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关上门,季新桐发现买的书还没有整理,拎着包上楼回到房间。
将书本分类整理好,一一放上书架,眼前的这本《美学》却让他犯了难,他以前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书籍,一时间不知道把他放到哪一层。
抬手把它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好像又显得有些刻意,季新桐打开抽屉把它放了进去。
这是第一本他没放在书架上的书。
到了晚饭时间,他查了一下包装盒的材质,确定是可以微波炉加热的,就把打包盒里的菜放进微波炉加热。
把所有的菜加热取出来后,他才反应过来,他没有主食。现在煮饭也可以,就是过会儿得再加热一遍菜了。
不如煮个面?他不确定家里有没有挂面,毕竟每天早上的早餐是牛奶吐司果酱,大概是没有其他东西的。
果然,大大小小的橱柜翻了个遍,并没有发现挂面的踪迹。
季新桐啊,就家里这样干干净净的,你是怎么敢邀请别人来坐一坐的。
当然这种干干净净指的不只是表面上的干干净净。
他更加觉得沈放没有来是正确的,毕竟留下他除了几个贝果也没什么能招待人的东西,那贝果还是要给人带回去的。
但是家里还不至于没有大米,他把米淘净,放进电饭煲里,伸出一个指节量了量水位,觉得水有点多又倒了一点出来,最后刚好没过一个指节的时候,他满意的按下开关。
又得等四十多分钟了。
季新桐打开了一个贝果,是一种以前他从没吃过的味道,清新酸甜的口感,混合着淡淡的茶香味。
吃完之后看包装,他有些惊奇,贝果是伯爵茶苹果味。他不喜欢吃苹果,但直至吃完整个贝果都并没有像以往吐司加苹果酱的感觉。
打开微信看了看朋友圈,他看到陈乐文果然出去疯了,看到何忍礼在陪家里的妹妹玩游戏,晒出妹妹红扑扑的脸蛋和自己脸上被画的王八蛋,除此之外他的朋友圈和他家里一样的干净。
他在江城的朋友们应该是还没有放假,感觉离开之后江城距离他竟然如此遥远,其实也就才过去了一个月而已,但是中间夹杂着寒假,离开他们其实已经三个来月了,他对那个班级的印象都快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每天拼命地学。
他什么时候能松弛一点呢,大概永远都不能松弛下来。
饭煮好了,季新桐又哼哧哼哧地把包装盒的菜重新加热,一顿饭解决下来竟然也花了不长时间。
他真的很喜欢吃那道青菜芋头,想存一个菜谱以后研究一下怎么做。
再次看消息的时候,对方接收了转账,并且发了一张图片过来,看着有点糊,像是朦朦胧胧的湖,意识到可能是什么,心跳的砰砰砰,他点击加载原图,看着图片上的圈圈转转转。
时间在这一瞬间真是无比的漫长,他想到那句物质运动的时空的具体特性是相对的。
加载完毕,果不其然,这是一幅湖堤垂柳的速写,柳扫湖面,静态的画却有动态的感觉。
全是黑色线条,但是季新桐却感觉入目皆是色彩。树下有大片大片的郁金香,郁金香上有海鸥盘旋,他回想了一下,好像今天没有看到郁金香,也并没有看见犯懒的海鸥。
[一棵树:这个是?]
[Zeiten:是我脑海里的场景,这里每年郁金香都会开的很灿烂]
[一棵树:它们的花期是什么时候呢?]
[Zeiten:冬天]
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座城,冬天听上去仿佛很有温度,不仅有隔山跨水飞越6000公里而来的海鸥,还有大片大片的花海。
[一棵树:为什么发给我呢?]他像问题宝宝一样,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地带着个问号,但又坚定的可爱。
[Zeiten:因为冬天还有很久]
这是迫不及待想告诉他这里的冬天也很美的意思吗?
[一棵树:谢谢,我很期待。]
对方没有再回什么,季新桐懊恼自己把天聊死了。收拾完餐厅和厨房,他回房间换上睡衣,拉开了抽屉,盯着那本书看,比早上喜爱的那本地理著作还要吸引他。
“艺术与哲学是没有联系的,但真善美能把他们联系起来”,温雪时是这么说的吧?
哈,这他都记住了,他觉得其实自己也是有点艺术细胞在身上的。
沈放将自行车停下锁好,提着礼品袋进了长亭楼,这里面有一个自述伤透了心的家伙,打了不下20通电话要他过来。
想起刚刚那句“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沈放决定如果没什么事一定要里面这人好看。
走进包厢,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扯他手里拎着的礼品袋:“太见外了太见外了,来就来还带东西呢?”
沈放一个转身躲过了陈秋明蠢蠢欲动的手,“一边去,别动手动脚的。”
“嘿,谁和你动手动脚的,我是和东西动呢。”陈秋明翻了个白眼,突然看破一切似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怎么,沈放,你有情况啊?告诉哥哥谁送的,哥哥去劝劝,别这么不长眼,被黑心肝的小白莲,啊不,大白莲欺骗咯。”
沈放太阳穴附近一阵突突乱跳,忍了又忍,忍了再忍,终于开口问他,“那么我的好哥哥又是被哪个黑心莲伤透了心?”
