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氤氲，四周都是坚冷的石雕，陶迟缩着肩膀靠在温泉边。
沈瑾瑜一脸好笑地看着她，
“梨白，走到中间。”
陶迟试探性地伸出一只脚，往前探了探，确认不深后往前挪动了一小步。
“池子水深没有变化，别怕。”
陶迟心道你不懂，要是换你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在一个四周黑漆漆冷冰冰的地方泡热水澡你会不害怕？
020：如花似玉过了哈，咱们是现实主义的。
陶迟：020我已经习惯你读我的心了，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甚至是一体的，因为我俩交流不用张嘴，你知道我的每一个念头。
020的机械音有点卡壳：所，所以？
陶迟：我俩其实是水仙。
020发誓这是它统生以来听到过最荒谬的话，一瞬间让它精密的测算程序有些许凌乱。
一声轻叹自陶迟头顶传来。
沈瑾瑜甚至已经习惯了陶迟的日常发呆，从前几日自己带小徒弟来温泉开始，小徒弟就时不时地发呆。
似乎从前也是这样？
自己的话有这么无聊吗。
身旁水花波动，陶迟反应过来时，沈瑾瑜竟脱了外袍下水。
虽说自己穿着浴衣，师尊也穿了衣服，可问题是没穿衣服吗！
020：你说得对，但没穿衣服问题更大。
陶迟像往后退，但后背就是石壁，退无可退了。
沈瑾瑜淌开温热的水走进陶迟，他身量修长，虽然瘦削但并不弱小，陶迟屏息着抬头看他，不敢看被水浸湿的衣裳里透出的，自己不该看见的东西。
020：白衣下水跟透视装有什么区别？
陶迟闭上眼，觉得自己还是装睡比较稳妥，这么漂亮的身体，难保看久了不会心动。
下一秒，她就被带离水面。
沈瑾瑜双手将她拖起，抱到了温泉中心。
“梨白总是在发呆，还是为师把你抱过去吧。”
沈瑾瑜神色清明，语气平淡。
可陶迟确满面通红了。
她想挣脱开，却害怕碰到沈瑾瑜的身体，只能束手束脚，祈祷赶紧结束这一切。
沈瑾瑜没有将她放开，仍旧一直抱着。
“今天似乎水放高了。”
中间的水几乎要到沈瑾瑜的胸口，他歪头，
“不怪梨白一直踩着石壁旁的小凳子，是为师不察。”
陶迟前几日泡温泉时都会拿一个小木凳在身下垫着，直接坐下来自己不够高，水会没过脖颈，垫一张小凳子刚刚好。
这方温泉似乎比普通的温泉要高得多，只是前几日的泉水没放满，觉得刚好，今日的泉水很盛，似乎还泡着一些与往日不一般的草药。
陶迟咂了一口，
“呃好苦！”
这玩意怎么这么熟悉？
她猛地抬起头，与沈瑾瑜对视。
沈瑾瑜的眼很黑，雾气散开了些许他眉眼的淡漠，显现出一分柔情来。
一分的柔情就艳绝无双。
“红花倒雪莲。”
陶迟大脑宕机了，她似乎理解她偶尔过度的话语会让020大喊主板发烫，如果沈瑾瑜的面色没有那么冰冷，肤色没有那么惨白，如果大多数时候他不至于像一幅画一样。
她可能就会变成戏文里所说的，见到美女就流口水的色痞子了。
沈瑾瑜听罢没有说什么，只是松开拖着陶迟后背的右手，想换一个姿势抱她，陶迟却以为自己要被放下来了，求生意识下她急急抱住沈瑾瑜的脖子。
“哇啊啊——”
她的手臂紧紧搂着沈瑾瑜，双腿想缠住什么似的，下一秒，就被沈瑾瑜按住了。
他轻轻叹气，
“为师只是换一个姿势。”
020：这句话总觉得不应该出现在这个语境。
“噢，噢，这样子。”
陶迟马上意识到不对劲，
“师尊你把水位调低就可以了啊。”
她觉得自家师尊真是傻了，这样抱着自己不累吗？
“不可以哦，就要这样才有疗效呢。”
沈瑾瑜面色不变，语调却是学着陶迟，配合他在水中浸湿的披散黑发，怎么看怎么怪。
“哦哦。”
“啊？师尊你用回灵草给我泡啊？为什么啊？”
020：感恩上天你的大脑终于又连上了。
陶迟坐在沈瑾瑜的左手臂上，后背靠自己的力量支撑挺立，说这话时她被红花倒雪莲的药气熏红了皮肤。
沈瑾瑜突然拉近自己的左臂，右手轻轻按住陶迟柔软的后颈，将陶迟的脸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陶迟：020，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孩，难道师尊是我在这个世界里的爸爸吗？
这样的姿势只有小时候爸爸妈妈抱着哄自己睡觉才会用。
020这时候选择沉默不语了，它觉得自己得去升级升级系统，不然真的看不懂人类。
沈瑾瑜的嗓音清润：
“红花倒雪莲可以修补你的灵根，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说罢用手轻轻拍打陶迟的背。
昆寒峰寒冷，漱玉殿即使有朱凌的羽毛也只能勉强居住，算不上多温暖。
如今温泉本就温热舒缓，陶迟本来不想睡，强撑着精神，可无论怎么说话沈瑾瑜都不回应。
她被一声声轻柔地拍打哄着，渐渐闭上了眼睛。
漱玉殿后，温泉的四周寒风不减，却被沈瑾瑜布下的阵法格挡，那几点烛光也被熄灭，沈瑾瑜学着书中的样子，轻轻拍打怀中人的后背。
他习惯了黑暗，也觉得烛光晃眼。
陶迟的呼吸均匀，药气细细密密地渗透进皮肤里。
从四月朔困在漱玉殿到现在，陶迟瘦了不少，现下药气将她莹白的肤色染回薄红，沈瑾瑜盯着盯着，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快快长大。”
他像缠着陶迟的厉鬼一般，苍白的手指插进她的发间，嘴唇擦着她的耳朵
“长大了同师尊成亲。”
陶迟被磨得发痒，胡乱嘟囔了一句，转过头继续睡了。
夜还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