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莲花占满坞的时节。
莲花亭之中,驻着俩位少年。
坞中花满池,莲花此时遇风。摇曳不止。
安天哪有什么闲情雅致去看什么莲花啊。闲的都已开始数莲花了。
这朵好看,像莲花,那朵也好看,更像莲花。好!以后我就喜欢莲花了!
他叫探花,我以后就叫窥花好了。
江厌离碰了碰他的手,拉上的他的手。
摇曳不止的风又在贪恋那坞中碧波了。
这一江春水,是我的相思之愁。
“你的表字是什么?”
“遇,行遇……”
“哪里有鱼?哪里有鱼?”
江厌离嫌弃的松开了还在东张西望寻鱼身影的他,往旁边退了退。
这家伙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这狗东西闲的没事骗人干嘛?
蝶恋花。
“探花仙锋,听说你很灵?”
江厌离看着他,点点头。
安天瞬间跪下了,向江厌离无比虔诚作揖。
江厌离被他的操作弄的蒙了,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仙灵在此,小人求财。在求姻缘,后求百岁。”
“我是神仙,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我只能为你实现一个愿……。”
“第一个!”
安天连想都不想,直接脱口而出。
“话出已定,不可后悔。”
“话出显择,绝不后悔。”
江厌离拂了拂自己的衣裳,铜钱如雨,纷纷洒落。
安天向他作揖,口中呓语。
“我愿化为您最忠诚的信徒,为您献上最纯粹的爱。”
爱护万物,渡化万物。
我的爱,独一无二,而你,天下无双。独一无二自然是配天下无双。
神在圆愿之时,是听不见任何声音的。
江厌离看着他,目光似喜似怜。开口却无声的回应他。
“你还真是喜欢钱。一身的铜臭味。”
安天起身拂了拂衣服,不岔开口。
“我见利忘义,落井下石,踩高捧低,过河拆桥。还总妄想一步登天,满意了吗?”
江厌离被他不要脸的程度惊的呆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毛毛但还是喜欢一如既往的粘着江厌离。
“表哥,表哥。”
毛毛头发凌乱,揉着惺忪的眼,衣衫不整,攥着江厌离的衣袖,往他怀里扑。
江厌离为他整理好衣衫,抱起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哄着他。
明月清风来。
这小家伙还挺乖的嘛。
无间……
东方尽欢被锁在最深处,终日见不到光。
江枫渔对他忠诚的信仰,一点一点堆砌了他的魂魄。
东方尽欢的神魂早已消散,是江枫渔的信念为他爱人重塑了神魂。
蚩氏一族,无恶不做,堕入无间,永世在无间不得出。
而蚩年,用三百年便成了无间之主,鬼城之王。
又一如星般微弱而闪耀的信仰钻入东方尽欢残缺的灵魂之中。
蚩年站在东方尽欢的面前,看着他。
魂魄完整,便可回到人间。
几百年过去了,无人记得他,无人知道他的故事。
蚩年一身白衣胜雪,剑眉星目,左眼一颗泪痣。鱼骨辫垂于左侧,似山间温水,也似万星争月。
东方尽欢把自己藏于被人遗忘的稻草人之中。等待着。
蚩年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为稻草人抚下灰尘。
这个稻草人,毫无意义。
身在无间,烈火焚身,冰冷刺骨,东方尽欢也不例外。
东方尽欢灵魂不全,他化为了一个小小的灵兽。
东方尽欢钻入蚩年手中的玉戒里,暂时栖身。
江枫渔怀中抱着小兔子,低头不视画像,以示尊重。
小兔子乖乖的在江枫渔怀里。蹭着江枫渔的胸膛。
江枫渔摸了摸他的头。哄着他。
“阿望乖,我们在这里,多陪陪你阿娘可好?”
小兔子点点头,随后乖乖的依偎在江枫渔怀中,昏昏欲睡。
江枫渔向泛黄的丹青画像虔诚的默默祈祷。
“欢儿,生辰快乐。”
江枫渔的祈祷越发虔诚。垂首。
那朵海棠开的极好,先枝头上,后花瓶中。
小家伙安静的睡着了。呼吸小小的。像在风中轻轻摇晃的蒲公英。
江枫渔上了香,为他诵经祈福。
诵完经文时,他总会是在心中默念:“欢儿,须尽长欢,永受厥福。你我之间,你心似阳,何惧烈火。我心已固,天地为鉴。”
阿爹就像,神仙一样。慈悲一切,怜悯一切。反正,我的阿爹最最最好了!
