可以，只是一人似乎学不起来。”齐言清翻到了下一页，“仙君，能不能告诉我，这幅图是什么意思？”
“不能！”她闭着眼睛将脑袋砸到齐言清手上。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虐待”并未随着闭上的眼睛而结束。
齐言清将他的所见投射到她的脑海里，轻声问道：“那这幅呢？”
齐言清：该不该看，你等会便知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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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御兽宗·泻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