陈秋明立马变了副嘴脸,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眼睛干眨干眨的拼命挤着,好像要挤出吓死人的眼泪。
他嚎了一嗓子,“放放啊——我tm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主动!过!怕他渴了给他送咖啡,怕他饿了给他送午餐,怕他工作不顺还在我哥面前想方设法地为他说好话,又是送鲜花又是送袜子又是送内裤,他不是拒绝就是在拒绝的路上,怎么这么郎心似铁啊!”
沈放不可思议,“送袜子送内裤??你确定不是在骚扰人家吗。”
陈秋明继续干眨眼,“这都不是重点好吧,重点是他嫌我小,说我不懂感情,说我随便是个人都能够喜欢。”
“他还怎么说?”
“他还说他更喜欢他电脑里的数据,我tm的,我竟然没有他电脑里的数据带感!我怎么能和那些冷冰冰的数据比,比就比了为什么我还比不过?!!”
沈放心里有个念头蠢蠢欲动,“不会是年会上的那个...叔叔吧?”
沈放也参加了那次年会,陈秋明的哥哥接任父亲的位置坐上了举明集团的总裁,开的第一个年会陈秋明说什么也要去看,拉着沈放一起去正大光明地蹭吃蹭喝。
他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背头,很少有人能驾驭住的发型,但在他身上很沉稳,很有成熟男人的韵味,是他们这群还在上学的小屁孩不能比的。
当时陈秋明就狠狠地感慨:“好tm帅!”没想到这就芳心暗许,三四个月就嚎的煞有其事。
“你才叔叔呢,你全家叔叔,他才三十一,简直就是年少有为好不好。”陈秋明停止了他的干眨眼,瞪大了眼睛反驳他。
沈放拍了他一脑袋,不置可否地说:“你才十七,可不就是小屁孩么。”
“你不也十七,难道你是大屁孩?”
“那我还能怎么办嘛,我能做到的都做了,我也不可能今天十七明天二十七哇,难道要我像那个下棋的南柯,回过神来激增一百岁?”
沈放又给了他一脑袋,“ 让你多读书,那是烂柯山的典故,人家叫王质。再说了,要真给你遇到,等你回来不止是你的好叔叔,连我们都烂的渣都不剩了。”
陈秋明委委屈屈地说:“你说怎么办嘛,他嫌我小,嫌我幼稚,等我成熟的一批的时候说不定他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沈放想想好像也是,便跟他说:“你要不放弃吧,你哥知道你能像现在这样逍遥啊,他不打断你的腿我跟你...姓。”
话还没说完,陈秋明竟然真的掉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呜——我不管,我就是要他。”
沈放没辙了,只能顺着他来:“你就要他,听说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总有一天你可以撬动郎那颗铁心。”
听到沈放这么说,陈秋明立马收起眼泪,一转眼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哭过的样子。
沈放看着他收放自如的表情,暗自嘀咕:“以前也没见这么会演啊。”
陈秋明无视了他的嘀咕,兴冲冲地说:“好哥哥,我就知道你懂我。”
“不过你不是一向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吗,怎么突然说这个呢。”
沈放欲言又止,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最后面无表情地说:“你到底从哪里看出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超乎自然科学的东西。”
“你说的精诚所至难道不是很虔诚地去乞求上苍,让上天感知到我的诚意,然后赐下一道天雷把金石劈开吗。”
“原来不是这个意思啊”
“....总之你继续按你之前的节奏来就可以了。”沈放不想再多说什么。
“那沈放哥哥你呢,最近是不是有情况啊?”
“现在又叫哥哥了,刚刚谁一口一个自称的哥哥”
“我不管,但我真的很同情那个人”
“嘿,我怎么了我,怎么就同情上了?”
“啧啧,你有多黑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沈放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小小的很不符合他这高大的个子,边笑边用舌头抵着牙,一边挑眉道:“我知道我白的发光。”
陈秋明无法反驳,这人的确是白的发光。
“行了,嚎也嚎完了,吃完饭赶紧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哦,你是找哥哥,话说陈秋行知道你这个死德性吗。”
“我怎么样我哥都疼我好吧。”
“瞧你尾巴翘的,我看你的好哥哥知道你觊觎他的优秀员工还疼不疼你,疼死你吧。”
“切,打我两顿,我又不会老实,还能使使苦肉计。”
吃着饭,陈秋明坏心眼地拿过礼品袋来,他以为里面会是香香的情书,包装精致的礼物,结果打开一看是几个圆圆的面包。
“哥,给你的告白礼物就这么寒碜呢?”
沈放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什么寒碜,别乱说话,这不是什么告白礼物,就是朋友顺路给我带的一些面包而已。”
“切,那你刚刚还那么宝贝,我还以为真有点什么呢,搞半天是朋友啊。”
“是的,很抱歉让你失望了,长不大的小屁孩。”
“那你为什么那么宝贝那几个面包,还不准我动手动脚。”
“因为我觉得被你吃了是面包的不幸。”
陈秋明继续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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