小兔子想到这里,蹭了蹭江枫渔。
江枫渔知道他醒了,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兔子抖抖耳朵,一口咬在江枫渔手上。
“你这小家伙。”
小家伙松了口,眼泪巴巴的看着他。
江枫渔抚摸着他,让他乖一点。
“这是神前,不可无礼。”
小兔子不满的小声嘟囔着:“哪有那么多规矩要守……”
“神前不可议语。”
小兔子赶紧用前爪捂住嘴。似不开心了。
“规矩便是规矩。”
江枫渔看出他的不开心了,用自己朱雀之力的灵血做成的甜糖喂给他。
小兔子见是甜糖,蹭了蹭江枫渔的胸膛。
阿爹给的糖永远都是甜的。
江枫渔小心翼翼的起身,行了最后一礼,才肯走。
这礼麻烦死了。所以才显人对神的尊敬。以及,选择的死心塌地。
月亮出来了唉!
江厌离看着手中的玉佩,又不舍的看看安天。
“我……”
安天身后执三尺长剑,一身衣物红白相间,剑眉星目。眉目总有一股勇敢和坚毅。
这一别,又何时能见呢?
这一方天地,我又如何能出去呢?
“怎么样?我帅不帅?”
“嗯。”
安天听出来江厌离的情绪不高。
安天拉上他的手,把自己打磨好的玉戒递给他。
江厌离抬头看着他,把另一半的双鱼玉佩递给他。
安天含笑的接过。又垂眸。月色下,他的眼中如雾中西湖一般。
毛毛扑在安天怀里,在他怀里哭着。紧紧的拉着安天的衣服。
“不要!锦哥哥……”
“等我归来可好?”
毛毛看着江厌离。一直晃着他。
江厌离把平安符递给他。
“祝阁下,此行一帆风顺,此战如鱼得水。”
“若是还没想说的,我便走了。”
江厌离看着他,摇摇头。:“没有。”
“你看不出来吗!他舍不得!”
“阿词!不可乱说!”
“可我必须去!”
安天眼中真挚的看着他,江厌离侧头,避开他的目光。
安天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厌离看着安天远去的身影,身影越远,眼中思念便越浓。
江厌离嘴角含笑,这笑之中,定是有几分无奈却无法言说。
他被天帝困于这一方天地,始终未寻到破解之法。
他怨天帝,不肯求他。而天帝势必要让他在这人间受七情六欲之苦,不肯解下这禁锢。
安天在远处观望着。万千情绪涌上心头。
我……
情难自禁,亘古不变。
为天下,这次我会比任何都勇敢。
我是世中人,所以我知他们苦楚。
人有的时候比神更想拯救苍生。
神对苍生,只有怜悯,人对苍生,更多的只有无能为力。
临安逢雨,为离别落。临安落白,雪中重逢,可好?我,等你。
一夜临安听春雨,天晴落薄可观鱼。
江厌离站在莲花亭中,观鱼观莲。
池中无几朵莲花,倒是多锦鲤。
观鱼?如今便是盼鱼了。
毛毛耷拉着露出来的耳朵。一个人蜷缩着坐在哪里。
江厌离走过去,半蹲着为他拭去泪。抱起他,拍着他的背,哄着他。
毛毛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可惜,真是可惜,我们才刚重逢。
此行此战,皆是未知数。
洛阳一处破旧的古庙内……
安天与其他几人亮出令牌。
“夷陵沈氏,沈无双。”
“姑苏花氏,花月夜”
“朝歌常氏,常余情。”
“洛阳神主,魏锦。”
“临安李氏,李逢花。”
几人互不不认识,所以一般不会报出真名。
魏锦打量着安天,看见他额头花钿之时,嗤笑一声。
“李氏遗孤?”
