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一收,一年一岁。
今年的秋,江枫渔的菜园的菜比往年的少了许多,尤其是胡萝卜。
一只白色的小兔子跃进菜园闻闻这个,闻闻那个,最后,选择了自己爱吃的胡萝卜。
小白兔听见脚步声,慌乱的把自己藏起来。
江枫渔看着剩下的半根胡萝卜,嘴角带笑。
这小兔子怎么呆呆的啊,小尾巴都露出来了。
江枫渔摘下藏着小兔子的那颗白菜。
小兔子抬头去看,只见江枫渔一直看着他。
小兔子似乎是认命了一样,跳上桌子,大口的吃着新鲜的菜叶。
江枫渔坐在椅子上,嘴角挂笑,戳了戳这个小兔子。
小兔子跳到他手边,咬他。下口很轻,甚至,还把口水弄到了江枫渔手上了。
“好凶的兔子。不如,炖了吃?”
小兔子松了口,看着他。向他作揖。用头顶着白菜,往江枫渔跟前推。用爪子指了指白菜,摇摇头,继续向他作揖。
江枫渔被他逗笑。轻轻的摸着他的头。
“你这小家伙,倒也聪明伶俐。吃了可惜。”
小兔子晃了晃耳朵,眨巴眨巴眼,蹭着他的手指。
江枫渔摸了摸小兔子,小兔子也十分配合的乖乖的蹭着他。
好可爱的兔子!
这只小兔子,通体雪白,尾巴一点红,双眸一红一蓝。心情变化之时,便会垂耳。
江枫渔递给他一块胡萝卜。小兔子闻了闻,转过身去。
“吃饱了?”
小兔子摇摇头。打着瞌睡。
江枫渔低头轻笑,点了点他的脑袋。
“这里装的什么?”
小兔子跳到江枫渔的手里,蹭着他,慢慢的睡着了。
江枫渔把小兔子放在手帕上,笑的和煦。
这小家伙,倒是有些意思。
小兔子在次醒来之时,已是黄昏。
小兔子看着桌子上的肉包子,独自抱着包子啃了起来。
江枫渔为小兔子选了一根上好的胡萝卜,怕小兔子不吃,特地做成星星形状的。
这下这个小兔子应该会吃吧。
江枫渔回头看去,空荡荡的盘子,肚子和肉包子一样圆的小兔子。
小兔子见他回头,走过桌边,伸出手,身体也探了出来,想去够江枫渔。
江枫渔先是把他往里推推,又把手递给他。
“你偷吃了我的肉包子?小兔子也吃肉吗?”
小兔子摇摇头,赶紧趴在桌子上,把圆滚滚的肚子藏了起来。
江枫渔低头轻笑,把他捏起来。轻轻的戳戳他圆滚滚的肚子。
小兔子老老实实的看着他,向他作揖。泪眼汪汪的看着江枫渔。
“好了,别哭了,我可没说怪你。”
江枫渔又把小兔子重新放在桌子上,递给他一块星星状胡萝卜。
小兔子把五个角吃掉,趴在桌子上。看起来似是困了。
“你这家伙!”
小兔子垂下耳朵,转身,不想听江枫渔唠唠叨叨。
小兔子见江枫渔跪在蒲垫之上,双手合十,毕恭毕敬的对着画像鞠躬。
这个小兔子学的有模有样,抬头看着画像,双手作揖。也鞠躬。
听闻,死去的神在人间有一名信徒,那神便不会消失。
这位忠诚无比的信徒,来自他对他的执着。
我存在一天,我便信您一日。
小兔子抬头看着画像,晃了晃耳朵。
阳光适时撒下来,照在身上,温暖而舒适。
小兔子伸出爪爪,晃晃耳朵,缩成一团,呼呼睡大觉。
太阳无限变化,阳光追随着太阳。日日如此,不曾改变。
江枫渔戳戳小兔子,小兔子晃了晃耳朵,继续睡。
“小家伙,吃葡萄吗?”