花月夜赤着上身,傲立人群中,几人之中,属他最显眼。
花月夜一头白发未束,头上的兽耳衬的他整个人柔美了几分。腰上挂着白狐面具,身强体壮。站在他旁边,整个人都安心了个几分。
安天看着他腰间的白狐面具,便知道面前的兽人是什么所化。
常余情半露着上身,露出右侧身上的白虎刺青。左肩肩盔,一头白发,莲花发冠,圆月抹额。腰封流苏。颈上戴着上古遗物。一身粉衣,双眸似水。似水中莲花。真真是皎如临风玉树前。
沈无双虽身着上衣,但和没穿无甚区别。头上长角,双角发着淡光,额中一滴花钿,耳上银蝶耳挂。白发过腰,前发鱼骨辫,左右各一,用更长的蓝紫渐变发带装饰。后发松散的束着。上衣如飘带。紫裙鎏金莲花。腰间佩剑,手中拿着另一把剑幻化的花箫。
剑眉星目,丰神俊朗。轮廓清晰无比。
虎背,蜂腰,螳螂腿。真是人如其名,举世无双。
魏锦未着上衣,手臂缠带,还松松的系上了个蝴蝶结。腰间缠带,双腿缠带,玄色长靴。上身有着许多名为守护的烙印。一袭玄裙,有些破。一头墨发,墨尾泛红。蓝红异瞳,裙上蓝红之火。腰间红绳,鬼面为饰。
神魔大战之后,魏锦未选择飞升,而是选择留在人间,继续守护者他的信徒。
这几百年中,傲人之气未减,他的眉目之中不知不觉多了许多温柔。身上的褪不去的伤疤也显的不那么可怖,倒显的有几分神圣和亲切。
他美的雌雄莫辨,温时如水。战时如神。
看起来,他便是真的神主。可人间无神,人间更多的是,神的陨落。
当中,他们皆皆清楚,这个李逢花定是人。
他们几位是选定的天命之子。应天命,行天道。
洛阳此时,牡丹正好。
牡丹花中,安天与众人站在花中,在这里,看着洛阳繁华。
小狐狸生性好动,晃了晃耳朵。
“小……花?”
小狐狸听见了这声小花。错愕的看着他,又用一瞬恢复平静。递给他一个骨笛。
“这个给你,以后你遇见危险了,你吹响他,我来保护你!”
安天接过骨笛,点头。嘴角含笑。
“多谢。”
安天一身寝衣,头发凌乱。蜷缩在床上,手中握着半块双鱼玉佩,一遍又一遍换着阿离。
江厌离站在月下,听着手中玉佩传来的声音。也在心里默默回应他。
安天说一遍他的名字,江厌离便在心中回他一次。直到玉佩之中在无声音。
相逢之后的离别等待,最是煎熬。
聚少离多,总多相思。
江厌离扯下颈上飘纱。颈上缚枷尤为显眼。
那是天帝亲自为他打造最适合他的诅咒。把他锁在人间,锁在这一方极小的天地。
许是江厌离在这里的缘故,许是天帝真的狠不下心来,这里一直太平,无天灾,更无**。
比起其他地方,这里还真是盛世桃源。
他们五人,守护的便是洛阳百姓。
安天那日一梦,便被神选为天命之子。而这种人,便是神命者。
神命者,需像野火之后的草木,在绝境之中新生,在困境中生生不息。才能担起这份职责。
今日的月倒是很好看的,早知道那日我就不和你吵了!
江厌离站在月下,呆呆的望着玉佩出神。
相见容易再见难啊。
又是一日,思念不减。
郊外,毛毛坐在江厌离肩头,折下花枝后,死活不下来。江厌离架不住毛毛的软磨硬泡,还是让由他去了。
当年,他还是孩童之时,他坐过他舅舅的肩头上。那时那景,与现在无甚区别,现人现物,倒物是人非了。
深山桃林……
小兔撞了南墙,晕乎乎的,就在要撞第二下之时,江枫渔赶紧把他揪起来。放在桌子上。
“你这小家伙是不是傻!”
小兔子摇摇头。思考片刻,又点点头。
“撞了墙不疼吗?还往上撞,还真是倔的和驴一样。”
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又傻又倔!
江枫渔为他揉着脑袋。虽是责怪,但对这只傻的可爱的小兔子,更多的是关心。
我喜欢阿爹!我愿意一直和我表哥等。
我阿爹可是神将!无下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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