小兔子赶紧起来,跳进他怀里,使劲的蹭着他。
江枫渔把剥好葡萄喂给他。时不时摸着小兔子的头。
小兔子天天粘着江枫渔,逮住机会便跑的江枫渔肩上不下来。
江枫渔一赶他走,小兔子便泪眼汪汪的蹭着他。双手作揖。似乎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久而久之,江枫渔也随他去了。
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化形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阿爹会什么回来看看我。
阿爹会不会有其他比我更好的弟弟妹妹啊。
毛毛坐在石阶上,看起来在等人。
江厌离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为他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发丝。
“阿词,在等谁?”
“阿爹,我的阿爹。”
表哥肯定知道!表哥就是故意问的!
毛毛耳朵垂了下去,难过至极。
清风又拂过,扑面而来。
庭院之中,借此一缕月光,倒也不模糊。
安天身着白色圆领袍,外着淡黄似阳。半袖青绿之山,半臂黑金护腕。腰间挂玉,玉佩正中。俩侧琉璃鎏金珠。青绿之流苏。下摆如莲花,发冠如鎏金凤尾,傲于头上。肩后飘纱。似画中的佑安之将。
一双似喜似悲含情目。左眼眼尾惊鸿一点。轮廓硬朗,眉目之中,意气风发,坚毅如竹。似笑非笑。绝世无双。
额中青白双鲤花钿,倒也有几分风华绝代。
眸如琥珀般晶莹剔透,如午阳般璀璨夺目。
抬眸之时,总是动人心弦。
他像画像之中守护四海众生的神将,温柔而不失坚毅。柔美而不失风华。
江厌离提笔落下雅词,羞涩的递给他。
安天接过,看了半天,蹙眉。
这是写的什么东西?
江厌离小心翼翼的观察安天的神色,期待而开心。等待着他的回答。
安天也只认识最后一个字,云。
安天拿起毛笔,想了半天,最后瞎写了一个字—— 你。
江厌离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
月光撒落,引人望月。
“你这写的什么东西?”
江厌离翻飞的万千思绪被打破,千万种幻想,却没想到,安天他!根本就不识字!
安天理了理上衣飘带。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江厌离小心翼翼的坐过去,握上他的手。
安天低下头去,不好意思的看着他腰间处。
月色正好,安天顺走了江厌离的荷包。
石桌旁,树下。风中摇曳着倒影。江厌离又言欲止。那双眸子替他无声的诉说什么。是他触手可及却也望尘莫及的勇气。
安天低下头去,嘴角含笑。
三个月后……
“探花仙君。”
江厌离听到声音,瞬间回头看去。
安天拉上他的手,指着前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着太阳走去。
这回,安天主动拉上了他的手。
海棠花下,月色正好。
江厌离离他不是一般的近,侧身为他倒酒。
“天观笑,一起?”
安天侧头看着他。紧紧的贴着他。笑的明媚且张扬。
“如此良辰美景,可莫要辜负啊。”
江厌离揽他入怀。嘴角的笑流露出来。
安天把手放在他胸口处,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安天向后退退,接住落花。抬头望向海棠。
花中,他很美。清风拂过之时,他比清风更温柔。
万树海棠下,安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难得重逢,在来一杯可好?”
安天点点头,一直看着他的胸口处。
树下,安天靠着江厌离,脸如雪上夕阳般。
“我看出来了…你喜欢……我……”
江厌离低下头去,不去看他。握着他的手也松开了。
安天摇摇头,只感觉自己身上如火般热。
江厌离见起作用了,伸出手,为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阿卿,我爱你,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地之承,如天之久。”
信徒之忠,如天之永。如明之恒。
安天他听着江厌离说的情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查觉的笑来。
阿君,你猜猜,我醉没醉?
“热……”
安天几乎整个人扑到江厌离身上,手覆在江厌离胸前,感受着他的胸膛跌宕起伏。
安天现在虽然没醉,但是有点迷迷糊糊的。
安天感受着他的心跳,移开目光。四处摸索。
你的心,跳的很快啊,就像,我们初见之时。
他的荷包呢?他的荷包呢!
“你在找什么?”
“我想感受一下,心的周围会不会一样。”
“在阳光之下,会看不到太阳吗?”
春药不会下多了吧?他好像有点糊涂了。
**一刻……
携佳人以赏明月,惊觉佳人已是绝色 。
又一次,他顺走了他的荷包。
西湖逢雨
小舟之上,安天站在江厌离的身旁。一直与他说着话。
江厌离如冻上了一样,死死的,脸红红的,不与他言。
雾色朦胧,周围群山,西湖小舟,同游同行。
安天牵上了江厌离的手。
舟棚内,江厌离把茶递给他。
安天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刚好有些渴。
“我和你说……”
江厌离又递给他一杯茶。
接下来,安天一说话,江厌离就递给他茶。
“干嘛啊,不渴了。”
“多喝茶,少说话。”
“狗东西!不要脸!”
江厌离看着安天此刻的神情,低头,莞尔一笑。
“别脑了。”
安天摇晃着茶杯,听雨观鱼。
桃花又落,又逢盛夏。
小兔子虽还没化形,但经过江枫渔长久心血滋养,却也能口吐人言了。
“你这小家伙,又偷吃。”
小兔子低头,看着自己不算太圆的肚子开口。
“没有!你胡言乱语!你血口喷兔!”
“怎么没偷吃肚子还和肉包子一样圆。”
“我要生兔宝宝了。”
江枫渔低头轻笑。摸着小兔子的头。小兔子也顺势蹭着他。
“公兔兔不会生兔宝宝的。”
小兔子点点头,站起来。向他作揖。
“你这小家伙又想吃什么?”
“莲藕排骨汤。”
这小家伙化形真慢。
江枫渔轻轻的划了一下他圆鼓鼓的肚子,含笑的给他放回兔窝里。
小兔子蜷缩在窝里,吃着星星状的胡萝卜。晒着要落山的夕阳。
烟火升起伴落日,当时只道是寻常。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虽无聊,但也幸福。
又逢盛夏,莲花又开。
莲花亭……
江厌离与平时一样,依旧是冷冰冰的。但一偷看见他,脸便红了。
湖中莲花开的正好。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安天转头看他,忽的,四目相对。安天看着他的那双如天如海般的眸子,问他。
“你那天酒醉说的话,还算数吗?”
安天期待的看着他,与风一起,等待着他的回答。
“记不清了,我……”
江厌离酒量一向不好。哪里知道那日之事。想来应是酒后胡言罢了。
“狗东西!怎么不把我忘了?”
“对不起。”
我没忘,我记得你记得清清楚楚。
安天气的默默的离他远些。俩人就这么僵着。
他好像生气了,我……
算了……
安天看着他的侧脸,生出一些后悔来。
江厌离一直看向莲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如何哄好他。
安天瞥向他,想过去道歉。却见…
江厌离转身,走出莲花亭。
安天伸出手,开口,却什么也没抓住,伸手,却什么都没有挽留住。就这么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远。
江厌离回头看去,安天背对着他。背影竞有几分决绝。
这个狗东西!有本事一辈子不来找我好了!
安天回头看去,却见江厌离前行,似根本没有回头过。
狗东西!这个狗东西!
今日,是十五啊,月亮真好看……
皎月不如阳,朝阳不如君。
君在身侧,想来,皎月会更好看。
如圆大街……
安天与江厌离在次重逢,俩人齐齐顿住脚步。又擦肩而过。
江厌离伸出手,想挽留。
他会回头的吧……
安天双手抱胸,与他擦肩而过,还特地的十分用力的撞了一下他。借此表达的不满。
俩人齐齐小声的诉说着什么。
俩人的小声言语瞬间就被周围嘈杂的声音吞没,他们谁也没听清楚。
依依稀稀之间,安天似乎听见那一声,我爱你。
“表哥,锦哥哥好久没来了。”
毛毛不自觉的望向门口,又收回目光。
江厌离看着有些染夏的树。
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毛毛伸了伸懒腰,卧在江厌离腿上。
那时,阳光正好。毛毛总是喜欢晒晚间的太阳。
盛夏的太阳过于燥热,晚时,阳光正好。
庭院之中,江厌离坐在石凳上。独自观天。
毛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寻江厌离的身影。
“表哥!”
“怎么不穿鞋子就……”
江厌离还没说完,毛毛便紧紧抱着他。
“表哥……”
“做恶梦了?”
毛毛许是受到了惊吓,耳朵都出来了。
毛毛点点头,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江厌离递给他一块甜糖,哄了他好一阵子。
毛毛睡着之时,还在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
西湖……
江厌离几乎日日来这里,期待着与他的再次重逢。
安天亦是如此,日日来这。只是,从不出现。
我在不与他见面,他定会继续等下去吧。
安天站在他右侧,任风拂过青丝。
江厌离看向此时的西湖,心跳如擂鼓。
安天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江厌离尤如哑了一样,只是看了他半天。走过去
安天想推开他,却被拥入怀中。
“我……你别脑了…”
“狗东西!”
安天抬头,踮脚,以极快的速度亲了他一下。随后,又别开目光。
江厌离脸红红的。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附在他耳边,小声说。
“你我有情,天地可鉴。”
狗东西,这次我……
算了,我不与你计较了。
毛毛见江厌离回来了,扑到他怀里,使劲的蹭着他。
“表哥!阿词最喜欢表哥了!”
江厌离抱起回到三四岁时的他。轻声细语的问他。
“你又用你的灵力换与这山神换了什么东西啊。”
“名,名字。”
毛毛小心把自己手中的纸条递给江厌离。
江厌离打开看向那个纸条。
安天虽然不识字,但是爱看热闹啊。
安天凑过来。盯着纸条看了半天。
这什么啊!这是哪里的字啊!丑死了!
“什么名字?”
“伤心词。”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江厌离用指节扣了扣毛毛的额头。
“你这小家伙。”
毛毛向他笑笑,乖乖的坐在他怀里。晃着自己的耳朵。
“也不知某个偷鸡摸狗的小人,就不能当一回光明正大的君子吗?”
江厌离抱着安安静静的小兽人,不经意开口。
“你说谁偷鸡摸狗!谁又是小人?我凭本事!”
江厌离含笑的看着他,眉目温情。
“凭本事来行小人之事?”
安天紧紧的盯着江厌离腰间荷包。拂发。晃了晃腰间铃铛。
这家伙一晃铃铛,我就知道,他又要拿我的荷包。
小家伙从江厌离腿上跳下来,爬上石凳,坐好。小口小口的吃着新鲜的肉包子。晃着小腿。好不惬意。
胡萝卜猪肉馅的包子可是毛毛的最爱,而他最最喜欢的菜,还是江厌离亲手做红烧鱼。
等我等到我阿爹,我要给阿爹做最喜欢吃的抄手。
心非木石岂无感?
江厌离站在他身前,拂过安天垂于胸前的四条长生辫。
安天不会束发,所以扎发时也只是绑着,自从发带丢了以后,他便索性披着。
安天低下头去。不语。回避他。心中情绪不止。
江厌离把用红绳串好的铜钱系在他腰间。又在他的手碗处用刚从毛毛哪里顺来的发带为他系成一个蝴蝶结。双眸溢情。
安天把不知何时的残破弯刀递给他。弯刀虽然破了点,但胜在漂亮。
江厌离接过弯刀。仔细看着上面的刻的蚩字,表情晦暗不明。一瞬间便回复了正常。
那个蚩字已经被磨的不太清晰了,但还是能看出来。
蚩氏,魔族。现已堕入无间。
“你是捡破烂的?怎么什么都捡。”
“我也可以是。 ”
安天白了他一眼,直接拿走了他腰间不太鼓的荷包。掂量掂量。
虽然不鼓,但都是金子,价值不菲。
安天站在风中。笑的随意。
“多谢了。”
捡破铜烂铁不如直接顺手牵羊啊。
下下之策之——捡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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